《奇门遁甲_周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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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遁甲_周德东-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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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套房子始终空着。他不愿意出租自己的家,就像不愿意让别人使用自己的牙刷。

  桑丫来北京上学之后,他让桑丫住进了那套房子。那里毕竟比学校的宿舍清净,而且有电脑,十分方便……

  这一天下雨,患者却非常多,娄小娄忙了一天,终于要下班了。他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中医大学,这时候电话响了,是一个邻居打来的,他说:“娄小娄,住在你家的那个女孩出事了!”

  娄小娄一惊:“出什么事了?”

  邻居说:“上午,她去菜市场买菜,路过那条死胡同……”

  娄小娄一字一顿地问:“还有救吗?”

  邻居说:“和前两个一样,都焦了。警察封锁了现场,他们已经确认,这个女孩死于雷击。”

  娄小娄问:“几点钟的事?”

  邻居说:“上午九点零四分。”

  第三个。

  没想到,第三个竟是桑丫!

  娄小娄扔掉电话,跌坐在椅子上。

  窗外依然电闪雷鸣,像一群吃了人的狼,暂时还不肯离去,它们在尸骨旁边舔着嘴角,四处走动着,不时发出低吼声。

  娄小娄想到了,桑丫之所以去买菜,一定是想亲手为自己做一桌生日晚餐……

  如果,当时她和他没有相识;如果她不是为了他,执意考到北京来;如果他没有让她住进芍药地那套房子里;如果他不告诉她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如果他对她说过,2005年有两个人先后在死胡同遭到雷击,下雨天千万不要经过那里;如果他学会了奇门遁甲,提前为桑丫预测吉凶……都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娄小娄站起来,想去死胡同看一眼桑丫,走到门口,又停下了。他痛苦地思考了半天,终于打消了这个主意——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她那种惨烈的样子。

  挚爱的人死了,他希望看一眼她的遗容,或者看一眼她的骨灰。可是,他不想看到她在焚尸炉里被烧到一半的情景——现在的桑丫,正是被焚烧一半的样子。

  她的家人很快会赶来,把尸体火化。那时候,他会去看她。那时候,她会在骨灰盒上微微地笑着,就像娄小娄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娄小娄一直在诊室里坐到天黑。

  他的生日,桑丫的忌日,雨一直在下。

  他在雨中驾车回到景山小区,把车停在路边,迎着雨,踉踉跄跄地走回家去。车里有伞,他却没有使用它。

  进门之后,他的全身都湿透了。

  他没有换衣服,湿淋淋地坐在了沙发上。电视没有开,屏幕映出了他苍白的脸,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苍老了许多。

  他曾经对桑丫说:带你去过去,来未来。

  现在,她连现在都失去了……

  他又一次开始思考命运。

  桑丫之死,绝非偶然,一定是某种神秘力量造成。如果说桑丫是一个“卒”,那么那个雷就是一个“帅”。下棋的老人朝前走了一步“卒”,挨上了“帅”,“帅”必定要把“卒”吃掉。那么,下棋的老人可不可以悔棋呢?

  如果在这个世上,有一种起死回生之术,能够让桑丫复活,就算花一辈子时间,娄小娄都要把这门法术学到手。那时候,娄小娄满头银发,面部布满岁月的坎坷。桑丫复活了,她依然停留在十七岁,明眸皓齿,娇嫩如雪。她好像做了一个长梦,愣愣地望着娄小娄,问:你是娄小娄的爷爷吗?




1 寻找一个梦(2)




  娄小娄心绪不宁,悲痛万分,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电视上,他想到,电视应该报道这个事件,那就远远地看她一眼吧。

  这样想着,他就打开了电视。

  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这个雷击事件的报道。也许已经播过了。

  最后,他把频道停留在花都卫星电视台上。

  正在播一个专题——《说偶像,说粉丝》。娄小娄没心情看这样的节目,却没有关掉它。雨已经停了,房间里太安静了,他需要电视的噪音。实际上,他的眼睛看着屏幕,却什么都没看到。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一下弹直了身子。

  记者在花都公园门口采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学生,记者拦住她,问:“你是中学生吧?我们想采访一下,你喜欢刘德华吗?”

  这个女生用草帽挡住了脸,说:“对不起,我不认识。”然后就匆匆走过去了。

  娄小娄目瞪口呆——这个女生分明是桑丫!

  桑丫!

  从记者的解说中,他知道,这些采访镜头就是当天上午在花都公园录制的。

  这是怎么回事?

  桑丫死了,她怎么会出现在电视上?难道是另一个容貌酷似桑丫的女孩?

  不可能。娄小娄认定她就是桑丫!她的态度,她的眼神,她的服饰,她走路的姿态……

  可是,即使桑丫没有死,她早晨还跟娄小娄通过电话,不可能跑到千里之外的花都公园去啊。

  娄小娄越想越糊涂。

  突然,他站起来,换上了新买的一身衣服——浅黄色正装衬衫,藏青色正装长裤。接着,他走到书房,打开抽屉,拿出那叠传真过来的奇门遁甲,又带上身份证,装上一些钱,匆匆下了楼。他要去寻找桑丫。他要去一个梦中寻找桑丫。

  要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有人喊他:“小娄!”

  他抬头一看,母亲迎面跑过来。

  她焦急地说:“刚才我去了芍药地那个房子,听说住在那里的女孩出事了?”

  娄小娄说:“是的。”

  母亲说:“这下麻烦了!说不定,我们会被她家人讹上……”

  娄小娄不耐烦地说:“妈,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母亲说:“你别不信我的话!”

  娄小娄说:“好了,我得走了。”

  母亲诧异地看了看儿子,问:“你干吗去?”

  娄小娄说:“我去花都。”

  母亲说:“花都?你去花都干什么?”

  娄小娄说:“散散心。”

  母亲说:“我不让你走,你跟我回家待几天。”

  娄小娄说:“妈,我一定要去。”

  母亲说:“那个女孩住在你的房子里,现在她死了,你突然离开北京,警方会怀疑你的!”

  娄小娄说:“无所谓了。”

  说完,他甩开大步,走出小区,伸手叫过来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母亲追上来,拦住车,眼泪就流下来了,说:“小娄,我昨夜做了一个梦,似乎是个预示。你这次出去,肯定凶多吉少!为了妈妈,你能不能改变主意?”

  娄小娄眯着眼睛看了看母亲,说:“什么梦?”

  母亲说:“我梦见,你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个旋涡就像太极图,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像两只古怪的眼珠子。黑的推白的,白的推黑的,还有无数小孩子在嘻嘻哈哈地笑。从此,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娄小娄说:“你找个高人解解梦吧,然后打电话告诉我结果。我在旋涡里等着。开车。”

  司机早等不及了,车一蹿,就开远了。

  母亲傻傻地站立。

  两盏尾灯,驶向黑暗深处,越来越暗,终于被吞没。

  天上的乌云散开了一部分,露出几颗奇亮的星星。

  梦中的那个旋涡象征着什么?为什么有无数小孩子在嘻嘻哈哈地笑?为什么儿子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1 寻找一个梦(3)




  没有人告诉这个可怜的母亲答案。

  满世界的雨腥气。




2 消失了(1)




  娄小娄顺利地上了火车。

  从北京到花都需要九个多钟头。

  娄小娄上了车就躺在铺位上,闭上了眼睛。

  有一句老话:剪不断,理还乱。娄小娄的脑袋里乱七八糟,不可能睡着。实际上,他并不相信到花都能够找到桑丫,不过他一定要来看看,才会死心。

  火车提速了,这趟车一站抵达花都,中间不停。

  迷迷糊糊中,有个老头说:“师傅,我泡的茶,尝尝吧。”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老头不知道是哪个铺位的,他穿着一件白背心,一条灰衬裤,趿拉着火车上的拖鞋,端着一壶热乎乎的茶水,正在对邻铺的男人说话。

  邻铺的男人说:“谢谢,谢谢。”然后拿起保温杯,倒满了。

  热心的老头又对其他几个乘客说:“还有人喝吗?大家出门在外,不要客气。”

  询问了一圈,老头唯独没有理睬娄小娄,然后就走了过去,到旁边的卧铺送茶了。

  娄小娄闭上了眼睛。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喝。

  半睡半醒地过了几十分钟,车竟然停了,接着娄小娄听见有人下车。他感到有些奇怪,以为是临时停车,因此,并没有太在意。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先生,终点站,下车了!”

  他一愣,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个圆脸乘务员,她在对邻铺旅客说话。

  那个人迷迷糊糊坐起来:“到站了?”

  乘务员说:“是的,到站了。”

  娄小娄看看表,开车才半个钟头,应该刚刚离开北京市区,怎么就到了?

  可是,大家都提着大包小包下车了,窗外还有接站的人急切地观望。他看看站台上的牌子,确实是花都站。

  邻铺旅客迅速穿上衣服,提着一只大箱子,下了车。

  那个圆脸乘务员好像没看见娄小娄一样,根本没理他。

  他爬起来,快步朝车下走去。

  前面还有几个人在慢慢下车,圆脸乘务员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地鞠躬说再见,只有他下车的时候,乘务员好像没看见,什么都没说,转身就上车了。

  娄小娄满腹疑惑地走向了检票口。

  他是最后一个人。

  一个瘦高的检票员在检票。娄小娄走到她面前,把票举向她。她却像没看见一样,根本不理睬。

  娄小娄说:“不用检了吗?”

  瘦高的检票员跟另一条通道的同事挤眉弄眼,似乎在嘲笑着刚刚走出去的一个农民,还是不理娄小娄。

  娄小娄试探着朝外走,检票员竟然没有拦他。

  于是,他就走出去了。

  车站广场上的人流熙熙攘攘。娄小娄有些迷茫,抬头看看天,天刚蒙蒙亮,这个南方山城有一种湿漉漉的气息。

  他慢慢朝前走着,有个瓦刀脸小伙子迎面走来,竟然撞到了他身上,瓦刀脸小伙子惊叫了一声,一下就跳开了。

  娄小娄也愣住了。

  瓦刀脸小伙子盯着娄小娄站立的地方,看了好半天,终于挠挠脑袋,走开了。走出很远,还不放心地回头看。

  娄小娄前思后想,突然如同五雷轰顶——这个城市的人看不见他!

  为了验证一下,他慢慢走到一个卖茶蛋的妇女背后,小声问:“茶蛋多少钱一个?”

  那个妇女没反应。

  他把声音提高,又问了一遍:“茶蛋多少钱一个?”

  那个妇女还是没反应。

  这时候,娄小娄已经确定,他成了隐身人,并且被消音了!别人只能触碰到他的存在!

  他抬头看了看火车站的电子计时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06年4月23日。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回到了一年以前的时间,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桑丫,是一年以前的桑丫。现在,她还活在这个城市里!

  他记得看过一本书,上面说,1975年莫斯科发生过一起不可思议的失踪事件:有一辆地铁,从白俄罗斯站驶向布莱斯诺站,它在中途运行的十四分钟内,载着满车乘客,神秘失踪了。这起诡异事件迫使全线地铁暂停,警察和地铁管理人员在专家的指挥下,对莫斯科的地铁线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始终没有找到这辆地铁。想起来真可怕——洞道黑糊糊的,像一张巨大的嘴。上一站的工作人员眼看着这列地铁钻了进去,可是下一站的工作人员却没有看到它驶出来。洞道死寂无声,深不可测……专家猜测,这列地铁可能进入了某种时空隧道,不知会在哪里现身。


那么,就是说,在2007年的人们看来,娄小娄乘坐的火车也半路失踪了?

  娄小娄还记得一个报道:1990年,在南美洲委内瑞拉机场的控制塔上,工作人员突然发现上空出现了一架早已经淘汰的“道格拉斯型”客机,而雷达根本找不到这架飞机的存在。这架客机降落之后,立即被警卫人员包围。驾驶员和乘客们走下飞机后,立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机场人员说:“这里是委内瑞拉,你们从哪里来?”飞行员听后惊叫道:“天哪!我们是泛美航空公司的班机,从纽约飞往佛罗里达,怎么会飞到这里?误差两千多公里!”接着,他拿出飞行日记:该客机1955年7月2日起飞,时隔三十五年!后来经过查证,这架客机确实在三十五年前从纽约起飞,飞往佛罗里达,途中莫名其妙地失踪,一直没有找到。

  美国著名科学家约翰。布凯里经过研究,对“时空隧道”提了几点理论假说:1。“时空隧道”客观存在,它看不见摸不着,长久关闭,偶尔开放。

  2。“时空隧道”与人类世界不是一个时间体系。进入另一套时间体系里,有可能回到遥远的过去,或者进入遥远的未来。在“时空隧道”里,时间可以正转,也可以倒转,还可以相对静止。

  3。对地球上的人类和物质来说,被吸入“时空隧道”就意味着神秘失踪;而从“时空隧道”中出来,又意味着神秘再现……

  来花都之前,母亲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娄小娄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个旋涡就像太极图,黑的推白的,白的推黑的,他再也没有出来……看来,这个预兆应验了。

  想来想去,娄小娄认为,自己不是进入了科学意义的“时空隧道”。过去,他跟桑丫聊过,如果把控制万事万物的某种神秘力量,比喻成一个老头在下棋,在那个更大的世界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偶然事件,这个棋盘突然被弄翻了,于是,他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另一个维度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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