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淑女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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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淑女之家-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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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波炉“叮”的一声,他从里面拿出三明治来。
“有个问题,当初苏志文说的故事里,车里死的是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孩。可现在向兵交代的,那里面应该有5个人,女孩、女孩的父母、婴儿,还有一个司机,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小郑说,这件事他们已经查过了,跟向兵说的一样,车里是死了5个人。司机是女孩的舅舅,那天也是喝过一点酒的。他跟坐在前座的女孩的父亲是当场死亡的,女孩和她的妈妈是送到医院以后才死的。”
“这说明向兵没有撒谎,车祸是有的,他也因此非常仇恨那个人,他也的确想杀了那个人,但是制造车祸的人不是苏志文。因为信息不对称,这故事苏志文很有可能是听来的。”他拿着三明治来到客厅,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啊……这么说……向兵杀错人了?”
“他是打错人了,他没杀人。”
凌戈在那边踌躇了一会儿又问:“苏志文说的故事有那么大的纰漏,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怎么还会认为是苏志文干的?”
“他一定认为苏志文是在有意隐瞒。”他喝了口水说,“凌戈,这你不用怀疑,这件事周谨在小说里已经写过了。苏志文拿朋友的故事来炫耀,这证明他说话的时候要不是非常得意,就是有别的用意。”
“有人还会拿这种事出来炫耀,真是莫名其妙。”凌戈说。
“把自己干的坏事告诉别人,就等于是在威胁对方,就等于是在说,喂,你看啊,我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不要以为我是软蛋好欺负。”
“你说他在饭桌上威胁某个人?”凌戈非常诧异。
“嗯,当然。要不,他没必要说那番话。其实这番话同时让两个人对他起了杀心,一个是向兵,一个是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其实早就想杀他了,只不过他的话让她再次下了决心。”简东平说。
凌戈沉默良久后问道:“简东平,你为什么没当警察?”
“因为我妈的遗嘱说让我当个知识分子。”他哈哈笑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电脑屏幕上闪出一句话来。
终于来了!简东平心里一阵兴奋。他很高兴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跟苏志文的前妻朱林取得了联系。刻不容缓,马上回复!
“并不难找。通过档案找到了你就读的大学,通过关系找到了你的大学同学,意外发现其中有一位长年跟你保持联系,她就是你的好朋友小青。”简东平飞快地在手提电脑上打字,“我送了她5束玫瑰和4盒巧克力才从她那里求得你的号,所以别怪她泄密,是对手太厉害了。”
朱林送了个笑脸给他。
“找我什么事?”她问。
“想打听你前夫苏志文的事。”简东平相信她的朋友小青已经事先跟她说过
“想知道什么?”
“他在前些日子被谋杀了,知道吗?”
“小青已经告诉我了。他跟那个女人结婚,我一直不看好。”朱林的中文打字速度很快。
“你们离婚后还有联系吗?”简东平一边打字,一边咬他的三明治。
“有时通电话。”
简东平想了想才问。
“苏志文以前写过诗吗?”
那边立刻回复:“写过,他曾经自费出版过诗集。”
“他的笔名叫什么?”“海风。”
被方琪视若珍宝的诗集果然是苏志文写的。当初看周谨的小说时,简东平就曾对那首苏志文信手写就的小诗十分惊叹,相比只会写写打油诗的他来说,苏志文真的算是非常有才情的男人了
“你们为什么离婚?”简东平不想拐弯抹角,网上聊天尽量少寒暄是他的风格,他不愿意为了说废话而多打字。
电脑那边隔了两分钟才回复。
“大学毕业后他一直想当诗人,我没办法跟一个脱离现实的人生活下去。”朱林说。
“你爱上了别人?”简东平觉得三明治的味道不怎么样,勉强咬了一口。
一分钟后,朱林打出几句话来:“在现实面前,爱情有时候显得很薄弱。我们两人曾经很相爱,但我觉得跟他在一起没有未来,所以我后来跟一个能帮我的男人出国了,这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打击。”
“他自杀过?”简东平猜测。
“他堕落了。他经常给我打电话,报告他做的事,我知道他后来辞职了,交上了坏朋友,迷上了赌博,还喜欢跟各种女人鬼混,他变得放荡不羁,也不写诗了。起初他在电话里还对我说,只有笨蛋才写诗,诗歌就是包着糖纸的排泄物,后来就提也不提了。他完全变了。”朱林一下子打了好长一段。
“他曾经是个很理想化的人吗?”
“非常有理想,有激情,一心想改变世界,想做主人翁,但自从我离开他,他就完全变了。那时候他妈妈又去世了,再没人管他,我觉得他是崩溃了。”
我也这么觉得,简东平心想。他还没来得及问下去,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一行字。
“知道他为什么取海风这个笔名吗?因为我们一起去海边的时候,我曾说我很喜欢海风吹拂的感觉。”
“他很爱你。”简东平道。
那边沉默了下来。有一两分钟,电脑两边都没人打字,简东平是在想接下去该问什么,而他猜测朱林是在回味他说的这句话。
“他出事前跟你联系过吗?”简东平打字问道。
“没有。”
“他结婚时给你打过电话吗?”
“是结婚前打的,他有些忧伤。”朱林送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过来。
“他怎么说的?”
“我劝他好好找个女人结婚,不要胡闹。他说想了很久,发现只有妈妈才真的爱他,所以他想找个年龄大的,过安静的生活。我问他,她那么老了,而你还正值壮年,她也许无法满足你生理上的需求,你受得了吗?他说他已经对这事厌倦了,只想歇歇。他并不是为了那个女人的钱才跟她结婚的,我相信他是真的累了。我对那个女人也是这么说的。”
简东平大吃一惊。
“沈碧云找过你?”他急急地打字。
“是,就在三个月前,她通过她的律师找到了我,我们通了一次电话。她也问了我关于诗集的事。我告诉她,志文没那么精明,他不会为了骗钱跟她结婚,对方竟然回答我,结婚的事,其实是她骗了他。”
沈碧云的回答非常微妙。
“沈碧云还说什么?”
“她说,结婚前她就跟苏志文私下约定了一年之期。她告诉志文,结婚本来就是为了气气家里人,但是玩笑开的时间太长也会厌倦,一年就差不多了。她答应志文,只要他愿意跟她高调结婚,在婚后洁身自好,不惹出什么丑闻,她就会给他一笔钱放他走。”
“沈碧云找你想打听什么?”这是简东平最感兴趣的地方。
“跟你一样,她想知道我们离婚的理由,也许她认为前妻会说得比较客观。我告诉她,志文是个非常感性的人,有时候有点娇气,有点不负责任,但他并不是坏人。”
“她相信你说的话吗?”简东平问道。
“不知道,她很客气,是个有风度的女人。”
简东平想了一想,又换了一个问题。
“苏志文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是在什么时候?”
“4个多月前。”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情绪很激动,说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他写的诗,说那个人还极力在保护那本旧诗集。他说听别人念他的诗,他忽然想到了大学时候的自己,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他说很想去死。”朱林传来一个流泪的表情,“他打电话的时候哭了,我也很难过。他已经很久没哭了。他说喜欢他诗歌的是个非常可怜的女子,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他想帮帮她。他还说,为她死也愿意。”
简东平的眼前出现一个男人一边摇摇晃晃地在雨中疾走,一边把行李箱丢到垃圾桶里的情景,他终于明白那天苏志文为什么会如此情绪失控了。他很想回到过去,但是明白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他打算怎么帮她?”简东平很快把自己从想象中拉了回来,打字问道。
“他在我的账户下面有一笔钱,那是当初把房子卖了留下的房款和一笔我老公给他的补偿金,总共有80万。他当初不要,但我知道他日子不好过。所以我对他说,我替你存着,什么时候你安定下来准备结婚了,就跟我说,我转给你。4个月前,他打电话给我,提起了这笔钱,他问我是否可以在明年年初把这笔钱转给那个女孩。他说他在那个家不会久待,到时候他会给她一把红箱子的钥匙。”
“红箱子是怎么回事?”简东平记起了周谨跟方琪提起的那把钥匙。
“离婚后,他把一些他的东西装在一个红箱子里,放在我舅舅家。也许你不信,我家里人一直都很喜欢他,至今如此。他们并不知道他干过什么。他给那个女孩的应该就是红箱子的钥匙。他告诉我,是让我跟舅舅打声招呼,他可能会让那个女孩自己去拿那个红箱子。”
“红箱子里有什么?”
“这我不清楚。”
“他为什么要你明年年初把钱转给她?”
“他说不希望那个女孩把这笔钱跟他的走联系在一起,所以想错开一段时间。他不想让那个女孩知道他就是海风,因为那个女孩很瞧不起他,他想在那个女孩心中永远保留海风那个美好的形象。他让我扮作海风的朋友,到时候在报纸上搞一个海风诗歌填空这样的有奖小游戏,他相信那个女孩会出现,他让我到时候把这钱作为奖金理所当然地给她,他希望那个女孩拿钱拿得心安理得。”
朱林又补充道:“他知道她永远都看不起他。”
原来4个月前,苏志文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你同意了吗?”他问道。
“他求我。我同意了。我还问他,今后打算怎么办?他说他离开的时候,沈会给他一笔钱,他打算开个小店过平静的生活。”
又安静了几分钟。
“他曾经制造过一起车祸,这事他跟你说起过吗?”简东平问道。
“那是他朋友干的。”朱林接着打出一行大号的粗体红字,“志文不是坏人!!!!!”
简东平觉得那最后的五个惊叹号蕴含了这位前妻对苏志文难以言表的感情。也许在她眼里,他永远只是个爱写诗的毛头小伙子。也许她觉得,他后来的堕落,她要负一大半的责任。也许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因为其实到现在她还爱着他。
于是他又想起了周谨小说中的几句话:
他很喜欢把朋友的事安在自己头上。他的朋友,一个在我看来非常粗鲁残忍的男人,曾经故意搬掉路边的指示牌,造成一起车祸。他告诉我,死的人当中还有一个小孩。我搂着他的脖子,叫他不要跟那个人来往,但是他却说,他离不开这个人了,因为在“江湖上混”,就要有这样的狠劲才行,他狠不下心来,就得有个耍狠的朋友才行。
还有一段是描写她跟他和好的场景。
对不起,他说着跪在我面前,双手抱着我的腰,把头放在我肚子上,我本来想狠狠打他的,但却打不下去。我千辛万苦地找他,本来是想找他算账,是他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但是等见了面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不恨他,我是因为爱他爱得发狂才会走了那么多弯路的。那天我除了抚摸他的头发,亲吻他的脖子,再也没能干任何事。现在回头想想,我这一路走来真是不折不扣的荒谬旅程啊。
简东平一点都不惊讶父亲会跟沈碧云同行,只是没想到,正当他准备风度翩翩地跟两位长辈打招呼的时候,父亲简律师竟用他那只肥胖的大手提着他的领子把他当个小屁孩似地拎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James,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简律师凑近他的脸,凶巴巴地问道。
“简律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凌戈和沈碧云都在旁边看着,这真让他尴尬万分。
“你为什么要找沈碧云聊天?你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你认为她就是凶手?”简律师并没有松开手,他粗声粗气地问道。
“我、我只不过想、想跟她讨论、讨论……”他觉得喘不过气来,老爸身上的烟味和香水味实在太重。
“讨论什么?作为她的律师,我有必要先了解一下。”简律师依然不依不饶。
“爸爸,爸爸,你、你松手好不好?”他觉得父亲的身躯就像坦克车一样向他压来,他不由得像小时候那样求起饶来。
简律师终于松开了手,重获空气的他长舒了一口气,整了整衣服。
“快说,别磨蹭。”
“我已经说了,我只是跟她讨论讨论,你有必要那么紧张吗?”他瞪了父亲一眼,痛恨父亲在凌戈面前让自己没面子。
“我可以告诉你,凶手绝不可能是沈碧云。我了解她,她贪恋人生,现实得要命,像她这种女人不会为了任何事而轻易破坏自己的好日子。”
“既然你对她那么有信心,还着什么急?”他气呼呼地又瞪了父亲一眼,正好眼角瞥见凌戈在那里捂着嘴偷笑,心里就更气,禁不住抱怨,“你动作也太猛了,我都快透不过气来了,你可只有我一个儿子。”
“你也只有我一个老爸!小心点,我不想因为你跟沈碧云闹僵,她是我的老朋友,更是我的老客户。我就是用帮她打官司所得的钱,供你上完的中学。”简律师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后颈。简东平觉得那分量就像是两块大牛排被“砰”地扔在磅秤上,只听见自己的心脏随之抖了两抖。
“明白了。”他说着,迅速摆脱老爸的控制,向沈碧云和凌戈走去。
“父子俩谈完了?”沈碧云微笑地问道。
“老爸企图收买我,不过,我可不吃他这套,”他朝沈碧云笑了笑,“请坐。”他请沈碧云坐到长形餐桌的一边,又对凌戈说:“凌戈,你跟我坐一起。”
“好的。”凌戈很快在他旁边坐好。
最后一个落座的是简律师,他跟沈碧云坐在一头。
“好吧,我们来听听你到底要说什么。介意我抽烟吗,碧云?”简其明问身边的沈碧云。
“随便你吧,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抽烟。”沈碧云看上去很轻松。
“这小子一辈子都让他爸操心。”简其明说完这句,目光朝简东平扫去,“开始吧。”
“那我就说了,首先我觉得最奇怪的是,小戈怎么能有机会住进沈家。”
“是雨杉请我去的。因为我……”凌戈插嘴道,简东平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
“小戈,听我说下去。”他道。凌戈瞄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当然,小戈家里的电视机凑巧爆炸了,她又凑巧给曾雨杉打了个电话,雨杉出于同情请小戈来家里住,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但我相信,要把一个人领进家里住下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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