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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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太阳-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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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玉瓶答:“是太阳的亮。”

黑太阳说:“那就关太阳!”

龙玉瓶道:“看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做梦都喊自己的名字!起来吧,灯泡坏了,你们上了物理,懂得电,快把灯泡换换,免得晚上打瞎摸!”

黑太阳问:“咋坏哩?”

龙玉瓶责斥道:“都怨你开着灯睡觉,估计灯泡烧的时间太长,我一扯开关,就烧了!”

黑太阳说:“我猜这是武汉灯泡吧?”

龙玉瓶问:“对呀,你咋猜到的?”

黑太阳答:“我是听爷爷讲的,说的是实行大集体时候的事儿。有一次,公社召集各大队书记到公社开会,公社书记宣传的时事政治是:近期要大力批斗吴晗、邓拓、廖沫沙!我们大队的书记坐在大会场里打瞌睡,半醒半睡中就记住了会议精神,回来召集十个小队队长到大队部开会,他传达的是:近期要大力批斗武汉邓拓、廖沫沙!我们队的岳学术队长坐在小会场里打瞌睡,半醒半睡中也记住了会议精神,回来向社员们传达的是:近期要大力批斗武汉灯泡质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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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用脚大拇指按“手印”

恢复高考后的八十年代前后,考大学是容易的,但到了九十年代前后,高考处于史上少有的最难时期,原因有四。

一是上大学包分配,刻苦学习能改变命运,学生学习便有内动力和自觉性(这是学生学好与学坏最关键的原因,教师水平高低、学校条件好坏其实都是次要)。

二是报考人数逐年递增,而高校扩招政策还未出台。

三是考生基础都很扎实,竞争异常残酷激烈:这一时期的考生小学、初中、高中都没耽误,是自解放后前几批接受完整、系统、严格社会主义教育的人,成绩都非常优秀。

四是学生思想比较单纯,学习氛围非常浓厚:那时没有电脑、网络、手机、MP3、4等先进浮华东西的干扰;报刊杂志、电影、电视等传媒还处于羞答答时期,没有过多的色情诱惑;对于不学而又捣乱的学生,那时学校有权开除,校园、教室里飘荡的是严肃、紧张、安静、和睦的气氛,“问题学生”这个词儿还没诞生。

种种原因使然,便出现年年几百万大军挤过独木桥,考题不得不出得刁钻极难,意在把大部分人掀入“孙山”。

黑太阳、童铁佛要说成绩都还不错,在高考中都名落孙山了。岳协起考上了省化工学院,黄天、贺梦酒自费上的香城警校。

由于受那本《春秋》中夹的字条的诱惑,黑太阳无论是在上学还是出社会,都没间断研究它,细读已远不下百遍,但仍不见奇异出现。今天他正头顶《春秋》在屋中转圈圈,竟然转睡着了。睡梦中他已依稀仿佛看见了马跃旗飞的古战场一角,却被关灵珠的哭声拽回现实。

在家人反复耐心的劝慰询问下,流了半日泪的关灵珠终于说出了苟屁的兽行。

黑太阳拿了一套妹妹平时最爱穿的衣服,又在奶奶张嘴笑房中找了一包应用之物,一总拿到童铁佛家中,二人一直计议研究到下午五、六点钟。

傍晚时分,关灵珠伤心欲绝地在苟屁门前徘徊,早把苟屁的魂儿勾了出来。

灵珠,到门口咋不进来?”

“我想来给你打工,犹豫着又不好意思。”

“哪不读书了?”

“你把我一辈子毁了,我哪儿有心思读书?”

“走,话长,到屋里说!”苟屁搂腰把灵珠携进玻璃门。

“最好找个单间。”

“那最好不过!”

在一个不明不暗的小房间里,两人并肩坐在床沿,床头的小桌上放着两瓶饮料。

“说什么来打工,只要你瞧得起这一行,我让你当管打工的!”

“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你咋安排我都行,不过这是下一步的事儿。现在这一步是你必须给我写张证明。”

“什么证明?”

“我给父母说我上不进去学了,他们问为什么,我说我已经跟你好上了。他们不相信,并且说,要让他们相信,除非见到你指头宽的一张证明。如果见到证明,他们就马上不认我这个女儿哪,管我是死是活,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屋里是不让我呆的。闹到那一步,我不只有来你这儿哪!”

“这不简单,顺手拈来。怎么写?”

关灵珠把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印泥从包里迅速抽出来,擩到苟屁面前,说道:“你就写:我苟屁某年某月某日,在伏龙山顶车内强奸了关灵珠,目击人龙醉脊、龙小女。最后签上你的大名,按上手印。”

苟屁爽快地照灵珠说的内容写了,名字也签了,不过字迹潦草难认,最后脱了一只鞋,用脚大拇指醮的印泥在名儿上按了个红印。

“你这叫哪国手印,哪国又承认它有效?”

“就是你父母看一下吗,过那么大细干什么?”

“他们的眼睛又不是黑窟窿,肯定要严肃慎重地看待这张证明,哪能当玩笑开?你必须用右手食指摁!”

“那可不行。”

“为什么?”

“我苟屁坏事做绝,已养成‘职业习惯’,凡遇到按手印的事儿,都是用脚指头,绝不会把手指头伸到嘴里让人嚼。”

“那就对我破次例,我求你啦!”

“不行,就是拉出去枪毙,验明正身时我也不按手印,按也是脚印。”

“哪又为什么?”

“防备执刑书移送到阴曹地府,阎王佬看了我生平事迹,做了那么多坏事,非气炸肺不可,再一看我已按手印认了,非油炸了我不可!”

“你想得还怪远哩,那我就不强勉你哪。噢,闲着也没事,我才从巴山那儿学了一点看手相知识,到你这儿实践一下吧。”灵珠抓起苟屁右手。

“不是男左女右吗?”

“我学的是两手都看,互为补充!”

苟屁任灵珠摆弄自己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晶莹鲜嫩的脸,咕咚咕咚咽着唾沫,跃跃要把她吞了。

“噢,多好的手相啊!看这财线多深多长,指缝小、掌如绵,正是抓钱好手;看这指纹,圆是圆、圈是圈,我亲亲,肯定能沾点财气!”

苟屁双手捧着灵珠的头发,也开始亲。灵珠乘隙把红唇上偷印的指纹复印到证明上,慢慢哈腰溜脱了。苟屁吻到颏尖探头吻脖子,不料一下吻了个空,咕咚跌坐在地上,双手仍捧着灵珠的头――一挂假发和一副空脸壳。他把它撂下,赶紧跑到窗口朝楼下望,看见童铁佛正准备朝出租车里钻,就喊:“侄儿子,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的忙啊,你姑姑死了,但我好歹还是你姑父啊!”

“我是你爷!你是路上走的那个哑巴的姑父!”童铁佛头伸出车窗,大骂了一句,出租车“哼”地绝尘而去。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有些人是戴着面具在生活

任面桃从事秘书工作多年,有点腻烦,非常眼气警察那一身有威慑力和安全感的警服,经过努力和争取,好不容易转成了警察,在城东派出所户籍办证厅上班。这个星期一上午,来办事的人挤满了一大厅,温妈和黄金花也在这儿办第二代身份证。温妈出于好心:看这么多人等得着急,面桃那闺女还不紧不慢。温妈私自打开栅栏门,主动进入柜台那边帮面桃的忙——拿个户籍册、递个打印纸、剪个照片、刷个胶水什么的,胳膊肘不小心碰着了面桃的脸,顿时惹怒了她,将温妈掀了出来。看到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稍按了一下怒气,解说道:“我这脸可做了美容,值几千呢,碰不得!在女子美容会所做美容,也像孩子上学,报名时贵些,交一千六,以后每月交几十,所以我最忌讳别人碰我脸哪!”

在回家的路上,温妈一路走一路跟黄金花说:“怪不得说‘有些人是戴着面具在生活’呢,她的脸上肯定也蒙了一个面具一样的壳壳儿,怕我给它闯掉了!”

黄:你没听她说花了几千块吗,闯掉了可是一大笔钱啦,心疼呗!

温:做的啥玩意儿美容唦,我瞅瞅,还认得!

黄:可不是,岁数到了,天美容,不还是老样子,活扳钱!

温:现在这姑娘不俏媳妇俏,也不知道为啥子?

黄:怕老头不要她啦呗!

温:估计不光为这吧?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内心里的小秘密,估计是想招蜂引蝶,脸拾掇得妖里妖气,不是让老头碰,也不是让我这老妈妈碰,是想让别的男人碰。

黄:估计有这目的。我们那媳妇龙小女最近好象发了横财,突然瞧不起种地啦,天天都在逛街买衣服,换上新衣服就到苟奈的医院做遍体鳞伤的美容手术!我在旁边听她给别人讲啊:宋抗卫生院的苟奈利用职务之便,得空就白占女人便宜,私下吹,他的女人能拉一火车,但只有两个出头告了他,判了他两年,刑满出狱后,全市卫生系统都嫌他名声臭,不接收他,害怕影响生意呗。坏事反倒变成了好事。没工作,逼得苟奈冒险贷了几百万,亲自带人到南方学习韩式美容、美体技术,购置先进设备,自己开了一家“新潮艺术人身医院”,做美容、美体手术。美容就是给人去皱纹、种眉毛、割双眼皮、隆鼻、剜酒窝、缝樱桃嘴等等,就差《聊斋》上的割头换相他不能了,估计以后能。美体就是给人隆胸、鼓乳、瘦腰、丰臀、秀腿、美白身子、永久去毛、缩阴美唇、修补**。他的医院还治不孕不育症、人工授精、怀双胞多胞胎。莫说,他的这些花招一上市,还真抓住了时代需求,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慕名而来的女人排了几长队,人气赛过国营大医院。多种手术都是他亲自出马,各个项目都是跟女人打交道,也正适合他的心里想。为了向社会奉献一个个完美女人,他每天都在体上精雕细刻,力求精益求精。他选这一行可挣钱啦,由于满足的是人们隐私的需求吗,重塑再造之功不亚于父母生身,你想要价能便宜吗。看见人们都是成包地取钱,成摞地朝他面前推,钱多得存不及!

温:你说这女人们爱美不是爱疯了!那美容是把脸改好看一点,买时髦衣服是把外表打扮漂亮一点,这都想着有用,而美体是把藏在衣服里边的东西改美,花了大价钱,还要受千刀万剐的罪,又让衣服遮着不让看,这又何苦呢?

黄:估计马上要实行课体社会了吧?

温:好象不叫“课体”吧,应该叫“果体”!

黄:管它“课体”、“果体”或是“裸体”,反正就是全社会都不穿衣服的意思。

温:那不可能吧?!

黄:要么,不美美身子,害怕到澡堂里露丑吧?

温:女澡堂里不都是女人,女人看女人,还有什么露丑不露丑的;丑就丑呗,还指望女人娶?

黄:要么她们时刻准备着,甚至是时刻盼望着刮大大的风,把衣服刮没了,让男人们看,看我好美哟!

温:要是不刮大风,那里边再美,不还是包屈?

黄:那不会故意不把衣服系紧!

温:那不跟自己脱一样吗?

黄:可不是。还没美体的怕被脱而去美体,已经美了的想显示美而诱惑别人来脱。现在抱坏想法儿、或坏幻想的女人不多的是,要不,苟奈的医院也没那么多排队送钱的。我们媳妇每每说到苟奈生意好,能挣钱,都拿尖皮鞋踢我们儿子屁股,大骂“你个没本事不中用的、窝囊废、软废物,人家是男人,你也是男人,看看人家,要你有啥用”。

温:听口气,你们媳妇好象已经和姓苟的好了,没好至少不反对!

黄:你咋说哩呀?

温:我一说一说哩!

黄:你敢再说一遍?

温:我有什么不敢的,说真话理直气壮。凭你们儿媳妇的那口气,又遇着苟奈那号人,眼气人家,老找人家,又口口声声恶心你们儿子,说明她已经跟姓苟的了,没的话,人家不可能先给她钱,她的横财就是从那儿来的。

黄:你放屁,你老不要脸!

温:你出气,你们老不要脸,小不要脸!可是你自己吐的唾沫你自己舔舔?你说小女天天上街买衣服,又去美容、美体,不就是用商品把自己包装成高档商品,想卖个好价钱?想卖好价钱就要找有钱人,苟奈那样的,正中她下怀!

黄:正中你嘴,看我不撕烂你的茅缸沿子!

吵着,黄金花就扑上去要撕温妈的臭嘴,温妈也不示弱,抬胳膊格挡,两人就在山路上厮打开来。你抓我抠,推推搡搡,温妈一下把黄金花掀下了悬崖。

由于岁数大了,黄金花的双腿粉碎性骨折好不彻底,人便成为瘫子,常年躺在床上了。温妈被关审查站,哭天哭穷,赔款、罚款花了六千,出来后想不开,觉得对不起家人,一早上就到路口等车,选个有钱单位的车。等到八点半,她看见银行的运钞车开了过来,就用一块黑布把头一蒙,小跑着向车撞来。车上的押运员突见庞然黑物向车冲来,第一反应就是劫匪抢劫,果断开枪――几把先进、精良的微冲一起喷火,将温妈打成了筛子眼儿。老温下告上访了两年,银行赔了六万才算了事。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警察和教师都是“人民”牌的

石佛子当兵复员回到老家,从乡里的基层工作做起,仕途非常顺,一路升到了市长的位置上,这其中肯定有诀窍,是他独门的,绝不外传。有一次娱乐醉了,他在包房里休息,香梦中喊出了一句:空枪套里出政权!他的诀窍这才被别人听去,对照对照他的履历,也真是。

是男人,都爱三样东西:爱枪、爱车、爱美人。这“男人三爱”是那位亚圣――人民银行大厦下坐的那位“锈”发披肩、身着肮脏警服、持钵边敲边喊的亚洲圣人经常高呼的口号。

比起别的男人,石佛子爱枪尤烈,因为他当兵时,在军区射击比赛中曾拿过冠军,但也渴不住他的枪瘾,因为他娶的老婆是警察。

综其天下所有的工作,最最难做的工作就属基层工作了,因为自古以来,只要是太平盛世、清平世界,不知从何时开始了一个循环圈儿:衙门让群众,群众让坏蛋,坏蛋让捕快,捕快让衙门。群众还不够造爷了,百分之九十九是好的,但是,一旦遇到交粮纳款的事情,为了省几珠子血汗,多给妻儿攒几两银子,本来不坏的群众也不得不多扮演一个角色,那就是与其自身最接近的身份——冒充一下坏蛋了,逼急了也站起来装大狗子咬人,是很常用的方式。无产者最佳保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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