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柴思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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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柴思事件-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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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专业态度。他直视格兰特的眼睛,知道格兰特了解他心中的这种疑惑。

  “那女孩整整失踪了一个月——不是一天两天,”格兰特说,“而且明显的曾
被粗野地殴打过。这点是不会被轻忽的。”

  “但是逮捕她们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可言? ”罗勃问,记起黑索汀先生的见解。
“这些人一定会出庭面对起诉,在这之间她们也不会犯类似的罪。顺便问一句,你
们什么时候要她们出现? ”

  “我计划星期一递解她们到检调庭。”

  “那么我建议你们用传票来代替。”

  “我的上司已经决定用拘票了。”格兰特没表情地说。

  “但是你可以自己作判断呀。譬如说,你的上司对这边的地方民情并不了解。
如果法兰柴思那栋建筑被空置,它肯定会在一星期内变成废墟。你的上司想到这个
了吗? 而假如你逮捕这两名女子,你也只能羁押到星期一,因为我会把她们保释出
来。在这种情形下似乎没必要为了完成逮捕的姿态而让法兰柴思变成流氓暴民的攻
击对象。我知道哈勒姆警探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保护它。”

  这番左右权衡让他们双方都停顿了一会儿。对英国社会来说,对产业的尊敬令
人惊讶地深植内蕴于文化之中,那栋房子有可能成为废墟的提醒挑起了格兰特的怜
悯表情。罗勃禁不住要对那些粗暴的乡下人有着他从没有预料到的感谢,他们为这
个借口提供了有利的佐证。而哈勒姆,除了对他有限警力感到乏力外,他也不愿意
辖区内再发生那种暴行,更不愿意因此有新的罪犯得劳他们追查。

  大家静默了好久后,哈勒姆试探着说:“布莱尔先生倒是提醒了个要点。乡村
的反应是非常激烈的,如果那栋房子被空置,难保他们不会攻击它。尤其是在她们
被逮捕的消息走漏之后。”

  然而,罗勃仍花了近乎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说服格兰特。格兰特似乎对这桩案子
有着一种私人情绪的牵扯,真叫罗勃难以想像,也奇怪着会是什么。

  “好吧,”探长终于说,“我想我也不必再申请传票了。,,听来像一个因为
被要求打开一锅沸腾的水而有遭捉弄轻蔑感觉的外科医生,罗勃想着,并顿时轻松
愉快起来。”那交给哈勒姆,我则回到城里。但是我星期一会到检调庭。我知道巡
回裁判庭不久就要开庭,所以如果这案子没有还押的话,就可以直接到巡回裁判庭
审理了。你想,到星期一你可以把你的辩护准备好吗? “

  “警官,以我的客户目前有的辩护资料数量来看,我们在今天下午茶之前就可
以准备好了。”罗勃挖苦似地说。

  让他惊讶的是,格兰特嘴角上扬起来,给了他非常温和的笑容。“布莱尔先生,”
他说,“你阻止我在今天下午进行逮捕,我并不因此反对你。相反的,我要说你的
客户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律师。我会祈祷在法庭里她们运气差些,否则我可能会被说
服转而支持她们。”

  就这样当罗勃到法兰柴思去时,没有“格兰特和哈勒姆捏着他的脖子”:没有
拘票。他离开格兰特,跟哈勒姆进到哈勒姆的车子里,看到传票从一个袋子中显露
;他狠狠地想到她们本有时间逃离,更不满地想到她们陷入的这个难堪处境。

  “格兰特探长似乎对执行逮捕有私人情绪的介入,”在行驶中的汽车内他问哈
勒姆。“你想会是因为《艾克一艾玛》小报影响的吗? ”

  “嗯,不是,”哈勒姆说。“格兰特跟普通人一样,对那种报导漠不关心。”

  “那是为什么呢? ”

  “嗯,我是这样想的——你可不要外传——他对被她们戏弄而觉得无法释怀。
我是指夏普母女。你知道,在苏格兰场他是以对人有准确判断著名的;而且,我得
再提醒你这段话只在我们之间,他并不特别关心肯恩那女孩儿及她的故事;在见到
法兰柴思的人后,他更进一步对它们缺少兴趣。可是现在他觉得当时被愚弄戏耍了,
他可不愿意再轻忽。我想,到她们的客厅向她们出示拘票,会给他很大的纡解。”

  他们来到法兰柴思的车道铁门,罗勃拿出他的备用钥匙,哈勒姆说:“如果你
把铁门全打开,我就可以把车直接开进去。即使只是停留短短的时间,也没有必要
大张旗鼓地向公众宣扬我们在这儿。”罗勃于是将铁门完全打开,想着这地方警察
实在是很善良仁慈。他回到车内,哈勒姆将车沿着车道驶向房子正门。罗勃下了车,
随即看到玛莉安从屋畔走出,戴着园艺用手套,穿着一件非常老旧的裙子。她前额
的头发被风吹散向后飞扬,使她的面容从以往的严峻转为温柔和顺。初夏的第一缕
阳光使她的肌肤又黝黑了些,她现在看来更像吉普赛女郎了。罗勃来得如此突然,
她没来得及武装自己,她脸上轻松潇洒的神态让他的心颤抖了一下。

  “你好! ”她说。“母亲仍在午休,但她应该快下楼来了,我们可以一块儿用
茶。我——”接着她看到哈勒姆,她语气中的欢欣似乎消退了。“午安,警官。”

  “午安,夏普小姐。很抱歉在你母亲休息的时候来打扰,但也许要麻烦你请她
下楼来,我有重要的事要报告。”

  她犹疑了一会儿,转身领着他们走入屋内。“是的,当然。是不是有了新的发
展? 请进,请坐。”她引他们到客厅,他对这厅已经很熟悉了——优雅的镜子,庄
严可怕的壁炉,珠饰的椅子,有趣的装饰品,原本粉红却已经老旧几乎已褪色至脏
灰色的地毯;她站在那儿,观察着他们的脸色,嗅到空气中新的威胁气氛。

  “怎么了? ”她问罗勃。

  但哈勒姆接话:“我想如果你请夏普太太下来,我一次向你们两人说比较好。”

  “是的,是的,当然。”她同意,然后转身就走。但没那必要了,夏普太太已
经走进来;就像哈勒姆和罗勃第一次联袂来访时,她无声无息突然现身一样;她头
上的灰发仍有一绺因侧躺床上被枕头压到一旁,她海鸥似的眼睛仍然明亮且充满问
号。

  “只有两种人,”她说,“会坐发噪音的车子到来;百万富翁和警察。然而我
们认识的人中没有属于前者的,而近来我们似乎跟后者有了突然密切的关系——我
就猜测我们认识的人来了。”

  “我想我这回来更不受欢迎,夏普太太。我是来送传票给你和夏普小姐。”

  “传票? ”玛莉安惊惧地说。

  “要你们出席星期一早上聆听诱拐及伤害罪控诉的传票。”哈勒姆在宣读这些
时的不愉快相当明显。

  “我不敢相信,”玛莉安缓缓地说。“我真的无法相信。

  你是在说你们为那件事控诉我们? “

  “是的,夏普小姐。”

  “但是如何进行呢? 为什么要现在? ”她转向罗勃。

  “警方认为他们找到了他们需要的确实证据。”罗勃说。

  “什么证据? ”夏普太太问,首次做出反应。

  “我想最好先让哈勒姆警探把传票交给你们,然后他走后我们再好好地讨论研
究。”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接收? ”玛莉安说。“在一个公开法庭出席——我母亲
也要到场——去回答一个——去接受那样的控诉? ”

  “我恐怕没有其他的选择。”

  她似乎因他的简短回答有些惊慌,又对他缺乏支持而愤怒。而哈勒姆把文件递
给她时,只感到她的愤怒,因而替罗勃觉得委屈。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以免他自己不说,如果不是因为布莱尔先生,现在交给
你的不会是传票,而是拘票——而你们今晚会在牢里过夜而不是自己的床。不用麻
烦,夏普小姐,我会自己出去。”

  罗勃看着他离开,想起他第一次出现在这客厅时夏普太太对他的怠慢,也许这
回大家都各将了对方一军。

  “那是真的吗? ”夏普太太问。

  “是的,”罗勃说,并告诉她们格兰特来逮捕她们。

  “但是要道谢的对象倒不是我,而是办公室的黑索汀老先生。”又向她们描述
了这位老职员如何反射性地机智回应了这类法律事务。

  “他们说的新证据是什么呢? ”

  “他们的确是有,”罗勃略带讥诮地说。“我们对那些没有办法。”他叙述有
人看见那女孩儿在往伦敦的公车路线上被人接走。“但事实上,那只证明我们一直
猜测的;当她离开她姑姑家时,表面上是要回家,而其实是跟别人另外有约。但另
一项证据就比较麻烦了。你们告诉过我曾有位女子——或一个女孩——打农庄一个
星期来一次做些清洁工作。”

  “罗丝·葛林,是的。”

  “据我所知在流言漫天飞舞时,她就不再来了。”

  “自从流言——你是指贝蒂·肯恩的故事? 嗯,她在那之前就被解雇了。”

  “解雇? ”罗勃惊讶地说。

  “是的。你何以这么讶异? 在我们的经验中,家务助手被解雇不是件出人意外
的事。”

  “不是,但在这情形下,那也许可以提供一些解释。

  你们为什么解雇她? “

  “偷窃。”夏普老太太说。

  “她总是从我们随意放置的皮包中偷个一两先令,”玛莉安补充,“但因为我
们实在需要帮忙,所以我们装作不知道,只注意收好我们的皮包,还有一些容易偷
走的东西,像丝袜等。可是后来她却拿走我保有二十年的手表。

  我因为要洗东西把它卸下放在一旁——肥皂泡沫会溅上手臂的,你知道——当
我回过头找时,它不见了。我问她,她当然说‘没见过’。那实在太过分了。那只
手表已经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我的头发、指甲一样,而它就从此消失,我们
呢,则因为一点儿也无法证明是她拿走的,什么也不能做。她那天离开之后,我们
讨论了一下,第二天早上我们就走路到那农庄去说不再需要她来帮忙做家务了。那
是星期二——她总是在星期一来的——然后那天下午我母亲上楼休息,格兰特探长
就带着贝蒂·肯恩来了。“

  “嗯,是这样的啊。当你们去告诉她解雇的消息时,旁边可有人听到? ”

  “我不记得。我想没有吧。她并不是农庄的人——我不是指斯塔玻家的人,斯
塔玻家都是可爱的人,她是那边一个工人的女儿。我只记得我们在他们农舍外遇到
她,便简单地告诉她不用再来了。”

  “她当时反应怎样? ”

  “她满脸通红,然后拂袖而去。”

  “她脸涨得像甜菜根般红,愤怒得像只公火鸡,”夏普太太补充。“你为什么
问这些? ”

  “因为她将会宣誓说她在这儿工作时曾听到阁楼有尖叫声传出。”

  “她真会这样做的。”夏普太太深思地说。

  “更糟的是,有证据显示她在贝蒂·肯恩事件爆发之前就这样说了。”

  这句话说完后大家全静默了下来。罗勃再一次注意到这房子有多安静,一种死
寂般的安静。即使壁炉架上的法式座钟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窗帘随风前后摆荡也
没有声音.就像观看哑剧似的。

  “那个,”玛莉安终于说,“就叫人们常说的‘晴天霹雳’。”

  “一点儿也不错。”

  “对你也是个意外打击吧。”

  “对我们事务所来说,是的。”

  “我不是指职业上的打击。”

  “不是? 那是什么呢? ”

  “你也面对着我们一路都在撒谎的可能性。”

  “真是的,玛莉安! ”他不耐烦地说,而且第一次用她的名字而不以她的姓称
呼她,还显然自己没注意到。“如果我要面对的,也只有在你们的话和罗丝·葛林
朋友的言辞间做个选择。”

  但她似乎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我希望,”她充满期待地说,“嗯,我多希望
我们能有一个小的、只要小小的对我们有利的证据! 她居然没事——那个女孩儿居
然一点儿事也没有。我们一直说‘那不是真的’,但我们没有一点儿证据证明那不
是真的。证据对我们而言,全是负面的,我们呢,只是不得要领地不断重复那软弱
无力的否认。所有的事情都集中起来支持她的谎言,但却没有一丁点儿证据来帮助
我们证明我们说的是实话。没有! ”

  “坐下来,玛莉安,”她母亲说。“发脾气没什么好处。”

  “我可以杀了那个女孩,我真的可以杀了她。我的天,我可以一天折磨她两次
达一年,然后新年再重新开始。当我想到她对我们所作的伤害,我——”

  “不要这样想,”罗勃插嘴道。“你不如想像她被证明说谎的那一天。人类中
善能胜恶的本质,能伤害肯恩小姐到比她所受到的殴打还要严重的程度。”

  “你仍然相信那是可能的? ”玛莉安存疑地说。

  “是的。我只是还不太清楚我们该怎么进行。但是我真的相信我们会办到。”

  “即使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一个也没有;而所有的证据——却只像是为她开放
的花朵一般? ”

  “是的,即使如此。”

  “那是你天生的乐观,布莱尔先生,”夏普太太问,“或是你本身的对善终能
胜恶的信仰,或是什么? ”

  “我不知道。我相信真实可以自证其合法正当性。”

  “德雷福斯没有因其受惠;一些历史上有记录的许多事例都显示相反的经验。”
她冷酷地说。 (德雷福斯,Drevfus ,19世纪末法国军队犹太裔军官,被指控提供
军事机密给德国而受到军事审判。此案引起法国社会反犹的情绪。) “历史最后还
是为他们翻案了。”

  “老实说,我对长期关在监牢里等着事实以时间来证明它正当合法的想法,并
不特别喜欢,也不期待。”

  “我不认为事情会糟到那个地步——我是指坐牢。你们星期一是要出席,在我
们没有足够的辩护资料下,这案子无疑会被移交法院。而我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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