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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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第五卷)-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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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据说,英国人为了给我们的商业制造麻烦,在暗中支持他们。对此,我深信不疑,因为利益是当今几乎所有民族最大的驱动,就和几乎所有的个人一样。荣誉和体面已不大有约束力了。据说,萨雷人有一艘装备了三十门大炮的三桅战船,另一艘战船也装备了二十四门大炮。这差不多超过了“伯蒙号”(le Beaumont)这艘船的战力,我们乘坐的这艘“伯蒙号”本可以装备六十四门大炮,却只装备了二十二门,而且保养得也不好。此外,我们总共只有一百八十多名船员,而萨雷人一条船上就有五百多人。通常,他们等待风平浪静的时候到来,然后奋力划桨,全速向敌船靠拢,此时您就可以领略到他们的情绪可以高涨到何种程度了。然而风向转了,我们远离了这片海域。我向您保证,这不免让我们非常遗憾,因为我们已经如此接近那片海区。    
    此后不久,我看到了一艘战船。此时我们离萨雷人并不远,他们还可以追上我们。事情是这样的:两天来,有一艘船一直和我们并排行驶,走的好像是同一条路线,它突然向我们驶来,摆出一副交战的姿态。我们刚吃完饭发现了它。我看到它时,它已经非常近了。在人们为发射炮弹做准备的时候,有人将步枪、手枪、斧子和刀拿上船楼,将所有的船员武装起来,每人都守住自己的位置。但我们认定为敌人的那艘船却又远去了,我们船上的官员认为这是一条英国船,它只是和我们逗着玩而已。    
    4月12日,太阳垂直地挂在我们的头顶,从那时起,我们将太阳定位在北方,直到我们再次越过赤道时,太阳第二次垂直于我们的头顶。那以后太阳又像往常一样从南方出现。有上帝的神助,在我的余生,就和你一样,还会看到太阳在南边出现。5月3日下午3时,有人高喊:“陆地!”其实我们看到的是美洲的一个岛屿,名叫“特立尼达”(Trinite),从巴西的里约热内卢(Riogenero)出发,船行三四天就能到达那里。5月8日,我们越过南回归线。这一天我们遇到很好玩的一幕。约在晚上10时,我们的船如箭一般向前飞驶,撞上了一条巨鲸。那动物明显觉得自己遇到了必须与之一战的敌人,它围着船长时间地张牙舞爪。据估计,这条鲸有“伯蒙号”一半长,约合145法尺,从比例上看,略显得肥胖。当它从背部的两个窟窿中迎面向我们射来咸水柱时,我反复吟诵着三孩童在巴比伦火窑中所唱赞美歌的美妙诗词:“祝福”、“海上怪物”等等(《圣经旧约·但以理书》第3章第79节)。


《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 第三部分晁俊秀神父给昂塞莫神父的信(2)

    5月24日晨9时,我往中甲板做祷告。也不知什么原因,心中忽然闪出一个想法,觉得最好还是到走廊中去做比较好。当我刚走进走廊,只听见一声巨响。原来是一根32法尺长的巨大横梁从主桅上掉下来,砸在中甲板上,打碎了甲板。当时我已知道使我不留在那个地方的念头来自何处,我内心充满感激之情。这就是上帝留下的印记。这里还有更显圣迹的一例。洋流将我们带到了新荷兰当时爪哇岛一带荷兰殖民地的总称。——中译注。但我们的官员,至少是那些指挥者却不相信这一事实。我们的船有可能触礁,在无助的情况下沉没,但他们却相信离开陆地还有150法里远。我感到了危险,但我不怕它。我不知道上帝如何帮助我们脱离危险,但我确信上帝不会让我们失去机会。    
    人们不能容忍船上乘客对船的操纵说三道四,这样做一定要有分寸。尽管如此,我认为时不我待,必须跟船长放手让他干的舵手说说。这位舵手是一位非常正直的人,但他又是一名老水手,他在海上航行了八倍到中国的距离,即8万法里。尽管在其他场合他会尊重我的意见,这次他却只相信自己的经验。然而海上已经布满了水草,这些草只能是从岸上飘来的。6月29日,一只陆地上的鸟飞来停在我们的船上,仿佛对我们说陆地已不远,要提高警惕。尽管如此,船上的人还是不愿睁开眼睛看一下事实。最后,我在海草的草丛中钓鱼玩,看到一条红鱼,我说了此事。须臾之间,消息在船上传播开来。二副来询问此事是否属实,我向他确认了。人们一放下水砣,就探到了海底。再晚一两个小时,我们就完蛋了。于是需要马上调整航向,迅速改变航路。但有件令人担心的事,这就是在这片海域通常无风。这有两点令人忧虑的:1。如果我们不加防备,洋流会不知不觉将我们推向岸边;2。它会消磨船员的意志,使他们得病。    
    通往中国的航程是人们不经休息一口气能到达的最远距离。我们的船上已经出现了坏血病,五十个船员失去了战斗力,他们的牙龈一块块掉下来,两腿浮肿,失去了血色。另外五十个症状略轻一些的水手活得也不自在。到达陆地的希望支撑着他们,但一个月的阻隔已使一大半的希望丧失了,而我们大概考虑放弃今年的航行,因为没有足够的水手应付穿越海峡的任务,它需要一个强大和健全的船员组。晴天包治百病。我们在6月30日免遭灭顶之灾,7月10日,就看到了亚洲的第一片陆地。我的计划是,这一天惟有看到那片上帝应许和向往多时的土地后才做弥撒。约在8时半,有人就催促我不要与往常有什么不同。然而,我还没有进入圣祭之中,就听见有人喊:“陆地!”正对的正是爪哇岛(Java)。我向上帝行了感恩礼后,登上了船楼,我眺望着那些岛屿,那些覆盖着森林的大山,那些似乎还是荒芜的巨大土地。我心满意足,在众人面前跪了下来,并不在乎我周围发生的一切。我开始祈祷,但并不太清楚我在念什么。如此感人的场景只能让感情自然流露。然而,当我一想起来这片土地几个世纪一直处在偶像教的统治之下,我看到这片心仪已久的土地后的兴奋把我心中的隐痛冲淡了。    
    1617月12日,在与爪哇岛并排行驶了两天两夜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亚洲之门”。它约有2法里宽。一边是一块与爪哇大岛脱开的礁石,在其上人们很远就能看到一棵树,它弯曲成修士尖顶风帽的样子,这块礁石由此得名“修士岩”。亚洲之门的另一边,在苏门答腊岛(Sumatra)的边缘,我们可见“木匠礁”。这是一群礁石,当船通过时,如果不幸遇到无风,潮流就把船推向礁石,被这些礁石撞得粉碎。波涛拍打着礁石,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涌起30多法尺高的浪潮,然后碎化后掉下来化作像奶一样的白色泡沫。在经过此地时,我的祈祷词来自先知的名言:请启开你们的主要门户(拉丁文Attollite portas principes vestras)。晚上,我们停泊在叫做“坎塔也”(Cantaye)的小岛附近,这一小岛处在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之间,巽他海峡的入口处。我骑在两位强壮水手的肩膀上第一个下到陆地上,我马上独自一人进到一片树林里。与小岛相隔如摩泽尔河(Moselle)一样宽海水的是大岛,在那里有大量的老虎、狮子、犀牛等凶猛动物,人们在那边行走须带武器。尽管我们不能进入那长枪射程以外的大岛,但我们还是时时觉得惊奇。    
    在爪哇和苏门答腊人中,马来人是受到圣方济各·沙勿略(saint Francois Xavier)热情垂顾的最早和亲密的对象。此民族分布在整个东印度,就像犹太人分散在欧洲各地一样。非常令人吃惊的是我们的地理学家们把他们看做单独的国家。在我们到达之时,我们鸣炮以示通报。我等待那些可怜岛民的到来,我对此已预先沾沾自喜。我为他们准备了礼物。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他们没有来。荷兰人通过巴达维亚(Batavia)雅加达的旧称。——中译注威令全国,禁止他们向过往船只提供新鲜食品,违者处死。我们猜测,这条禁令的动机是荷兰人害怕有人卖武器给马来人。


《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 第三部分晁俊秀神父给昂塞莫神父的信(3)

    补充了淡水和木柴之后,我们于17日起锚,19日我们投锚停泊于隶属万丹(Bantam)国王的塞利尼(Serigny)。是日晚,我们看到有艘马来船向我们驶来,这是一位荷兰士兵奉巴达维亚之命来索取我们的船名和船长的姓名。趁我们的官员与登上我船的荷兰士兵说话之际,我下到亲爱的东印度人的船里。我第一次看到他们,我慈爱怜悯地看着他们:轻轻地抚摸他们。但他们有点惧怕,我的表情逐渐使他们安下心来,最后他们其中一人向我伸出手来,我握住了,我向你保证,我充满深情握住了它。我向他们分发了小礼品,其中包括一件我不会再穿的冬季长袍,随后我用手势向他们宣示我们的圣教:我向他们指了指天,他们似乎若有所动,也像我一样指了一下。但说真的,我也不太确定我们是不是都互相了解了,接着他们也想送礼给我。我惟一能够接受的是一片散发着芳香的叶子,他们叫做“蒌叶”(betel),他们在上面放少许石灰。当察觉船上有些人对我在船上感到忐忑不安时,我把这片叶子吃了。翌日他们可能白担心了,我下船去了塞利尼。态度坚定有时非常适时,对于一个在这片土地上不期望得到什么、也不害怕什么的人来说,态度坚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塞利尼是爪哇岛上一个马来人的村庄,地处山区,到处有茂密的森林。树木一直生长到海边,它们四季常绿,对欧洲人说来都像是新的一样。我们特别注意到其中一种树,葡萄牙人称之为“无花果树”,因为它的果实就像上帝给我们的无花果那样,有点粉,有点甜。结着这种果子的树有点像我们的胡桃树,树叶宽宽的,翠绿翠绿的,随着季节推移,它们会变成浅红色,非常好看。果实有苹果那么大,当它们成熟时就成了金黄色。杜赫德(Duhalde)神父在《中华帝国全志》中曾经提到过类似的树。我们还看到另一种树,至今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我只知道它结一种如椰枣那样的果子。这种果子的肉软软的,味道甜美。包住肉的壳有点像装订用的轧花革,果子呈椭圆形。人们认为,这种果子在新摘下的时候是有毒的,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先要将它晒干。晒干后它变成黑色,皮也皱了起来,就像我们普通的李子那样。这时候人们吃起来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我登陆的地方就如一座大花园,布满了奇草异木,葡萄牙人充分利用这些植物来制药。当海水退去时,在原来海水浸泡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沙滩,一眼望不到边。它的宽度大约有40法尺。我首先看到一群孩子和若干男人来到沙滩上,有些人在这边,有些人在那边。就如圣方济各所描绘的那样,他们有着像烧砖那样的肤色。盘缠的头巾紧箍头上,顶上不盖住。他们在腰到膝的部位穿短衬裤。有点身份的人在裤带上别一把煨了毒的匕首。匕首只1法尺长,他们称之为“奇里克”(chriq)。妇女不能在公众场合露面。我们其中一位官员深入村庄,看到一两个去提水的女子。她们和男子有所区别的是,在她们腰带的右边别着一块围巾,她们将这块围巾搭在左肩上以遮掩胸部。再往远看,我看到一位有身份的土著坐在草编的座椅上,另一些土著围在他周围,有些人站得笔直,有些人就像猴子那样,或者如欧洲的裁缝那样盘腿席地而坐。他们的肤色、他们的姿态可使人比之青铜雕像。    
    我继续前行。万丹国王一位年长的大臣握着我的手,我以世界上最友好的态度也握住了他的手。但他丝毫也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对荷兰人的惧怕使他不能为我们可怜的船员提供食品,他们已经快要饿死了。结果我们决定南下去克里达(Kerita),这是荷兰人的一个商站。我们在那里发现有三个荷兰兵。我们必须吓唬他们,于是就提高嗓门说话,那下士害怕了,满足了我们官员的部分要求。在人们做买卖的时候,我将一些玻璃小念珠分发给孩子们,因为我看到他们十分好奇,但我知道他们都是伊斯兰教徒后,我把念珠上的十字架取下来,以免亵渎神圣。然后,我退到一个荷兰人的内园中,忙做圣事。    
    然而我们在塞利尼和克里达都未能达到目的,只取得人们允诺的极少部分食品。惟一可做和能够做的决定是尽早到达澳门,我们离那里只有七八百法里路程了。然而上帝对我们大发慈悲,突然刮起一场在该海峡不常见的风,阻挡着我们的船继续前行。    
    当我们刚抛锚停船的时候,一艘装满乌龟的船从一个叫做阿尼埃尔(Anieres)的地方向我们驶来,为我们补足了食品,此时风也顺了。这一圣迹使我们那些自认为铁石心肠的船员大为感动,其中的一位船员昨晚还与人为是否有奇迹而争论,现在高声说到,凭今天的经历,他信服了。眼泪从一名外科医生的眼里流了出来。从那以后,每当我鼓励病人,以增强信心和感恩之情时,我就对他们说:“回想一下阿尼埃尔吧!”乌龟治愈了所有人的病。我从来也没见过治疗坏血病有这么迅速有效的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欧洲的乌龟也有同样的疗效,我们的医生是不是对此已做过试验。    
    我对上川岛(Sancian)非常迷恋,距该岛越近,我想见它的欲望就越强烈。根据我们所处的纬度,我想这一天应该看到这个我向往已久的岛屿了。二三点钟,天还未亮,我就起床了。面朝应该看到上川岛的方向,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祈祷着,但一点都看不到。最后到了6时半,有人在桅杆上叫起来:“上川岛!”闻此,我赶紧从船后楼跳到船前楼,我看到了上川岛。它的身影把我震住了,一度使我一动也不动。但人们来通知我做弥撒的时候到了,我在做完弥撒后,又迅速登上船楼,愉快地端详上川岛去了。    
    我们离澳门只剩20法里,我们已考虑在澳门停泊,这一天是1767年8月11日,这是我永远难于忘怀的日子。为此,我们加快了船速,穿行在无穷无尽的小岛和礁石之间,那些礁石光秃秃的,上面覆盖着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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