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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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描西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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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泪水就涌了出来。    
    我们问起他家的生活。她说她家共养130只羊、10多只鸽子、3只鸡。一年内全家能吃20多只羊。每只羊皮可卖20元。谈到生活困难,她说冬夏各有一难。冬天,克里雅河结上薄薄的冰,而运粮的路在右岸,他家住在左岸,买回的粮运不过来。到了夏天,这里的野猪和狐狸成灾,近年来他家就有20多只羊被野猪和狐狸祸害了。去年请猎人来消灾,打死了10多只狐狸,但没有打到野猪。    
    通过克克几格达和琼麻扎等多户人家的访问,我们已经找到了沙漠腹地能够有人居住的答案:克里雅河向沙漠的中心地带延伸,两岸的滩地生长着草、红柳和胡杨。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正是有了这条窄窄的绿色生命带,他们才有了得以生存的基本条件。当然,最重要的是国家对他们的关怀,如给住户配给粮食等。


第三部分 衰败的胡杨第11节 衰败的胡杨

    胡杨历来有大漠英雄树之称。然而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由于环境的恶变,生命力本应很强的胡杨,不得不走向衰败。    
    达里雅布依附近的路旁,有一棵孤独生长的胡杨,经过这里的人,都能看到它的悲壮。龙蛇腾舞般的根系裸露在地面上,表明强风正试图从它的根部斩断它的生命支持系统。几近枯败的枝条上,挂着的少许绿叶,虽然显示了胡杨生命的顽强,但用不了多少时日,叶片就会飘落在地面的枯草上,最后被黄沙埋去。    
    一棵中腰折断的胡杨更是给人以震憾。看得出,如同万千棵高大胡杨一样,当年它的主干高达二三十米以上,一人难以合围。而今折断了,倒下了,沙丘上留下了树身的残骸,一段段、一片片,散落在沙面上。木质已干得无法再干,甚至呈纤维状裂开,划一根火柴都能将其引燃。它的盘根错节的根系亦应深扎在湿沙中,而现在,根须触及的是飘忽不定的流沙,致使它失去昔日的柔韧,成了树的多余。    
    当我离开两棵独树胡杨,又置身在枯死的胡杨林中,映现眼中的,除了凄凉,还是凄凉。有的树冠永别繁茂,成了无叶的疏枝,散乱地伸向空中;有的树皮剥落,光秃秃的主干一片惨白;有的树身中空成洞,倒在沙堆上,流沙已将其埋了多半,敲一敲嘭嘭作响。    
    我从专家那里了解到,每棵胡杨来到世间,都相当不易,它们应当有一个生命的完美过程,而不该中途夭折。    
    胡杨的生存能力强,首先表现在种子上。每年8月份以后,胡杨的种子成熟了,在风的作用下,散布开来,一旦遇有湿润的土壤,3天就能萌芽,长出两片嫩嫩的小叶子。为在入冬前深深地扎根于地下,它抛却虚荣,尽力减缓地面生长,到了10月份,植株才高出地面二三厘米,地下根须则伸长20厘米左右,直到能吸收地下水。它似乎明白,无根的繁荣尽管一时得势,遇有强风终要被摧毁。    
    有人看到胡杨树伤口处有白色的凝固物积存,便称它为胡杨泪。为什么叫泪呢?那很容易让人想到软弱和悲泣。胡杨的品格可不是这样,它有对生的强烈渴求,更有对干旱、风沙恶劣环境的可贵抗争。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地下水多是咸得做汤不用放盐,胡杨要生存,必须具有抗盐性。测试表明,它枝叶含盐量为40。35%,木质含盐量为26。77%。专家认为,胡杨的高含盐量,增加了细胞的渗透压,既有利于外界水分的吸收,又可减少过多水分的丢失。    
    还有它树干高大粗壮,树皮厚且具有弹性,侧根的发达等,都是对狂风和沙割的适应。    
    是谁毁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大漠英雄树?首推天灾。大片胡杨树的死亡,不能简单地归于肆虐的狂风吹折了主干,以及刨飞沙子才镂空了树根。关键是沙漠化日益严重,曾使它根深叶茂的滔滔的克里雅河退缩了,干涸了,于是才有了它们的衰败与生命的终结。    
    其次是人祸。如果说,在沙漠的深处还能看到成片的枯木,那么,自于田县城往北沿克里雅河流域行走80公里,竟然见不到一棵活的或死的胡杨树,这是人为的砍伐的结果。令人遗憾的是,这种砍伐并没有停止。在达里雅布依附近,我见到有的树木被砍倒。还有,运木的卡车曾几次从我身边呼呼擦过。1990年的调查表明,每年这样运出的胡杨木材约60——100辆汽车,每车约20——30棵,一般都在长7米以上,直径30厘米左右。我相信,随着生态建设的深入人心,现在对胡杨的砍伐会得到遏制。    
    据说,于田县城北393公里处,还有一棵约7米高的活着的胡杨树,这表明,历史上,胡杨树在克里雅河流域分布之广。当然,这一切都已成为历史。不管人类如何治理环境,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昔日沿克里河流域生长的大片胡杨,再也不会重现世间。


第三部分 衰败的胡杨第12节 婚礼不乏欢乐

    位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心地带的达里雅布依乡,多年来一直是新疆扶贫的关注点。2003年2月,我从电视上看到一则消息:新疆农村乡以上单位均用上了电。接着,推出了达里雅布依乡布设太阳能板的画面。其含意是,在新疆。这个交通最为不便最为贫困的乡都用上电,其他地方更是不在话下。我多么想从电视莹光屏上看看达里雅布依其它方面的变化,限于画面一扫而过,我没有得到其它方面的讯息。无奈,我只好把我多年前在达里雅布依所看到的一切表述出来。    
    在一大片隆起的百多米高的沙丘北面,是一块约有三四平方公里地势平坦的河滩地。达里雅布依乡政府及其所属单位,沿沙丘北缘,基本成一字由西向东排列,依次是胡杨林管理站、医院、乡政府、文化站、粮站、小学校、畜牧站。这些单位的房子皆为砖瓦结构、玻璃窗。房与房之间相隔50多米或百米不等,真正的居民只有几户。    
    围着我们看新奇的达里雅布依居民告诉我们,这些房子是1989年县里在达里雅布依初设乡政府时拨钱65万元建造的。如果我们现在称达里雅布依是个小小村落的话,那么,在乡政府设立前,这里恐怕连村庄也谈不上。    
    真的想不到,我们抵达达里雅布依当天就碰到喜事。一维族群众用维文写了一张纸条,邀请探险队明天参加他们婚礼,队员知道后都表示要去。可见人人意识到这是一次了解沙漠腹地民风民俗的难得机会。    
    我自然也兴趣浓厚,打定主意要去参加。不过,由此我在考虑另一个问题,即婚礼会不会索然无味、冷冷清清。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呢?    
    记得我们探险队从新疆于田县城出发时,在渺无人烟的沙滩地走了70多公里后,才见到第一户人家。后来,随着车子的前行,沿途的住户虽然多了些,仍然稀落得很,从县城到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达里雅布依村,230公里的征程,总共不过六七户。看!这是何等的地广人稀。不难预见,在县里时,阿不拉库尔班副县长告诉我的,达里雅布依乡有人口1052人,160多户,一定稀疏地散落在克里雅河畔。由于他们太不喜欢结群生活,户与户总相隔几公里,彼此路途遥远,消息闭塞,婚礼想必也不会热闹。    
    我们初到达里雅布依,人生地不熟,不知举行婚礼的地方——恰瓦勒在什么地方,有多远?便向当地人请教。他们说,往南走二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当中日队员冒着骄阳,在克里雅河滩地的红柳林穿行不到一个小时,就喝光了所携带的水。这完全是红柳林中的闷热造成的。红柳林略高于人,起不到遮阳作用,加之密集的灌木丛阻挡了空气的流动,走在林间小道上,如同置身于蒸笼之中。    
    正当我们茫然四顾,不敢确定我们前进的方向是否是朝南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驴叫声。一会儿,驴队在我们前方的叉路口出现了,只见骑驴的妇女们穿着整洁的服装,伴着欢声笑语。我们猜想,他们肯定也是去参加婚礼的。只要跟住他们,便可顺利地到达恰瓦勒。前面十几头毛驴扬蹄奔走,弄得河滩地上尘土弥漫,犹如浓雾罩住了后面的我们,不仅使我们吃了不少粉尘,汗水也和着尘土流下。尽管如此,我们仍不敢稍有放松。两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婚礼所在地恰瓦勒——又一个沙包起、独门独户的地方。    
    出乎预料,来这里参加婚礼的人居然有三四百,这要占全乡总人口三分之一左右。他们是怎沟通结婚信息的呢?原来在一个多月前,小伙子们就骑着马到各户传达喜讯。也许是他们过分地离群索居,更为珍惜相聚的机会,一经接到通知,便争相前来。使得冷清的恰瓦勒,顿时热闹非凡。    
    恰瓦勒共有四五间用茅草和树枝搭起的棚子,里面容人有限,其他二三百人只好聚集在附近的几棵胡杨树下。小伙子们最为活跃,他们先是在沙地上赛马,一个个奋力竞争,都想抢在最前面。助威者震天的喊声,更是打破了大漠的静寂,好不热闹。继而,他们又聚集在胡杨树下,弹起热瓦甫,跳起欢快的舞蹈。棚户里,年纪大的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可口的手抓羊肉,喝着香茶,眉宇间无不展露出喜庆的笑容。    
    对我们来说,最引人注目的是已婚妇女的服饰,充满了浓郁的民族风格。多么有趣,她们虽然都是维吾尔族,却和通常的维吾尔族服装有异。妇女们头上披着长白纱巾,顶端置有一种被当地人称为“塔里拜克”的装饰性小帽,它小巧玲珑,戴在头上犹如精美的茶碗倒扣。身上的衣服更具特色,长袷袢以黑布料为底,胸部各有依次排列的7条对称的天蓝色条形图案。领、袖、底部镶有同样颜色的绸边。据传说,这种特有式样的服饰是古代打仗、狩猎时穿的一种箭服,两侧的7条图案原是箭袋,后来演化为现在的装饰性图案。    
    我们这些探险队员做为远道而来的尊贵的客人,被请到一间铺有毛毡的棚子里,吃起了香喷喷的手抓羊肉和清甜可口的西瓜。适值副乡长买吐尔迪·买提努尔也赶来贺喜,我们请他讲讲克里雅人的过去和现在。追溯以往,他说200多年前,他们的祖先就生息繁衍在这里,再远的历史就不得而知了。现在呢?这位副乡长谈到,这里的群众生活受到照顾,吃粮由政府解决。居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忧无虑地过着田园诗般的生活。    
    离开恰瓦勒时,我们觉得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见到新娘。因为按照当地的风俗,婚礼上,新娘不能与远方的来客见面。我们也的确够“远方”的,不仅有来自北京的,还有来自日本东京的。


第三部分 衰败的胡杨第13节 骆驼的脾性

    越野车停在达里雅布依不再开动,探险队四外考察时,只有以骆驼代步。    
    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种庞然大物,只在一些文章里,看到人们赞美骆驼是忍饥耐渴、不惧风沙的沙漠之舟,还有叮当作响的驼铃声,在静寂而又浩瀚的沙漠中,如何悦耳悠长,充满诗意。    
    但是,当我看到一峰骆驼把日方队员井坂义雄教授扔下来摔个半死,才晓得骆驼并不那么驯服、可爱。与它相伴还有危险。    
    那天,井坂义雄、小泉弥生等队友要去3天才能返回的马坚勒克故城考察,探险队租用的供他们代步的10峰骆驼待命在探险队的帐篷旁。井坂的坐骑一开始就不太顺从,维族驼工边嘘!嘘!嘘地叫着,边示意它跪在沙地上,以备井坂教授骑上去。而它却傲慢地扬起长长的脖子,就像没有听见。直到驼工气急地双手使劲向下猛扯缰绳,并踢它的前膝,这峰骆驼才呼啸着响鼻很不情愿地跪下了。    
    年近六十的井坂教授,中等身材,平时总是斯斯文文的,待人友善而又不爱言语。作为日本法政大学教授,他常给随队的学生们做出好榜样。最让人难忘的是,一次,探险队离开克克几格达营地时,队员们都钻进了各自的越野车,惟有他在荒甸子上拣扔掉的罐头盒、矿泉水瓶等杂物,然后挖个坑埋起来。目的是人走地净,维护环境清洁。    
    不过,斯文的井坂,此时绝没有想到遇上了格外捣蛋的骆驼。他见骆驼伏在地上,便放心地跨了上去,还未等抓住驼峰的长毛或鞍子,这峰骆驼不等驼工下口令,便猛地窜起,井坂教授猝不及防,被扔向空中,然后屁股朝天栽了下来。顿时,紧闭双眼倒在沙地上,把队友们吓得以为他从此会走上西天路。    
    通过急救,井坂醒了过来。是软软的沙地救了他,仅造成他颈部严重挫伤。倔犟的他,不顾众人劝阻留下,缠好绷带,歪着脖子执意与我们一道出发了。从此,我对骆驼格外提防,怕它给我也造成不幸。    
    我随另一考察小组骑骆驼去探险。我的坐骑高大强壮,双峰凸立,驼毛呈红黄色,一派威风凛凛的样子。我不知道,驼队的10多峰骆驼中,为什么唯有它的缰绳是铁链的?为什么偏偏把它放在队尾?说真的,我由此怀疑这峰骆驼不大老实。    
    果然如此,在经过红柳林和芦苇丛时,别的骆驼都能顺从地跟着队伍亦步亦趋,惟有这个馋嘴的家伙,为掠吃枝条和嫩草,一会猛抢前一步,一会又猛停一步。我怕掉下来,左手握住驼峰的长毛,右手抓紧鞍木,以至手心出了汗,也不敢有所放松。此时,我是多么盼望下到地面上,让紧张的神经松驰一下。然而,遥远的目的地还有二三个小时才能到达。    
    “骆驼的脾性是胆小、易惊,大家骑在上面,不要招惹它。”行前,驼工这样告诫我们。    
    我相信这是忠告。我们考察队副队长周兴佳讲过,他1991年来塔克拉玛干沙漠考察就被骆驼踢晕过。那是他协同几位队友,从达里雅布依附近的克里雅河河谷向西作百里横穿。另外一部分队员在横穿目的地——和田河某点迎候。经过近十天的煎熬,周兴佳一行到达了和田河。当他们在骆驼上见到了迎候的队友们,身穿猩红色考察服的周兴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从骆驼背上跳了下来。这刺目的衣服突然在骆驼眼前出现,它惊慌了,抬起蹄子朝周兴佳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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