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胭脂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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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胭脂扣-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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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下发现的,已经摔死了……”

  “那三个外地人后来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他们放下张爷爷,就走了。”

  “往什么方向走的?”

  “这……谁记得住……”

  “你好好想想。”

  “我要回到村子里才能想起来他们往哪里去的。对了,他们往大树那边走,他们是向东走的!”

  “你敢肯定么?”

  “一定是向东。”

  “向东,向东,那是九天前的事了,对不对?”

  “是呀。”

  “那三个人生得什么样儿,你能记起来吗?”

  “唔——三个都是男的。一个个子很高很高,比你高一个头,又很胖。还有两个嘛,和你个子差不多,瘦瘦的,就这些。”

  “高个子有多大年纪?长胡子吗?”

  “总有四十多岁吧,兜嘴胡子……好重,满脸都是胡子……”

  “他面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

  “什么特别的地方?”

  “比方说……下黑痣、刀疤……塌鼻子……”

  “好像没有吧,记不得了。”

  如果记不得了,就说明那人脸上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这是一定的。因为若是有这些特点,小男孩肯定是不会忘记的。

  胡不喜点点头道:“他们带刀没有?”

  “刀?好像没有带。另外两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大包袱,包袱很大,所以我记得。”

  看起来确乎是过路人所为。

  但过路人又怎知死去的人便是张神仙,而且又一直抬到这里来?

  胡不喜道:“那三个人怎么说的?他们说认识张爷爷吗?”

  “好像没有。我不记得了……”

  “两个瘦子有什么特别么?”

  “想……想不起来。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要找出凶手来。”

  “凶手?”小男孩不解地问道:“张爷爷不是……”

  “张爷爷不是摔死的,是被人杀死的!”胡不喜咬着牙缓缓地说。

  “真……真的?”小男孩大惊失色,哆嗦起来。

  “我不骗你。”

  “那……你……要给张爷爷报仇啊!我爹,我姐和我都请张爷爷治过病哩。我娘说:没有张爷爷,我就生不下来了。”

  小男孩哭了,扯着胡不喜的衣裳。

  “小兄弟,你放心,我会找到那个坏人的。你要把能想起来的东西都告诉我,我才能找到凶手。”

  “我一定……使劲想,想出来了,就告诉你。”

  “好孩子,你叫什么?”

  “小麻雀。”

  胡不喜不由一怔:“你也叫小麻雀?巧了,我也叫小麻雀。”

  这可真是巧极了!

  两只小麻雀飞到一起来了。胡不喜对小麻雀不由大起好感。

  “以后咱俩怎么叫呢?这样吧,你叫我大麻雀,我叫你‘小麻雀’怎么样?”

  小麻雀忍不住破涕为笑:“大麻雀?那是……”

  胡不喜一怔,旋即大悟,拍了小麻雀一巴掌:“尽不往好处想!”

  俩人往村里走。胡不喜问道:“张爷爷被抬回来的时候,身边有些什么东西没有?”

  小麻雀道:“一只药锄,一个药篓子,篓子里还有些草药……就这些了。”

  “东西呢?”

  “都埋了。”

  一代名医的陪葬品,自然是,也只能是他最喜欢的物件:药锄、药篓子……

  “张爷爷的身上有很多血吗?”

  “多得怕死人……”小麻雀的脸白了。

  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人,自然是极为可怕的,别说小孩子了,一般大人看了也会受不了。

  “有没有什么手帕、纸条之类的东西?”其实胡不喜十分清楚,如果张神仙是被谋杀的,这些东西自然不会留下,但他咬咬牙,还是接着问了一问:“或者有书?”

  “没有……没有。”小麻雀直摇小脑袋。

  胡不喜在张神仙家里住了一天。家丁们早已散去了,实际上张神仙只有两个老家人,老家都不在此处。

  张神仙人土后,两个老家人伤心地走了,回外地老家去了。

  两个老家人是张神仙救活的,自愿留在张家当仆人,一直当了四十年。

  胡不喜仔细地将张神仙的遗物清理了一遍,又翻遍了整幢屋子,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

  因为张神仙的院子里,几乎到处都是药材,除了药材没别的东西。

  胡不喜怏怏睡在张神仙的竹床上,一盏青灯,忽明忽暗。

  胡不喜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墙壁上有一个鲜红鲜红的小圆点儿。

  红极了的小圆点儿。

  胡不喜跳了起来,凑近去仔细看了半晌,泪水滚滚而下:“师父,师父——”

  胡不喜跪下了,伏地痛哭起来:“我一定要给你报仇,师父,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胡不喜居然是张神仙的徒弟。

  胡不喜直到看见这个红点儿,才确信师父确实已经死了,从悬崖上摔下来的那个人确实是张神仙!

  而且,至关重要的是:胡不喜知道了,师父是被人害死后,再被摔下悬崖的。

  张神仙一定死在房中,就在这间房中。

  而且张神仙已经发觉敌人的侵入,还和敌人交过手。

  “小麻雀,你记不记得,四五天前,有一个外地人来找张爷爷?”胡不喜拍拍小麻雀的脑袋。

  他想起来了,李府的管家杜四是来过这里的,说是来请张神仙去给锦文小姐治病。

  向东走的三个外地人,走的正是自己来时的路。胡不喜不由一阵激动。

  “什么外地人啊,没有啊?”小麻雀奇怪了。

  “你仔细想想,骑着马,黄马……四十来岁,很壮,黑黑的,眉毛很粗……左脸有一颗红痣!”胡不喜一连串地问道。

  小麻雀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否认:“没有没有,没有人来过。”

  胡不喜差点儿要跳直:“你敢肯定?”

  小麻雀满面委屈:“我会骗你么?你瞧不起人!”

  “好好好,大哥给你赔不是,行了吧?”胡不喜强压住激动。

  小麻雀笑了:“不用的,不用的,咱们都是麻雀么!只不过,你的……嘻嘻……大些!”

  三个外地人是一条线索。

  杜四也是一条线索。

  因为杜四根本没有来过,而李家的人却说社四来请张神仙了,还看见了大出殡。

  很明显,杜四在撒谎。

  如果杜四仅仅是李同春的管家,那么,他一定会来的。

  因为他不敢不来,再借他俩胆,他也不敢违抗李同春的命令,不敢贻误给小姐看病的时机。

  而现在的情况是,杜四没有来过,却知道张神仙死了,并且清楚地知道他是摔死的。

  杜四当然和张神仙的死有某种关系。

  李同春会不会也是同谋呢?胡不喜迷惑了。

  李锦文得了奇症,连李同春都医治不好的奇症,去请张神仙,恰巧张神仙摔死了。

  自己则出手救了锦文小姐。

  当然,胡不喜断定锦文小姐的病不是由人为所致的,如果是,他一定能看出来。

  比较可能的解释是:李同春不知道就里,杜四去请张神仙,路上得知张神仙已死,便又匆匆赶回李府。

  也许杜四说谎,不过是因为他不愿跑这趟冤枉路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问题是,杜四是从哪里知道张神仙已死的消息的?

  不管怎么说,胡不喜得回去一次,杜四这条线得先查清了再说。

  三个外地人是江北口音,这是小麻雀告诉他的。

  小麻省能分辨不少地方的口音,因为以前来找张神仙看病的人,各地都有。 
 



  
第三章 杜四

 
  小麻雀胡不喜来了!

  李同春又惊又喜:“快请!快请!我自己去迎……”

  胡不喜已经踏了进来:“敝姓胡,名不喜,上次没说出名字,殊觉不敬,尚乞李大爷海涵。”

  李同春又是打拱又是作揖,显得极为恭敬,又极为诚恳:“胡先生,李某全家齐感先生大德,尚要请先生原谅李某上次不敬之处。”

  胡不喜笑笑道:“李大爷,我今日来此,是有些事情请教。”

  李同春忙道:“请坐请坐。快上茶来,进去告诉夫人小姐。胡先生但有所问,李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胡不喜一反上次的狂傲态度,谢了座,斯斯文文地坐了下来。

  “李大爷,贵府是否有一位管家,姓杜行四的?”

  李同春道:“不错。”

  胡不喜道:“上次令媛生病,是李大爷派他去清张神仙的,对不对?”

  “对。胡先生,杜四有什么……”李同春见问,十分惊讶。

  胡不喜道:“那么他回来之后,说他去过了,看见了张神仙的大出殡等等,是不是?”

  “对对,他是这么说的。”李同春面色微变,他已知杜四一定有什么可疑之处了。

  胡不喜一板脸,一字一顿地道:“那么,李大爷能否将杜先生请来,在下想问他几个问题。”

  李同春顿了一顿,道:“来人。”

  一个家人转出屏风:“在!”

  “去叫杜管家来一下。”李同春平和地吩咐,好像他不过是叫杜四来办一件很寻常的事。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李夫人的笑声自屏风后传了过来:“胡先生你可来了。锦文,还不快来,谢过胡先生!”

  李夫人眉花眼花地走了出来,福了一福:“胡先生你好。”

  胡不喜忙起身还礼道:“夫人如此大礼,胡某不敢当。”

  “锦文呢?真不懂事儿!”李同春不高兴了:“还不快过来谢谢胡先生?”

  “锦文,你过来呀,”李夫人笑道:“这孩子,还害羞呢!”

  锦文红着脸,恶狠狠地走了出来,直眉瞪眼地给胡不喜福了一福,转身就走。

  李同春怒道:“锦文,怎的这般无礼?”

  胡不喜知道,这位大小姐正为自己开的药方生气呢,而且肯定气得要命。

  他一时兴起开了个药方,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后悔得脸都红了。

  红得像块红布。

  锦文一跺脚,叫了起来;“你算什么……什么先生!呜呜……他欺负人,他是坏人!”

  她这一哭,胡不喜更是觉得羞愧万分,眼见李同春怒气勃发,忙强笑道:“小姐责备的是。胡某……这个……在下太过孟浪,这里先赔礼了。不过,我可不是坏人。”

  他竟然为是不是坏人辩解起来,好像他十分在乎这个。

  李同春怒道:“贱丫头,滚出去!”

  因为锦文竟然如此不知礼数,别人会说李同春失了家数,李同春当然生气,而且气得够呛。

  李夫人忙上前劝慰锦文,锦文却犟道:“走就走……”

  李同春又要瞪眼,去叫杜四的那个家人匆匆跑过来,躬身道:“回老爷,杜管家不在。”

  “不在?”李同春觉得不可思议,“府中四处都找了吗?”

  “回老爷,都找了。有人说,方才见杜管家慌慌张张走了。”

  “走了,从什么地方走的?”李同春跳了起来。

  “好像是东边小门。”

  “快着人备马,追他回来!”李同春十分震惊愤怒,“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活捉回来!”

  明摆着,胡不喜一到,杜四便知道事情败露,逃走了。

  胡不喜嘘了口气:“李大爷,不用去追了,追也追不上的。好了,我把我的来意说一下吧!”

  李同春定定神:“你说。”

  胡不喜道:“杜四根本没去找张神仙。”

  李同春一下愣住了,李夫人也怔住了,锦文停止了哭泣,好奇而又有些羞涩地瞪着胡不喜。

  李同春喃喃道:“那么,张神仙之死,是他胡说了?”

  “不是,张神仙确已去世了,但不是摔死的,而是被人谋杀后,再从崖下摔下山的。”胡不喜目光炯炯,盯着李同春的脸。

  李同春又怔住了:“显然李某猜得不错。”

  “李大爷,你……”这回该胡不喜惊讶了:“你也认为……”

  李同春叹口气道:“锦文这孩子一病倒,怎的张神仙便去世了?我当时便怀疑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关系。”

  战不喜沉声道:“在下已去过张神仙的家,发现了谋杀的痕迹。”

  “可曾找出凶手吗?”

  胡不喜叹了口气:“没有。但我问清楚了,杜四根本没去。”

  “难道杜四会……和谋杀有什么联系不成?”李同春气白了脸,胡子都哆嗦起来。

  胡不喜看看他,道:“原来我还想,也许他不过是不想跑冤枉路的……”

  明摆着的,杜四现在溜了。

  锦文尖叫道:“我去追他!”

  胡不喜连忙拦住道:“小姐不可!这个……你的右臂仍然不能……”

  锦文又涨红了脸,猛一跺脚,一声呜咽,飘身进了屏风后面。

  胡不喜看了看呆呆发怔的李同春夫妇,长叹一声:“胡某告辞了,杜四的事儿,与李大爷无关。”

  李同春强笑道:“胡先生放心,李某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的意思是,他一定会找到杜四,问个明白。

  胡不喜一揖道:“也许这种事牵涉极广,贵府还是不动为好,告辞——”

  好快的身法。

  李同春一惊:“好快!”胡不喜几乎是平地消失的。

  李夫人望了望屏风,叹了口气:“锦文这孩子,唉--” 
 



  
第四章 问罪

 
  胡不喜住在破庙里,破庙就是他的家。这个家他住了十几年了。

  现在胡不喜便躺在庙中一张破草席上,冥思苦想。

  杜四的逃走,打乱了他的算盘,但也算从中得到一点眉目,那就是:杜四是个知情人,他之所以逃跑,乃是因为做贼心虚。

  杜四这条线,显然更难查了,腿上有脚,谁知道他会跑到哪儿去呢?

  那么,剩下的线索,那三个外地人,也是同样茫茫无处可寻的了。

  胡不喜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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