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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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爱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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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测试题:

  在把你打入冷宫一年多以后,你的丈夫似乎又突然爱上了你,那么你会:

  (A)一遍又一遍地倒苦水,念叨他如何冷落了你,好让他多道几次歉。

  (B)让他多坐一阵子冷板凳,好长点儿教训!

  (C)不要一个劲揪着他回心转意这一点不放——要知道他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向你坦露心声;在此期间,要让他沐浴在爱意中,让他感觉心安,感觉被爱,因为这便是婚姻之道。

  (D)要求他解释清楚哪里出了错,逼着他没完没了地开口谈心事,以便安抚自己的不安情绪。

  答案:C

  眼下正是盛夏八月,风景华美丰盛,我可再也受不了一串黑方块啦,不过形势出人意料,最近全是一个又一个红艳艳的桃心,尼克又变回了做丈夫的模样,温柔甜蜜又情意绵绵,还透着几分傻气。他从纽约我最喜欢的店里订购了巧克力,还附送了一首傻头傻脑的诗,准确地说,是首五行打油诗:

  曾经有个来自曼哈顿的女孩

  她只肯睡在缎子织成的床单

  她的丈夫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两人的身子撞到了一起

  于是免不了一番缠绵

  如果我们的性事真像诗句一般无忧无虑,这首打油诗只怕会更加风趣,可是话说回来,上周我们的确……怎么说呢,“在床上大战了一场”?或者说,“颠鸾倒凤了一番”?总之比“滚床单”要浪漫一点儿,但又没有“云雨缠绵”听上去那么俗气。当时他下班回家后深深地吻了我的唇,动情地爱抚着我,我几乎忍不住哭出声来;一直以来,我都感觉十分孤独,而任由丈夫深吻你的双唇又是世上最放纵不羁的妙事。

  还有些什么呢?尼克带我去了他常去的池塘游泳,从孩提时代他就跟这里结了缘。我能想象小时候的尼克在池塘里毛手毛脚地扑腾,死活不肯涂防晒霜(他现在就是这副德行),因此他的脸庞和双肩都被太阳晒得发红,莫琳不得不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追,只要一有机会就把乳液往他身上涂。

  他带我去少年时代常去的那些地方,而这件事我已经求了他很久。他领我走到河边,清风温柔地吹动着我的头发,这时他给了我一个吻。(“眼前是世界上最让我赏心悦目的两件珍宝。”他在我的耳边低语。)他还在一个可爱的游乐场里吻了我,这里曾经一度被他当作自己的俱乐部。(“我一直想带个女孩到这里来,带个十全十美的女孩过来,现在总算办到了。”他又在我的耳边低语。)在商城关门大吉两天前,我们还肩并肩地骑在旋转木马的兔子转椅上,笑声在空中回荡。

  他还领我去了他最喜欢的冰激凌店吃圣代,那天早晨店里只有我们两个客人,空气中盛满黏乎乎的甜香。他吻了我,还说他自己在这家店里搞砸过许多约会,他真希望能够告诉高中时的自己,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这家店里,身边带着梦中的女孩。

  当然,我内心那神经过敏的一面又要忍不住发问了:“这事暗藏的玄机在哪里呢?”尼克的转变是这么突然,这么夸张,感觉就像……就像他对我有所求,要不然的话,他就已经犯下了什么事,现在正要未雨绸缪地先温存一番,为我发现真相的一刻打下埋伏。我真的很担心,因为就在上个星期,我发现他在我那厚厚的文件盒里翻东西,那盒子上写着“邓恩夫妇”几个字(那是我在以前的幸福时光中用最漂亮的草书写下的字),里面装满了婚姻相关的文件。我担心他会让我为“酒吧”办理二次抵押,要不然就拿我们两个人的人寿保险做抵押贷款,或者卖掉一些死活不该卖的股票,可他说自己只是想确保一切都没有乱套,但他当时的神色显得十分慌乱。天哪,如果他动了什么心思,那我真的会心碎,会心碎得一塌糊涂;如果我们正好端端地吃着泡泡糖口味的冰激凌,他却转过身来对我说一句,“你知道吧,二次抵押其实很有意思……”

  我不得不把这份担心写出来,我总得找个树洞说出心里的话吧。这些念头变成了白纸黑字后,我就能看出它们是多么离谱、多么神经过敏、多么缺乏安全感,又是多么疑神疑鬼。

  我不会让自己最糟的一面毁了自己的婚姻。我的丈夫是爱我的,他爱我,他的心也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因此他才会对我这么好,这是唯一的原因。

  就是这样:这是我的生活,它终于又回来了。

  尼克·邓恩  事发之后五日

  我钻进自己停在德西家门外的汽车,车窗已经摇了下来,车内的滚滚热浪顿时席卷了我。我查了查电话,收到了一则来自吉尔平的留言:“嗨,尼克,今天我们得联系联系,要告诉你一些新进展,再重新问几个问题,那就四点钟在你家见面,好吗?嗯……谢谢。”

  这是警方第一次对我下令,他们再也不说什么“请问我们能不能……”、“我们很乐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却改口说“我们得……”、“那就四点钟见面……”

  我瞟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三点整,我最好还是不要迟到。

  再过三天,本地便会召开夏季航空展,届时会有一大批喷气式飞机和螺旋桨飞机盘旋在密西西比河附近,绕着旅游汽船嗡嗡作响。吉尔平和波尼抵达我家时,航空展的试飞活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自从案发之日起,我们三个人还是第一次在我家客厅重新聚头。

  我家正好处在一条飞行路线上,飞机制造的噪音介于手提钻发出的嗡嗡声和雪崩发出的震天响之间,两位警探和我却正设法在飞机一阵阵的轰隆声中插上话。眼下的波尼看上去比平常更像一只鸟,她正一会儿换只脚站着,脑袋扭来扭去,目光换了一个个角度,又落在一件件东西上,好似一只打算筑巢的喜鹊;吉尔平则在她的身边徘徊,咬着嘴唇,踏着一只脚。就连眼前的房间也让人感觉难以驾驭,午后的阳光照亮了一股股漫天乱舞的尘埃,一架喷气机撕开天空从屋顶掠过,传来阵阵可怕的声音。

  “好吧,我们有几件事要办。”等飞机的噪音平息后,波尼才开了口。她和吉尔平坐了下来,仿佛他们一时兴起决定在我家逗留一会儿,“有些事情要弄清楚,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反正都是例行公事,跟往常一样,如果你想要一名律师的话……”

  但我已经从电视剧和影片中学到了一条守则:只有犯了事的家伙才找律师,至于又担心又悲痛、货真价实还清白无辜的丈夫,那怎么会找律师呢。

  “不用了,谢谢。”我说,“其实我还有些信息要告诉警方,是一个以前对艾米死缠烂打的家伙,她在高中交往过的一个家伙。”

  “德西……嗯,柯林斯。”吉尔平开口道。

  “是科林斯。我知道警方跟他谈过,我也知道警方出于某种原因对他不是很感兴趣,因此今天我亲自去拜访了他一趟,以确保他看上去……没问题,可是我觉得他有点儿蹊跷,我觉得警方应该好好查一查他,我的意思是,他搬到了圣路易斯……”

  “在你们搬回密苏里州之前,他已经在圣路易斯住了三年了。”吉尔平说。

  “好吧,但他反正住在圣路易斯,开车过来一点儿也不麻烦。艾米要买一把枪,因为她害怕……”

  “德西没问题,尼克,那家伙人挺不错。”波尼说,“难道你不觉得吗?说实话,他让我想起了你,真是前途似锦的家伙呀,家里的小祖宗。”

  “我是双胞胎中的一个,不是什么小祖宗,我比我妹妹早出生三分钟呢。”

  波尼显然只是在找我的碴儿,好瞧瞧她能不能惹出我的怒火,但就算心知这一点,她每次指责我是一个“小祖宗”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胸中气血翻涌。

  “不管怎么说,”吉尔平打断了我们的话,“他和他的母亲都不承认他曾经纠缠过艾米,还说这些年来他与艾米压根儿没有什么接触,只偶尔写上一封信。”

  “我的妻子可不会这么说,多年来他都给艾米写信……真的写了很多年,而且搜查的时候他还到过这里。波尼,你知道吗?搜查的第一天他在场,当时你还谈到要当心那些打进调查内部的人……”

  “德西·科林斯不是犯罪嫌疑人。”她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我的话。

  “可是……”

  “德西·科林斯不是犯罪嫌疑人。”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消息刺痛了我的心,我想要开口指责波尼几句,说她被埃伦·阿博特迷了心窍,不过眼下还是别提埃伦·阿博特这个名字为妙。

  “好吧,这几个拨打举报电话的家伙又怎么样?”我说着走过来,拿起写有姓名和电话号码的纸张念起了名字,在此之前,我漫不经心把那张纸扔在了餐桌上,“试图打入调查内部的人员有:大卫 ·萨姆森、墨菲·克拉克——这两个都是艾米以前的男朋友,有个家伙打了三次电话——汤米·奥哈拉、汤米·奥哈拉、汤米·奥哈拉,还有个家伙自称铁托·普恩特'1'——这玩笑真是傻透了。”

  “你有没有给这些人回过电话?”波尼问。

  “没有,那不是警方的职责吗?我可不知道哪些线索有价值,哪些是疯言疯语,我可没有时间打电话给假装是铁托·普恩特的蠢货。”

  “尼克,我不会太看重举报热线,我的意思是,警方已经处理了好多宗你的前女友打来的电话,她们只是想打个招呼,看看你怎么样。林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波尼说。

  “也许我们应该开始问问题了。”吉尔平催促道。

  “没错,嗯,我想我们应该从你在妻子失踪当天早晨的行踪说起。”波尼的语气突然间充满了歉意和顺从——看来她在扮演“好警察”的角色,而且我们都知道她在扮演“好警察”的角色,除非她真的站在我这边。有时候,一个警探就是死活要站在你那边,这也是可能的,对吧?

  “当时我在沙滩上。”

  “你还是不记得有任何人看到过你在那里吗?”波尼问道,“如果我们可以不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的话,那真是帮了大忙了。”她同情地沉默了一会儿。波尼不仅能保持沉默,还能将整间屋渲染出一种气氛,好似一只章鱼放出了墨水。

  “相信我,我跟你一样希望能找到证人,但是不行,我不记得任何人。”

  波尼露出了一抹担心的微笑,“这很奇怪呀,我们曾经向一些人顺嘴提到你在沙滩上,结果他们都……这么说吧,他们都表示惊讶,他们说听起来不像你的所作所为,你可不喜欢待在海滩上。”

  我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我会去海边待个一整天吗?那倒不会。不过要是早上去海边喝杯咖啡呢?当然没问题。”

  “嘿,有一点可能帮上忙,”波尼轻快地说,“当天早上的咖啡你是在哪里买的?”她转身望着吉尔平,似乎在寻求赞同,“至少能够缩小时间范围,对不对?”

  “我在家里做的。”我说。

  “喔,”她皱起了眉头,“这事很奇怪呀,因为你家里没有咖啡,哪儿都没有,我记得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我是个爱喝咖啡的人嘛,总会注意到这些事情。”

  “没错,你只是碰巧注意到罢了。”我边想边编起了打油诗,“我认识一个警察叫波尼·马罗尼'2',她的把戏一眼就能看破,简直假得赤裸裸……”

  “冰箱里还放了些喝剩的咖啡,我拿出来热了热。”我又耸了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哦,一定在冰箱里放了很久了吧,我注意到垃圾里没有咖啡罐。”

  “有几天吧,不过味道还不错。”

  我们互相露出了微笑,仿佛在说:“你知我知,游戏开场了。”这句蠢话还真是从我脑海中照搬的原样——“游戏开场了”,不过我很开心我们终于掀开了下一页。

  波尼掉过头望着吉尔平,两只手搁在膝盖上,微微地点了点头。吉尔平又咬着嘴唇,最后伸出手指向那张搁脚凳,又指向茶几和已经复原的客厅,“尼克,我们有个问题,”吉尔平开口道,“我们见过数十宗强行入室案……”

  “数十宗再加数十宗。”波尼插嘴道。

  “总之我们见过许多强行入室案,不过当时的场景……客厅里的这一堆,你还记得吗?翻了的搁脚凳、翻了的茶几,还有地板上的花瓶……”他说着猛地将一张现场照片拍到我的面前,“有人希望这整个场面看上去像是搏斗过的痕迹,对不对?”

  我的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闷响,接着迅速恢复了正常。“保持冷静。”我暗自心道。“有人希望这场面看上去像……”我问道。

  “但场面看上去却有问题,从我们见到的第一眼就有问题。”吉尔平接口道,“说实话,整个场面看上去像是有人精心布置过。首先,只有这间屋有凌乱的痕迹,为什么其他地方一点儿事也没有,单单只有这间屋呢?这点很奇怪。”他又拿出了另一张特写照片,“你看这里,瞧瞧这堆书,这些书应该倒在茶几前面,因为书原本是搁在茶几上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

  “因此当茶几被撞翻的时候,大多数书应该落在茶几的前方,路线跟倒下的茶几差不多,但这些书却落在了茶几后面,仿佛有人先把书推到了地上,然后再掀翻了茶几。”

  我呆呆地盯着照片。

  “再看看这个,我对这点真是很好奇。”吉尔平说着指向壁炉台上三个秀气的古董相框,他重重地跺了一脚,相框立刻一股脑儿面朝下倒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相框在那场风波里居然没有倒。”

  这时他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相框确实好端端地立着。即使吉尔平和波尼发现我在休斯敦饭店晚餐上露了马脚,我却还一直希望这两个警察纯属傻蛋,希望他们跟电影里的警察差不多,反正就是些本地乡巴佬,作用是逗逗本地人开心,相信本地人的话,比如“随便你说什么我都信,哥们儿”,但看来我没能摊上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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