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看见白衣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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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看见白衣的寂寞-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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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小锦拉着我的衣角,瑟瑟地说,我们坐一起,不分开。     
    通过网络,我订购了两张西安王菲演唱会的票,可去拿到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疏忽了,两张票的座位并不相连,A区15排6座和D区13排8座。到时候找人换一下就好了,我这样想着,于是放心地将票装进衬衣口袋。     
    6月18日的西安炎热而干燥。刚下飞机,我就给陈小锦打电话。那一端传来她懒洋洋的声音,谁啊,我在睡觉呢。我赶忙问她原因,她唉声叹气地说,头疼头疼,我不去了。你再约别人一起看吧。     
    小锦,玩笑开得也太低劣了吧,你习惯在飞机场旁边午睡啊?听到那边远远传来相同的空气引擎轰鸣声,我回顾左右,她咯咯笑着从候机厅的大柱子一侧钻了出来。你怎么知道?她鼓着腮帮假装生气,竟敢说穿本姑娘的把戏,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我们在钟楼饭店开了房间。这个城市到处流露着一种古老的怀念,我向来喜欢这种气息。陈小锦说西安真有意思,连马路都分东西南北。她拉着我一顿乱拍,仿佛要把整个西安装进数码照相机。她要吃冰淇淋,却又让我买一只,说好两人一起吃。世纪金花广场上,她问我,唐殿,你爱我吗?我笑了笑,她眸子里的怀疑一闪即过,又搂住我的背,眼睛坏坏的眯起来,我觉得好笑,两个人满嘴是冰淇淋,怎么能够接吻呢?     
    从那一刻起,陈小锦似乎变得忧郁起来,心事重重,嘴上不说,却全写在眉眼之间。     
    晚上去看演唱会,露天体育场里面早已是人山人海,我们费劲周折找到一个座位,可来的人几乎全是情侣和朋友关系,没人愿意和我们换座位。远远的,看到另一个座位在对面孤零零的,我们两人必须分开。陈小锦拉着我的衣角,瑟瑟地说,我们坐一起,不分开。我吻了下她的头发,好。     
    灯一下子全黑了,是高潮到来的前奏吧。我感到手臂冰冷,有液体在上面滑动,我抬头,借着星光,看到陈小锦忽然泪水涟涟,你怎么会买两张不在一起的票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喃喃自语,憔悴得像一个失恋的小女孩。唐殿,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从不说爱我?哪怕是我问你,你也不曾回答。你知道吗,爱一个人,是要说出来的。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心事,急忙大声说,怎么会?我当然爱你。小锦,你别乱想。我只是曾经受过伤害,心里有了障碍而已。她似乎没有听到,起身离开,向出口的方向走去。我连忙站起来,追上去,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刹那清醒起来。     
          
    爱一个人,是要说出来的。     
    我猛得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赤裸地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阳光从窗外穿进来,软软的双人床,清凉的薄荷香水,还有身边熟睡的陈小锦。原来,一切是梦。     
    头很疼,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喝多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我带回家,也许我瘦,可以扶着走。我去洗手间冲凉水澡,再进房间,陈小锦正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     
    她看到我进来,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昨天晚上,你吝啬到不说爱我,我以为你走了,以为你不喜欢我了,以为你不会再要我了。     
    我没说话,把她放到臂弯里,深深吸了口气,说,小锦,我爱你。我知道,爱一个人,是要说出来的。我们一起去看王菲演唱会吧,记得提醒我,买票的时候注意看清号码。     
    小记:    
    喜欢过一个女孩,很小的时候,大概上初中。那时,只是像喜欢天空中掠过的白鸽子一样的喜欢她,单纯如水,只是喜欢看她的样子,听她讲话。要是有人问我,你喜欢她,会怎么办?我肯定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后来,大家毕业了,各奔东西。喜欢过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结果成了一个萦绕在心头的遗憾。    
    今年冬天,同学聚会,一眼看到了她,还有她怀里的孩子,刚几个月大。    
    我记得那天吃饭我喝多了,然后吐了。    
    以前没有说,因为没机会。    
    现在有机会,但是不能说。


第四部分 谁说春梦了无痕第26节 播种的影子不会错过

    烟花样的春天    
    2005年的春天,杜若穿行在西安的城墙街道间。因为工作让她焦头烂额,本来她可以回到家乡的小城去做中学老师,但是段然要她留下来,段然说,你留下来,我们的爱情就可以留下来了。     
    而杜若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学校,学的是历史,她想,哪个公司会要一个历史系的学生呢?除非这个公司想知道敦煌莫高窟是如何修建起来的!每天挤在地铁里去找工作时,杜若想,自己也许真的生错了年代,快餐时代的人们,哪里还管得了过去?     
    第N次辞职后,杜若已快筋疲力尽,西安的初春有着暴戾的冷冽,零下三度,杜若买了一张三块钱的地铁票在地铁里来回逛,翻看着自己的简历和各个公司的招聘广告,心里灰蒙蒙的,不知要如何把这个春天过去。所以杜若有时候就对段然发脾气,说自己为爱情两肋全插满了刀,天天奔波操劳。而段然说,你别觉得多委屈,你可以回你小城,这世界谁离开谁都能活。    
    本以为他会说着甜言蜜语,谁知却冷冷地说着这样不咸不淡的话,怎么刚进了社会就变得这样?三年前追自己的时候象个大情圣一样,杜若这样一想,心就凉了下去。有天晚上,她给醉倒在床上的段然脱外套时,发现了他口袋里的女人照片。普通的,没有任何出众也没有任何锋芒的。杜若瞬间被击倒了,怪不得他告诉她,离开谁都能活。他原来为自己铺好了后路。杜若现在真的只是舍不得三年来,自己曾为他换过无数次的工作。    
    后果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也许两人都累了,无心再战。杜若说,分手吧,我撑不了了。段然没反应,愣愣地坐在床上,头也不抬,费力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真的?杜若心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当初,他还说过工作稳定了就结婚,原来早已言不由衷,两人太熟悉,太了解,就让爱情变得了然无味。杜若的这个春天,象烟花样散去,留下的痕迹虽然少,但却很深。    
    她的眼睛里流血    
    敦煌的四月天比任何一段爱情都善于变化,风沙总是毫无征兆地被刮起,又落下。本来,杜若是想直接回老家的。可段然说,去吧,你不是一直想去敦煌吗?找个学历史的女朋友就要有古典高雅的欣赏水平。说完哈哈大笑,接着又补充一句,是曾经的女朋友啦,态度很明确,这不过是一次分手旅行。杜若想,去吧,自己一直想去那里,就当身边多个扛包的。和他,又不是一天两天,分手了也许再也见不了面。    
    也就是在敦煌,杜若才能找到一点心理上的优势。她不停的像旅游团的游伴们讲解各处的景观历史,什么鸣沙山、月牙泉是大漠戈壁中一对孪生姐妹、什么莫高窟的艺术特点主要表现在建筑、塑像和壁画三者的有机结合上……精彩得连导游也加入了听众的行列。段然心里好笑,这女人,什么时候喜欢张扬起来了?    
    两人没再提过爱情,不论嬉笑怒骂,言语中尽是欢喜,在外人看来,还是一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玉娃娃,其实内心早被掏空、榨干、粉碎,剩下的只是安然无恙的外表罢了。在月牙河,杜若在开满金黄色野花的河边洗脸。段然坐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的头发在午后阳光下滴水,心忽然疼了起来。这次旅行,像是蜜月,可是他,却不得不离开。杜若一直是外表柔弱,内心坚毅而隐忍的女人。段然知道她的脾气和自己的背叛,那怕只有一粒沙,杜若的眼睛也会流出血来。    
    其实段然是不喜欢那女人的,只是女人一直在追求自己,那天杜若加班,他酒后乱性,和她有了第一次,于是,就开始第二次,第三次……有时候段然也在想,究竟喜欢那女人什么,说不得,也许仅仅是身体而已。这样琢磨着,他就更看不起自己了。因此,杜若走过来轻轻拍他肩膀的时候,段然竟反射般的跳了起来。想谁呢?杜若低头在他耳边扔下一句冷冷的话,就算在敦煌,你还不属于我。    
    段然抬头看她,杜若的面目逐渐模糊起来,当时,他知道什么样的解释也无济于事。    
    他还是自己的    
    转天,两人跟着旅行团去楼兰遗址。远方的夕阳刺眼如血,风干的石窟上百孔千疮,诉尽了沧桑。杜若不时被路边胡杨树上旋起的秃鹫吓的惊叫,紧紧靠在段然身上。年轻的女导游笑着告诉大家,别害怕,那些飞禽只吃死尸。    
    黄昏快要来临时,返程的汽车突然爆胎,车上没有备用胎,段然拿出手机,一点信号也无。杜若笑了,好,我们可以去探险。段然耸耸肩膀,背起行囊走下车,眼神透着刚毅。导游带着众人弃车而行。杜若故意在最后面磨蹭,她见不得段然的眸子,想起刚恋爱的时候,那双眸子里有着火。现在,依然亮着,却不知道到底是为谁点燃的。杜若望着渐渐深蓝的天边,在敦煌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下,有没有埋藏着最珍贵的宝藏呢?一定有。而她和段然的这场爱情,因为久了,所以淡了,忘了,又变了,如古老的楼兰城堡般脆弱,她想着,当自己的爱情渐渐化解在生活的烦恼中,是不会有海枯石烂的。不得已,只好以纪念的方式,来遗忘过去。    
    月亮上来了,杜若又困又累,有人已经聒噪起来了,什么破旅游公司,怎么连车都保障不了,退钱!退钱!导游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杜若想起自己在西安找工作时候的情景,心里有气也发不出火了,更多的甚至是同情。边走边想着,一不小心,脚踩在石头上,崴了。她刚想喊导游,却被一双手扶了起来,回头,见到段然,和他点着火的眸子。瞬间,有种温暖侵袭了她的身体,是曾经怀念过的感动。他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后面的?    
    段然说,以前,我记得答应过要和你一起走,不论什么时候。    
    杜若只好张开眼睛盯着他,脑子里空白,无意识的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一天就够了。    
    段然搀着她,一步步慢慢行。杜若靠在他肩膀上,小声问,你已经不爱我了,对吗?她当时想到一个很夸张的问题,如果那个女人也在这里,也崴了脚,段然会扶谁?    
    可是她没有说,她知道关于问题,段然绝对不会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没想到,段然竟然开口,如果你和她都崴了脚,我一定先扶你。    
    杜若彻底傻了,怎么回事?分手了,还这样心有灵犀?难道命不该绝?    
    段然再开口,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声音很大,对着大漠仿佛在宣布什么誓言,杜若拼命忍住笑,至少,这一刻,他还是自己的。    
    飞逝的流星划过夜空    
    大约十几分钟后,段然脚步忽然停了,杜若挣脱幻想,侧过脸看他,怎么了?    
    你没发现吗?我们掉队了。他的语气竟然很轻松。    
    杜若抬头,前面,剩下起伏的沙丘和空旷的沙漠,后面,是两串孤零零的脚窝,很深。旁边,是一个曾经爱过现在也许依然爱的男人,她并不确定。    
    我们要赶上去,段然说,我们太慢了。他背起杜若,向着远方的灯火蹒跚而去。大漠的天气喜怒无常,转眼间刮起沙暴,段然把她藏在一处背风处,用脊梁替杜若遮挡风沙。一切风平浪静后,他又背着她赶路。    
    杜若有点心疼他,要他歇歇。段然笑了笑,不要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前行。也有点怀疑,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自己不能原谅?那一刻,她有点动摇了。    
    而段然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知道,刚才的沙暴,卷走了他们放水和食物的背囊。他没有告诉杜若。    
    天亮了,远处的灯火逐渐消失。段然还没找到路,热辣辣的阳光灼得两人双眼酸痛。杜若发现背囊丢了,顿时惊慌起来,问段然,怎么办。    
    段然笑笑,摸着她的长发,说,不要紧,有我呢。夜幕再次降临,两人筋疲力尽,却又望见远处的灯火。杜若再也走不动,段然又将她背起,身后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两人已经不再说话,节省每一点能量去应对艰难。    
    第三天,段然也没有了力气。杜若的眼神开始绝望,趴在他怀里哭,说,都怪我,如果我不学历史,我们也不会来这里。段然低头,其实,还是怪我,如果我…。。杜若堵上他的嘴,谁又能不犯错呢?重要的是知错就改。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段然一把将杜若揽在怀里,如果能出去,我们立即结婚。抬头之间,无意看到飞逝的流星划过夜空,心中一紧,忽然有了答案。段然暗暗计算好了一切,陪杜若说话,不再着急赶路。他发现,远方的灯火,只是天边的星光。他和她,早已经走进绝境,无路可退。    
    又一个白天,杜若渴得快要昏迷,肌肤上泛起一层层脱落的皮,泛着淡淡的红。段然看着心疼,说,我们不走了,很快会有人来的。没有伞,他用双手撑地,将她放在自己的影子中,任凭阳光侵袭着后背。段然一直这样的坚持,看到杜若憔悴的面容,干裂的嘴唇,落下泪来。一滴滴,都溅在她的唇间。而杜若,却已经不省人事。    
    两人失踪的第六天中午,营救小组发现沙漠深处的不时飞起几只秃鹫,顿时心生疑窦,走近看时,便有几个人失声痛哭:段然早已死去,却还保持着那种俯卧的姿势,双手深深插入沙里,后背被秃鹫啄得血肉模糊。而杜若,完好无损的躺在他的影子里,宛若熟睡。    
    他们曾很接近,却又擦肩而过    
    两个月后,杜若恢复健康,在段然墓旁搭了间木屋,给他的墓旁种满植物,梧桐树、常青藤、爬山虎、白玫瑰……一片稠绿如绘,浓郁的树阴遮住了墓碑。他们曾很接近,却又擦肩而过。因为杜若的敦煌,是段然一个人的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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