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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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龙虎-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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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焘对余天云这位战将还是有怜悯 之心的。但最令张国焘不满的是据何畏报告,余天云对南下开始有微词,张国焘即找个借口 下令逮捕了余天云,由保卫局看押,禁闭在红军大学。对此,余天云更加不满,有次他吞黄 金自杀,经抢救未死。

在当时的红四方面军中,凡是由保卫局看押并沾上了“反对南下”的政治大问题,在众 人的眼中必是“阶级敌人”无疑,其地位甚至不如俘虏。因此,在南下途中过懋功铁索桥 时,根据张国焘旨意把余天云当作“犯人”看待的何畏,非让余天云去背大米袋。当时同行 的有许多人是余军长的部下,也有红一方面军的人,都暗中知道余军长因反对南下的“犯 罪”真相,对张国焘这种虐待行为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从眼神中流露出对余军长的遭遇表示 同情和不平。但这些默言和双目相视,对余天云来说,好像是刀剐火烫,他的自尊心向来很 强,面子观念极重,怎能再忍受这心灵上的创伤。他背着米袋颤悠悠走上了铁索桥,他的 脸色在众人的注视下变得非常难看。他一定在想到张国焘的权势越来越大,“平反”几乎无 望,他失去了生存下去的信心。突然间,余天云在众目睽睽之下,扔掉米袋由铁索桥向河水 中投去。

余军长自杀了!在场的人无不一个个惊讶得目瞪口呆。没有人敢说一个“救”字,其实 说救也救不上来。湍急的激流打着漩涡奔腾而去,余军长转眼间就不见了。这件事一时在红 四方面军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但是,随着张国焘又制造的新的迫害事件的发生,余军长的 自杀又很快被别的新闻所代替,犹如余军长投河的瞬间,一切都被激流转眼间淹没。

一个军长既然已如此绝望,基层干部战士心有余悸者也就不在少数了。

“走吧,革命不分前后,革命也不分南北帮。”绝大多数红军基层指战员就是这样在难 明上级意图的情况下,认定只要打国民党和土豪劣绅就是革命,聚集在红旗下向南挺进。他 们不必要也没有必要考虑那些政治路线上的大问题。不管政治家提出这样或那样的口号,战 士先以服从班头为第一天职,古今中外都是同一个理。

南下的红军行动后,朱德积极协助总部制定各种作战计划。10月7日,红军总部发布 了《绥(靖)崇(化)丹(巴)懋(功)战役计划》,命令红军一部钳制马塘、梦笔山一带 之敌人,以掩护主力采取秘密迅疾战术,分别由观音铁桥及党坝沿大小金川两岸夹河并进, 配合夺取绥靖、崇化,然后夺取丹巴、懋功,以此作为南下出天全、芦山、邛崃、大邑的依 托。

10月8日,红军分左右两路纵队,沿大小金川沿岸急进。

大小金川地区,地形复杂,不便大部队展开,利守难攻。在这里,红军所面对的敌人主 要是四川地方军阀部队近7个旅的兵力。它们分别是:川军刘文辉部的两个旅防守在大金川 沿岸的绥靖、崇化、丹巴一线,川军杨森部的4个旅另1个团防守在大金川以东小金川沿岸 的懋功、抚边、达维一线,川军邓锡侯部的1个团防守在达维以东的日隆关、巴郎山等地。

红军按照原计划发起战役后,右纵队首先发起抢占观音铁桥渡河的战斗,但抢渡受阻, 延迟了出动时间。10月11日,左纵队红4军部队从党坝地区抢渡大金川,第30军的3 个师和第9军的第27师随即投入战斗。左纵队抢渡成功后,沿河急进绥靖、丹巴、抚边、 懋功、达维、日隆关、巴郎山等地。激战至20日,红军共击溃川军杨森部、刘文辉部、邓 锡侯部5个旅另2个团,毙俘敌30##余人。此战,红军由于右纵队渡河受阻,并在左纵 队激战时未能给予有效支援,延迟10多天过河,仅靠左纵队奋战,未能集中两个纵队的兵 力,致使战斗打成了击溃战,未能达成预定战役效果。

南下的红军第一仗虽然以小胜推进了兵锋,但也明显暴露了协同上的问题,说到底,红 军中不同的政治观点反映到战术协作上必然也会带有“分裂”倾向,由此也注定了张国焘的 南下在作战上不可能获取大胜。张国焘为此大发了一顿火,但这时也只好在最后以息事宁人 为结局而了事。

经过如此几次战斗后,原来喊破嗓子要南下的张国焘,到了这时却对南下渐渐感到没有 办法,打不开局面,没有出路,变得消极起来。因此,他一直嚷嚷着要避开敌军锋芒,向西 躲到道孚一带去,对主动地进攻敌人不再感兴趣。

“怎么能这个样呢?部队还没有全面展开,就忽左忽右。”朱德生气地说,他来到前敌 总指挥部,与徐向前等一起指挥作战。

红军指战员关心着朱德。李伯钊想方设法见到了朱德,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叙说自己心 中的不愉快事。

朱德关心地问:“你从哪里来呀?”

“从绥靖来,我在川康省委工作,做工农剧社的社长。”

“能工作就好!看来你身体倒还结实。”朱德打量着李伯钊说。

李伯钊不知说什么才好,过去所受的委屈真想一下子全哭诉出来。她眼中饱含着泪水, 一张口说话就会控制不住滚落下来,只是点头表示听懂了朱德的话。

朱德叙说着红军团结一致的重要性,也说到了李伯钊的丈夫杨尚昆,说到了北上的中央 红军和毛泽东。

“他们北上的路也很难呀!长途跋涉整整1年了,也真是吃尽了天下苦。北方的冬天气 候是很冷的,不知道战士们能否适应过冬?”朱德的思绪飞到了远方。

说到中央红军,李伯钊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滚落下来,朱德不断地安慰她。

“我怎么办呢?”李伯钊半天才从嘴唇中挤出一句话。

朱德明白李伯钊所说的话,他的神情在这时变得非常严肃,沉思片刻,坚定地说道: “他张国焘打红旗,就跟他走;他如果打了白旗,再说!”

过了一会,李伯钊问道:“克清同志咧,她好吗?”

“她在党校工作,情况还不错。”

“总司令,你要多多保重。党校离我们剧社很近,我会去看克清同志的。”李伯钊说 罢,行礼告辞。朱德的一席话,使李伯钊有了主心骨。

10月18日,是中央红军的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留在南下红军队伍中的陈伯钧在这 天的日记中写道:“回忆去年今日,正是我们离开中央苏区兴国模范县的日子。在这一年 中,我们奔走了七八个省,经过了千山万水;历尽了人间辛苦;始安抵川中。但是这些血汗 所换得的究竟是什么呢?真是不堪设想!午夜静思,能不泪下!……可怜我大好男儿,岁月 就这样逝去……”

草地龙虎/(陈宇)  第二十一回 朱老总危难中救人 张独裁放人血祭旗

两个方面军的分裂,给许多人带来的心灵创伤是很深的。昼间想,静夜思,有烦恼后的 思考,也有思考后的更烦恼。再宽的草地也有边,可心中的迷茫是无边的,南下何处觅坦途?

这时,尽管张国焘的密探把朱德的行动监视得好像是严严实实,但仍有些原红一方面军 的指战员络绎不绝来探望朱总司令。李伯钊来看望朱德后不久,总政宣传队的刘志坚等人也 冒着危险来看望朱德,控诉对张国焘等人的不满,询求怎样开展工作的答案,并表示要离开 红四方面军。朱德说:“搞分裂的只是张国焘等少数几个人,四方面军也是红军,他们也打 蒋介石,打土豪分田地。这里主要是政治工作薄弱,你们要留在这里,少说话,多做工作, 特别是基层政治工作。”

朱德找到张国焘,要求对两个方面军的干部战士应一视同仁,并严厉斥责那种宗派主义 的山头作风。

“是我有山头思想还是你有山头思想?你总司令提出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正常。”张国焘 倒咬了一口,并利用红军总政委的职权,又召开各种名目的“削山头”会议,对朱德发起围 攻。甚至用“枪毙”相威胁,再次逼迫朱德同意“第二中央”。

朱德却嘲笑道:“你这仿照第三国际成立的第二中央,还不知道第三国际同意不同意 呢?可我总觉得,第三国际也有个章法,不会同意你这样搞的。红军内部有人想杀我,我想 第三国际也是不会答应的。”

张国焘恼羞成怒:“我撤你的职。”

朱德平静得像一片大海:“红军总司令的职务不是你给的,也不是你说撤就能撤得了 的。”

“你这个总司令,哼!我看你霉的很,大青马跟着你都要倒霉!”

“是不是有人又看上我的骡子了?”

张国焘没有回答朱德的问题,两人一言不发的又静坐在那里。在一边的警卫员听到了这 些话,都明白朱德所说“骡子”的问题是指怎么回事,很多人私下四处打听和寻找那匹失踪 的大青马的下落。

对于张国焘是否秘密宰杀了朱德的座骑,这是自那匹大青马失踪后多少年来就始终争论 不休的一件事。康克清对此事是持肯定态度的,她有文字记载道:“张国焘让人宰了朱德的 座骑,撤了他的警卫。朱德自己就曾说过这件事,说张国焘的这些伎俩为的是杀人不用刀。”

张国焘一时没有敢对朱德下手,但对其他不顺他心的人则就手下毫不留情了。

两个方面军会师后调到第30军任参谋长的彭绍辉,给朱德写了一封长信,明确表示他 不赞成张国焘的南下方针。然而,彭绍辉太不了解张国焘耳目的厉害了,有人说在当时的红 四方面军中,如果某连队刚计划要外出采集山果去摘桃,很可能不用等到出发,就有消息直 通到张国焘的耳朵里,说:“某连队正阴谋叛变,他们集体行动要‘宰焘’。”

彭绍辉的信果然没有传到朱德的手中,收信人却是张国焘。

“哼哼!这个彭绍辉看样子意见还不小哩。”张国焘手中捏着信,没有挪动半步,就把 电话打了出去。

“彭绍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坐在墙角看地图的朱德听到张国焘说彭绍辉的名字, 急忙问。

“一会你就明白了。”张国焘的口气异常傲慢,他并没有把信转给朱德,却是顺手丢进 了一边的炉火。

朱德意识到彭绍辉很可能与刚才张国焘烧掉的这封信有关,但他绝对没有猜测到这封信 是写给自己的,却被张国焘这样蛮横无理地毁掉了。

不出半个小时,彭绍辉被捆绑进了总部,刚一进门,就被已经等候在门两旁的负责审讯 的人打了一个嘴巴子,厉声问道:“你为什么反对南下,反对张主席?”

彭绍辉的嘴角渗出血迹,他瞪着立在房间中央的张国焘,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与此同 时,一直坐在地图前的朱德也立刻明白了刚才的一切,猛地站立起来。

一支驳壳枪顶在了彭绍辉的胸前,持枪人眼睛盯着张国焘,等候命令,也就是说,只要 张国焘一动眼色,驳壳枪的扳机就会在瞬间扳动。

朱德跨步来到了彭绍辉面前,右手向下一按,左手就一把将那支驳壳枪夺在手中,气愤 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打人是不对的,这是党内斗争,应该允许同志讲话!”

一言未发的张国焘话音很小:“我让他来是找他谈话。”

朱德反问道:“我们党内有这种约同志来谈话的方式吗?

这样谈话怎么行呢!“

张国焘冷笑两声:“这种方式不妥当,那就不谈了。”

朱德立刻见机行事,一面帮彭绍辉解开绳索,一面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由于朱德的干涉,彭绍辉幸免于难。张国焘也就只好作罢,但他幸灾乐祸地对朱德说: “总司令,你说我对彭绍辉抓得不对,那么你们5军团那20多个人的反革命武装组织总要 有个说法吧?”

“国焘同志,你怎么这样说?什么‘我们5兵团’,‘你们5兵团’,都是红军部队, 你是总政委,我是总司令,伯承同志是总参谋长!”

“总司令,不要计较这个说法问题,我说的是那20多个人的反革命武装组织问题。”

张国焘所说的“20多个人的反革命武装组织”问题,也是张国焘为了打击红一方面军 的实力,而耍弄的一个阴谋。这20多个红军战士是第5军团的,因种种原因掉了队,被张 国焘的收容队收容了,网这些人若是红四方面军的,也就不会当作一回事,还可能受到特殊的 礼遇。但是,富于想像力的张国焘知道这件事后,马上便联想到了别的,把电话打到了第5 军团保卫局。

接电话的是保卫局的一名工作人员,嘴巴刚张开,张国焘在电话里就骂上了:“你给我 滚开!让你们局长亲自接电话。”

“谁的电话?”听到有电话,急忙从房间外跑进来的欧阳毅局长问。

“听口音是总政委。”

“你马上到总部来,我有急事找你!”张国焘的话就是命令。

欧阳毅局长赶忙到了总部,张国焘劈头盖脸连问了几个为什么:“一个、两个掉队这不 稀奇,3个、5个掉队也不算什么。可这20多个人掉队,应该有个什么说法?他们又同是 一个军团的,你说这是为什么?据说他们还向北走了一段,这又是为什么?”

“总政委说的那20多个掉队人员的事,我们调查过了。”欧阳毅明白了张国焘所问的 问题,刚才紧张的心情放下了,但仍谨慎地回答:“这些人是零星掉队人员,不是一个单位 的。有两个人在路上迷了路,向北向南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在寻找部队的途中到一家藏 民家中吃了点炒面,饭前就付了钱,更没有抢老百姓的东西。这些临时汇集到一起的掉队人 员,能坚定信心赶队,说明他们的革命性还是很强的。谈不上准备武装叛乱,因此,也就不 能断定他们是有组织的反革命武装。”

“混蛋!你怎么能为一个反革命组织集团辩护!”张国焘突然大发雷霆:“就凭你刚才 这些话,我看你欧阳毅就是假革命,反革命!”

张国焘随说着,就把手枪从腰间掏了出来,对准了欧阳毅。

“我……我……”欧阳毅顿时被惊呆了。在场的许多人都急忙向后闪去,因为大家都明 白,敢于当面顶撞张国焘的人真是太鲜见了。就是背后议论,也往往会暗中送了性命,何况 当面顶撞,现在又是枪上膛。

人们想起了那个小猴子的命运。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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