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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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龙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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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吗?”

有人的拳头随着舌头冲到了张秀夫面前,有人呼喊:“他还带着驳壳枪呢,打死这个奸 细!”

“啪!啪!”张秀夫被人打了两个重重的耳光。

“我是红军战士,不是奸细。你们凭什么打人?”张秀夫的声音在乱哄哄的会场上显得 很微弱。

“不许打人!有再大的错误由我顶着。”李伯钊大声疾呼。

“你们这些反革命侦探,到四方面军来的目的就是破坏红军,我们不打你们又打谁!” 接着,又是一顿噼哩啪啦的拳打脚踢。

李伯钊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带着千万个不理解,忍受着侮辱,盼望着有一天能有机会与 红一方面军会合,见到自己的丈夫和面孔熟悉的战友们。她在盘算着,一定要去请教一下同 在红四方面军的朱德:朱总司令总是有办法的。

前敌指挥部一片嘈杂声和混乱,陈昌浩似乎有些稳不住阵脚,他很希望徐向前在这个时 候能站出来帮他说话,可徐向前一直是愁眉苦脸,他在得知毛泽东等人北去并捎话回来后, 更是一言不发。

“通知各部队师以上主官,到指挥部开紧急会议!”陈昌浩发令。

陈昌浩在会上又就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博古的“逃跑主义”进行了一通声讨,让 大家对南下行动表示个态度。

各位军、师长和政委已经对中央深夜出走北上的事了解一二,到了这时,都表示听从总 部的指挥。

陈昌浩的发言到了这时毫无疑问地是对张国焘唯命是从,他力主“听张总政委的”,坚 持南下。

徐向前坐在床沿上,讲了自己此刻的矛盾心理,他对中央关于再次劝说张国焘北进的意 见表示同意,但对南下问题没有明确表态,也表示对毛泽东等人的悄哪离开感到心情沉重, 毫无思想准备。

“总指挥是南进还是北进?”几个师长问。

徐向前左思右想,感到很为难,他在这时怎么也舍不得把左、右两路军分开,把红四方 面军分成两半,这支部队从小到大,他花了很多心血,不容易啊!

“总指挥的具体意见呢?”陈昌浩直接问。

徐向前焦急地对着自己的影子在暗自叫苦:“是跟中央走还是跟着部队南下呢?走嘛, 自己只能带上个警卫员,骑着马去追中央。因为陈昌浩在这时的威信不低于自己,他能说会 写,打仗勇敢,又是政治委员。他不点头,我一个人是带不动队伍的,最多只能悄哪带走几 个人。”

徐向前想来想去,最后定下决心:“还是和部队在一起,走着看吧。”

总指挥和政委的态度在这时即是前敌指挥部的命令,众师长、军长和政委都表示与左路 军会合,不随中央北上。

右路军前敌指挥部就此下达了返身向南的命令。徐向前到了这时心中仍是憋着一肚子 气,他想起了昨晚上毛泽东站在院子中对他所讲的话,原来毛泽东已经做好了潜出的准备, 并在暗中试探自己的态度,这说明毛泽东对自己还是信任的。可惜的是,自己的脑袋没有转 过弯来,拒绝了毛泽东的好意。

现在反而被逼上梁山,只有南下。

“就这样,我执行了张国焘的南下命令,犯了终生抱愧的错误。”这是徐向前在他后来 的回忆录中所作的忏悔。

窗外,雨飘飘,路迢迢,马萧萧。

上层领导之间的斗争,使处于最基层的红军战士们感到迷惑不解。有战士在日记中写 道:“近几天来,不知怎么回事,有些情况反常,师里的领导同志显得忙乱不宁,可又不像 个打仗的样子,更令人诧异的是把带不走的枪支全部拿去烧掉了。我心想,这些枪支是多少 同志用生命换来的,怎么能一把火烧掉呢?难道没有别的保存办法了吗?”

师级干部参加前敌指挥部召开的紧急会议后,又把团、营干部召集来,传达前敌指挥部 的会议精神,其内容主要是重复陈昌浩的话,有的有所发挥,说道:“北上抗日现在是去不 得了,我们前进的道路和桥梁已被右倾机会主义破坏……你们回去后,马上召开全团党、团 员大会,要向大家讲清楚右倾机会主义的危害性。”

留在巴西附近的红军部队在这几天真是人心浮动,什么议论都有,战士们根本不知道出 了什么事,都在互相猜测。

几天后,大家终于从党、团员大会上听到和证实了上级所发生重大事件的消息。

在全团党、团员大会上,各团政委奉命统一口径,只讲3个问题:“一是通报情况:中 央在9月9日晚上向北逃跑了。毛、周、张的路线是右倾机会主义,是逃跑主义,他们把我 们前进的道路和桥梁都给破坏了,我们再要北上,还要走半个月的水草地,那我们都会死在 草地上。二是张国焘主席来电讲,为了革命,为了活命,生存下去,我们不能再北上,而要 南下。我们宁可向南走一千,也决不能向北走一天!陈政委指示,我们在包座之战中伤亡很 大,说什么也不能再向北走。三是我们要打回老家去,我们四川人要打回四川,回四川吃大 米去!革命不能不要家,而且要保卫家乡。”

半信半疑的红军基层干部战士,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政治大风暴所震惊,对又要过草地 感到恐惧。他们都倍尝第一次过草地的艰辛,现在心中极不情愿再第二次过草地。对师、团 领导所讲的政治路线问题,战士们似乎考虑得并不多,那离他们太远,他们在这时考虑的最 迫切的是如何不再挨饿和少走些冤枉路。

“怎么又回草地走啊!”

有些人不满地说:“愿走的走吧!我们不想走了。留在这里跟那些土匪拚到底,死了也 是光荣的,反正人总是要死的嘛!我们不怪党,不怪同志们。”

但是,“南下吃大米”的口号也很具有吸引力,更有军队严密的组织纪律约束,停留在 巴西的红军毕竟是没过几天就南下了。

部队到了这时已经变得不好带,干部的思想都乱了套,何况战士们的思想。当然,也有 头脑清醒者。红30军政委李先念及时了解到部队的思想动态,在巴西召集了排以上干部会 议。他在讲了当前的形势后,针对部队中的思想情况进行教育,说:“党中央北上了,我们却要南下。因此,我们必须保持部队思想稳定,执行命令,听从 指挥。一方面军经过长途跋涉,在近1年行军作战中得不到休整,小的战斗不计其数,消耗 大,伤亡多,兵员有减无增,物质生活更差。但他们都是坚强的革命战士,和我们走到一起 来了。可我们有些同志对别人的长处看不见,对别人的缺点却看得多,传得快,这是一种极 不正当的风气。我们才走了多少路呢?哪一个连队又没有掉队的呢?他们为革命流血牺牲, 经过一万多里的行程,冲破敌人几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如果没有党的正确领导,没有坚定 的革命意志,没有钢铁般的团结和英勇善战的精神,能到这川西北来吗?在我们军,以后不 准讲中央红军的怪话!这是一条纪律。现在,一方面军还有红5军团等许多同志没有北上, 特别是朱总司令、刘伯承同志还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定要尊重这两位领导。今天在场的都 是干部,要以身作则做出榜样。什么样的干部带出什么样的兵,这是关系我们部队的大问 题,我们一定要教育好部队。当前重要的问题是稳定部队的情绪。”

巴西一夜之间突然失去中央的红军部队,也尤如失去了主心骨,人心躁动,但由于有徐 向前、李先念等这些高中级指挥员的极力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波动的部队情绪得到及时 而有力的缓解和稳定。

9月中旬,在分裂公开化的形势下,右路军前敌指挥部率领红四方面军部队再次步入草 地,走回毛儿盖。

道路两旁出现了政治宣传员连夜拟制的许多标语口号:“革命为了保家乡!”

“打回四川吃大米!”

“宁可向南走一千,也不向北走一天!”

一首“即景”歌也应急诞生,并迅速强制性地在部队中教唱:“红军南下行,要打成都城,继续前进攻敌人,首先赤化四川省。消灭敌人的残兵,创 造川陕根据地,革命胜利才有保证。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逃跑,我们有了新的中央来领导。”

这标语,这歌声,的确诱惑了不少四川籍战士。他们由面向北斗,转而脸朝太阳,这该 是他们戎马生涯中所做的最大一次“向后转”队列动作。

草地龙虎/(陈宇)  第十三回 俄界改编陕甘支队 二十五军长征传奇

阿西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意味着红一、四方面军的分裂已经不可避免。毛泽东的深夜仓 促出走,说明张国焘也是逼人太甚了。张国焘闻言,仅撇下一句话:“木已成舟,就由他们 去吧!”

毛泽东等人是于9月11日到达俄界的,顺利与红1军团会合。俄界,位于川甘两省交 界处,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即现今的甘肃省迭部县达拉乡高吉村。一身汗水的彭德怀对前来 迎接的左权说道:“老左,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是什么?我看到你们真是比亲人还亲。昨天 那一阵子大折腾哟,我是真正体会到了阶级友爱高于一切友情。张国焘的牛肉和银洋,见他 妈的鬼去吧!”

“老彭,话不要说得太绝对了,友情还是要的。张国焘同志的思想也许会转过弯来 的。”毛泽东说。

看来刚刚脱险的毛泽东仍盼望能说服张国焘一同北上。因此,他在抵达俄界后,一离马 鞍,即以中央名义再次致电张国焘,指令立刻“率左路军向班佑、巴西开进,不得违误。”

但张国焘无视中央对他的一再争取,仍坚持南下,并撇开中央,电致红1、3军(即红 1、3军团)领导人,劝诱林彪和彭德怀等人也一同南下,声称:“1、3军单独东出,将 成无止境的逃跑”、“不拖死也会冻死”,“将来真悔之无及”,要红1、3军团“速 归”,共同“南下首先赤化四川”。

张国焘亲自拟定好电文后,拿给朱德签阅。朱德一看电文,气得把这份电报扔在地上, 断然拒绝在电报上签字。

“你不签,我也照样发。”张国焘仍是把这份电报发给了林彪和彭德怀。

林彪和彭德怀接电后,立即将这个电报送给了毛泽东。

毛泽东半天没说上话来,他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似是无意又有意地说道:“难道真的 不可挽回了。我们的团结工作没有做好。张国焘的错误是严重的,红军如此大分裂是个悲 剧。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中央都有责任,我也有责任。”

对于两军合后又分的原因,张国焘在后来的回忆录中曾经这样解释:“民国二十四年 (1935年)夏毛泽东领导之一方面军与本人所领导之四方面军在川西会合时,当时曾发 生不同意见,毛泽东等估计长征是胜利,主张应北出陕西,形成川陕甘根据地,重建所谓中 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本人彼时估计长征是失败,一省数省首先胜利前途早成过去,吾 人应在川西和西康地区域或甘肃西北部之甘凉肃一带,首先求得与中央军休战,再图举国一 致抗日方针之实现,因为两种主张未能一致,遂至形成中共之分裂。”

张国焘的自我解释没有提及他的“逼宫”要权,这当然是不能自圆其说的。如果像他所 说仅是一种政见不同,即使吵得天昏地暗,毛泽东也是不会如临大敌,被逼得深夜出走。

历史对此早有公论。

毛泽东与张国焘自夹金山下抚边小镇的握手拥抱,到了这大草地中便彻底决裂。两个人 背道而驰,毛泽东向北,张国焘向南,但他们红色的旗帜下仍各自聚集着同歌“英特纳雄耐 尔就一定要实现”的人们。

此时此刻,毛泽东和张国焘两个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要说也是怪事,脱离险境的毛 泽东没有一点胜利喜悦,而本是从此走上政治生涯下坡路的张国焘却在这时兴高采烈。张国 焘由噶曲河岸边返身率红军总部回到阿坝,大有要举行一次庆功会的架势。

在阿坝,张国焘受到红9军的欢迎。军长孙玉清、政委陈海松、参谋长除伯钧专门来到 张国焘的住处表示迎接,并听取指示。张国焘谈起了红一、红四方面军之间的纠纷,说: “这个毛泽东是拿中央压人,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咽下这口气。结果呢,听说他们单独向北逃 跑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呀,就把他们吓跑了,真是胆小如鼠,还吹牛自喻是小毛奇呢。”

孙军长、陈政委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嘛,我们为什么非要同他们一道北上呢?他们那 么多伤病员,行军打仗,还得要我们掩护,那不就把我们拖垮了吗?”

“谁有军队,谁有实力,谁就有发言权,谁就应说了算!”

黄超插话说。

“中央可不重视我的意见呀!”张国焘叹息道。

“中央为什么不重视我们的不满呼声?中央应该清楚,张主席您是政治局的一员,领导 着我们8万红色战士。不重视张主席的意见是不行的!”还是黄超的声音。

坐在一边的陈参谋长却坐不住了,因为他是从红一方面军新调来的,听别人贬低中央和 红一方面军就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深为张国焘等人暴露无遗的宗派思想和过火态度表示愤 慨,当场就与黄超等人争吵起来。

在这种场合下,可想而知,陈伯钧是有理也难争辩的。

晚饭后,耿直的陈伯钧当即给张国焘写信,要求当面谈话,发表自己对红一、红四方面 军会合后一切纠纷问题的不同看法。张国焘接信后表示明天上午即可见面交谈。

这天晚上,孙玉清军长集合团以上干部讨论工作,未讨论前,即按照张国焘的布置,先 将目前的各种纠纷和党内斗争问题,向与会者大肆宣扬一番,讲道:“中央有人说我们南下 是麻雀钻阴沟,我就不信南下会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今天,张主席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毛、周、张等人在前天晚上,让国民党的势力吓破了胆,竟然向北逃跑了。”

会场上传出哄笑声。

一夜难以入眠的陈伯钧打开日记本,洒泪写道:“是夜静思,痛彻肺腑,以致暗泣,有 生以来,伤心事,莫过于斯。”

次日上午,陈伯钧见到了张国焘,说到痛切处,慷慨陈词:“我深感部分同志观点之不 正确,立场之不对头,无中生有,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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