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打人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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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打人爱谁谁-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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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看到曾经苹果似的半边红半边绿的络腮胡子王现在变成了一个半秃老头独自在酒桌边喃喃自语,老板以为他喝高了,其实我知道,他正和他的老情人风流俏寡妇金闪闪现在是贞洁美修女金闪闪窃窃私语。
       据络腮胡子王后来说,金闪闪讲的都是一些健康生活理念,养鸟心得。他说自己仿佛回到第一次相识那天。金闪闪不是真的喜欢女工,她只是乐于尝试一点新鲜玩意儿,那天她正在学十字绣。当时春光如织……络腮胡子王默默回忆着。金闪闪嘴唇湿润,睫毛卷翘,一副古典的诱人造型,手指浅灰色的阴影映在徐徐呈现的图案上。

外号“京东肉饼”的吕渡
       第一眼我就不喜欢他。那是在藏酷酒吧,我到场的时候他们已经聊了两个小时,陷入没话找话的阶段,引进一个新角色是必要的。堆在左侧沙发的人显得喝高了,酒德还不错,一条腿蜷,一条腿伸,挺悬的独占着沙发边儿,稍一动弹就得掉下来,他半闭眼,一言不发,看得见一丝流转的眼白。我让吕氏夫妻往里让让,挨着他们坐下来。对面的绿色植物伸展着宽大稀疏的叶片,映衬两张陌生的脸。其中一张,属于黄花后生白生生。
       我不喜欢白生生,不是因为一目了然他的弯弯肠子,也不是因为对他的艳情轶事有所耳闻,而是讨厌他的长相。白生生一点也不难看,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可以说他长得不错,虽不至于沈腰潘鬓,但五官清晰,皮肤也比一般男人光润,有点鬓角,算是颇有姿色的小生模样。白生生的着装品位不错,尽管光线幽暗,还是能分辨出高领毛衣的优雅色调,花形变针不是平庸地出现在胸口,而在左臂,很窄的两道,我猜是个名牌。
       可是,白生生长得太像扑克J了,使他的好看有点儿装腔作势的味道。我的审美趣味一向不怎么欣赏这类形象,觉得他可以去拍那些倒胃口的MTV。尤其是刚流行卡拉OK的阶段,甭管你点谁的歌儿,总是出现类似画面:一个长得像扑克J的人,穿西服背心,或者衬衫领带的像个新郎,他要么在烛光里端着一杯洋酒,要么手插兜背靠树干,要么隔着距离遥望莫名其妙的哭泣女友——女友一律穿着鲜艳而难看的衣裳,嘴唇厚得像肿胀。穿假名牌的J一出现,我总能猜准他何时在镜头前一脸深情地献宝:劣制项链上,无一例外,坠着壮硕的一颗红心。
       很随意的,白生生熟人般问我喝点什么,然后把一个锡制烟缸放到我面前——在我从包里拿烟之前。他怎么知道我的需要?点上火,嘴里漫过一阵苦香,我看了白生生一眼,因为他正在看我。
       今晚是吕渡召集的,他得了儿子后很少参加夜间活动。这回是他的动漫公司要上马一个新项目,工程浩大,让我们出出主意,找找写脚本的。
       一年多没见,外号“京东肉饼”的吕渡又胖了。几年前我们一大群人起哄,去平谷参加采摘节,深入农民的果园摘桃子。桃子红扑扑的,一层可人的细绒毛,皮薄多汁,摘得我们兴高采烈。吕渡的篮子里却是一片青绿,他专拣硬桃,还说我们偏爱软桃是年老的体现。他积极推广他的硬桃,嘴里嘁吃咔嚓一片脆响。吕渡塞给大家几个硬桃,非让我们比较口味的高下,还说:“你们要不吃我摘的硬桃,我,我就用大屁股把它们全碾了!”我们对吕渡的能力保持怀疑:“你的屁股那么暄,顶多把硬桃硌进屁股里,怎么能碾得碎呢?”
       不过,胖,这在他老婆马氏看来不是缺点。和吕渡喜结连理,是马氏的第二次婚姻。马氏的前夫身高一米八,体重将将一百二十斤,瘦得像个鬼。他瘦得缺乏真实感,瘦得没有人味儿,瘦得让马氏觉得结婚以后买张单人床就够了。马氏接受不了前夫的骨感美学,“那个瘦鬼,瘦得呀,啧啧,”马氏总结道,“白天我睁开眼就想欺负他,半夜我睁开眼他就能吓唬我。”总之,马氏不爱条凳爱沙发,改嫁吕渡,次年生子。
       借怀孕之机,马氏让吕渡戒了烟。吕渡说,甭管隔得有多远,他的烟刚一点上,他老婆的警犬嗅觉马上就能发现,然后马氏就像一匹真正的烈马那样夸达夸达地冲将过来,一把拧断他手里的烟,然后眯起眼睛威胁——下次拧断的,将是手腕。
       吕马交合,生了壮丁,让大家集思广益,给孩子取个好名。我一想,他们家又驴又马的,娃就叫“骡子”吧。马氏抱着骡子在院里散步,别人夸奖:“嘿,这孩子长得好,眼睛有神,脑门儿亮,连小雀雀大得都不同凡响。”马氏大大咧咧地回答:“哎,随他爸。”可惜骡子一岁的时候,马氏照顾不周,骡子从公园椅子上摔下来,好在没落下什么重大后遗症,只是一发烧两个眼珠就兵分左右。骡子经常狞笑,然后盯着马氏,一副不依不饶等着秋后算账的意思。
       看到人都来齐了,吕渡三摇两晃,想把沙发上东倒西歪那位推醒,重新提起动漫工程的正事,让大家讨论讨论。可惜气氛不对,浮糜的烟雾和酒气散发着,我们漫不经心,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一耳朵,少有建设性意见。刚才在出租车里我没关紧窗,风吹着了,我有点咳嗽,小口喝着白生生推荐的沙棘汁。

无胸脯的女人用“催”
       给吕渡干的这个活儿,说起来我们都被聘为顾问,其实多数人全顾不上问。只有白生生,总能提出一些实质意见,并给予具体指导。作为主要劳动力,白生生只要一出马,我们全歇着。像演一出电视剧里的清宫戏,除他之外,我们相互之间全这么问好:“您歇着哪?”“歇着哪。”“您歇得好?”“歇得好。”白生生的存在,也培养并巩固了部分人的偷懒技巧,比如我,懒得日渐精妙,虽然什么都不干,给人的感觉却是终日忙碌。我的偷懒是不动声色的,像睡觉的鱼。
       我对白生生解释说:“我们的工作能力有限,我们的工作热情会影响您的效率,还得麻烦您修改我们犯下的错误,多耽误事呀,等于我们进行的是负劳动。为了不影响您,为了不影响公司的大局利益,我们还是忍着不努力吧。”
       我对外人介绍说:“在吕渡工作室,只有白生生管用,干点实际的。其他人都跟我一样,凑合着混事呗。反正白生生是分子,我是分母,所以我和他之间是母子关系。”
       白生生的确不是笨人,电话响了两声,他知道我不是不在,是不想接他的话茬,他就把勾引电话挂上了。不过这还是出我意外,我以为花心到最后都是眼尖的。感情经历那么丰富,我奇怪白生生对女人怎么没有得出相应的经验。他应该从第一眼就明白,我对他没什么兴趣,结果他还对我暗示了第二眼,不节约魅力的能源。
       熟不生巧,白生生难道是个笨蛋?可能他习惯于对所有的女人铺垫可能性,有戏没戏,先意思着。也许白生生好奇心重,对各类女人都抱有探索乐趣,包括在他看来我这种外焦里嫩型的,也不妨一试。还有可能,就是白生生的艳遇成功率高,只要他愿意,没有别人不愿意的。什么叫性骚扰?还不是开始不愿,结果不快——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开始愿了,谈不上骚扰;结果快乐,骚扰变享受,就像被强盗劫掠,也有云雨之后甘当压寨夫人的。
       一直没有结婚,白生生也没有近期结婚的打算,他气定神闲,从容自得。过来人心里清楚,以白生生的年纪,只有性生活得到充分保证的情况下他才能有那种从容;只有充分保证又无需任何责任承担的人,才能有他的那种自得。
       小圈里熟悉他,这个黄花后生,人不比黄花瘦,但是比起黄花来,要黄,要花。他有时暗香浮动、消极勾引;有时飞蛾扑火、舍生忘死——无论对方是扫把星还是白骨精,他不怕,他扑。他的胸前,依偎过多少香腮;他的臂弯,承载过多少纤腰;他的男宝,游历过多少仙境呀。
       作为文风犀利的新锐乐评人,白生生的声音越来越受到重视。他兼职电台主持,栏目名叫《新碟点评》,听众甚多,广告客户踊跃。常有中学女生寄来花花绿绿的信,描述她们对白生生的迷恋。白生生有意无意地,在节目里流露了自己的生日,据说当日收受的礼品贿赂不计其数,仅放在男女厕所的鲜花就有十余束之多。可以理解,我少女时候迷恋童自迷,他的嗓子简直成了催情药,想起那些爱情对白,我能感觉出自己的呼吸都不畅了。
       白生生因势利导,不断散发个人的偶像魅力;就地取材,和长得好的女听众切磋身体技艺。广播学院还有主动报名向他学习主持技巧的女学生——白生生经常手把手地教,当然有时候,免不了手把脚地教。歌手们很认白生生的如簧巧舌,愿意他在栏目里多多推广自己,或者嘴下留德、刀下留人。白生生一双艺术家的小手,既能到女歌手身上辣手摧花——二十岁以上有胸脯的女人用“摧”,二十岁以下无胸脯的女人用“催”,又能到男作家心里钻木取火——有胸襟的男人那里燃烧的是“爱”火,无胸襟的男人那里燃烧的是“怒”火。他真真勾挠得体,抓拍有方。别说,有几下真功夫。

约好和另一个女生的烛光晚餐
       艺高人胆大,白生生敢于把他的情人们集合一个饭桌上。只有他和每个她心知肚明,她们之间全无察觉,还以为自己是白生生心里唯一的女皇。白生生有本事在这些脸蛋中间转来转去,视线扫射一般,利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差,轮流为情人们分别递送暧昧的眼神——我真替他捏把汗。把自己的秘密情人集中在一起,白生生反而找到一种不好解释的奇怪乐趣吧?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当然,明白都让他一个人揣了,其他人只能糊涂地跟着傻笑。即使被聪颖者识破一二,白生生总能找到化解的办法。
       我一直不知他是如何安排出精密计划,使约会的时间互不冲突。在我们之间绝不可能,他承认我的确缺乏对异性的吸引力之后,白生生透露的个人秘密,实在令我由衷折服他的调度水平。
       有一次下午的嬉戏活动中,一个性格调皮的情人在爱欲高潮中情难自控,娇喘吁吁,香汗淋漓,最后在白生生的肩膀上咬了两排牙印。谈不上伤口,但看起来还是很明显的,估计短时期不能消灭罪证。白生生虽常备曼秀雷敦薄荷膏,对付这种“玫瑰肿”的爱情伤,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问题是,他晚上约好和另一个女生的烛光晚餐。白生生变更过两次时间了,这次再改节目表,恐怕和她的艳史就不能继续下去了。那个女生年方二十二,长了双周璇那种细长的笑起来的眼睛,头发有一缕挑染了酒红,靠在白生生的肩膀上,让他能嗅到微妙的酒香……而且她住通州,来一趟,不什么,也对不起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的路呀!可是肩上败露行迹的牙印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他让我想,当时他是如何解决的。猜这个既有色情又有悬念的结尾可真耗我智商的。什么黑灯舞会呀,什么女生一进门,就用“一块红布,蒙住双眼也蒙住天”,或者放另一首歌,“让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全不得要领。
       办法简单得要命,我竟然没想到,真是笨得像猪,纯洁得可耻。
       白生生贴了一块膏药,也许说是前两天帮朋友连夜写乐评,犯了肩周炎、颈椎病,也许是扭着了,反正现在活动不畅,阴雨天一到,骨头节就经常不舒服。小女友心疼得要命,给他按摩,揉背揉腰的,连床上都主动,在白生生的脖颈上留下了新鲜的“草莓吻痕”。她哪里想得到,膏药掩盖的,也是玫瑰色的秘密。
       吕渡让我们看草剪的样片时,白生生带伤出席。我看见他满身膏药,想起了贴满治疗性病小广告的电线杆子……真分不出他是艳遇太多,还是让狗咬了。

坚持一夫一妻制终老一生
       我暗地对马氏不以为然,她有点不入流,比如她穿的中式短袄,怎么显得那么不高级:火红的底子上黑的团福字,俗得缺乏个性。马氏热衷炫耀,家中趁一块手巾,就想跟人家的整匹缎子比试……我看着着急。她的美容卡也成了显摆条件之一,不像过上几年好日子的人。
       吕渡夫妇就像一对连体婴儿,形影不离,看起来恩爱情深,不如说是马氏监督严格的结果——贴身紧逼型防守,惟恐吕渡如当年的自己一样移情别恋。因为马氏的原因,我从不调戏吕渡,免遭不必要的怀疑。
       我代表工作室全体女同仁,向吕渡表态:“我们知道,你既可远观,又可亵玩;也知道,要把你当作玻璃罩下的珠宝。我们决不碰你,因为我们知道,你身边埋着敏感的防盗器。”
       搞不清楚吕渡为什么对马氏言听计从,也许她有秘而不宣的闺房柔情?马氏的确会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儿,比如,她买“装点生活”丛书,专门学习编织盘扣。
       马氏会做一件只有日本旧式女人才从事的家务:她亲自给吕渡系鞋带。吕渡当然不必为此心怀感激,因为马氏系的是如意袢或者各种复杂的中国结花式——以防趁她不备,吕渡脱衣脱鞋,上了别处的床。每天回家,马氏亲手解开如意袢,有没有人拆动绳结,她一望即知。这招真绝,比密码锁还灵。吕渡的鞋带被喻为“贞洁鞋带”,马氏应该为此申请一个专利。
       我想这个马氏思想可真够简单的,跟个中世纪基督徒似的,还非得脱鞋吗?她就不怕培养出吕渡多样化的做爱习惯?换个体位,马氏设置的障碍迎刃而解,哪儿用得着光脚?
       吕渡的如意盘花鞋带被众多兄弟引为笑柄,白生生为此乐不可支,当作婚姻教训来看,并坚定了自己的多偶政策。“民谚说得好: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白生生继承并发扬了民间智慧,“只要找到两棵树,那你就不是上吊,而是上吊床了。”想想也是,人生的折磨与享乐,往往一念之间……植树造林,受益无穷。
       吕渡忠心耿耿的样子,多少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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