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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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宇宙-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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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格里拉道:“当时我听右相说了,这次帝国军队惨败,乃从所未有之事,倘若泄露出去,必会引起百姓恐慌……听到这里,我瞧见又有三四个重臣匆匆走来,便没敢再偷听下去。” 
  我心乱如麻,道:“公主,多谢祢告诉我这个重要的讯息,我得回府了。” 
  费萨尔叮嘱道:“此事你万万不可宣泄出去,不然大帝追究起来,公主便得受到牵累。” 
  我道:“我知道,我知道。” 
  香格里拉怔怔地目送我远去,直至瞧不见了,才忧心忡忡地道:“决斗在即,我是不是不该说起此事?” 
  费萨尔道:“我也不知道……” 
  有人说,在帝国之中,除了独尊大帝,便得数我父亲岳战最有权力了。 
  可现在…… 
  我步履沉重地回了将军府。 
  府内仍和往常一样,灯烛辉煌,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衣着光鲜的仆从、俏美伶俐的丫鬟穿梭来去,他们见了我,都恭敬地行礼。 
  由于我平日便不喜说话,不苟言笑,是以虽然看来满腹心事,却也无人在意。 
  这样也好,免得被人瞧出破绽,我被逼不过,说出真情,将军府便得乱套了。 
  可是这样的景象又能维持多久?大帝倘若把罪责全推到岳家头上,后果更是严重。 
  “公子,您回来了,刀法又一定大有进境。” 
  仅听其声,我便知道是大管家王顺,自父母走后,府中一切都由他操持。 
  我走神太过厉害,连王顺走到身边也没察觉。 
  我望着两鬓斑白、身形略显佝偻的王顺,强作镇静,道:“府内……一切都好吧?” 
  王顺道:“好,好……” 
  看着我要走开,他皱着眉头,道:“只是厨房丢了三瓶花雕,事情虽不大,我仍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素来对酒没有兴趣,再好的酒都是一样,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或是被猫狗撞翻打碎了,或是被喜欢喝酒的人拿去了,无须追查下去。” 
  王顺笑道:“若是被猫狗撞翻打碎,必会有碎片留下来,可厨房内也没有,我怀疑被哪个偷去了。不过,公子宅心仁厚,虚怀若谷,那偷酒之人得知,理应知恩改过。” 
  我道:“倘若藏在后院的‘千日眠’被人偷了,那可就要查了,那是我爹爹最喜欢喝的?。” 
  王顺道:“据大将军说,千日眠酒性猛烈,寻常之人也连一杯也喝不得。那偷酒之人若喝了,不醉死才怪。”说完,笑着离去。 
  我洗了脸,换了衣裳,味同嚼蜡地吃了晚饭,想静坐修炼功夫,却又身不由己地想起了凶险莫测的爹娘、盲了双目不知身在何处的外公无目叟、明晚的生死决斗……思涌如潮,奔腾不休,再也别想静下心来。 
  夜已渐深,灯光焰烛也明显地减少了,一阵寒风吹来,我竟打了个寒噤。 
  既无睡意,我索性出门。 
  穹庐高支,天空一尘不染,仿佛被冲洗过一般,满天寒星闪烁生辉。 
  我心乱如麻,随处乱走。 
  忽然,风中送来阵阵浓郁的酒香。 
  我微微一惊,这酒香竟是从后院传来的,难道当真有人偷喝了千日眠? 
  到了后院,酒香更浓,赫然是从地窖里散发出来的。 
  我心头升起一股怒火,这偷酒贼也太大胆了,他偷了花雕倒也罢了,竟敢又来偷千日眠?偷了倒也罢了,怎地又把酒香弄得满天飘散? 
  我随手提了盏灯笼,未等走下地窖,便听得里面鼾声如雷,还有个含糊不清地声音说道:“好酒,好……酒!真他妈的是千日……眠……” 
  我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偷酒贼堪称胆大包天,居然在地窖中喝得酩酊大醉,还说起胡话来了。 
  但当灯光映照在这偷酒贼的脸上时,我不由为之一呆。 
  这是个约有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满嘴酒气,薰得我几乎要呕吐出来,臂上、腿上、腰上还缠着绷带,腰间的绷带隐透血渍,无疑受伤未愈,最使我吃惊的是颏下长着五颜六色的胡须,数了一数,赫然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难道他便是那马脸人、圆脸人寻找之人? 
  他的身边有三只喝空了的酒坛子,两只破碎了,他的手上还抓着一只,只不过坛口侧斜,酒水汩汩流出。 
  这一坛酒少说也有五斤,以父亲这样的功力,一天也最多能喝一顿,一顿最多不超过四两,可这老者居然喝了二十五斤之多,岂非骇人听闻? 
  他没有醉死,只像死猪般沉睡过去,已够幸运的了。 
  我见他一大把年纪了,还出来偷酒喝,又醉得这样厉害,心生不忍,放下灯笼,推了推他身子。 
  老者翻了个身,打了个酒嗝,继续酣睡,抓住酒坛的手指却松了,酒水顿时倾泻而出。 
  闻名天下的“千日眠”就这样糟蹋了,若让我爹见了,非心疼得连叫可惜。 
  我又推了他一下,叫道:“喂,老爷爷,你醒醒……” 
  老者突然一惊而醒,如一只老虎般蹿起,不意地窖低矮,脑袋“砰”的撞中窖顶,泥土纷落,整座地窖都抖了一抖。 
  他的一双醉眼中射出骇人的杀气,叱道:“马飞、贾财,你们杀不了我的!” 
  我急退几步,道:“我不是马飞、贾财……” 
  老者怔了一怔,揉揉眼睛,道:“那你是谁?” 
  我道:“我是……” 
  老者以手加额,笑道:“我想起……想起来了,你是今日我撞见的……那个说后院地窖里藏着‘千日眠’的小伙子,若非是你,我还喝不到如此醇香的美酒呢。” 
  说到这里,他似也觉不好意思,讪讪地笑道:“你大概就是岳战的儿子岳钝吧?你为人正直仁厚,我很喜欢,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他的醉态虽未全然消去,但头脑颇为清晰,说话也没有颠三倒四。 
  我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老爷爷如此喜好杯中之物,我则滴酒不沾。” 
  老者嘿嘿笑着,颇为惋惜地道:“酒既为钓诗钩,又为扫愁帚,你居然连尝都没有尝过……若你喝了几杯,对它有了情感,便觉得以前的日子都是白过了。” 
  我道:“那三瓶花雕……” 
  老者拍了拍子,道:“早进了我肚子啦!我潜居将军府已有三十几天,最初伤势太重,还能强忍着不喝酒,但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偷喝了一点。这一来,便再也收不住。好在你们将军府不乏酒鬼,少了一些酒也无人察觉。昨日我一时忍不住,竟把三瓶花雕顺手拿走,这才……这才露了馅。”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听得瞪大了眼睛,眼前这老者在将军府潜居一月有余,府中居然无一人警觉,此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老者忍不住又把残剩下来的“千日眠”倒入嘴里,意犹未尽地道:“我喝过的美酒可谓多矣,但这“千日眠”丝毫不比它们差。唉,我喝得痛快,没想到竟喝醉了,想当初……” 
  我道:“‘千日眠’还不是帝国最好的酒,听家父说,王宫里的‘醉仙露’堪称天下最好的酒,大帝设宴款待功臣时,才舍得把它拿出来。” 
  老者眼里一亮,道:“能被独尊大帝看中的酒,绝对不差!若在昔日,我自可去偷盗,可现今……岳公子,你能不能替我要几瓶过来。” 
  我苦笑道:“连家父都不容易喝到的酒,我怎能要到?再说,我虽长居京城,连拜见大帝的一次机会都没有,你说,我能向他索求‘醉仙露’吗?” 
  老者脸露失望之色,道:“这倒也是……” 
  他望着我一副同情的模样,眼珠子一转,随即急躁得踱了几步,长长叹了口气,竟一屁股坐倒,痛苦地道:“老夫伤势严重,眼见得没有几天好活了,若不能品尝一下‘醉仙露’的滋味,那真是死不瞑目,含恨九泉,化作幽魂也要来独尊城偷盗‘醉仙露’,就不知那时醉仙露喝光了没有,我变作了鬼,能否喝人世间的酒……” 
  说到后来,竟然仰天浩叹,眼泪竟似要流了下来。 
  我万没料到一个人竟会对酒如此痴迷,听他说过几天便会死去,念起明日的决斗,同情之意更深,忽地想起香格里拉,赶紧道:“爷爷你别难过,明天我替你想想办法,但能不能索求到‘醉仙露’,我也没底。” 
  老者暗暗好笑,脸上却装出感激涕零的样子,道:“谢谢岳公子,你……务必要帮这个忙!” 
  他倏地神色一凛,低声道:“可你见到我的情形,万万不可对人说起。” 
  我道:“你是不是怕那个马脸人,圆脸上人找上门来?” 
  老者面色大变,霍然起身,道:“你怎知道是这两个人?你见过他们吗?” 
  我把遇见他们的经过约略说了。 
  老者目中杀气闪闪,冷笑道:“这两个家伙当真是阴魂不散,若非我当日醉酒,他们又岂能……” 
  他语音陡顿,长叹道:“可恨我仍然不能吸取经验教训,或许这便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老者呆了半晌,拍拍我的肩膀,道:“那两个家伙既然到了独尊城,而且又见过你,我们的缘分看来到此为止了,只可惜未能喝到‘醉仙露’……” 
  我道:“爷爷要走?” 
  老者道:“那叫马飞、贾财的两个家伙心狠手辣,连我都敢暗下毒手,何况是你?我伤势未愈,很难以一胜二,打不过便得跑,我跑了,他们便会迁怒于将军府;我若不跑了,便得死,死了更麻烦。” 
  我颇不以为然,道:“晚辈的武功虽不怎样,但王管家等人……” 
  老者摇摇头,道:“你们不明白的。” 
  我道:“他们只是偶然遇见我,并非怀疑你藏在将军府,我再寻个隐秘所在让你居住,他们绝对发觉不了。” 
  老者道:“可那样还是太危险了。” 
  我决心保护这个落难的老者,道:“你如果走了,便很难再喝到‘醉仙露’了。” 
  老者黯然道:“不错……” 
  他沉吟良久,终究舍不得“帝国第一美酒”,道:“明日你便去索求‘醉仙露’,一拿到‘醉仙露’,老夫便远走高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老夫活着,你我终有相见之日。” 
  我想不出更好的计策,只好道:“好,咱们便这么决定了。” 
  于是,我熄了灯笼,和老者出了地窖,寻了个隐秘之处让他住下,并送了许多食物给他,分手之际,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再贪杯误事。 
  忙了一阵子,我回到寝室,实在是倦了,工夫不大便沉沉睡去。 
  睡到下半夜时,我的双肩忽然剧痛如裂,睁开眼来,但见自己如被人分左右抓住一般朝门外飘去,窗外星光淡淡地洒进来,身旁哪里有人? 
  我惊恐万状,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出,嘴巴虽然大大的,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纵是我亲眼目睹自己梦游,纵是有生以来最恐怖的噩梦,也及不上眼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如此可怕、如此匪夷所思! 
  我飘飞之势快极了,足不点地,几如御风而行,转眼间便出了将军府。 
  到了独尊城那高大的城墙前,我只觉抓牢我的那双无形大手一紧,我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三十几丈高的城楼就那么轻而易举地飘越过去。 
  不远处巡夜的铁甲骑士驰来奔去,连哨楼上士卒那警惕的目光也似扫到了我的身上,可他们偏偏就没有一点反应,就那么任由我被看不见的恶鬼带走。 
  晕头转向间,我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得“蓬”的一声,我被重重地摔在一条臭水沟旁,那双鬼手也松开了。 
  我顾不得浑身痛得要命,想要弹跳起来,怎奈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但见四下林木森森,幽幽暗暗,正猜测到了何处,耳听得一人嘻嘻笑道: 
  “四弟,你输了,这小子并没有被吓昏过去。” 
  又听得一人冷冷地道:“待我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看他是否挺得住?” 
  这两人的声音听来好熟,而且近在耳畔,连他们说话时喷出的热气都喷到了我脸上,可还是看不到他们的人影,这不是活见鬼是什么? 
  蓦觉眼前一花,已多了两个人,赫然是那名叫马飞、贾财的马脸人、圆脸人。 
  他们突然现出我肉眼能看得到的身形,当真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叫道:“原来是你们……” 
  贾财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你好啊。” 
  我气愤愤地道:“我被你们抓到这里,还算是好吗?” 
  贾财道:“只要你说出那长着七彩胡须的老头儿在哪里,我们便放你回去,你仍然做你的岳公子。” 
  我怎能不讲义气,出卖他人,道:“我……” 
  贾财道:“你千万不要说不知道那老头儿的下落,那样我们绝不会相信。你刚才已经听见了,我这人虽然菩萨心肠,可我这兄弟却杀人如草芥……” 
  马飞道:“我不太喜欢杀人。” 
  贾财笑道:“对了,你最喜欢的是逼迫口供,谁落入你手里倘若还不肯讲真话,那他便会后悔爹娘把他生到世上来,为什么不早点死去。” 
  马飞依然冷冷地道:“我摧残人的手段共有三千四百一十七种,但往往只使出三种,便没有人抵受得了。” 
  贾财笑道:“四弟,你别吓他了。” 
  马飞道:“我说得是事实。” 
  贾财对我道:“那你便赶快把那老头儿的下落说出来,我保证我兄弟不折磨你。” 
  我虽然心思鲁钝,但绝非傻子,听了半天,当然明白他们在恫吓我,对方若确信那老爷爷藏在将军府,早便展开搜索了,断不会先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道:“什么七彩老头儿?我根本没有见过。” 
  贾财嬉笑道:“你长这么大了,怎么连个谎话也说不好?” 
  我叫道:“我没有……” 
  马飞低沉着语音道:“那老家伙嗜酒如命,把将军府珍藏的千日眠都偷来喝了,你当我们不知道?” 
  贾财脸上虽仍堆满了笑容,眼里却射出冷森森的光芒,道:“我们连这件事都知道了,当然连你与那老家伙见面之事也知道了,快如实招来吧,免受皮肉之苦。” 
  我想:“我确实不知……啊!” 
  马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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