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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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野史-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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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欣然从之。谓文武曰:“朕意决矣,廷臣有再言战者,朕必唾其面。卿等可至中书省,酌议以闻。”于是文武不敢复争。

    张九思、梁…等皆至中书,会合台省九卿文武,议复襄阳、德安、安陆、汉阳四郡地,而以广右庆远、泗城、郁林、永安四郡归之,湖广则画江为界。大江以南为宋,北为元,立盟修好,休兵养民,并遣使先至桂林止兵,然后议行人,直人武都,与宋定盟,文武议定。

    次日,奏闻元主,请以翰林学士赵孟…为行人,领太医院事李邦宁副之,二人皆宋旧臣,故有是命,帝无不允从。元主修定国书,副以礼物,并太后所授玉玺,归之于宋。且曰:“朕不嫌自屈,作无玺天子,凡以为两国体兵养民也,二卿其善达朕意,慎不辱命。”赵孟…、李邦宁领诏而出,即定于次日起程,不日遂达武都。

    宋重康六年夏五月也,宋主临朝,有近臣奏知,即命元使臣赵孟…、李邦宁二人入见。帝见二臣,皆故宋人,大有不悦,因问曰:“二卿既仕大元,今至小朝廷,见朕何意?”赵孟…惶恐免冠,稽首对曰:“陛下龙飞御极,寡君特命下臣入贺,一则寡君度德量力,不敢与陛下及在廷文武诸执事并驾争驱,故俯恳上国,联盟修好,息兵养民。下臣因不避斧钺之诛,冒干天威,悚息待命。”李邦宁亦俯伏奏曰:“罪臣等逃死余生,原不应以阉废刑余污及兴朝,而寡君与在廷文武皆曰:‘欲休兵养民,非二臣不可遣也。’窃以寡君与在廷文武之意,非以罪臣等乃大宋委弃余息,一线可通。冀陛下宏尧舜之仁,阔天地之量,而兼容并包也乎?故罪臣等昧死入觐,乞陛下怜而赦之。”帝始回…作喜,问曰:“二卿仕元,现居何官?”赵孟…奏曰:“下臣逃死归安,自谓已得偷生,应埋首江浙,与草木同朽矣。乃廉访使程文海再三相逼,郡县迫促,目下待罪翰林学士,实大宋之首恶也。”李邦宁奏曰:“臣以小黄门随恭皇帝入元,元主用以给事内廷,供使令而已。近成宗在位,始命罪臣领太医院事。”帝首肯者再,曰:“元主欲与朕和,其意何如?”赵孟…忙俯伏丹墀,将玉玺国书献上,奏曰:“寡君不忍生民涂炭,愿作无玺天子,而以国宝归于陛下,则薄海内外皆知正朔所在矣。地土则广右陛下已辖九郡,寡君更割庆远、泗城、郁林、永安四郡以奉陛下,以成全美,而与陛下求襄阳、德安、安陆、汉阳四郡之地,以便画江为界,以江之南者属宋;江之北者属元,干戈永息,生民乐业,两国赤子皆戴陛下之德于不衰矣,伏乞陛下圣裁。”帝观其国书,大意亦与孟…所言相似,乃曰:“二卿且退,候联与文武商议。”赵孟…、李邦宁叩谢而出。

    早有右相种世龙、大将军关普灵奏曰:“宋元之仇,不共戴天,万无可和之理。以势言之,蒙古虽中外一统,而宋以海南偏安,足与颉颃。仗陛下天威,文武努力,尚当削平区宇,再造社稷,方雪崖山之耻,报伐陵之仇。以云议和,断乎不可。”尚书皇甫…奏曰:“元人请和之意,特屈于一时势衰力竭耳,明为休兵息民,暗为养津蓄锐。其势如猛兽噬人,必先卑身帖耳,始得以肆其谗口。此勾践沼吴之策,而亦金人款和愚宋之谋也。南宋已误,陛下岂容再误?”枢密副使狄定国奏曰:“庆远四郡皆掌握中物,何劳元人割取,其意殆欲得襄阳四郡耳,四郡一得,则漕运可通,元人不惧我矣!”一时群臣议论,无允和者,惟侍郎苏伏威,尚书李穆、右丞刘知几、左相范国昌四人以为可和,帝不悦而罢。

    一连数日,群臣坚持不和,帝召元使臣赵孟…、李邦宁二人,以国书玉玺,谢而遣之,二臣知事不谐,忙俯伏奏曰:“议和乃寡君有求于陛下,非陛下和寡君也。陛下曷不卷雷霆之威,施雨露之仁,使两国百姓各安生业,处于尧舜之世也乎?”帝曰:“汝主地土,莫非大宋之物,而犹欲割襄汉四郡以通漕运,自为计则得矣,朕不受汝主愚也。”赵孟…又奏曰:“陛下去四郡,获四郡,于陛下之版图并未损也,何不可之有?”帝怫然曰:“宋元欲和,除非德…复还,会稽诸陵无恙,方可议和。”李邦宁叩首奏曰:“恭宗皇帝北狩,业已殂落,太子完普现今作宾王家,封为瀛国公,寡君优礼相待。至会稽诸陵皆先帝失德所为,今世皇墓木已拱,寡君深悔之,又不敢直彰其恶,特令浙省平章修复皇宋陵墓,以盖前愆,故投诚乞怜于陛下,陛下独无意乎?”种世龙在旁厉声答曰:“伐陵取骨,乃群盗所为,蒙古残酷如此,天必弃之,至广右庆远四郡,以我兵临之,如探囊取物,何劳汝主将机就计,谓以割奉大宋,而欲我襄阳四郡耶?恐汝主此念差矣!”关普灵亦正色责之曰:“寄语汝主,能战则来,否则遂降。宋元世仇无可议和。”赵孟…、李邦宁遂不敢多言,再拜辞去。

    不数月,二臣又奉元主诏至,云:“以元贞元年修复皇宋陵寝,今更于每陵置守冢三百户,以赎前愆,瀛国公愿送还人宋,至广右庆远四郡,不必动兵,即日归宋。更增岁币十万,计襄阳等郡所出,每岁不过此数,乞两国通好,讲信修睦。”

    帝览毕,笑曰:“朕恢复仗义大举,宁为此岁币金钱起见耶?”又以问枢密正使岳燕超,燕超曰:“臣职在枢密,身任武职,惟知有战而已,余非所知。”惟左相范国昌从容奏曰:“臣愚以为陛下仗义恢复,原应扫平区宇,聿新王室,但立国偏安,定鼎海隅,以陛下之英明,文武之赞助,能与大元并驾争驱,亦可谓千载一时矣!即云议和,一出元人本意,和不和,尚以我为政也,且元人能以欲取姑与之策和大宋,大宋独不能以欲擒先纵之策款元人乎?陛下何必争此一间,使战斗无已时也?”帝亦念历年战争,费用浩繁,岁入不支,又损兵折将,殆无虚日,亦欲趁此允和,待休养数年,生息聚敛,再议征伐之举。

    乃谓范国昌曰:“或战或和,卿意何如?”范国昌曰:“战者,乃陛下恢复不易之理;和者,乃一时休养权宜之计,此一言而决耳!”尚书司马肃亦曰:“和不可拒,而战亦不可忘,此出自陛下圣裁耳!”帝乃谕文武曰:“论德…崖山之事,宋与元万无和理,但以兵连祸结,生灵涂炭,将士死亡,血战何时已乎?朕欲少屈,姑允其和,使军民得以休息,至割地一款,卿等更宜筹划,不可少失锐气。”种世龙、关普灵、狄定国三人齐出奏曰:“陛下既决定与和,臣等不敢争执,但议和各款,须令臣等参酌。”帝曰:“此事由关卿等主持。”文武遂齐至枢密府中商议,以为当如契丹石晋故事,以南朝为父,北朝为子;否则南朝为君,北朝为臣,以亲王大臣各一人为质于宋,更割膏腴富饶二十郡,岁币一百万,则襄阳四郡可归,余皆依样云云。范国昌笑曰:“何必石晋,即如金人之事,以南朝为兄,北朝为弟,足矣。以亲王大臣为质,此事未妥。”种世龙让之曰:“左相袒护蒙古耶?”范国昌曰:“非也,以元人为质于宋,岂能相容?竟不用质,足见大宋以信义为重,且免生意外之事。”众皆然之。国昌又欲减割郡岁币之数,众皆力争曰:“不可。”议定上之。帝乃减二十郡为十郡,百万为六十万,谓曰:“酌乎其中,不可大过,恐梗和议,致争战无已时也。”范国昌赞成之。

    帝始召赵孟…、李邦宁入见,谓之曰:“朕之本意,原欲光复旧物,宏我国家,但为生民起见,屈意允和,议和各款,当依大宋。二卿速归去见汝主,若能如议,便两国修好;不然,朕之兵,即日渡江取东京诸路,先为大宋扫陵墓矣。”二臣再拜稽首,谢曰:“陛下若能允和,则天下苍生之幸,宁独寡君与在廷文武同受其赐哉!”二臣领命辞出,不敢停留,星夜回上都而去。直至宋重康七年,元成宗大德十年秋九月,赵孟…、李邦宁二行人,又赍国书入宋,以南朝为兄,北朝为弟,割广右庆远、泗城二府,郁林永安二州及江右之临江、瑞州、袁州三府,宁都一州,凡八郡与宋。荆楚则画江为界,以襄阳、汉阳、德安、安陆四郡归元,岁币三十万,玉玺献与宋主,惟瀛国公自言在燕已久,不欲回宋,北朝亦未敢强。余皆依议。赵孟…、李邦宁先至枢密府,与宋文武相见。诸臣犹欲再议,左相范国昌曰:“行人之跋涉至矣,既欲修好,惟坚信义可也。”预先奏闻,次日帝乃大设朝会,元使臣朝见毕,将玉玺国书及诸般礼物呈上。俯伏奏曰:“陛下宏天地之爱戴,仁育万物,恩沾率土,寡君及在廷文武实被其赐,和议各款,俱一一如命,祈陛下睿览。”帝观毕,谓使臣曰:“朕屈意允和,亦为两国之生命耳,元主但出本心,朕焉有不俞允之理?”赵孟…稽首奏曰:“寡君欲与民休息,直斋戒沐浴,以告于宗庙社稷,始遣下臣,寡君嘱下臣之言,皆怞肝擢胆之言也。寡君所望者,得陛下一俞允,则大元宗庙社稷之灵,实迈相之。”帝悦。李邦宁亦奏曰:“从此二国修好,边陲无警,内外文武,亦得以共享升平,罪臣等蒙陛下之赐,亦可谓不辱君命矣。”帝亦曰:“朕不食言,令守臣让还四郡之地,以便二卿复命。”赵孟…、李邦宁再拜谢讫。

    帝命于偏殿设宴,以待使臣。时百官毕集,饮酒乐甚,惟——武班中诸臣见和议已成,欲退四郡之地,未免怏怏,皆曰:“我等疆场血战,始得四郡,乃以片言弃之,从前汗马功劳,尽成画饼。况此四郡,乃得之于贾…,非夺之于蒙古也。”帝闻之,颇不怿。有范国昌私问李邦宁曰:“元主为君何如?”李邦宁曰:“内事决于宫阃,外事委于大臣,而连年寝疾,元主殆不久于人世矣。”国昌又问太子何如,邦宁曰:“无太子,有国者,其北边总兵之怀宁王乎?”帝又谓赵孟…曰“卿虽仕元,犹能奉使,和二国之好,不忘故主,而留梦炎乃竟领兵伐宋,是自取其死也。”言之令人发指。赵孟…拜谢曰:“前者非留梦炎阻诏,则宋元早联和,无此数番争战矣。”使臣与文武等,尽欢而罢。

    越日,帝交割四郡,重赏使臣,遣侍郎苏伏威、给事李进诚,二人入元报命,以答其礼,自是,而和议成矣。
第八十二回 令狐韬当殿论玺
    第八十二回令狐韬当殿论玺

    宋重康八年,帝一日设朝,下诏,以所控郡县,改为六镇。

    除延平、建昌、肇庆、长沙、桂林外,岳州设一节度,控武陵、辰州、澧州、郴州、靖、沅、桂阳等州,长沙控衡阳、营阳、建州、茶陵,而益以平乐、苍梧、浔州等郡,建昌至是亦增临江、瑞州、袁州、宁都四郡。桂林亦增庆远、泗城、郁林、永安四郡,计大宋此时,所辖五省,凡五十二府州三百二十四县。

    六节度得诏,入朝见帝曰:“臣等出万死一生,为陛下恢复大业,今大业粗就,如火之始燃,泉之始达。正宜席卷宇内,囊括四海,一洗崖山之耻,光复旧物,奈何信元人狡狯之谋,竟与之和乎?”有襄阳节度使扈德威抗声言曰:“臣与韩搏虎讨平云梦,始得四郡,此四郡者,大宋得之于贾…,非得之于蒙古也。蒙古虑梗漕运,何不取之于巨寇之手?况…口之战,臣等几罹不测,艰窘万状,始夺其险,故招讨激怒,始打襄阳,蒙古计亦毒矣!即所割八郡,不及襄阳等万分之一。蒙古不惟欺大宋无人,实欺陛下不智也。陛下昨降此调,襄汉之民无不丧气。即日挈家而徙者数万余家,陛下纵不为臣等惜,独不为大宋苍生赤子惜乎?”德威声泪俱下,帝乃敛容答曰:“朕播越海岛,萧然一身,非卿等万不至此,卿等血战艰难,拓土开疆,重为我大宋定鼎建国,卿等之勤劳,自足千古,但恨有功未赏,铁券莫封,朕未免怏悒于心耳!即议和一事,朕亦以卿等血战半生,权为休养之计,徐图进取之机,养晦观变,作十年生聚训练计耳。朕非偷安,遽忘仇耻。卿等六人,俱加开府仪同三司,永镇六郡。令将士等躁练简阅,卿等卧护静镇,但总其成,暇则宴酣优游,颐养天年,不亦可乎?”寇复雷、韩搏虎二人正欲力谏,一闻此言,即叩地流血,泣奏曰:“陛下兴言及此,臣等虽捐顶踵,不足报也。但愿主上无忘崖山,臣等亦不敢深阻和议。”帝亦泣谢曰:“有臣如此,顾复何忧?

    朕日夜思海岛艰难,惴惴于心,即崖山之战,犹赫赫若前日事也。”六节度齐拜谢而出,皆叹曰:“朝廷自此,不复用兵矣。”不日,各赴任所。扈德威遂移镇岳州,诸将士亦略有迁移。

    越日,苏伏威、李进诚自上都回国,见帝曰:“臣等入元,则成宗已殂,怀宁王正位为武宗矣。武宗以陛下既允和议,欣慰之至。即日大赦天下,加孟…为行台侍御使,兼翰林院承旨;加邦宁为大司徒,兼左丞相,仍领太医院事。当时李邦宁笑谓臣等曰:‘寄谢大宋皇帝,有邦宁为相,诸事不足虑也。’”

    帝闻之,惊曰:“邦宁宦者,亦官左丞相乎?元政从可知矣!”

    时有工部侍郎长孙轨、鸿胪寺少卿黄仲通、中书右丞刘知几等以宋元息兵,生民有庆,元主愿作无玺天子,而以国宝归宋,宋得秦玺,应上尊号,请表贺。帝欲许之,太子洗马令狐韬出班奏曰:“不可,玺有真赝,不可不辨。”帝问曰:“卿何以知之?”令狐韬曰:“秦玺之不在久矣。秦始皇并天下,以赵璧为玺,此蓝田玉,即卞和献楚璞也。楚婚赵,纳璧为聘,秦昭王给以十五城,蔺大夫夺以归赵者也。玺围四寸,六面,正如螭纽,李斯虫鱼篆,其文曰:‘寿命于天,既受永昌。’汉高祖入关,秦子婴系颈以组,奉玺降汉。哀帝临崩,以玺付董贤曰:‘无妄与人,平阿侯王谭子阂侍中白元后,带剑入宣德后闼,叱贤,贤跪授玺绶,孺子未立,玺藏长乐宫。’王莽篡窃,使安阳侯舜,求玺于孝元后,后怒骂曰:‘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当自更作玺,何用亡国不祥玺为?而欲求之,我汉家老寡妇,旦暮且死,欲与此玺俱葬,’终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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