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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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第4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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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很服气。此人多留一刻,都是心腹之患——不过,石越与司马光那时多半会在福宁殿宿卫。总之控制两府后,你不要逗留,立即领兵去福宁殿和保慈宫,到时候惹雍王拉拢的那几个班直指挥使轮值,

他们自会响应你。若是不在,你千万不可乱了阵脚,便以奉太后旨意平乱的名义,包围两宫便是。也

不必轻举妄动,石越也罢,司马老儿也罢,只要被困在福宁殿,亦成不了气候。”

“儿子明白。”石从荣应道,又侥幸道,“幸好郭老头出去了,否则他是经年宿将,可比石越还难对付。”

“这是天意。”石得一笑道,“到时我会亲自控制皇城诸门,大变时,中便一定会去召诸相进宫,

我便在皇城门口,矫旨将宰相们全扣住,再迎雍王进宫。许继玮则领人去控制开封府,韩忠彦懦弱无能,不足为惧。朱大成的班直侍卫,只管监视东宫,以奉诏保护东宫为名,阻住六哥去福宁殿或保慈宫。朱某绝非杨士芳、田裂武敌手,但他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只要雍王比六哥先到福宁殿,太后

便只得接受既成之事,到时候任杨士芳有三头六臂,也无回天之力。”

“最要紧便是爹爹那里,只要隔绝中外交通,宰相们全被扣住,外头不知道宫里发生什么事,宫里纵有点意外,亦不至影响大局。”

石得一微微点头,笑道:“姓李的牛鼻子,没有别的本事,但是这个兵变方案,倒想得极周到。但

你那里亦是要紧处——以开封府来说,禁中是中,控制皇城与外面的交通,但是隔绝中外;但以禁中来说,福宁殿、保慈宫、两府便是四个最要紧所在,控制这四个所在,禁中便也乱成一团,没人能知

道发生何事,在这稍有不慎便是族灭之罪的时候,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儿子不会让爹爹失望。”石从荣又笑道,“如今两府的心思,都放到了夏丹南侵的事上面,可真

是没人管我们做什么了。前日石越还在韩拖古烈那里碰了个软钉子。”

“莫不是流言吧?”石得一怀疑地说道。他这几日精力全部放在策划兵变的事情上,人又常常心烦意乱,对这些事反倒没留意。

“不是流言。”石从荣笑道,“前日石越召见韩拖古烈,责令他军队聚结之事,姓韩的不仅断然否认,反而再三说什么宁辽是兄弟之国,辽国绝不会无故犯界,还反问石越,道高丽原辽国家奴,宋丽间的盟约理应知会辽国,反向他索要杭州谈判的文书副本。这还不算完,韩拖古烈离开尚书省后,又

跑到学士院去说辽国不会犯界,请他们代向皇上禀奏,翰林学士顿时哗然,道军国机密,两府瞒谁也

不能瞒学士院,一个个跑到政事堂质问,令石越焦头烂额。姓韩的更加得意,反而扬言,要到太学、白水潭,再三说明宁辽兄弟,辽国必不侵宋。石越不得不当着众翰林学士和韩某人的面自打耳光,说

辽国只是平常的军事调动,他问问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韩拖古烈确实不简单,我还从未见过石越吃这么大哑巴亏。”石得一幸灾乐祸地笑道,“他料到了朝廷人害怕人心惶惶,所以反而大声嚷嚷,迫使石越自打耳光。将来夏丹若真的入侵,石越这些话,必成把柄,台谏一定会算这笔旧帐,又可以从内部扰乱朝廷,打击朝野对石越的信心。两府将如

此大的事情瞒着学士院,休说翰林学士会不满,连台谏也会不满。”

“他这样一闹将起来,其实昨日便见效果了。”石从荣亦是事不关已地笑道,他对韩拖古裂佩服得五体投地,“昨日郭老头去大名,检阅河北禁军操练、演习事,都是轻装简从,赶了个大早,偷偷摸摸走的。枢府调动超过十万禁军,在河北、河东诸路举行演习,也是静悄悄下达的。京师禁军调动,

只说是例行操练……”

“便让相公、参政们去好好操心这些大事。”石得一站起身来,笑道“我也该进宫了。”

只要一踏入宫城的范围,石得一马上就变得低眉顺目,脸上还略显戚容,以表示他十分担忧皇帝的

病情。这日,为了尽量避免碰到两府的宰相,惹一身的晦气,石得一特意取道左掖门进宫,不料才从左银台门钻进横街,却碰到了柔嘉。

石得一在心里暗暗叫苦,一面却也只得上前去请安。却听柔嘉劈头一问道:“是不是你在官家面前嚼舌头了?”

石得一以为柔嘉来替太子出头,不由吓了一跳,忙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县主,老奴可有听不明白……”

“你这滑奴,休要装糊涂!”柔嘉拿着鞭子,使劲戳着石得一的脑门,斥道,“官家的病昨天明明有好转,若非你搬弄是非,怎会忽然又恶化?”

“县主说什么?!”石得一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问过太医,太医说官家今日情绪忽然激动,才会前功尽弃!”柔嘉虽然是恶狠狠地瞪着石得一,但眼眶晶莹欲滴,却是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奴纵有一万个毛里求斯子,亦不敢在这个时候在官家面前乱说什么。老奴他事不敢说,但对官家,绝对忠心耿耿。县主,官家现在怎么样?”

柔嘉狠狠地盯着石得一,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鞭子缓缓放下,恨声道:“莫叫我知道是你搬弄是非,否则我定将你千刀万剐!”说罢便扔下石得一,转身朝尚药局方向离去。

石得一望着柔嘉的背景,心里暗暗揣测着,那个人究竟是谁?又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令得皇帝如此

激动?难道……
白水潭十三子·陆少杰传
陆少杰,字子树,苏州人。熙宁三年,入白水潭学院明理院,从石越学《论语》与《三代之治》。熙宁四年,《白水潭学刊》创刊,少杰作《历代役法略考》,讥免役法也,白水潭之狱由是而起。其先,《白水潭学刊》诸文刊发,石燕公疲于政事,实不知情。待燕公读诸子之文时,《学刊》已发行天下,燕公遂轻骑入白水潭,嘱诸子曰:“祸且起。”李治平面争,燕公惨然曰:“吾当为大宋存此读书种子。”遂暗遣人护十三子往杭州,依苏轼、唐甘南。

其后邓绾作白水潭之狱,桑充国无罪入狱,少杰等远在杭州,实不知情。等诸生叩阙传至杭州,少杰等西向而泣,力辞苏轼,欲返京与桑充国同罪。会唐棣至,责诸子曰:“诸生此去,欲置苏公于死地乎?且石公子送诸位至此,必有善后之计,诸位此去,徒乱人事。”会桑充国狱解,然十三子俱被得罪,少杰诸人遂留杭州。

熙宁五年三月,石燕公密函随叩阙十余人至杭州,嘱十三子与彼辈改换姓名,于杭州草创西湖学院。此西湖学院创办之始也。其时唐家在杭州富可敌国,西湖学院俱由唐家出资建筑,故西湖学院规模之大,更甚于白水潭。然最初往依西湖学院就学者,不过三四百人而已,其中以不及冠之童生犹多。盖诸子名声未显,而江浙文风颇盛,略有所得之学子皆不屑往西湖学院。待石燕公知杭州,西湖学院方得大盛。

少杰以学识称于杭州,其时杭州士子,虽亦读《论语正义》、《三代之治》,然其中奥义,未有人能言之,少杰于白水潭,即能引六经释《三代之治》,颇得燕公称赞,即至杭州,遂作《三代之治与六经异同》,苏轼得此文,赞曰:“此亦大材。”然当时无人知是少杰所作,但知作者为“苏州六少道人”。

其后西湖学院旦夕讲学,然苦无明师,少杰以信问石燕公,燕公遂嘱唐甘南,延致回回商人,购得回语塞族诸经数本,适袁景文粗通夷语,遂于西湖学院置塞夷译书楼,招致通译,翻译诸书。其初诸书不易得,回回不通印刷之术,书为手抄,虽重金难求一二,其商人更粗鄙无文,视珍玉如瓦砾,后唐甘南许以重利,夷人贪利,塞族诸书方渐入中华。然所译塞族诸书亦以格物学为主。

少杰于柏拉图氏之《理想国》颇有置意,著有《三代之治与理想国》、《理想国说》,另有《以民为本》、《民本治国与言论自由》二书传世。

白水潭十三子,以少杰享年最短,年五十而卒。其自白水潭之狱后,自知无望于功名,三十年不离杭州,专意石学,阐发民本思想,鼓吹言论自由,欲于书本之中构建一理想之社会,是为西湖学院空想派的代表人物。
张潮传
《熙宁英杰传…白水潭十三子》张潮传Agi改订

张潮,字敬之,河南卫辉人。潮幼而笃学,负气慷慨,屡试不第。熙宁三年,入白水潭学院明理院,与XX、XX(注1)善,好放言天下事,以不得用为恨。先是,潮作《新莽改制》(注2),言新法与莽类,皆以变法为名,聚敛为实,固诋安石。新党极衔之。白水潭之狱起,陈绎定案,潮等十三子功名皆革去。人多惜之。潮独笑言:“潮不能读书登科,光显闾里,意外获名于斯,所得亦足偿矣!”

西湖学院草创时,诸子诵经义,辩得失,朝夕不释卷。潮独早出诣市楼酒肆,与诸妓笑谑唱和,至晚方归。治平尝面责之,潮略敛迹,然交接释道,多谈性理空寂之言,终不能安治六经。

潮自矜文章敏捷,又慕苏轼为人,愿从之游。轼笑曰:“子甚大才,然流于滑稽。轼为人虽少检点,诗文上需放荡不得。”潮亦笑云:“愚性好之,竟不能改。”终不得入苏门。

居一年,潮自往谢苏轼曰:“吾非学究,不能老于书院。生气索然。”遂辞诸子,遍游天下。所至处多与优伶为朋友,自持檀板说书于瓦舍。又与市中说书山人不同,多讲史传所不载者,其描摹至微,声口毕肖,迥出众上。而男女老幼闻听而至,忘饭摒事,驻足侧耳,目注心随。每一段毕,人皆不去,坚请续之。要其曲折开阖,关节紧峭,情不能舍耳。往往连宵至旦而不能罢。偶有旧识相逢,大讶异,潮恬然不以为意,语笑自若。人有诘其书中故事,云书传所载若此,何公之改窜大也,理有是乎?潮曰:“当时理之未有,何必情之所无?设柄政诸公如此,则国事如何如此!余特为古人哀耳。”又云:“若是不才当时生,并肩长,一把拖住,则宇内乾坤大不同矣!”人皆不能对,或有怪其狂悖者。

潮游历三十余载,北至契丹,西通西夏,南入大理、安南诸国。年六十结庐金陵,后十八年卒。自书墓志铭曰:“生常作十七字诗,死足为百千世法”。人不晓其意,然哀之,共醵钱葬于安国寺之东北桧柏林中。

潮著作甚杂,多小说家言。有评话本《熙宁变法评话》三卷、《东京旧事》三卷、《安南故事》一卷、《平辽传》四卷、《大理逸趣》一卷、《上古神仙评话》三卷、《三代盛事》四卷八书传世。《三代盛事》由石燕公《三代之治》敷衍成书,多莫测之言,诡诞之事,然流传遐迩,世人多信之不疑。《熙宁变法评话》述石燕公左辅星下凡中兴事,一时传遍九州。新党目为“邪书”,屡请毁板。然书肆口耳相传,竟不能禁。

潮另有《张氏游记》三十卷、《九州地理志》十卷传世。

桑充国言:“潮遇人清简阔达,内实激烈。”

潮自负才学,而一挫于科举,三赴场闱,二十有八不得举进士;二挫于白水潭之狱,入学一载即因言获罪;三挫于苏门,不能从苏子学文章以知名天下。其迹虽不以为意,心实耿耿,乃疾世自放,甘没于倡优之流。潮居白水潭仅一年,于石学沉迷甚深,自以为怀才抱璧,而终不能获一职,方壮而废,遂借评话以伸己意。其《三代盛事》、《熙宁变法评话》首述政事,切切拳拳,虽多凿空之言,而情出于至诚,感通天下。《东京旧事》、《平辽传》诸书,烂漫骇怪,于言论自由多有鼓吹,以为民权至上,君权为次。以村夫愚妇不能解经国之奥义,遂托于神仙星宿,宿命因果。至《张氏游记》、《九州地理志》,述山川风物甚详,存《禹贡》之意,足以传之千古。

注1:人名暂未定

注2:即《变法为名,聚敛为实——王莽改制与本朝变法之比较》一文

阿越按:《张潮传》称不得文言,不过前有读者讥《陆少杰传》半文半白,就特意请朋友较订,交一篇像样子的东西出来,博大家一笑。(肯定有读者在大摇其头了,呵呵……)这一篇,加第七节(中)里一段真正可以称为“文言”的奏章,算是阿越少年心性吧。下次再发篇现代版的《英杰传》出来,做为给现在正在摇头的读者的补偿。
卫朴传
袁景文阿越著

卫朴,淮安人也。少时以目疾失明。治平中,寄居楚州北神镇神庙中,以卖卜为生。其人有过耳不忘之能,又精擅算学。乡人有好事者难之,使人以筹算与之相较,朴口诵乘除,须臾即毕,顾筹算者,尚未及其半也。沈括偶过楚州,闻其名,往见。与语天文历算,朴识见精奇,多有发前人之未发者。春秋日食三十六,所得多者不过十七八,朴独得三十五。

熙宁初,沈括提举司天监。以前代历法之弊,颇欲更张。而日官皆市井庸贩,苦无人可行其事,乃欲以书召卫朴,议未定。适逢燕公草创白水潭学院,乞上允沈括为教授,括乃荐朴于桑充国,遂入格物院教授。朴出身卑贱,以卜者入学院,不为士林所重,朴亦谦退不言。邵康节初至,颇自矜,偶于讲演堂讥之,朴诺诺而已。诸生或然康节,或服卫朴,交相辩驳,其词渐出于常度。朴不得已,乃与邵康节论天文,以心算推知古今日蚀,一座皆惊。康节折节谢曰:“今日乃知先生之能。”

朴为人常慕神仙玄怪之说,多务高远,不以尘务为念。熙宁四年,石燕公提举虞部胄案,议建兵器研究院,欲得白水潭诸生之助,朴从容谢曰:“不欲为杀人之术。”燕公为之敛容嘉慰。其节多有类于此者。白水潭初建,以石学七书惟《算学初步》颇不如人意,故颇置意古今算经校订刊印,朴与贾宪、刘益辈共为此事,不一年即有十余书行世,及白水潭狱起,士夫哗然,宪等亦不能安,朴独曰:“桑长卿以算经托我等,彼既去,吾当成其志。”乃与数生安坐白水潭,校订算经,日夕不辍。五年初白水潭刊印诸算经,卫朴犹有力焉。充国既释,执其手叹曰:“非先生不能成此事。”朴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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