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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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为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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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莲花寺是在郊外,一路走来,顺治见到不少老百姓推着平板车送因为出天花而死去的亲人的尸体去官府指定的地点火化,场面凄惨。
顺治看在眼里,口里念着经文,亲是苦,情是苦,贫是苦,富是苦,病是苦,生是苦,死也是苦,安能得生菩萨净土,获得大自在大解脱。
一路沉思中的顺治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宫,也是他最后一次念阿弥陀佛。当晚回到宫中,顺治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已经知道吴良辅出家的事情,也没问为什么,就直接让他跪安了。
顺治走后,太后对苏麻喇姑说:“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汉人说,哀莫大于心死,他是我生的,他脸上每一个表情变化我都了然于心,送吴良辅出家,这是在该自己留后路啊!现在,我是不是要庆幸,就算是福全也才七岁,身子骨还嫩着,他总算是还有一点责任心,知道这会儿当以国事为重”
苏麻喇姑沉默,孝庄又叹了一口气:“可是他一心要立福全为皇太子,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董鄂氏的儿子登上皇位么?”
“太后,眼下皇上好不容易答应亲政,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苏麻喇姑轻声说。
谁知道,十二月初十,就在出宫回来六天后,福临开始发烧咳嗽,太后还以为是出宫时风雪给吹的,感冒了。也没往别处想,只让宫人们好好侍奉。着令太医院仔细诊断。
谁知道,福临这一烧,一直烧了五天,依然没有退下去的迹象,太后这才紧张了,亲自到乾清宫探视,亲自给他换帕子,陪着他。
然而,他的烧依然没有退下去,体温反而一直往上走,各种冰块汤药灌下去都无济于事,他都烧得说了胡话,一会儿喊着董鄂氏,一会儿叫额娘。把太后急得团团转。
就是在这个时间点,索尼销假上班了,赫舍里终于在新年之前从怀思堂里出来了。但是出来以后,索尼没有见她,连父亲和刚回来的二叔也不在家。
她去给额娘请安,问起父亲,却被告知父亲和二叔都出京了,只不过这一回是到南边儿去了,说是有差事,很急的样子。
赫舍里满腹狐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按理说,顺治这会儿离死不远了,爷爷踩着这个时间点上班,歪打正着,正好赶在顺治咽气之前亮个相,好让皇帝想起他来,在死前给他四辅臣之首的位置。
但是父亲和二叔这个时候出京往南,却是为什么呢?
其实,噶布喇和索额图出京,是为顺治求医去了。顺治高烧数日不退,太医院束手无策,太后心急如焚。
正巧索尼销假上班,于是就想到他家的两个儿子一贯在外面跑,人脉广阔,没准儿认识什么隐世的名医,能找到退烧救命的良药。因此噶布喇和索额图接到命令火速离京南下了。
身在宫中的太后又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焦头烂额,儿子之前再荒唐再不堪,到底是想通了一些,可是才想通怎么就病了呢?老天爷,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安生呢?他已经知道错了,并且愿意补救了,你就放过他吧!
十二月十八,太后再次驾临乾清宫探视,手摸到儿子的额头上的时候,发现他退烧了,心里刚一定,低头却看见儿子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个小红点。顿时跌退三步:“太医,快,快宣太医!”
一群太医哄进来,看到皇上脖子上的红点,顿时全体傻眼。太后抖着声音问:“皇帝他,他是……是怎么了?”原本想问是不是天花,但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太医们面面相觑,这么明显的天花症状,奈何之前皇上一直发烧,也没有出痘,太医虽然怀疑却不敢说,现在痘发出来了,想不说都不行了。
“启禀太后,皇上他……他……见喜了!”太医院掌院说完这句话,所有的太医,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太后听完,眼前一黑,差点腿软跌倒,身后苏麻喇姑连忙扶住她、
“传懿旨,从今天起,除了现在的这些人以外,其他人一律不准出入乾清宫!”太后抖着声音:“去,去把索尼,鳌拜,遏必隆三位大人请到慈宁宫!另外,请请钦天监正使慈宁宫见驾!”
乾清宫就此封宫,后,宫一团乱,前朝却和百姓们却还蒙在鼓里。顺治十七年的十二月,注定是风起云涌的不眠之月。


第十八章 各种为难

 赫舍里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距离年关越来越近了,眼看马上就要冬至了,宫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爷爷这个时候销假上班,不知道是搭上末班车还是一脚踩坑里。
虽然她算准太后这会儿很忙,那些请她进宫做客的话一定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是,顺治就快死了,玄烨眼瞅着马上就要登基,太后很快就会考虑新皇的后,宫问题。到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许就是自己。
苦笑了一下合上书本,她这是迎合历史,各种要进宫啊!心烦意乱的她没心情写字,没心情看书,没心情吃饭,各种烦躁,梅朵和杏儿见主子这样,更加谨小慎微,生怕被抓到错处。自家小姐发起脾气来,就算是成年人都要退避三舍。
夫人当然也看出来女儿最近心事重重,心想会不会因为两个儿子要回来过冬至,自己一门心思准备迎接他们俩而忽略了女儿,小姑娘觉得心理不平衡了?
又想到先前女儿受到阿玛和丈夫的双重关注,却因为面见太后的时候失仪被老爷子锁到了怀思堂,一锁就是将近一个月,出来后,女儿就一直焦虑,坐立不安。到底还是孩子啊,阿玛怎么可以让她在这么小的时候,就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夫人一心以为是女儿在太后面前失仪了,才被索尼惩罚。女儿才七岁,再怎么成熟稳重也不能让她背这么大的压力啊。现在好好的一个闺女变成这样,做妈的也心疼。
于是,就在赫舍里七周岁生辰的这一天,夫人把女儿叫到了房里一起吃饭。面对一桌子的才,赫舍里有些疑惑:“额娘,今天什么事?吃得那么丰富?”
“你这孩子,吃就吃吧,这阵子额娘见你瘦了许多,特地让厨房加菜给你补补,再者,过了今天,你就八岁了!”赫舍里一愣:今天是我的生日?原来如此。当下扯出笑脸:“原来今天是女儿的生辰,女儿读书读傻了,竟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谢谢额娘,女儿很高兴。”
“很高兴?自打你从怀思堂出来之后,额娘就没见你笑过你玛法罚你,一罚就是一个月,你告诉额娘,你是不是惹了什么祸事?”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赫舍里苦笑,我只是提前入了太后的眼,为将来进宫多天了一块砝码罢了,一切因缘都是天定,也是人为,穿来时候定的基调成就了现在与众不同的我,既然这样选了,就要一步步走下去,哪怕前途凶险,哪怕会因此遭到爷爷的惩处。
爷爷无奈的低调可以理解,如果年轻二十年,也许他会有不同策略,可是他老了,恐怕自己也知道时日无多了,尽快给儿子们安排出路才是最重要的事,哥哥们去了盛京,短时间内不会如朝廷的眼,应该能够顺利成长起来。
在他的概念里,只要把我藏好了,让太后打消了动我脑筋的念头,他百年之后,父亲就是世袭一等公。二叔现在是一等侍卫,将来退休至少也能封个都尉,小儿子和孙子都在军中,虽说功勋没有文官那么好拿,却也不用被挤扁脑袋。
索家的女儿们,个个都有好前程,安郡王升任安亲王的时候向爷爷提亲,把小姑姑取了去做续弦,她现在是安亲王福晋,而安亲王又是如今朝中武将里的头一块招牌,女儿是和硕公主,自己又是亲王,刚刚还立下了赫赫战功。
爷爷把小姑姑嫁了过去,也不知是安亲王未卜先知,提前上了索家的万吨巨轮,还是爷爷审时度势,为索家的富贵前程加一道保险。
偏偏在索尼认为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时候,我主动招惹了太后,让索尼始料未及,以为我是一时高调打乱了他的潜伏计划,我会把索家拖入皇室纷争的旋涡里。
所以,他才把我关起来,借惩罚我的契机向太后表明索家的立场,可是爷爷,如果你知道顺治还有一个月不到的命,他马上就会死,玄烨会在多方力挺之下力压福全登上皇位,你又会不会觉得这个时候没站队有些迟了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不过还好,太后是铁了心要绑定索家这条船的,谁让爷爷你三番四次为她出谋划策呢?这样的话,即便你现在把我送到外地去藏起来,太后还是会想到我。
我不知道现在鳌拜和遏必隆有没有成为一丘之貉,就算是冲着之前亲自探病的因缘,太后也会觉得索家更可靠些吧。
爷爷啊,不管你现在是恨我怨我还是想要保护我,我都要这样走下去,以我一人之力,是无法蝴蝶整个世界的,如果我穿成的是康熙,或者还能推行新政,改革开放什么的。可是,我穿成了赫舍里氏,注定只能在后,宫中汲汲营营虚耗人生。
前世在职场,二十二岁入行,七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最边缘的外勤坐到了大陆营销分区副总的位置,其中的艰辛坎坷,只有她一人知道。
如今从头再来,时间从现代到了封建时代,身份却从新晋员工火箭蹿升成了副总裁(太后为总裁)手下一群莺莺燕燕急于上位的妙龄女生,身边还有一只尚未蒸熟的芝麻包,香气四溢的包子惹得一群女人争相夺食。
一想到这样的场面,饶是心理素质极其强悍的赫舍里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夫人见她这样更是心疼,特意挪了一个位置,招呼她:“好了,额娘不问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咱们不想那些不痛快的事儿,来,坐到额娘身边来,额娘给你布菜,吃完了早早歇了,也许明儿个,你的两个哥哥回来,一定给你带了礼物!”
赫舍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念我是个孩子我是个孩子,然后挤出一抹笑容。状似乖巧地坐到母亲身边,任由母亲殷勤地替自己布菜,催促自己这个多吃一点,那个多吃一点。
虽然脑子里面依然充斥着索尼康熙太后嫔妃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表情和动作却都调过来了。夫人见女儿又吃得下笑得欢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返回就打发她去睡了。
简单梳洗了一下,赫舍里躺倒床上,却怎么都没有睡意,瞪着眼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这会儿徺会儿,太后应该连小朝服都准备好了吧,小小的玄烨,真的想《康熙王朝》的小演员那么萌吗?
苏麻喇姑我已经见过了,普通宫女一枚,属于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类型,绝不是二月河笔下的只比康熙大一点的姐姐。同理可证,康熙也不是电视里那只白白净净的小包子,他刚出过天花,现在应该是一只芝麻裹在外面的麻球……这么想着,赫舍里偷偷地笑了。
赫舍里很欢乐,书房里的索尼却是愁云惨雾,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小主子被确诊为天花的外臣,因此也对大清的未来多了一份忧虑,没有想到,刚刚决定为了儿子再多奋斗几年,老天爷就不给小主子机会了。
天花这毛病,能不能好完全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靠的是运气。太后把他们三位内阁大臣召集起来,很明确地表示从明天起,停朱批行蓝批,他们三个要全面接管政务,不能让在京的旗主们有机会插手。
另外,太后还当着他们的面接见了新晋的正蓝旗旗主亲王岳乐,并让岳乐当场表态愿意辖制并监视其他旗主的动向。此时,索尼忽然觉得,顺治在搬倒多尔衮时,没收了他的正白旗是多么高瞻远瞩的事情,皇帝手里三旗在握,加上安亲王的正蓝旗,和剩下的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以及镶蓝旗就成了平分秋色的状态。
而且,自从把下五旗交给各亲王贝勒贝子们统辖之后,旗中的佐领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各家都想插手旗务的结果,就是旗下权利分散解体,人口,地盘,都成了大家争抢的目标。一盘散沙的下五旗,对皇权的威胁就非常小了。
然而,非常小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太后是睿智的,早早地就把他们几位大臣揪了出来打理政务,尤其是鳌拜,此人对权力的专横如今渐渐显露,有他在,即便是旗主们突然想要逼辅臣们归政,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他索尼能做些什么呢?想了半天,他叹了一口气:“最好还是养病啊!”他已经暗示过太后,只有三位辅臣是解决不了那么庞大复杂的政务的,必须在多加人手。也不知道太后到底听进去没有。还有,立太子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小主子说会在新年之前立储,可如今他病得不能见人,如果新年之前不能好转,势必会引起新一轮的恐慌。他真的很想再递条子告假,偏偏太后的指示精神刚刚下达,这个时候说请假,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索尼抑郁了,老爷子是真的不想这个时候趟浑水,人老得骨头都酥了,除了这颗脑袋,已经没有什么零件是灵活的了。偏偏这个时候还要面对这么复杂的宫廷斗争,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第十九章 声东击西

 顺治十七年冬至,福临脸上身上的痘已经爬满,虽然其他症状和高烧脱力的人差别不大,但他自己也知道了,自己是出了天花。冬至祭祖的活动因为皇帝生病,由太后带着诸位皇子参加。
太后别有深意地把玄烨牵在手里,让他站在自己身后的第一个位置。福全则站在玄烨的身后。
诸位旗主亲王默契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让太后满意的是,福全的生母淑妃对此也没有意见,小福全很乖,低着头站在弟弟后面,在他的身后,皇五子常宁也已经会走路了、而就在前两天,福临的皇八子诞生。
太后啼笑皆非,十个月之前,也就是顺治十七年的二月董鄂氏刚刚生病的时候。那时,他还有心思和别的妃子生孩子,可是自从董鄂氏病重之后……太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丈夫皇太极的牌位。
他在独宠姐姐的时候,还不忘记给她一个儿子,这就是皇帝,他的心给了一个女人,却还想着要对别的女人负责。给皇后地位,给庶妃子女,自己也曾因为这样,而得到一个儿子,因为有了这个儿子,她才能登上皇太后的位置。
十七年,做了十七年的皇太后,她得到的,却只有心力交瘁。脾气阴晴不定的亲儿子,对皇权一直不死心的小叔子和名义上的儿子,刚刚入主中原各种乱七八糟的国事,所有的一切都让太后产生了疑惑。
如果没有这个儿子,也许她可以留在盛京养老,安静平和,什么,都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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