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买家- 第69部分

这一天晚边。陈墨再次开车到了小绾面前，摇下车窗，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绾。易小绾抬起头来，看着陈墨。

他坐在车里，黑色的卡宴在红色的霞光里消去了威猛之气，变得有些温柔，长街上的行人有如归家的蚂蚁，到处都是人。可是茫茫人海，于千万人之中，只有那么一个，是互相爱着的，陈墨和小绾都看着这黄昏的大都市，感慨在那个时候却是一样的。

陈墨看向易小绾，她的眼里都是难以置信，并没有欢喜，也没有激动，她大概仍然不相信她，陈墨笑了笑，走下车来，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对小绾说道：“上车吧，我有话对你说，我保证过几天长生就回来了。”

易小绾也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点了点头，坐上了陈墨的车子。

陈墨发动车子，一边开车一边对小绾说道：“我送你回家。”易小绾仍然没有说话，陈墨临时改变主意。她实在将信将疑。

这三个月，陈墨就像一个最热烈的追求者，每天玫瑰花准时送到，她的公司，整个地因为她的花太多都快成花店了，简坐在她的对面，知道是陈墨送过来的花，总是无端伤神，小绾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

她无法让陈墨爱上简，就像她无法让自己接受陈墨，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小绾，能问你一句话吗？”雨刷在前面摇来摇去，霞光退下去，天色暗下来，远近的路灯慢慢亮了起来，暗黄色的，就像人困倦的眼神，想起自己退了一步，把小绾让给了长生，陈墨心情说是愉快。估计自己也无法相信。

他自认自己是一个坏人，大坏人，可是今天的决定，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他很伟大，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理由，到现在，他都没有明白。就像他当初莫明其妙爱上易小绾，一样无法说清。

易小绾知道陈墨的能力就像大海，深不可测，他说到的话通常会做到，当初，她就是通过他的鬼店才认识长生的，所以今天，他说过几天长生会回到她身边，她自然相信了。

易小绾一颗心活络起来，就像死灰复燃，她沙声说道：“你说吧。”

陈墨愣了愣，一边开车一边别过脸来，静静看了一眼小绾，小绾的眼里有了亮亮的流质，这三个月，他经常偷偷的注意着她，她的眼睛，怎么说呢，就像小时候，夏天晚上点的蚊烟火，快天亮了。那点点光，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亮亮的，就像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陈墨不由感慨，想着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这三个月，不管他送了她多少花，多少次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不管他对她多么细致入微的照顾，她对他，总是一副行将就木的神情，难道，龙凌长生，对于小绾来说，就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爱是什么？

无数个问号水泡一样在陈墨脑海里浮现。易小绾与长生，他们那就是爱情吗？一个为了对方的幸福，宁愿选择离开，一个因为思念宁愿生命也不要？

陈墨想不明白。他是一个不会爱的人，他从小没人爱他，他没有学习爱的过程，他也不会接受爱，他只是觉得一个人没有心很孤清。所以试着去爱一个人，比如爱小绾，只是她不接受。

所以陈墨对于爱情，仍然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尽管他心境上已经很老了。人生太过顺利。这样的顺利又有着不能说出的阴暗面，所以陈墨虽然有着年轻的容颜，却十分的沧桑。

他情怀已老，却仍然不知道什么是爱。

陈墨想了想，再看了小绾一眼，对她说道：“你真的忘不了长生吗？”

易小绾极快地说声：“是。”

陈墨的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虽然这个真相。在他这里，就像镜子一样明晳，可是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确认，每次他听了，仍然感到很难受。

他们开着车经过闹市区，街面上特别的热闹，车外面的行人，三五成群，两两成对，说笑声就像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扑到了陈墨的车窗玻璃上，陈墨想着成全了长生和小绾，从此后，余生他又是一个人，不由心情极坏。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他努力笑了笑，继续说道：“小绾，能说说爱是什么吗？”

易小绾愣了愣，看了陈墨一眼，想着他经历了这么多，都是成功人士了，难道还不知道爱是什么吗，他身边女人无数，而且都是非常美丽的女人，难道他还不会爱吗？

陈墨又努力笑了笑，虽然那笑就像水上的浮萍，风一吹就散了，他还是很努力地笑着，对小绾说道：“我在问你话呢，我都答应你找回长生呢，你就好歹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易小绾才低了头，讥诮道：“你把简伤得那么厉因，然后另觅新欢，难道你不知道爱是什么吗？”

陈墨没有说话。

易小绾倒是自己说话了，继续用一种冷嘲的语气说道：“是了，你要知道爱是什么，你也不会这样伤害简。”

陈墨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道：“我现在想听你的看法。”

易小绾想了想。沉默一会，才说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长生，那时候，他是你手下的员工，以幽灵伴侣的身份给我打工，我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初恋，我问他爱是什么，我那时候不懂爱，我记得他说——”

易小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征征望着车窗外面，陈墨的车子开得比较慢，街面上的行人，小绾看得清清楚楚，有的男人有着长生的眉眼，有的背影像他，有的笑容像他，有的举手投足像他，

小绾在心里感叹，长生啊，长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陈墨看到小绾不说下去了，反倒是侧过身子征征看向外面，便提醒她道：“长生怎么说的。”

易小绾才把看向窗外的身子转过来，慢慢坐正了，对陈墨说道：“长生说，爱是刻骨铭心，爱是生死不渝，爱是隔了澣海时光，时光之河，也不会忘记。”

陈墨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把小绾刚才说的话反复咀嚼，然而，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复思考，这些字眼就变得亲切熟悉起来，他心里笑了起来，对于长生，却有了新的认识，他发现，他得不到小绾的心，看来是有原因的。

陈墨说道：“那你呢，你是怎么认为的？”

易小绾愣了愣，这个问题其实她一直没有好好想过，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这么问过她。爱是什么？长生好像问过她，她当时回答说她不知道。

现在她知道了吗，经历了和长生的朝夕相处，然后又经历了生死离别，她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陈墨把车子开得漫不经心，外面有人放焰火，人行道人的年轻女孩拿着燃烧着的焰火棒在那里欢乐地唱着跳着，有好几次，她年轻俏丽的脸蛋几乎贴到陈墨的车窗玻璃上了，陈墨看得见，可是触不着，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冰冷的车窗玻璃。

陈墨心情越来越好，他想着他也如此，与温暖热闹的生活无缘，不管他怎么努力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可是总是失败。

小绾这时候却出声说话了，她对陈墨说道：“陈墨，我现在有答案了，以前长生问我的时候我不知道答案，我想我现在知道了，我觉得爱是人生的意义，是苦难生活的希望，孤寂时光的热闹，是冰冷人间的温暖。”

陈墨的心动了动，这才是他一心企望的，温暖，希望，热闹，意义。这些字眼听着多么亲切，可于他而言，可望不可及。

小绾却继续低低说了下去，她说道：“我以前了不知道，可是长生到我身边后，我慢慢明白过来了，他关心我照顾我，在我事业受挫的时候鼓励我，在我伤风感冒的时候照顾我，在我难过伤心的时候逗我开心，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保护我，想到他，我就觉得我不怕了，生活再苦我也可以忍受，想到他，我也不害怕寂寞了，因为有他在我身边，想到他，我就觉得每天的生活都是新鲜的，每一天和前一天都是不一样的，不像从前，每个时光简直就是同一天的复印，后来他离开了，我就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这些天，我总在想，如果我再也找不到他，我和另一个男人开始新的生活，那么，从我大学认识他开始的时光，一直到现在，这么多日子，就全部失去了意义，好像变成了真空，我的生命被割裂开来了，变成了几截，过去过不去，未来也无法面对——”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再生为人（下）

第八十九章　　再生为人（下）

（下）

陈墨在小绾低低的话语里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长生和小绾是相爱的，简直如胶似漆，密不透风，不管他多么想努力插一脚，也无可能，所以不如成全吧，他喜欢小绾，想得到她，想她幸福，如果不能得到，那么就让她幸福吧。

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易小绾的小区外面，陈墨说道：“到了。”

易小绾才停止说话，看了一眼陈墨，陈墨没有看她，对她说道：“我会劝说长生回来的。”陈墨不像开玩笑，易小绾对他说道：“谢谢。”

陈墨笑了一下，只有提到长生小绾才会对他客客气气，他看了一眼小绾，在车内灯光的照射下，那灯光像水一样从小绾的头顶倾泻下来，小绾就像一个金碧辉煌的女菩萨。对他是没有心的。

到了这个时候，陈墨也仍然想着要提醒她，和长生在一起，是有风险的，他出声说道：“小绾，长生可以回来，他也可以得到一个健全的人类肉体，我可以让他重生，但是他必须接手鬼店，我要离开这里了。”

陈墨想着小绾既然心里只有长生，他不如一心专注他的事业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小绾征了征，对陈墨说道：“陈老板，我和长生都不想接手鬼店，我们能不能不要接手？”

陈墨说道：“不能，坚决不能。”

易小绾便不再说话了。

陈墨说道：“相对于整个灵界来说，长生和你是棋子，我陈墨何尝不是一颗棋子，所以你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你，但是我可以让你和他结婚。我知道长生是考虑到灵界合同上的要求才离开你的。”

“真的，谢谢陈老板。”易小绾脸上有了笑容，陈墨心中沉重，对她说道：“长生接手鬼店后，虽然重生成人，但也是鬼店的领导者，自然是灵界的成员，所以你和他结婚。等于一辈子都与灵界摆脱不了关系了，这一点，你想到过没有？”

易小绾愣了愣，然而她笑了笑，说道：“人本来死了就要进入灵界的，与灵界早点建立关系也行啊。”

陈墨苦笑一下，想小绾真是幼稚，他说道：“长生以后可能会有许多无能为力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们，你愿意和他一起共同承担吗？”

“愿意。”易小绾十分的诚心。

陈墨说道：“入了灵界，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辈子都回不了头了，比如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墨说到这里，脑海里情不自禁地闪现当年的情景，那个半空中的人问他是否愿意接手。他说愿意。陈墨想着假使当初没有答应，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人生会不会是另外的风景，就算人生路上不会遇到小绾，会不会遇到一个和小绾一样的，真心实意爱着自己的好女孩？

可惜一切回不了头。

他低声说道：“比如我现在。除了往前走，没有回头路，你会下象棋吗，卒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易小绾应付地安慰他道：“我看陈老板这样也挺好。”

陈墨便知道她对他的内心根本不感兴趣，心里苦笑一下，说道：“好了，你下车吧，我会帮你找到长生的，再见。”

易小绾再次说谢，笑着下了车，陈墨坐在车上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处，再也看不见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连绵如阴雨的视线，慢慢开动了车子。

灵界的猎手遍布灵界和人世间各个角落，就像人身体上的毛细血管，紧密相联，很快的，就有猎手来报，找到了长生。他并没有去往灵界，仍旧在人间，陈墨听着猎手的报道，坐在自己的办公椅子上，用右手摸着下巴，对下属猎手说道：“你去找到他，就说我找他。“

猎手说声是，急快地离去。

到了第二天，长生就回了鬼店。几个月不见，他一脸的沧桑，好像不是三个月而是三年。陈墨也没有说话。挥着手叫女秘书等其他人员都退出去了，房间里只有他和长生两个人。

“长生，你坐下。”

陈墨示意长生在他面前坐下，他的办公室似乎永远不是早上就是傍晚，太阳永远只能在外面闪着光，照不进来，而他永远在这样的办公室里，陈墨坐在那里，他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像这么一个房间，温暖永远进不来，永远都是晦涩冷清的早上或者傍晚。

他说道：“你这几个月都没有去看小绾吗？”

长生没有说话，他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直到陈墨派人找到他。

陈墨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都说了，长生听着，一张脸灰败起来，整个人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变成一堆粉末。

陈墨说道：“我看小绾是离不开你了，长生，我真是羡慕你。”

长生心里有温暖有伤感，他说道：“你是想代小绾来当说客吗，谢谢了，我心意已决。”

陈墨说道：“为什么？”

长生停了停说道：“如果留下来只能给小绾带来痛苦，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开比较好，总有一天，她会忘掉我，重新找一个能给她幸福的男人。”

陈墨说道：“我起初也这么想的，毕竟你们真的不合适，但是三个月过去，她仍然对你念念不忘。”

长生静静说道：“三个月忘不了，三年也许就可以了。”

因为深情，有时候反倒要刻意显得无情。

陈墨说道：“你还是回去吧，我已经改变主意了，你可以拥有家人。”

长生猛地抬起头来。不相信地看着陈墨，脸上都是讶异地神情。

陈墨笑了笑，心里有些慌乱，他说道：“我没有骗你，你可以拥有肉体，获得重生，你也可以和小绾结婚，让她成为你的家人，我都会一一做到的。”

长生迟疑道：“陈老板，你的意思是灵界合同上的条款可以改动。”

“不不。”陈墨摇了摇手，站了起来，走到窗口，背对着长生站着，对他说道：“不能改动，这个合同都是灵界统一制定的，我也是小员工一名，我没有权限改动。”

长生就迷糊了，对陈墨说道：“那陈老板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