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谁又能想到当初在芬香院的两个颇为看好的丫头，竟都身份不一般，一个不用说那是高贵到她们只有仰望的份。另一个竟是邵志涌的徒弟，鲁州人人称赞的小神医，还是如今公子悉心照料的人。
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当初叶玖是怎么逃出了芬香院。
小石子低着头有些委屈。明明就是香儿，但是却不敢反驳瑶娘的话，跟着离开了。
叶玖回到了郑济堂，保护了她娘的真是召忘，何氏见到叶玖过来，忙上前来。
见到脸色依旧苍白的何氏，叶玖赶紧拉起她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
召忘睡着了，查看了召忘的伤口，叶玖有些惊讶，“这是谁给他上的药？”
众人摇头，其中一个伙计说道：“他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上了药。我们只是给他包扎了一下。”
“叶大夫，这个药不是你给他上的吗？”沈达有些惊讶，说是从叶大夫家抬过来的，他们还以为是叶玖给他上的药，也就不奇怪了。毕竟能够连快死的人都治好了，有这样有效的金疮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叶玖摇头，就听到何氏说道：“是我把家里的金疮药给他的。”
众人听后也就释然了，果然还是叶大夫制的药。
叶玖不解地看着她娘，她留在家里的金疮药比起召忘身上的这个差远了，他身上的这个肯定不是她制的那个。
等回到叶玖的房间，叶玖还没有问，何氏就说道：“他求我不要告诉别人，他说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有那么神奇的金疮药，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召忘救了何氏，所以她无法拒绝他这个合理的请求。
叶玖释然，他的身份到现在都是来历不明，如果被有心人问起他的金疮药，的确有很大程度会给他招来麻烦。
只是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越来越觉得他身上有秘密。不过既然他救了她娘亲，那以后就是她的恩人，那么日后她会尽可能的帮助他。
郑泽忠是松了口气，这次要是华仲文得手那可怎么好。
被召忘打晕的一个黑衣人已经被送到了府衙，原先郑泽忠打算不管这次花多少钱，一定要给华仲文一个教训，没想到他把事情一说，陈正邦非但没有收他一分钱，还承诺一定严惩华仲文，这倒是让郑泽忠没想到的事情，不过不管怎么说是好事。
天气渐冷，华家老字号没什么生意，后院的华仲文翘着二郎腿，正在闭着眼听一个小妾给他唱曲，一群官差就进来了，华仲文身子都没起，就半眯着眼，问有何事。
若是平时这些衙役肯定点头哈腰着回答了，可是今天却有点反常，不但没有点头哈腰的谄媚，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给带上了枷锁，走人。
吓得掌柜的，赶紧掏银子，可是人家就是不收，还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华仲文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突然想到前几日的行动失败了，难道是郑家？
赶紧回头给掌柜的使眼色，掌柜的心领神会，赶紧去找华仲文的夫人卢氏拿银子。
卢氏一听华仲文被官府拿了，顿时嚎啕大哭，但还是赶紧拿银子跟着掌柜的去了府衙，谁知道去晚了会怎么折腾华仲文啊。
结果去了府衙，恁是没见到华仲文，说是重犯，不得探视。
卢氏当场晕在了衙门外。
“陈大人，你的病已经彻底好了，不用再服药了。”叶玖收回给陈正邦把脉的手指。
“叶大夫果不愧是邵大夫的高徒，真是青出于蓝啊。”当日他也想过让邵志涌给他治这病，谁知折腾半天，在他府上的竟然是个假的，还好通过那个假的找到了一个真的，虽然没有见到大名鼎鼎的邵志涌，但是他的这个徒弟丝毫不逊色于他啊，陈正邦由衷的想着。
“大人过奖了，我离我师父差远了。”说着就将收拾好的药箱，递给身边带着面具的男人，要告辞。
陈正邦有些微讶，他以为叶玖今天会提华仲文的事情，这样他就顺理成章卖给她一个人情，谁知她竟只字未提。
“叶大夫请慢。”
“陈大人还有何事？”
“没事了，这是给叶大夫的。”陈正邦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叶玖。
叶玖没接：“大人，银子已经给过了。”之前承诺的三千两早已给清。
“我知道，这是我额外给叶大夫的。”
叶玖挑眉，陈正邦可是最是只进不出的，能为了看病花三千两已经是极限了吧，竟然还要给额外的？
虽然狐疑，但还是接过银票看了看，竟然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陈正邦这是转性了？
不过既然给了，她也就不客气的收了。
见叶玖收下，陈正邦表示很满意，笑了笑：“还有一事，华仲文已经对他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不多时便会被发配充军。”
“大人果然是鲁州的青天，明察秋毫。”叶玖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难得清廉一次的陈正邦被叶玖夸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要知道这次他可是一钱银子都没收，真正的秉公办理，甚至都 有点秉公过了头。
华老爷子拖着年迈的身子来找过他多回，却都被他以各种借口挡了。
叶玖心里很明白，陈正邦这次是卖给她人情了，而且是很大的一个人情，不过这个人情她愿意买，敢打她娘的主意，她肯定不会放过他。
充军对于养尊处优的华仲文来说，这个罪有他受了。
“陈大人，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小玖的地方，尽管开口。”叶玖抛出她承诺。
“叶大夫，如此高超医术，能得你如此承诺是我的福气。”陈正邦似真似假的说着。
又被陈娇娇拉着到她那里坐了会儿才离开陈府，现在陈娇娇已经瘦下来了，而且怎么吃都不胖，不过眼睛还是不大，但是在她那张脸上却意外的配，总之就是瘦下来的陈娇娇就是彻彻底底的美女一枚，比那韩小娘子也是略胜一筹。
说起那韩小娘子，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竟被退婚了，韩家只字不提，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韩家伙房做厨娘的李婶和陈府的张厨娘是妯娌，这样李婶从韩家听到的话自然就传到了张厨娘的耳里，张厨娘的话自然又传到了丫鬟们的耳里，然后理所当然的就传到了陈娇娇的耳里。
陈娇娇又当是故事一样讲给了叶玖听，不过叶玖的兴致不高。
说来说去还是很俗套的故事，就是巡抚大人的儿子移情别恋了，而对方家很有背景，这自然而然就退了这门不怎么门当户对的亲事喽。
叶玖自己都被那莫名其妙的理由退了婚，还会对这种事情露出惊讶可惜同情等等表情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围
冬去春来，叶玖已经十岁了，大成朝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当今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全国大孝，国人皆着素服，罢饮宴，戒百戏，直至葬期结束。
欧阳航和欧阳悦赶回了京城，贺义涛原本也是要回京城的，可是却病了，得的确实让大成朝百姓听到都胆颤的天花。
起先是郑济堂收到一例天花的例子，然后赶紧隔离开来，别的药铺也有收到，不过都被撵了出来，之后还是送到了郑济堂。
郑济堂的后院全部腾了出来，变成了得了天花的隔离区。
那些人的家人都是千恩万谢，这个病向来只是听天由命，根本没有有效的方法治疗，活下来的可能真是小到不能再小，如果还没有大夫肯治，那活下来的可能几乎就不存在了。
现在来郑济堂看病的人少了很多，可以说除了几个必须要叶玖治的老病人，就没有其他病人来了，都怕被传染，这样也使得大夫们腾出手专门治疗天花的病人。
但是也就沈达和叶玖，还有一个之前在那场比试中退出的柳大夫，至于钟方田还有其他的大夫，早就告了病假回家了，对此郑泽忠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们郑济堂不需要这样大夫，意思很明显，就是被辞退了。
叶玖已经五天没有回家了，何氏很担心，来到郑济堂，可是却被挡在外面，叶玖也出来劝她娘回去，但是何氏倔起来不是一般人可以劝退的，但是最终还是败给了这样一个理由——叶玖说：“娘，您在这里不但帮不到我，还会让我分心，如果你被传染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去专心研究治愈天花的方子。”
成功劝回何氏，叶玖松了口气。
现在叶玖无论到哪里。后面都会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叶玖全副武装，口鼻用布蒙起来，手上也用布包起来，郑济堂每天每个人都必须喝下两碗特制的预防的药。
“怎么办叶大夫。之前的那个方子还是没用。”柳大夫摇头，声音里有着沮丧。
“柳大夫，把方子里的这两味药换掉再试。”
不知道是不是叶玖沉稳的语气给了柳大夫和沈达信心，点了点，一扫之前的颓废，再次行动起来。
可是事实是残酷的，外面不停有天花的病人送进来，而里面却没有一例痊愈的，已经死了七个人了。
现在郑济堂就是鲁州的禁地，连官府都惊动了。陈正邦派人围起来郑济堂的外围，只许进不许出。
郑泽忠和郑泽铭也被困在了里面，跟着三个大夫还有伙计们努力着。
“小玖，那个大婶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药没办法喂下去了。”陈康达心情很低落。这种压抑的绝望的气息已经弥漫在整个郑济堂里，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下一个有可能就是自己。
已经有两个伙计被传染了，大家都想离开这里，可是外面被官府围起来了，根本出不去，唯一的希望就是这几个大夫能够有办法治愈这些人。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这里的等死。”在有一个妇人死后，一个伙计扔掉手里的药碗，疯狂的往外冲。
谁知还没走出大门三步，就被拦了回来。
失去控制的伙计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还要继续往外冲。结果被无情的冷枪刺死。
那些很想，却没有勇气冲出去的伙计们，一个个都露出绝望的神色，更有甚者，已经抱头痛哭。
别说他们了。就连郑泽忠和郑泽铭也已经露出几分颓然。
“不要这样，想要活着走出去，就要振作起来，相信我，肯定会有办法的，任何病都是有办法的。”叶玖大声说道，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传染，也会被这种气氛折腾死。
伙计们都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站在那里的那张坚定的面孔，虽然面容还很稚嫩，可是没有人觉得滑稽。
“叶大夫说的对，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郑泽忠扫掉之前的阴霾，大声说道。
“可是这是天花啊，治不好的，我们死定了！”一个瘦小的伙计抱着头低语着。
在这种负面情绪下，事实摆在面前的情况下，什么话都很苍白，除非现在有一例病人好转。
很快，刚刚振作的一点点精神又被消极情绪压下去。
“哭什么哭，都是不是男人，看看人家叶大夫还是一个孩子，你们羞不羞，不就是死吗，怕什么，谁都有那一天，有什么好哭的。”这时候曾家宝站出来，一脚就踢向了一个抱头痛哭的男人。
男人倒地，蜷缩着身子，曾家宝又上去踹了几脚，“真他妈不是男人。”
“啊……”男人大概被踹急了，爬起来，就一拳打向曾家宝的脸，“你，你他妈才不是男人！”
其他伙计都只顾着看这两个人打架了，倒是忘记想其他的。
“哈哈，这才是汉子，我们要想活着出去，就要振作起来，要相信叶大夫和东家，他们一定有办法，你们难道忘记了吗，叶大夫是神医，是邵志涌的徒弟。”曾家宝中气十足的站在众人中间说着。
被曾家宝这样一说，都激起了几分男人的血性，一个个都擦擦眼泪，站起来，“家宝哥说得对，叶大夫一定能想出办法。”
“会的，肯定会的，相信我！”叶玖大声说道，终于暂时把那窒息的绝望气息压了下去，但是叶玖的压了也到了一个高度。
天花真的没有办法可治啊，试了那么多种药，却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而铜人针灸经里，完全没有关于天花的记载。
“师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黑夜里，都睡下了，叶玖看着星空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试试种人痘？”召忘拿了件衣服批到叶玖身上，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他的喉咙受过伤，所以很少说话，习惯了他的沉默，这让叶玖都快忘记他是可以说话的。
“你说什么？”叶玖有些没听清。
“我说为什么不试试种人痘，我以前听过一个大夫说过，人只要是得过天花活下来的，就不会再得天花，那么是不是说，我们可以接种人痘，我也说不好，就是有这样一个想法。”
“你的想法太好了，我怎么忘了只要得过天花的人就不会再得，谢谢，谢谢你！”叶玖突然很激动。
殊不知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想法虽然有了，可是做起来却很不容易，谁敢去尝试啊，那可是从病人的身上把取自天花病人口疮中的脓液敷着在皮肤上。
沈达犹豫着开口：“叶大夫，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嗯，确实冒险，可是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叶玖想要劝服二人，如果连他们三个大夫都不能统一，又怎么说服别人，“我会亲自来试验。”
“不行！”同时传出几个声音，却都是异口同声。
郑泽忠皱眉道：“怎么能让你冒这个险，不提你是这里医术最好的大夫，大家都指着你，就说你的年纪，也不可能让你去冒险。”
郑泽铭也是不赞同：“还是我来吧。”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有两年好活，现在的命都是叶玖救回来的，不说叶玖是他的恩人，他也不可能看着叶玖这么小的孩子冒险。
“东家，三老爷，还是我来吧。”这时候一个声音插进来，陈康达刚刚在门外已经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到了。
“你不行，你如果出了事，你娘和你妹妹怎么办？”郑泽忠第一个反对，如果是以前他或许就同意了，但是知道陈康达的身世后，他对这个少年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人急切地喊声：“姑娘，姑娘，快救救公子！”
叶玖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杨勉，贺义涛的下属，她见过一回。
心里咯噔一下，他嘴里的公子莫不是——
赶紧往外跑去，郑泽忠和郑泽铭也有不好的预感。
来到大堂，果然见到贺义涛闭着眼坐在椅子上。
见到脚步声，睁开双眼，露出一抹笑：“小玖，一直想要进来看你，没想到真进来了。”
叶玖的眼里已经有了泪了，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她虽然坚强，可是遇到自己的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