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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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爱人-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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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紫怔怔地看着他,半响方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陆洵有些吃惊,随即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小姐先到我府上修养两日,再作打算如何?”
沐紫迟疑不决,低声道:“怎好打搅少督军……”
陆洵爽朗一笑,“无妨,我在东郊有个安静的小院子,小姐就暂时住在那里吧。”
沐紫心内思忖,醉仙楼是不能再回去了,恐怕张洪的手下还会再来找麻烦,不如先到陆府暂住两日躲一躲,再想法离开襄阳。
于是她点点头,“多谢少督军。”
陆洵见她答应,心中大喜,“小姐会骑马吗?”
沐紫摇摇头,陆洵说:“那么跟我同乘一匹马吧。”他扶沐紫骑上他的白马,自己也翻身上马,他的两个手臂环过她的身体拉住缰绳,她感觉到背后结实有力的男性胸膛和淡淡的烟草味,心中微窘,不动声色地向前靠了靠。
陆家东郊别院是一处幽静的所在,一座小楼掩映在小湖泊、假山和花园之中。房间内布置十分奢华,敞厅内一应的楠木家具,卧房中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
陆洵将沐紫安置在阳光最好的西厢房,又给她安排了三个贴身侍女,沐紫心中不安,略住了两日便向陆洵请辞,但陆洵坚持说她一个弱女子在外面会不安全,沐紫禁不住他的强烈挽留,且她也确实无处可去,只得暂时住了下来。
张洪一伙人据说被抓回去审问才发现,原来他们是襄阳城一伙有名的恶霸,平日专干些欺行霸市、强占民女、敲诈勒索的勾当,陆洵将他们转交给地方警察厅,据警察厅的回报,不日就会将这些人结案定罪下狱了。
沐紫听到这个消息,这才放下心来。她拜托陆洵去打听那个哑女丫环小鸿的下落,陆洵回来说张洪被抓后,他的手下都如鸟兽散,院子里空无一人,没有找到小鸿。
此时正是□渐深、暖风熏人的时节,东郊陆家别院里已是一派桃红柳绿的景象。
人工湖旁的亭台中支起一张方几,一名素衫女子正低头专心抚琴,琴声清冷凄婉,似怨似诉。
两个丫鬟端着托盘和茶具站在水榭旁的回廊上,感叹道:“沐小姐的琴弹得真好,人也长得美,我看二少对她很是倾心呢。”
旁边的丫环一脸艳羡,“二少这些天常来这里,以前从来也没见他带那个女人过来,二少年轻有为,长得又那么帅,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老督军也催了他好几次了,可他就是不答应,说要找个自己喜欢的。”
□上有几个穿军装的人远远地走了过来,“二少来了!”丫环们纷纷上前行礼,陆洵一身灰蓝制服,神采飞扬,大步流星。
他朝下人们摆摆手,示意不要惊动沐紫,随从和下人纷纷从两旁悄悄退下。他信步走到沐紫身后,凝神屏息,听着琴声静静无语,他的目光变得深远,越过湖泊看向远处的云端,湖畔的桃花灼灼盛开,彷如烟霞般灿烂。
一曲终了,他还沉浸其中,一会才恍过神来,遂叹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一曲‘生别离’让花鸟为之动容落泪。眼前春光无限,沐小姐为何弹此哀伤之曲?难道是有伤怀难以排解之事?”
沐紫看到身后的陆洵,忙起身见礼,淡淡地回答道:“随手闲弹罢了,并没有什么伤怀的事情,让少督军见笑了。”
陆洵温和地笑笑,英挺的眉目变得柔和,“既然如此,不如换一曲别的来弹弹。”
沐紫点点头,“也好。”
她想了想,陆洵是个军人,或许喜欢雄壮威武的乐曲,便道:“‘破阵曲’可好?”
不料陆洵却摇摇头说:”就弹一曲‘高山流水’吧。“
“好。”沐紫应允,坐下调弦欲弹,
“且慢……”陆洵突然说,“去把我的笛子拿来。”他转头对远处的随从说。
不一会儿,他的随从拿来一管青白色的玉笛,修长的十指抚上笛管,含笑道:“在下愿奉陪一曲。”
沐紫心领神会,低眉信手划出一抹清越的琴音,琴声空灵古雅,仿佛高山之巅,云雾缠绕,巍峨庄严。
一缕轻快激荡的笛声悠然响起,缠绕着低沉委婉的琴声,此起彼伏。笛声与琴声相互呼应,渐渐地融为一体,犹如水□融,高山刚毅挺拔,流水柔情万种,淙淙切切,深邃幽雅。
随着一段大幅的上、下滑音,琴声逐渐激越,跌宕起伏,笛声紧追其后,一时间恍若危舟驶过万壑群山,奔腾激荡,令人惊心动魄,长长的尾音划过,曲调戛然而止。
陆洵放下玉笛,看着沐紫的眼中漾出沉静的笑意,沐紫亦微笑地回看着她。茫茫人海,知音难觅,一曲“高山流水”琴瑟和鸣,让两人心中俱涌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沐紫起身,正对上陆洵滚烫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无措,忙避开转头面对着湖面。
陆洵看着她的背影,幽然道:“陆某纵马沙场多年,旁人看似风光无限,又有谁知道我心中的孤苦寂寞,今日与沐小姐一曲合鸣,心中感慨人生苦短,知音难求,陆某有高山之情,不知道沐小姐可有流水之意?”
突如其来的真心告白,让她心中几番起伏,她看着波澜不惊的湖水,“多谢二少美意,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沐紫福薄,愧不敢当。”
陆洵心中怅然,仍勉强微笑着,他扳过沐紫的肩膀,让她不得不直视着他的眼睛。
“沐紫,”他柔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你一人漂流在外,难道不想找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停留吗,无论如何,我都愿意做为你遮挡风雨的大树,留在我的身边,好不好?”
沐紫看着他的眼睛,心头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

二十一。新龙门客栈

三年来,没有人在意她的冷暖悲喜,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孤独无助,她仿佛一叶扁舟在无边的苦海中徜徉,看不到黎明在哪里。
三年的漂泊使她身心俱疲,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漫无目的的找寻,不知道这一切是否还有意义,也许从头到尾,她只是在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罢了,命中如果注定无缘,又何必苦苦强求呢?
陆洵见她低头不语,泫然欲泣,心中顿生怜惜,展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低低的说道:”我明天要跟随父亲南下巡视,你等着我回来,我回来就跟父亲说我要娶你。“
“娶你“二字仿佛一根钢针骤然扎进她的心脏,清醒的疼痛瞬间翻涌上来,她惊慌地抬眸,心中莫名烦乱不已。
陆洵却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仍然陶醉在美好的憧憬里。
沐紫并不知道,陆洵对她的倾心并非一见钟情,而是缘于一段年代久远的回忆……
陆洵年少时,他的父亲陆明堂还不是权倾天下的奉军督军,只是一名声名显赫的奉军将领。陆明堂跟随当时的奉军督军南征北战之时,他和母亲便住在奉军的东大营宣城。
那一年,西北的桂军余部攻占东大营,母亲和他来不及跟大部队撤退,成了桂军满城捉拿的通缉犯。母亲带着他东躲西藏,在一次穷途末路的逃亡中,母子俩险些被追兵捉住,幸亏一个大户人家的太太收留他们才躲过一劫。
那位太太雍容美丽,她有一个年龄不到及笄的女儿。那个女孩笑起来如春花般美丽,她常常在庭院里抚琴,他躲在梅花树的阴影里听她弹琴,她的身影宛如夜色中的白梅,清婉娴雅。
琴声婉转悠扬,他的心中充满了安宁。
几年后,他随着父亲西征时特意去找寻过那家人,谁知昔日热闹的庭院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下空荡荡的房屋和满院衰草。
他第一眼见到沐紫的时候就怔住了,感觉那株深藏在心中的白梅忽地开放了。
虽然时隔多年,那个女孩子的容貌他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但沐紫身上的气质总是让他不由地回想到多年前的那些听琴的夜晚。
沐紫不动神色地挣脱了陆洵的怀抱,背转身去,双手环抱着身体,默默无言。他以为她在害羞,心里更觉得欢喜。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沐紫收拾了简单的衣物,悄悄地离开了陆府。
她房间的桌上放着一封信和陆洵送她的青玉笛。
她做出离开陆洵这个决定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过,最终她并没有选择这条看上去平坦光明的道路,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把握再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去爱一个人。
襄阳城门前站着几个奉军的士兵,他们并没有对进出城门的人进行盘查,沐紫随着出城的人流轻轻松松地便出了城。
此时国内两大军阀各自占据着南北地盘遥遥对峙,因双方势均力敌,任何一方挑起战争都会引起两败俱伤,所以双方一直维持着和平共存的局面。百姓们也可以在各地自由通行和经商。
她一边走一边思量着自己该往何处去。
一缕阳光破云而出;城外的春风拂面而来。她站在城外的小山坡上,在晨曦中伸出双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觉得浑身禁锢皆去,四肢百骸舒畅无比。
她眯着眼睛,将手搭在眉骨上,极目远眺。
远处的莫澜江奔流东去,一轮红日自江面上喷薄而出,沿江而上便是淄川和临承两座古城,临承之上,泰山遥遥在望,日观峰丈人峰仿如群仙排队,山川壮美瑰丽。
再往北方看,过了考城便进入了兰封,她的耳边仿佛听见黄河奔腾而下,咆哮如雷,沿着黄河继续北上,就是曾经的都城沧州。眼前河山秀丽,景色怡人,陶醉在大自然的美景中使人不禁心旷神怡,胸中块垒一扫而空。她决定沿着莫澜江东行,一路游览山水,欣赏美景。
在下定了决心之后,她心中又莫名地涌起一阵去国离家的怅惘。
远方的清平也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苍冥山上必定是草木葱茏,星星点点的野花铺满了山岗,母亲的坟头大概已经长满了野草,院子里的那株紫薇树不知道还在不在,有没有开过花……
那些在意她的和她在意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她远去,记忆的天空扬起满天的风沙,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地湮没在一片虚无之中……
往事不可追,是时候放下心中的执念了,为什么要背负着沉重的回忆和痛苦继续活下去呢?
她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阳光的方向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这一年的春天格外暖和,一连数日艳阳高照,明明是早春时节,愣是闷热得如同初夏,连空气中的花草香闻着都有些腻味。
沐紫沿着官道走了小半日,热得汗湿衣衫,气喘吁吁。
她抬头看看日头,中午已过,腹中顿觉饥肠辘辘。自从出了襄阳城后,她便改换了男装,打算先前往淄川,再从淄川乘车往西走。她一路避开荒凉的小路,选择走人多热闹的官道,每天天未黑就早早投店,天亮才登程,一路停停走走,沿途草长莺飞,□尽收眼底。
前面的路边有两三间小屋子,大大“酒”字旗随风招展,那里应该是家小饭店,她打算进去填饱肚子再赶路。
饭店里光线有些阴暗,不见客人的影子,只有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她轻轻咳了一声,那伙计醒过来,从柜台上爬起来,上前招呼,“客官,是要用饭呐?”
她压低了嗓子答道:“恩,给我来两个小菜,一碗饭。”
“好咧”伙计热络地答应道。
乘伙计进去安排饭菜的时候,她打开包裹点了点身上带的银票。离开陆洵的别院的时候,她把他赠送的所有首饰都留在了那里。
这两年在酒楼弹唱赚的钱都被张洪他们拿走了,所幸珏莹走之前给她留了一张银票,她本不准备用,打算日后有机会还给珏莹,所以将这张银票随身携带,没想到后来被打劫一空,离开襄阳的时候幸好还有这张银票做盘缠,她将银票兑换成散碎银元,一路上省吃俭用,准备到了淄川再谋生计。
门帘响动,中年妖娆的老板娘从酒店内屋走出来,看着沐紫笑咪咪地说:“这位客官,是打哪里来啊?”
老板娘画了个浓妆,眉眼中透露着精明,她用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沐紫,沐紫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压着嗓子回答:“从襄阳来……”
”那你一定是去淄川的罗?“老板娘笑容满面凑近沐紫,掩着嘴小声说道:”小兄弟,见你长得这么俊俏,又孤身一人,大姐才好意提醒你,去淄川的路上闹土匪,有一伙匪徒专门打劫单身的商旅,你可以要当心才是。”
沐紫听道,下意识拢了拢随身的包裹,面色不改道:”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老板娘扫了一眼她的包裹,”小兄弟,你出远门身上的钱财可要看看好哦。”沐紫淡淡一笑,“多谢提醒!”
老板娘扭头打了个响指,伙计闻声从里面端出一荤一素两个菜,沐紫正饿得厉害,接过饭菜就大口吃了起来。老板娘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老板娘突然掏出手帕,怜爱地替她擦嘴,“慢点吃,慢点吃!吃了这顿没下顿……”她厌恶地躲开,愠怒道:”老板娘,请你自重点!“老板娘不怒反笑,全不在意。
她顿了一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老板娘转过头来看着她,笑的十分暧昧:”可惜了这一副好相貌……”
刚听完这句话,她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重叠起来,太阳穴里仿佛被生生地灌了铅进去,心道不妙,这是一家黑店!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怒道:“你们在菜里下了药!”
老板娘笑道:“啧啧啧,你猜对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她两眼一黑,便歪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靠墙坐在一个类似地窖的空间里,身边堆满了破旧的酒缸,她的包裹被散开放在地上,老板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沾着口水点着从她包裹里搜出的银票,先前那个伙计在不远处挖土。
她想动一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浑身绵软无力。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吃的饭菜里面下了软筋散。”老板娘满意地点好银票,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我包裹里的钱全给你们了,你们还想干什么?”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月娘,我这里都挖得了,你还不动手?”伙计转过头来叫道。
沐紫往他那个方向看过去,脸色顿时惨变,只见酒窖深处的地上被挖出了一个五尺见方的深坑,他们这是要将她活埋?
她强压住心头的恐惧,问道:“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哈哈哈……”月娘笑起来,好像方才刚才听到了个笑话,她伸出粗短的手指指往土坑方向,“那些人都和我们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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