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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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爱人-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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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神前俯首,却不知道该如何祈愿。

白眉垂的寺庙方丈双手合十,“不知施主心中有何放不下之执念?”

沐紫低头道:“弟子红尘业障深重,心神不得安宁。”

老和尚道一声“阿弥陀佛”,缓缓道:“舍下执着,方为自在。”

沐紫垂眸,“弟子曾陷于一段孽缘无法自拔,那人弃我伤我,我却无法将他忘怀,不知如何才能自在。”

方丈半眯着眼睛,喃喃道:“人世间纷纷扰扰,不过一场云烟,恩怨到头付流水,奈何桥头空遗恨。随缘而过,随缘而息。”

沐紫含泪抬头,“如果这缘分让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呢?弟子将如何释怀?”

老和尚摇头,淡然道:“人生你全对,世间谁全错?是缘还是劫,全在一念间。”

出了寺庙,她仍有些神情恍惚,一路思量着老和尚方才的话,是缘还是劫,全在一念间。

她懵懵懂懂走在长街上,不留神被人自身后重重地撞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手中的钱袋已经没了。

一个男子飞一般地跑向长街的尽头。

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又见一个人影从身旁一窜而过,奋起直追前面的贼。

后面那人跑得飞快,跑了不过十来米就追上了贼,把他一下子扑在地上,三下两下就制服了,从他手中夺了钱袋回来。

沐紫诧然地望着他们,见贼被制服了,才走了过去,松了一口气道:“钧弟,怎么是你?”

李钧将钱袋扔给她,“我正在附近办事,见你像一人神情恍惚在街上游荡,本想躲在后面吓你一跳,没想到被这个家伙抢了个先机。”沐紫替他在洋人商行找了一份替人跑题的工作。

沐紫笑着接过钱袋,似无意地说:“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

李钧一愣,马上轻松笑道:“是这个毛贼太菜了。”他用力压住那贼的胳膊,那人立刻杀猪一般叫了起来。

“怎么处理,送巡捕房要么?”李钧问道。

“算了,放了吧。”见他衣衫褴褛,或许也是穷困得无路可走才会这样的。

“你就是心太善!”李钧嘟囔着,想到她曾在街上替自己解围的事情,这才闭了嘴,松开了手,对着那贼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快滚,下次别让爷再碰见。”

那贼一骨碌爬起来,恨不得四只脚着地一起跑,一会就没影了。

李钧拍拍手,说:“我肚子饿了,今天发工钱了,我们去吃顿好的吧”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沐紫就往一旁的酒楼进去。

两人在酒楼找了个临窗位坐下,李钧点了几个招牌的菜,沐紫低头喝着茶。

忽然有人过来很热络地打招呼,沐紫抬头一看,竟然是杏林馆的张大同张老夫子。

张大同一改那日的傲气,态度亲切如沐春风,先恭喜沐紫荣任当家,又说愿来你是沐展鹏当家的千金,前番不知底细如言语有不到的地方还望包涵。

沐紫惶恐道不敢不敢,前辈指教得是。心道所谓名医风骨看来也不过如此。

张大同连声称赞沐紫医术青出于蓝甚于蓝,日后要经常探讨切磋,还要沐恩堂多家照应。

沐紫微笑道,理所应当,医药不分家。

席间氛围融洽,一团和气。

奉军承州官邸,亭台楼阁隐于青山湖泊之中。

水榭的雕花木栏旁,姿容秀丽的年轻女子正凝神看着一本书。

“梦里画眉倩他描,小睡起来情悄悄…”浅吟着书中的词句,她搁下书卷,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惘然地望着波光点点的湖面。

“夫人,少帅今日又不回来吗?”贴身丫鬟雪落端了燕窝粥进来。

娴雅无声地点点头。

“已经七八日不来了,您天天都在等着他,他怎么能这样冷落您。”雪落抱怨道。

娴雅淡淡道:“少帅军务繁忙,岂可以儿女情长藉绊于他?”

“夫人,您就是性子太好了。”雪落摇头叹息。

娴雅心中苦笑,夫人,不过是有名无实的随军夫人,他对她,只怕是感激多于感情。

她对自己说,陆洵天纵英才,迟早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而他也理应属于全天下,她怎能奢望他属于自己一人呢?能够相伴他左右,仰望他的仪容,那怕做他阶下石路边柳,她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雪落见她独自沉思,正欲出去,却听她轻声唤道:“雪落……”

“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家少爷……”娴雅咬着嘴唇,似乎说得有些艰难,“喜欢…怎样的女子”终究是有些不甘心的,忍不住放□段来询问。

雪落是老督军府中过来的丫头,自然明白少爷指的就是陆洵,她善解人意地望着娴雅,心中有些同情她,想了想,道:“少帅自懂事起就跟随老督军在军营中行走,倒是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有意思。”

娴雅心中一黯,难道他竟是天生冷情?

“对了!”雪落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娴雅,又把话咽了下去。

“你说,不要紧的。”

雪落犹豫着说道:“有一次大捷后的酒宴上,请了清乐坊的歌女前来助兴,有个歌女一身白衫在帘后弹奏古琴,不知怎么就入了少帅的眼,那日就把她……。带回自己的府上去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娴雅的表情。

娴雅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淡笑道:“是吗”觉得自己这一问好生多余,不过徒增尴尬罢了。

雪落眼睛一亮,仿佛突然茅塞顿开:“我看少帅对那歌女未必有真情,或许她那身装扮勾起他的什么旧情也不定,太太,你何不也试一下,或许少帅一下子就看对眼了呢?”

娴雅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她不要扮作别人,更何况还是个歌女。

“少帅平日即使回府,和您吃个饭就各自回房了,你们这样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雪落是个下人,都替您感到不平。太太,你长得这样好看,少帅却从来也不肯多看你一眼,难道你都不为自己抱屈吗?”雪落急得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心里话,根本来不及思索。

娴雅怔然地望着她,良久,一滴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日子平淡如水般地一天天过去了;寒冬远去,已是初春时分。

这日沐紫正在内室翻阅账簿,她仔细地看着每一页上的记载,从头翻到最后一页,不由蹙起了眉。

她把账房老何唤了过来,询问为何只有近一年的账簿,之前的账簿到哪里去了?老何说,一年之前的帐都是由白掌柜保管的,他指了指账房,说账房那里有复本,当家的要看我去拿来给您过目。

说着就要去账房拿,这时外面的店堂传来一阵吵嚷之声,沐紫摆摆手道:“下次再看吧。”起身就往外走。

店堂里一小撮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人高声叫道:“让你们沐当家出来,我们主人要请她看病。”

两个伙计好脾气地在一旁劝道:“先生,我们当家正忙着呢,不出诊,让这位陈大夫去看好不好?”

那人蛮横地晃着手,叫嚣道:“你们当家的不是名医吗?我们主人就要请她出诊,其他人都不要!她做了当家架子就这么大了吗?”

店里的掌柜也劝道:“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当家如今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顶多就坐堂看诊,如果您主人要看,让他自己来我们铺子,你看可好?”

那人瞪着眼睛,一把揪住掌柜的衣服,“我家主人脚摔伤了,你让他走着来看病”

“住手!”门边传来沉静的声音,那人不由自主地松了手,看着沐紫缓缓地走过来。

“先生何故在厅堂内吵闹?”沐紫淡淡地问道。

那汉子看了她一眼,略加收敛,“你就是沐当家?”

“正是。”

“那你跟我走一趟吧,我们主人要请您瞧病。”汉子大咧咧道。

这人好生无礼,沐紫抑住心头不悦,微笑道:“敢问贵主人生的什么急病?”

汉子摆手,“也不是什么急病,就是脚摔伤了后一直不好,走路有些不太利索。”

沐紫点头道:“既然不是急病,可否容我明日一早前去,接下来有几位病家的预约问诊。”

汉子闻言一愣,马上拒绝道:“不行,不行,我们主人的病必须今天看!”

沐紫不与他多言,正欲转身离开,忽然闻到那人身上有淡淡的熟悉味道,心中似有根弦轻颤了一下,这气味数年来曾萦绕在她清醒和梦境的每一个角落,她猝然回身,迷惘地望着他,情不自禁道:“我跟你去……”

那汉子带着沐紫坐上马车出了城,在官道上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城郊一处庄园。

马车直接驶进了大门,一进园子沐紫就闻到浓郁的冷梅香味,不禁心神激荡。

马车停在了一处月洞门前,汉子站在车前,扶沐紫下车,神情不复先前的无礼蛮横,而变得毕恭毕敬。

他把药箱递给沐紫,弯腰道:“沐当家,主人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沐紫有些顾虑地望了他一眼,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月洞门。

她怔然地站在门旁,被眼前的景致吸引得无法移动脚步。

眼前是一片如云似霞的香雪海,连绵起伏的白梅林望不到尽头,仿若瑶台仙境一般。

不远处的梅树下摆放着一张躺椅,白衣男子慵懒地躺在上面,阖着眼,似乎睡着了一般。

沐紫皱了皱眉,慢慢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那男子忽然睁开眼来,转头冲她狡黠一笑:“沐当家好生难请啊!”

整个世界的声音在此刻都骤然停止,她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几欲停止的心跳,垂在旗袍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捂着嘴的手抖得不像话,眼泪如瀑布般急遽而下,一直蔓延过指缝。。。。。。

她颤声道:“兰…兰彦!”

一百二十四。重逢如梦(一)


整个世界的声音在此刻都骤然停止;她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几欲停止的心跳;垂在旗袍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捂着嘴的手抖得不像话;眼泪如瀑布般急遽而下;一直蔓延过指缝;她颤声道:“兰…。。兰彦!”

这不是梦境,兰彦真真实实地站她面前。

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臂;清晰的疼痛感传来;她笑着流泪,脸上全是纵横的水痕;心中分不清楚是欢喜;还是悲伤。

“兰彦…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太好了!”她话不成话;断断续续哽咽着说着。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以为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了,感谢上苍,竟能与他在人间重逢。

兰彦望着她,本想嘲笑她哭得乱七八糟,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忽地将她拥进怀中,心中分不清是酸楚还是喜悦。

原来他的死会让她如此悲伤,那么,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伸出手替她拂去脸上的泪水,一年不见,她已不复那时的憔悴和孱弱,脸色红润,鲜妍如盛开的花朵,当年的青涩早已褪去,浑身散发着成熟女子的美丽与雅致。

“你是怎么脱险的,这一年你都到哪里去了?”沐紫抹了抹脸,急切地问道。

兰彦动了动身子,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沐紫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腿不太灵便,躺椅旁竖着根手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看到沐紫担忧的目光,兰彦苦笑道,那天马车坠崖的时候,他从车里跳出来,滚下去的时候抓住了一棵树才侥幸逃过一死,但却把右脚摔伤了。

沐紫说:“都是为了我,才把你害成这样。”

兰彦撸了撸她的头发,宽慰地笑笑,继续说下去。他一路隐姓埋名,四处躲藏,几个月前才来到宣城,听说沐恩堂重出江湖,当家又是个女的,还是沐氏的传人,便猜到是她,故意派了个家院来闹店堂,引她前来相见。

沐紫破涕为笑,“这种泼皮的方法也只有你想的出,本来要将那胡搅蛮缠的赶出店去,要不是…”她忽然打住了嘴。

兰彦带着兴致问道,“要不是什么?”

沐紫神色如常,扬起嘴角,“要不是我一向菩萨心肠,谁会搭理你。”兰彦嘿嘿笑笑。

她左右望了望,“这园子真美,你哪里来的这个好地方?”

兰彦咳了咳,淡然道:“是个朋友的别院,我不过借来住住。”

沐紫抬眼望着满园梅花盛开如雪,一缕金色的阳光从云中铺泄下来,兰彦的面容在流光下纤尘可辨,她有些贪婪地望着他的面孔,心里无限欢喜。

此后数日,她天天往返于梅园替兰彦治疗脚上的伤,那伤本不是大碍,只是筋络受损,却因一直未好好治疗,硬拖成了顽疾。她心痛难过之余使尽浑身解数替他症治,针灸,按摩加内服外敷,摒着一口气要把他治好。

在她的精心诊治下;兰彦受伤的腿渐渐地可以摆脱拐杖自如地行走了;只是如果细看会发现走路的姿势略微有些怪异;沐紫有些沮丧。

兰彦安慰她说只要走得慢一些就看不出了。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短,转眼之间,宣城已是春意盎然,花草万木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荣枯的更替。

沐紫走从梅园出来,沿着郊外狭长的小路往城里走,山花铺满了路旁的草地,连空气中都带着草木的清甜气息,她的心情不觉舒畅起来。

经过杏林馆的时候,她想内张望了一下,店堂里人不是很多,张大同独自坐在厅堂一角的方桌旁,撑着下巴自己跟自己下棋。

沐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屏气凝神看了一会,捻起一个黑子往棋盘上一放,“吃!”

张大同诧然抬头,望见站在前面笑嘻嘻的沐紫,懊恼地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一步棋呢!糊涂糊涂!”他拖过一张椅子,笑道:“沐当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沐紫挨着桌子坐下,“正好路过,见您老一个人无趣,便进来叨唠一二。”

这些日子来,因杏林堂与沐恩堂之间常有生意往来,她和张大同一来二往也逐渐熟悉起来,闲来无事常就一些疑难杂症进行切磋。

张大同是杏林前辈,又年事已高,沐紫对他自然恭敬有加,常以晚辈之心前去虚心请教。

而张大同经过前次波折后也不再倚老卖老,对她是知无不言,尽心释疑。

沐紫性格活泼喜乐,张名医持重世故,对她的悟性和灵气很是赞赏,两人十分投缘,慢慢培养出亦师亦友,有时又像祖孙一般的关系。

张大同拉开方桌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本线状的册子,做神秘状道:“近日又接诊了几个难得一见的病例,你看看,我都记录下来了,就等你过来看了。”

沐紫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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