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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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爱人-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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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紫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白掌柜现在何处?”

丫鬟道:“白爷在前厅喝茶呢!”

沐紫闻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丫鬟上去拦住她:“姑娘受了寒,还是多躺一会儿吧。”

沐紫对她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了。”

丫鬟引着她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幢二层高的青砖房里。原来这个山庄的主要建筑有两幢,主楼连着裙楼,主楼有两层,应该是山庄主人的住所,他们被安排在裙楼的客房里。

主楼一楼的前厅承袭了中式风格的装饰,考究的紫檀木的桌椅及随处可见的古董、字画,处处都是含蓄的奢华精巧,沐紫心道,这山庄的主人必定是个品味不俗之人。

白掌柜正坐在堂上和一名中年男子说话,见沐紫进来,忙起身站了起来。

沐紫喉咙有些哽咽,“白掌柜,这次多亏您前来相救…”白掌柜真是他们的福星,屡次雪中送炭不说,这次还救了他们的命,心中的感激,又岂是一句谢可以言表的。

白掌柜摆手笑道:“沐姑娘说哪里话来,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们的药材,你们姐弟又怎会被困险境。好在我划着小舟赶过去查看的时候,正巧看到你们掉进水里,再晚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啊。终究是为了照看我们的药材才会这样。”

沐紫低头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理所应当。”

白掌柜赞许地点头,一旁的中年人也带着笑温和地看着她。

“这位莫非就是谷庄主?”沐紫惴惴地问道。

中年人和白掌柜相视一笑,随即道:“我不是庄主,我姓谢,是这个山庄的管家。”

沐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是谢总管。”

谢管家温言道:“现在雨虽然停了,但城里水还没有退,那个小院暂时也不能回去,你们姐弟就在这里先住一阵吧。”

沐紫一怔,有些不安,“这样太打搅……打搅庄主清静了。”

谢管家道:“这正是庄主的意思,姑娘不必有所顾虑。”

白掌柜也在一旁劝他们住下,沐紫推辞不过,只得应允,于是道:“不知庄主现在何处,我想当面道谢。”

谢管家道:“庄主今日外出了,他平日事务繁忙,不太回这里住,我代姑娘转达谢意也就是了。”

沐紫含笑点头谢过。

宣城城内多山,寒微山庄便是建造在一座山的山脚处,站在山庄上可以望见远处的莫澜江白浪滔滔,身后的青山终日云雾缠绕,山庄内栽种着参天的青松古柏,显得气势雄浑、幽静旷远。

沐紫姐弟在山庄住了两日,谢管家一日三餐殷勤款待,怕他们嫌闷还让小丫头带着四处参观。

沐紫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就盼着水快点退可以告辞回去。

白掌柜见她放心不下,就带着她回去城镇中一次。

城中心的积水尚未消退,一个伙计划着小筏子载着两人穿过已成了一片汪洋的市集。

市集上的人似乎并没有把涨水当回事情,生活还是依旧井然有序,按部就班。

大部分沿街门面的一楼都被淹了,商贩们就把卖菜和杂货的摊位都摆在了二楼,逛市集的人划着筏子穿梭在各个摊位前,商贩们用钩子吊住篮子将货品递给买家,热闹非凡一点也不输于平时,就连巡警都是划着小舟在四处巡逻。

沐紫看得目不转睛,觉得十分新奇有趣。

“为什么发这么大的水,房子都被淹了,他们每个人都像没事一般?”沐紫坐在船头,不解地问。

“年年都要发一次,以往都是夏天发水,只不过今年推迟了,大家早就习惯了,水退了就该干吗还干吗。”白掌柜一只手搭在眉头上,一边回答道。

沐紫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看来差点被大水淹死这事只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当地人若是听了一定觉得十分滑稽。

她想了想,又问:“宣城每年都会发水吗?”在她的印象里宣城虽然靠着莫澜江,但并没有发过这样的大水。”

白掌柜摇摇头道:“以前不这样,近五年开始的,还不是上游的阜军恶意泄洪给闹的,幸亏陆少帅早有先见之明在上游建了两个水库,不然宣城就要被夷为平地了。”他叹道:“这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等奉军一统天下之时,宣城百姓就再不用受水淹之苦了。”

沐紫默默点头,想到奉军和阜军在临川以南对峙以久,心中忍不住担忧起来。

听闻吴昌龄暗中勾结日本人,前线部队都是用日军提供的先进武器装备,奉军久攻临川不下,陆洵定是忧心如焚。因阜军近日频繁反攻,据说陆洵已亲往前线督战,她在心中暗自祈祷他旗开得胜。

回到寒微山庄的时候已近傍晚了,李钧闲不住在花园里帮园丁一起修剪树枝,见她从门口进来,忙高兴地迎了上来。

回到房间里,李钧拿了一个木盒子过来,沐紫一看,正是那日害两人落水的“罪魁祸首”她的宝贝钱箱子。

“你从哪里拿到的?”沐紫惊讶道,打开盒子一看,银票叠成一小叠躺在里面安然无恙,心中十分欢喜。

“是白掌柜昨日叫人带过来的。”李钧回答道。

沐紫细细地抚摸着盒子上花纹,白掌柜果然心细如发,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由想到今后的生计,心中转忧静默不语,过了一会,心中的烦闷化成了一声长叹。

晚饭后,沐紫因心情郁结,在花园里散步兼散心。远远望去,山庄的主楼静静地矗立在薄纱般的暮霭中,青砖黑瓦的楼宇竟有些苍凉冷硬之感,她的心头莫名地惆怅起来。

她在□上站立了一会,正准备回屋去,却望见二楼最大的一间窗户亮起了灯。

她曾留心地注意到主楼除了一楼正厅外,二楼的房间一直都暗着灯。

她心中思量,莫非是谷庄主回来了,他们在山庄叨唠多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亲自道谢一声。

她在前厅遇见了谢管家,忙施了一礼,问道:“谢总管,不知是否庄主回来了,可否代为通报一声,我们在此叨扰多日,想向他当面致谢。”

谢管家笑道:“谷主连日在外奔波,十分劳累,已经休息了。”见她有些失望,便安慰道:

“沐小姐不必客气,我已经替您转达过谢意了,谷主说些许小事,让您不必放在心上。”

听他这么一说,沐紫只能作罢,与谢管家辞过便回房歇息了。

第二日,白掌柜带来消息说城里的水已经退了,大家都喜出望外,沐紫和李钧遂收拾包袱,准备回家。

路过前厅的时候,她瞥见二楼的那间屋子还拉着厚重的窗帘,问厅里的丫鬟也说庄主并未出门。

她带着李钧坐在前厅等候,想等庄主下楼来时与他告个别,再一并致谢。

等了良久,都没有人下楼来,她有些坐不住了,跑到楼梯口探头张望。

这时,谢管家从楼上下来了,说庄主寒疾发作,约莫这两日都不会下楼了。

寒疾?沐紫一愣,忙关切地询问庄主的病情,谢总管说是多年的陈疾,并不碍事。

沐紫点点头,觉得不便多问,只得向谢管家再次道谢后告辞离去。

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人触目惊醒。

原本草木葱郁的小院在大水退去后只剩一地的狼藉,院子里和屋里的家具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泥浆。墙上的全是浊黄的水渍,箱笼在水里浸泡了几日,濒临散架。好在白掌柜及时派人送了两张新床和干净的被褥过来,他们才免于变成泥蛙的遭遇。

花了两天的功夫总算把小院重新收拾干净后,两人无所事事地坐在院子里。

秋风乍起,风中尚有淡淡泥土的气味,带走了连日的闷热,却不能驱散人心头的烦闷。

医馆被封后沐紫一直赋闲在家,李钧也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盒子里的钱一天天的减少,为了不坐吃山空,沐紫只得背着药箱做起了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既是游医的俗称,就是走乡串镇替人看病的江湖郎中。

请游医看病的多是乡村的穷苦人家,她每天不得不走几十里地去远郊的病患家中看病,几天下来,两脚布满了血泡,人迅速地消瘦了下来。

游医不坐堂,没有病人送上门,也不能挑病人,只要有人来叫,背起箱子就要走。她原本擅长内科,被环境所迫逐渐往全科大夫发展。

在刚开始的一个月内,她帮人看过脚藓,接过两次断骨,接生了三次,其中一次是替牛接生,她甚至还帮人拔过牙。

她穿着粗布衣服,长发随意挽成乡间女子的发式,每日游走在乡村和城郊之间游走。做游医诊金低廉,遇到特别穷苦的人家,她不仅免收诊金,复诊的时间还会带上糕点慰问。

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万分,但她却乐此不疲。

多年啃读的书本知识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实践机会,短短数月,她接触了不计其数的病患,每次遇到书本上从未见过的疑难杂症,她便兴奋异常,秉烛查阅医书到深夜,第二日天朦朦亮又拿着开好的方子出门了。

渐渐地,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开出的药方既精准又温厚,药到病除的美名传遍了十乡八镇,常常有富户备着马车路远迢迢来接她出诊。

人们传言沐大夫的药只要吃“三帖”就能痊愈,“沐三帖”的美名自此流传下来,虽然传言略有夸大,却足显得百姓们对她医术的褒扬之情。

对于日渐累积的盛名和赞赏,沐紫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每日早出晚归,并不因患者的身份高低而区别对待。

当冬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洒向大地的时候,白掌柜再一次地来到他们的小院。他带来了一纸聘文,说他们庄主盛情邀请沐紫去然思堂当坐堂大夫,沐紫既惊喜又有些纠结,权衡再三,欣然接受了邀请,从此免于风雨奔波之苦。

然思堂开出了几乎与掌柜同等的高额聘金,聘请她作为首席坐堂大夫。

沐紫感激之下,遂以加倍的卖力勤恳作为回报。

过不了多久,她以精湛的医术,温和的笑容,不厌其烦的好性子成了然思堂的一块活招牌,店内的顾客比之前多了好几成,白掌柜多次夸赞她,她总是谦虚地推辞着功劳,绝不居功自傲,对待店里的同仁,无论伙计还是掌柜都是一视同仁客客气气,药铺上下都对她赞不绝口。

一百二十二。疑云


鹅毛大雪飘扬着落向大地;宣城的大街小巷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然思堂乌黑的屋檐下结起了一长串晶莹的冰柱。

沐紫一身月白色的缎袄;站在药铺的窗前,凝神地望着远处苍灰色的天空。

因着大雪;铺子里的生意比较清淡;大家的情绪也松弛下来。

“沐大夫;”配药的伙计小吴在柜台边叫她,她从沉思中抽离出来;回头望着他。

小吴笑嘻嘻道:“沐大夫在江北还有什么牵挂吗?我见你整日望着北方发呆。”

沐紫神情一滞,随即轻松笑道:“哪有什么牵挂;只是无事闲看罢了。”她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继续望着远方;笑容淡去,目光逐渐幽深。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离开沧州已经快一年了。

思绪随风蔓延,不知道此刻,那一片天空是否也飞扬着大雪。记忆中那里的冬天冷得让人刻骨铭心,寒风凛冽如刀,仿佛能穿透人的身体。眸光不觉怅然,这样的天气身体强健的人只需包裹得厚实一些倒也无妨,若是体虚有宿疾的人,冬日怕是最难熬的了。

澄心堂的纸上有细腻的纹路,沾了浓墨的羊毫在上方久久停住,过了许久,她凝神落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了一个“王”字,笔力绵软艰涩,心头忽地纷乱不已,顺手搁下笔,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脚无意触碰到一旁放置的用黑布遮盖的物什,那是一块牌匾,是昨日市集做小生意的一对小贩夫妻冒着风雪送上门来的。

匾上书“华佗再世”四字,满面忠厚的夫妻一间她便双双拜倒在地,原来他们的独养儿子生了状似癫痫的怪病,四处求医无果,后被沐紫用一味涌金莲以毒攻毒治好了。

夫妻俩感激得无以复加,那女子涕泪交加,“沐大夫救我儿一命,我们夫妻无以为报,只得日日为您祝祷,求菩萨保佑您一生平安康健。好人有好报啊!”

沐紫忙搀扶起二人,心中甚是欣慰。那牌匾她嫌招摇,便用布盖了扔在一旁。

数月来,经她救治的病人不计其数,大家都说她救死扶伤、活人无数,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必定会有福报的。

窗外飞雪洋洋洒洒,似乎永无歇止,她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仰起头望着白茫茫的天际。

天上真的有神灵在俯看人世吗?如果今日的所做种种,也算微不足道的功德的话,我不需要任何的福报和恩赐。只是,如果有一日那人穷途末路,病势危重之时,请神灵看在我曾解人病痛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吧,让他免于病痛危难的折磨。

心头的忧思一时如丝如缕,不可断绝。

“这些日子蔡长官怎么没有过来啊?”小吴嬉笑的语调骤然打断了她的思绪,沐紫抬起头来,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刺眼。

店堂里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她,她头皮发麻,无辜地道:“看着我干嘛?”

有人开始窃笑,低声议论着,沐紫觉得这件事情委实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与她一同坐堂的张大夫,前一阵他老婆来店里给他送饭,见到沐紫后惊为天人,左看右看之余又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听说她父母都不在了,唏嘘叹息一番后拍着胸脯要介绍自己的远方侄儿给她认识。

沐紫再三推辞,张大妈仍然热情高涨,唾沫横飞地说她这个侄儿在巡捕房里做警察,如何如何年少有为深受上司赏识,二十有六长得一表人才……自从小医馆被查封,沐紫对警察就没有好感,本想一口回绝,奈何张大妈雄心万丈好像不做成这桩好事就白来世上走一遭,沐紫被她呱噪的大嗓门彻底整晕了,只得同意见上一面,寻思着见了后再寻个借口回绝。

第二天一早,她便在长街的茶馆里见到了那个蔡警官,是个个子不高声音温和的男人,他似乎对沐紫十分中意,目光如胶一般粘在她身上,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寻了个借口便脱身走了。

那以后蔡警察便成了然思堂的常客,经常寻着借口来看望她,让她好生烦恼,想躲都躲不开,只得以礼相待。

此后不久,张大夫不知为何被铺子里辞退了,那警官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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