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季夏露彼时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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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季夏露彼时洛生-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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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狠心,两个人心疼,却有多个人受伤)
“艾璐茜,他……你们说什么了?”陆梓辰脸色有担心,有紧张,还有些艾璐茜看不懂的神情。
“你想听?”陆梓辰点点头。
“他跟我打了个赌,我们刚刚在谈论赌注的问题。他说,若是我赢了,他便答应我一个要求,任何一个。但若是我输了,我就要陪他一整晚。”艾璐茜平静的话语一字一句吐出,她那样淡漠的神色,仿佛说着一个不相干的故事,然而陆梓辰却听的微微心惊。
“所以……所以是你赢了?”陆梓辰的嗓音有些喑哑。
“嗯。”艾璐茜一个点头,陆梓辰的心便落下一半。他发现了艾璐茜最近总有些不对劲,仿佛无论发生什么,再惊恐再慌张她都能波澜不惊淡然处之。曾经那个莽撞暴躁的艾璐茜仿佛只是长得很像艾璐茜的人一般,渐渐淡化在时空中。
“想知道是什么赌么?”艾璐茜问。陆梓辰犹豫不决着,还是点了点头。这样的艾璐茜,他有些害怕。她有着洛瑞斯一般的决断和沉稳,却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干净眸子。即便纯净如初,却能够瞬间直抵人心底,洞悉一切。
“陆子杨说,如果他吻我,你会生气,就表明,你喜欢我。”艾璐茜平静的叙述着,眼睛一眨不眨。
陆梓辰倒吸一口冷气,连呼吸都是一滞。不知为什么,也许因了霞红浸满的诗意,又或许是满院西府海棠的醉态,陆梓辰竟萌生出莫名的悸动。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勉力镇定的说,“你怎么回答的?”
“我?”艾璐茜微微一笑,“我告诉他,你对我说,你并没有生气。”
陆梓辰默,艾璐茜微笑,气氛微妙的尴尬着。
陆梓辰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握紧了又放下,再度无意识握紧。半晌,他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道,“你别听他的,他嘴里从没有一句正经。”
“嗯,我知道。”艾璐茜淡淡回答。于是陆梓辰觉得心口那里又缩紧了几分,因为艾璐茜脸上的满不在乎。
“陆梓辰。”艾璐茜唤他,陆梓辰看她,未应。
“我头晕。”艾璐茜说。于是说完这三个字,她却当真着实晕倒在陆梓辰怀里。
陆梓辰真真切切着急了,并且吓了一跳。又惊又急中慌忙将艾璐茜打横抱起,长腿迈开,飞速奔回自己房中。
因为慌忙,他并未发现隐在一旁,被繁茂的海棠遮挡住的洛瑞斯。
洛瑞斯一瞬间有些黯然。他看得真切,陆梓辰当时流露出的神情。焦急,心疼,叹息。所有他应该表现的,他不该表现的,都一一出现在他脸上。洛瑞斯知道,那种表情,曾经出现过,在提到徐梦琪的时候。
他想,他应该高兴的。至少,没了自己,艾璐茜还有人疼爱,她生来本就是应该被爱着的。是可惜,很遗憾的被自己一手毁了。然而不要紧,自己离她远去,她可以尽情寻找属于她的,不受打扰的幸福。
她还可以做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公主,他知道,陆梓辰会把她保护的很好,用尽一切。他放心了,很放心。艾璐茜,我可以走的,了无牵挂。
陆梓辰紧张的将艾璐茜抱到床上,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他自己都不知晓。然而不等陆梓辰采取什么措施,艾璐茜自己已经转醒了。陆梓辰见状,刚想开口,然而一见艾璐茜静静的甚至是有些呆滞的表情,不自觉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艾璐茜怔怔的,一只手撑着身子坐起,一只手轻轻放在小腹上。蓦然,像是有心电感应般,忽然向窗外望去。那里,正巧对上洛瑞斯略显落寞的身影。他的金发被天边的红映得有些暧昧,紫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打下好看的阴影。
感受到她的目光,洛瑞斯缓缓抬起眼,星眸依旧。两只翅膀将他轻轻圈起,形成一个那样有安全感的牢笼,将他紧锁。另两只则微张着停滞在空中让他不至坠落。
他看着她,一瞬间种种思绪穿膛而过,最终汇在心尖止不住的颤。“艾璐茜。”他开口,嗓音干涩,心中同样苦痛。酸胀感瞬间填满了他,一浪一浪击打,汹涌着喷薄在胸口。
艾璐茜唇边绽放一个甜美却安静的笑容,她起身下床来到窗边,托着腮拄在阳台上,就这样看着他,目光沉静。那个样子,没有欣喜,没有雀跃,仿佛见到洛瑞斯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洛瑞斯心底撞了一下,他察觉到艾璐茜有些不一样。然而却还是被这笑容刺痛了眼,别过脸去。也只那一瞬,咬咬牙,还是起身走进了屋内。然而他仅仅是走进,因为就落在窗边,不肯再多走哪怕半步。这样与艾璐茜面对面站着。
艾璐茜一直那样安静的笑,洛瑞斯则低头沉默不语,气氛沉闷又诡异。陆梓辰察觉到什么,因为洛瑞斯的不对劲显而易见。小别过后的他见到心爱的人会如此沉默,一定有别的事情发生,却又不好开口。他本想着退出去,然而这种情况下,他反倒觉得不能退。潜意识里,他认为洛瑞斯带来的一定不会是好消息。更重要的,他担心艾璐茜。那样的身体,不知能否承受的住洛瑞斯未说出口的话。
洛瑞斯在犹豫,眼中的挣扎神色愈见浓烈。他的内心中有着截然不同的两个声音。一个说,快点告诉她,快点结束这一切,放过她,让她寻找另一个幸福。另一个却说,瞒着她吧,那样光亮的存在,以后不会再有了,放手,就将痛苦一辈子。
洛瑞斯仰起头,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只着仰头的须臾,脑中却闪过无数片段。
艾璐茜,若是我们最初不相识,最后便不必相认。我曾经以为我们有用不完的时间,也许走得太远的代价就是寂寞。我怀旧,因为我将看不到你和未来。是该死心了,然而我并不是做不到,而是死不了心。我相信这个世界永远那么美,因为存在着。原来,真心离伤心最近,我很怕,这一转身,便是一辈子。
“艾璐茜,”洛瑞斯开口,语气沉稳平滑,仿佛在说着最不相干的事,那样的从容。“我是来告诉你,三日后,我会和芙瑞雅成婚。所以,我们……分手吧。”那三个字轻轻从他口边滑落,然而洛瑞斯却觉得用尽了一生的力气。那样颓然被抽空的身心,只余下一个空壳还在萧索的站着。
 
 九十三(假装)
(伪装的坚强,给别人的伤痛是一时的,留给自己的有可能便是一辈子)
痛。很痛。不知道究竟哪里在痛。只觉的只要属于自己的地方无一不在作痛,那样附骨的痛,在一丝丝劈裂蚕食着他。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仅凭着毅力强撑着。他知道的,说出这番话的自己究竟有多贱。要贱,就贱到底。说出这番话后若是还要做心痛不忍状,那他才会真的鄙视自己。那样漠然的,说出这番话的他,却再没勇气去对着她那双让自己此生都无法忘怀的清亮眸子。
然而艾璐茜并未说话,一直静静的。静静的听他说话,静静的沉默。还是那样嘴角挂着从容的弧度。半晌,终于说出了洛瑞斯等候已久的回答。艾璐茜只说了一个字,她说,“好。”如此的平淡,就像早已知悉一般。
洛瑞斯震惊的抬头,满是不信和疼痛。为什么?他在心底问,问自己也是问艾璐茜。他内心在狂吼,他是多希望艾璐茜冲过来哪怕用力甩他几个耳光,骂他无耻,骂他下贱,无论她做出何种反应,洛瑞斯都不会怪罪,因为这是他欠她的,理所应当。而不是这样平静的说“好”,那样强作倔强的姿态,一瞬间就仿佛把洛瑞斯整个心用力蹂躏了几百次后,还残忍的放进盐水里煮过一般。酸、涨、涩、痛,还有更多不知名的情绪一瞬间统统涌入喉中。他是有多想冲过去把眼前这个小女人用力拥进怀中狠狠亲吻,并且不管不顾的告诉她自己究竟有多爱她,究竟有多不舍,心中究竟有多痛苦。他知道的,艾璐茜无条件的信任着他,她这样说一定知道自己有不能说却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艾璐茜,我的艾璐茜,我的傻丫头……怎么办,你将不再属于我,怎么办……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样的温柔对待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够用勇气,重新回到那个没有你的冰冷世界。你用只属于你的温柔照亮了我的灰暗,到头来我却只能亲手将你狠狠推开。血肉模糊,只能漠视变得麻木。
洛瑞斯呆呆的,一瞬间红了眼眶,甚至连酸涩感都未先察觉到。他迅速低下头,将眸子隐在密密的额发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猛的用手覆住脸,不知是为了遮住眼间徐徐而落的泪珠还是唇间挣扎的呜咽。“哈哈哈”,他失声而笑,他嘲讽自己的可笑。仅仅是这一瞬,他便立刻夺窗而逃。擦过艾璐茜耳边时,哽咽着丢下句“对不起”。
洛瑞斯逃走了,是的,逃。他怕如果不立刻逃走,便真的无法再强装淡漠对待她,甚至连站立都做不到。他怕自己再多待哪怕半秒都会止不住崩溃。现在连他自己都很唾弃自己,他唾弃为什么连最平常的演戏都做不好,为什么一对上艾璐茜就流露出本不该有的懦弱。为什么不能把自己装的再坏一点,他现在十分后悔,怕自己波动甚大的举动让艾璐茜万一无法完全死心。
洛瑞斯现在满脑子都是艾璐茜那张平静沉寂的笑脸,对着他安详的笑,对着他笑着说出“好”,那样静静的明明存在着却仅此而已。艾璐茜,究竟怎么了?他的傻丫头,现在已经不再属于他的傻丫头,究竟怎么了?
洛瑞斯不自觉滑落一颗泪滴,落在衣襟上。水渍迅速蔓延开来,在他黑色的衣面上开出朵更为浓郁的花。洛瑞斯错愕当场。他立刻仰起脸,防止有另外的泪珠滑落。想了想,飞身将自己倒挂在树上,然而还是止不住那样酸涩的感觉汹涌而出。但是好在,只会红了眼眶。其实他是有多想放纵的大哭一场,将心中的酸涩全部倾倒而出。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不被允许。心上的伤口血淋淋的喷涌着,代替泪水而出。
天色渐晚,暮色渐退,天边黑幕开始悄然而出。
这样温馨与冰冷交界的绚丽时刻,注定要为这伤心而碎裂,散落一地。
不多时,玛门披着初初的星辰找来。看到洛瑞斯的第一眼他先愣了,随即说道,“你干吗,学蝙蝠呢这是?”
洛瑞斯不答。
玛门凑近了些望了望,诧异了片刻,犹豫了下才说道,“你哭了?”
洛瑞斯不答。
玛门默。过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全然没有半分戏谑。“魔族的人很少落泪,尤其是强者。”因为越是强者,站得越高,于是便越孤寂。而只有懂得并享受孤寂的人,才会变得更强。落泪,是示弱的表现。
而洛瑞斯,从堕天以来,从未落过一滴泪。
再度闭了闭眼,洛瑞斯一个挺身,四翼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背对玛门而浮在半空中。“你废话太多了。”轻轻的,却带着淡漠的疏离。
玛门默。他知道,洛瑞斯这样越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心里便越是痛得无可言喻。然而他是欣赏洛瑞斯的,至少他还能够偶尔流露出这样懦弱的表情。像他老爸,早就忘记了“悲伤”二字在脸上要怎么写。心痛得面目全非,却永远是用那样淡淡的温柔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或者安慰,痛苦对于他是一种享受,值得珍藏。
“走吧,很晚了。”洛瑞斯道。随后不等玛门说什么,自己当先走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玛门一眼。
玛门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洛瑞斯的脸上此刻是何种表情。他没有立刻追去,很体贴的给洛瑞斯最后平复心情的机会。玛门掏出烟杆点燃,深深呼出个烟圈,手叠在脑后枕在树上。看看别墅的某间窗,又默默看了看天空。叹气,重重的叹气。玛门的目光骤然变得迷离深邃,思绪飘到不知名的远方。
爱情这个东西,原来不论是谁,只要陷进去了,便只能承受煎熬。曾经他以为越强者才不会有这样的烦恼。然而等他变得觉得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东西,无关强弱。他老爸是,他是,洛瑞斯同样是。
 
 九十四(如果,梦成真)
(梦这东西,出现的时候很美好,现实的时候,却会发觉有多少无奈。于是,梦就只是梦。)
是梦便终有一日会醒来,无论内容好坏。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便是醒来后与梦中的落差。猝然的转变,让人措手不及。所以有些人终其一身都不愿做梦,而有的人却乐在其中。在玛门看来,美梦只要一次就够了。日后便有足够的满足来回忆。没有梦的人体会不到梦的甜美,对梦的狂热与执着。沉溺在梦中的人体会不到只有醒来后,才会有的,对梦的珍惜与留恋。
洛瑞斯一路飞,跌跌撞撞,不远,却被纷乱的树枝扯掉了好多羽毛,索性后来收了羽翼。他一路走一路想。其实他和艾璐茜之间,连开始都并不单纯,即是如此,结局是否美满便不再那样重要。细细想来,他和她之间,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承诺付出,甚至连定情信物都不曾有过。那么这样抽身离去,对她,对自己,都不能算作不公平或者亏欠。是的,就是这样的。什么都没有反而更好,她可以清清白白的开始另一段感情,也就不会有睹物思人的怀念甚至怨恨。
这样想着,洛瑞斯便好受多了。他也知道的,只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然而他就是需要这样。原本,也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洛瑞斯站在结界口处,等了许久才将玛门等来。
玛门一来就喋喋不休的抱怨,“你说我爸,是不是脑子让什么东西磕坏过?放着好好的魔王不当跑去玩隐士。行,你隐了就隐了吧,还不把王位传给我或者别的魔君,偏偏在平民堆里找,还美其名曰叫平民化社会,民主!这好了,他演小民演的是真够投入的,怎么就不问问他儿子我乐意不乐意呢?”
洛瑞斯一愣,轻笑出声。“怎么了?”
玛门不耐烦的皱眉,“我爸告诉我说斯露贝特请求他请他转告我让我告诉你,洛瑞斯大人,再不回去您那位尚待字闺中娇滴滴的小公主要抓狂发脾气了。”
洛瑞斯扶额,这个玛门,他就不能直接说回魔界么,非得绕这么一大圈,还净是废话!
“嗯,本来我是可以提前的,只不过玛门殿下在凡间玩得很开心,我想我的小公主会体谅我的。”洛瑞斯一脸严肃的戏谑道。
玛门“嘿”了一声,“本魔王这是在给你疗伤的好吧?”
洛瑞斯耸耸肩,“是么?可我并未与人交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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