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卷入火星谋杀案 -[俄] 基尔·布雷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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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卷入火星谋杀案 -[俄] 基尔·布雷切夫-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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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过为什么要帮助您吗?”柯问道。
  “这个久·沃尔夫大公是银河系帮助失散亲属联合会的主席。难道他没有对你说过这件事吗?”g”
  “也许说过,但是我不记得了。”
  “冒险家,一个典型的冒险家。那个曾经同他在一起的姑娘,虽然装得非常像是我的女儿,为了让我承认她,甚至痛哭流涕,还是给我留下了最不愉快的回忆。”
  你要是知道就好了,慈善家久·沃尔夫是如何惩罚她的,柯心里想道,她变成了陈列室的一具人体标本。
  “不过我觉得你也像是一个女冒险家,”教授说道,“为什么你在教养院呆了这么多年,却不告诉任何人你有父亲呢?”
  “您的推理让我感到奇怪,爸爸,”柯答道,“我被人偷走的时候只有两岁,我甚至都不记得我是怎么被偷走的……”
  “到我的办公室去吧,”父亲提议道,他对证明文件的比较结果还算满意,“我请你喝茶。”
  她父亲的办公室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窗户上也装着铁栅栏,地板上铺着一块旧地毯,靠近不曾点火的蒙上尘土的壁炉,有两张沙发,沙发中间的矮茶几上放着自动咖啡壶。
  “我希望,”爸爸脚下踩得吱吱嘎嘎响,“咖啡壶里还有咖啡。今天早晨在见到你之前,我太激动了,喝了平时三倍量的咖啡。”
  他接通了电源。
  他说得对。报警牌马上就亮了:“咖啡即将耗尽。”
  教授狠狠地用拳头捶了咖啡壶一下。柯注意到,壶身上有几处明显可见的凹陷——看来,这只壶不是第一次遭到惩罚了。
  “也许,厨房里面有咖啡?”柯问道,“我可以去拿。”
  “行,去拿吧,”想不到薇罗尼卡的父亲居然同意了,“往右第二个门,那里应该有一罐。”
  于是,教授又在壁炉前的矮茶几上用文件摆开了纸牌卦。
  柯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厨房。蟑螂和蜘蛛看见姑娘,不情愿地让出它们的领地。她每踩一步,都扬起一团灰尘。
  咖啡罐盖着盖,里面装着半罐咖啡豆,柯真走运。她开开咖啡磨,自己则开始进行查看。穿过走廊,她看教授卧室的门开着,里面有一张压得瘪瘪的沙发床,铺着已经睡得很脏的床单。床前的地毯上胡乱堆着一大堆图书资料和画册。
  如果将来有朝一日,薇罗尼卡要在这幢房子里生活的话,柯想道,整理这里将够她受的。因为在儿童岛上,薇罗尼卡循规蹈矩,酷爱整洁到了空前的程度,是出了名的。只是在爱上阿尔焦姆之后,她才忘记了这一点。反过来也将够教授受的,薇罗尼卡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柯回到办公室,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每一面墙边都摆着一溜多层书架,书架上放着图书和画册。
  “你去了很久,”教授说道,“管了些什么闲事啊?”
  “去了卧室,”柯承认道,“卧室里太乱了。而且,厨房里也一样乱。”
  “好像,这暂时与你无关。问题是,收拾住所要求至少有另外一个人投入全部精力。我呢,由于自己的专业特点,从来不允许别人上我家来。我同意寻找你,只是因为我怀着一线希望:万一我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她沉默寡言,勤快能干,不尚好奇,很乐意负担家务,而且她不漂亮、最好是跛脚或者独眼,这样就没有人打她的主意了。”
  “您为什么希望我这么倒霉啊?”柯吃惊地问。
  “为了你不要出嫁,不会往这个家里领进一个厚颜无耻自私自利的男人来,不要生孩子,不致毁掉我的整个世界……你看,现在我发现我的担心不无道理。你不仅漂亮得让我讨厌,而且这位卑鄙下流的久·格罗西已经在围着你转圈了,他看你的神情就像是看一个西红柿似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但是,教授很快喝下了三杯咖啡,他被烫痛了,连连吐着舌头,好像误了火车一样。待他喝完,柯把托盘送进厨房。
  她这一次出现在厨房,彻底震惊了在厨房里横行无忌的虫豸们,它们明白这个人将会在这里推行自己的规矩,只好撤退。否则它们可能就要同赴黄泉了。
  在柯洗咖啡具的时候,用热水往特别放肆的蟑螂身上浇,教授则在办公室里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似乎没有发现她的离去。
  柯回到办公室后,教授的态度稍稍和善了一些,开始详细地问她,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儿童岛是怎么回事。柯如实地讲述岛上的情形,她讲的越多,教授越是警觉。
  “就是说,我应该这样理解,”他终于说话了,“学生们的证件都保存在女院长办公室一个特别的保险柜里。你看见过这只保险柜并且认为,偶然进入的人不可能打开保险柜。那么由此引出一个问题,一个并非偶然进入的人打开保险柜并且拿走了你的遗传卡,那个并非偶然进入的人,他是谁呢?”
  “那还不都一样吗?”柯回避道,“重要的是,我们父女团聚了。”
  “可是谁需要这样?”教授问道。
  “您指的是……您指的是什么,爸爸?”
  “别叫我爸爸……暂时别叫。我想从头开始,一五一十弄清楚,为什么这么秘密的文件会落到大公和你的阿尔杜尔的手里?我很不放心……担心这是一个阴谋,当然,这就是一个阴谋!”
  “也许,我最好走开?”柯问道,“毕竟,我这一生大部分时间过着无父无母的日子,看来,没有父母我也能够活下去。”
  “站住!你要明白,如果我的女儿真地被我找到了,这一下子就使一连串的难题迎刃而解。但是这件事情应该让我知道,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万一证明文件是伪造的呢?”
  “那就是他们起先从您这里偷走了文件,爸爸,”柯说道,“然后拿去复印,再往后把您的原件送回原位,而连同我一起带来的是复印件。”
  “胡说,胡说!一派胡言乱语!这不可能!这更让我气愤。我相信,这些文件都是真的,从化验单和所有的文件来看——你是我的女儿,但是,这些文件怎么会落到他们的手上呢?为什么他们会上岛去寻找你呢?”
  “这是惟一收留从其他星球上捡到的孩子的场所,”柯说道,“如果你决定要寻找一个孤儿,那你首先应该去我们岛。”
  这说服了教授。
  “归根到底,”他对柯说,“完全不必让什么人得知你的美貌,你再不用迈出家门,就我们父女俩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共享天伦之乐。”
  “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柯忍不住说道,“就是说,我从库西岛监狱转到了火星监狱是吗?我最好还是走吧。”
  “不,不,等一等,我们来想一个办法。”教授拦住了不让她走。
  “爸爸,”何问道,“谁也没有告诉过我,您是干什么的。您的书这么多,也许,您从事的是保密工作?”
  “你确实不知道我的职业吗?”
  “确实不知道。”
  “不过,我不事张扬,我的职业是鱼类学家,是下萨克森最知名的鱼类病专家。我真正的职责是组织国际会议。我是16个与我的专业相关的协会和联合会的副会长,我的名字在蒙得维的亚妇孺皆知。因为我什么都舍不得扔掉,所以我的家里总是到处都是旧信封——我的同事和五花八门的组织的信件。我年轻的妻子认为,信件积聚太多的尘土,我们未来的孩子,也就是你,会变成一个先天残疾儿,如同被污染的水中的鱼一样。我当然不希望这样!但是我又不能把这些漂亮的信封一扔了事。开始,我揭下信封上的邮票。诚然,当时孩子还没有出生——我让孩子的妈妈做了流产手术。就这样过了好些年,直到你出生……从这一天起,我迷上了集邮。邮票不会说话,它们要求连贯不断,它们象征着一种严谨的秩序,以至我渐渐荒疏了自己的鱼类学研究,全身心地投入了集邮。”
  “但是你哪来的钱呢?”柯打断教授的话问道。
  “我是一个天才的收藏家。到你出生之时,我成了宇宙之王。当然,是在集邮界……于是,我见好就收,及时隐退,移居到了火星上。我别无所求了——因为我把历史上最稀有的邮票都搜集到手了。蓝色毛里求斯?我有蓝色毛里求斯。美国同盟,我有全套美国同盟,甚至连错版票也有。英国黑便士是世界第一枚邮票,我有一张纯正的小型张,而且是贴在邮票发明人贝尔先生为了祝贺该事件寄给英国女王的信上。所有值得拥有的我都拥有了!”
  教授脸色潮红,两颊放光,耳朵通红,连头皮都泛出粉红色。柯明白,她正面对着一个真正的,因而也是极为危险招祸的收藏家。
  对这种人而言,他们的没有意义的收藏物品归根到底比生命本身还重要,久·库夫里耶教授,薇罗尼卡的父亲就属于这种人。最有意思的是,他并不向刚刚找回的女儿隐瞒自己的性格特点。
  “当然,我的收藏离完美还很远,尽管它们自身也很美,就像任何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一样,”教授继续说道,“埃尔米塔日或者卢浮宫收藏的油画也总达不到理想的程度。要达到理想的完美,必须把至少一千家最大的世界收藏联合到一起。而这,很遗憾,是不可能办到的。不过,就我这点寒酸的收藏,很快就引起了犯罪分子的注意。我以为我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不幸,我能够遂自己的意愿献身于光明正大的职业。但是,不!像鬣狗找尸体似的,形形色色的坏蛋都盯上了我。有三次企图抢劫我,两次企图谋杀我。没有办法,我只好离开地球,想靠火星上这点微不足道的安全躲清静。然而在这里我也成了追捕的对象。我用养老金加上省吃俭用攒的钱买了一处单门独院的住宅。自从发现要把我从住宅里挤出去的企图之后,我不得不盖了这个防空洞似地混凝土窝儿。”
  “当时应该打电话报警呀!”柯出了个主意。
  “傻瓜!警察局对跨星球黑帮没有办法。警察局全靠黑帮养活呢。”
  “银河系警察局也是吗?”
  “当然,首当其冲。”
  柯听到什么东西“吱吱”一响。她转过了身子。
  “是什么?”教授神经质地大声说道,“你听见什么响声了吗?”
  “我觉得是。”
  “如果你听见什么响动,马上告诉我!随着年事渐高,我也变得耳不聪目不明了。我需要你年轻的眼睛和耳朵……如果这双眼睛不是叛徒的眼睛的话。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爸爸,您已经看过所有的化验单了!”
  “化验单化验单!”教授吼叫道,“我需要一个见证人。我想弄清楚,他们是如何盗窃这些文件的!”
  “爸爸,你不如讲讲您的传奇故事吧,要知道我也不相信竟然有一位这样的父亲。”
  教授有些吃惊,沉默了一会,用不太大的声音说道:
  “父母是不能选择的。”
  “优秀的不能选择,”柯纠正道,“而把你弄丢的这样的父亲,可以另外找人代替。”
  “再煮点咖啡吧。”教授吩咐道。
  柯没有顶嘴,她回到厨房,开始准备咖啡。她想看看窗户外面,然而窗户太高,她只好站到凳子上,好把头从窗栅栏的铁条之间探出去。从窗户里可以看见一小片石头空地——大概,是火星圆顶下惟一没有绿色的地块。但是,柯看见栅栏外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尔杜尔站在那里。他手上拿着电话——就是说,他在同大公通话,他们在等待。发出暗号?像被关在古城堡里的公主那样,从窗户里向他们挥挥小餐巾?不,她赶走了这个念头。我对他们没有任何义务,犯不着去帮他们。万一他们想出了什么对付久·库夫里耶的害人勾当呢?
  当柯端着满满一杯咖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教授已经把她忘到一边去了。他把涉及她的出身来历的几张纸推到桌子边上,却在面前摆着一本打开的集邮册。
  “我把咖啡端来了。”柯说道。
  “什么?”教授惊讶地说,“在这儿干什么,小姑娘?”
  但是他马上醒悟过来,控制住自己,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两片嘴唇一歪,做出一付怪相。
  “我老了,”他说道,“完全老了。不过请你原谅——我突然想到,在30年代的齐柏林飞艇票上有没有齿孔?”
  “那又怎么样?”柯一边往杯子里倒咖啡,一边问道。
  “明天我再查一查,”教授说,“今天我有客人。至少,你会煮咖啡。”
  “您再接着给我讲您的生活,爸爸,”柯请求道,“我是怎么弄丢的?”
  “为了不让强盗们接近我,我把自己的房子变成了碉堡,但是有一天,他们在我的门下偷偷塞了一枚炸弹。炸弹爆炸震裂了天幕圆顶,差一点没窒杀全市的居民。幸好,这一次没靠警察也闯过了这一关——我们街区的各界人士齐心协力抓住了强盗,当即在城市广场对他们处以绞刑。”
  “不可能!”
  “这件事报纸上都报道过,”教授答道,“而且这次纹刑电视也转播了。当然,各种乱七八糟的祸事也开始接踵而来,被绞死的强盗们的亲友们发誓说,这是几个无辜的年轻人,他们到火星上是来旅游的。于是双方对簿公堂,开始了诉讼。但是,我们证明没有超越正当的自卫的界限。如果不及时制止他们,我们天幕里的空气就会逸光,火星不是地球——按火星上的规定是不许扔炸弹的。在炸弹事件之后,我只好把所有贵重的东西存人了银行的保险柜中。从此谁也够不着它们了。然而这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痛苦啊!”
  “为什么,爸爸?”
  “因为对于一个真正的收藏家来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欣赏自己的收藏品。据说,塔梅尔兰,从被抄家充官的妇女中挑选了300名嫔妃,每个晚上都让这些女人在演兵场上列队,从中选出一个陪他过夜。他是一个真正的收藏家,是我的前辈同行。”
  “史书责骂他不仅仅因为这件事情。”柯提醒道。
  “还因为什么?”
  教授陷入了沉思,不知何故,他不想重提往事了。
  “也许,我们走走,我领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你过世的妈妈在那里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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