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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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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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段溪桥断然说道:“大理寺的卷宗不允许毁坏,撕掉一页这种事情,绝不容许发生。”
他边说着,边接过书册。仔细看了眼,也很是惊讶。
“真的撕了一页?不应该啊。难道是一直没人发现?”
“也有可能。又或者这本一直搁在你这里,没旁人翻阅过。”傅倾饶将书册微微向两边掰开,指着那接缝处,说道:“若不是刚才坐下的时候不小心弯了下书页,或许就发现不了了。这个是谁誊写的?去找他问问,说不定能把缺失的部分补回来。”
“问不了他了。”段溪桥看着摊开那两页的字迹,过了好半晌,方才说道:“这是杨大人写的。”
傅倾饶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杨大人,原大理寺卿,已经过世了。凶手正是陶行江。
“其实缺一页也没甚要紧的,不影响前后的内容。我继续去看好了。”
傅倾饶说着,想要将书册拿回来。谁知段溪桥紧握着不放,她抽了两下,都没能成功。
疑惑地看向段溪桥,她正欲开口相询,谁知段溪桥却忽然松开了手。
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柜门小心翻找着。
“杨大人在誊写前,自己会拿个册子大致写一下思路。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指了那册子和我说了这件事,特意叮嘱我往后也得细心着些,别太肆意妄为乱写一气。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段话应该在他笔记上有记载。唔,就是这本。”
他拿着一本不起眼的小册子朝傅倾饶行来。
“杨大人做事那么认真,又怎会破坏书页去撕下一页纸呢?只有两种可能。书页是被旁人故意撕下的。或者,书页是他特意撕下的。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杨大人当时在这一页写下的内容至关重要。”
他边说边快速翻动着,话音落下时,就也翻到了自己想要看的那几页。
细细对照了下书册前后所写和手中小册子的杂乱记录,段溪桥寻到了缺失之页的记载。大致看了两眼,神色微变。
傅倾饶探头瞧了一眼,顿时也变了脸色。
两人凑在一起,细细查看着杨大人繁乱的笔迹,而后,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傅倾饶首先打破了平静。
她不敢置信地指着那个小册子,问道:“这说的是……铜里乡的事情?铜里乡中居然死过那么多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脖子以下的部分……应该不会被和谐吧?
多么清水的一章啊!

☆、第122章 努力

“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先前我去查探时,并未能发现其中这许多隐秘之事。”段溪桥轻叩桌案,沉吟着说道:“只是不明白他们怎么能弄去那么多孩子还不被人发现的。着实令人费解。”
“而且,也不知杨大人是怎么发现的这件事。幸亏他还写了这样一份;不然……”傅倾饶喃喃说着;忽地顿住。
她慢慢侧过头,问段溪桥:“杨大人与你并不算亲近对不对?他更器重林墨儒。可是那天他为什么会对你说那么一番话、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段溪桥拧眉,沉默不语。
傅倾饶接着说道:“你说;杨大人会不会是特意提醒你留意一下这个?会不会……大家其实都误解了杨大人?虽然他看上去很不喜欢你的行为处事,但实际上,他其实非常相信你、看重你?”
段溪桥揉着眉心,颓然倚靠到桌案上;长长叹了口气。
“事实到底如何,已经无从知晓。我们还是来看看这个案子吧。”
段溪桥无意识地扒拉着杨大人的笔记;快速翻了几页后,又急急地翻了回去。
他用手指夹住这几页;反复来回翻动着;脸色越来越沉肃。
傅倾饶凑过去,在他来回翻看时仔细瞥了几眼,讶然道:“他可真够大胆的。”
“嗯。”段溪桥抽出手指,点着纸张上的一些字,说道:“他竟然敢这样写。”
在铜里乡发现死去孩童的案子记录中,夹杂着好些个“一”字。那些字隐藏在笔记中,仔细研读方才能够察觉,它们原本可有可无,显然是有人刻意加进去的。
大恒中,第一人是谁?
一目了然。
傅倾饶觉得这冬夜又冷了几分,不由拢了拢衣衫。
时间已经太晚,再不回明府,到了早晨起床的时辰,府内仆从定然要发现她不见了。
二人只得将满腹的心思压在心里。因着楚涵宣中毒,太后无暇顾及其他,并未说要傅倾饶第二日去宫中念书之事。两人便约好白日里一同去铜里乡查探。
这时,傅倾饶问段溪桥还有没有其他能够促进伤口愈合、护住心脉的药。
段溪桥刚得了几颗,听她说起后,本是极为爽快地拿了出来。等她接过、谢过他,他才忽地想起了什么,唤她一声,问道:“你这是要拿去给谁用的?”
“王爷啊。”傅倾饶答得极为理所当然。
她神色坦然毫无扭捏,段溪桥努力了半晌,最终把原本想要激她几句的话尽数咽回了肚里。
也罢也罢。
有些人,注定是她生命里无法割舍的至亲之人。她既能选他,已是幸甚。只要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他,其他的,他不强求了。
段大人努力说服自己要大度,无奈心里头实在堵得慌,到最后,竟是忘了与她道别,只直直地盯了她半晌,什么话也没说,便挥挥衣袖走人了。
楚云西这晚经历的心情起伏太过厉害,傅倾饶担忧他的病情,先去天牢偷偷将药送了去,看他服下一颗,又将剩下的交给他,这才赶紧跑回明府,小睡片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明夫人隐约知道前一晚傅倾饶和明大人去做了什么隐秘之事,明白他们最近可能有很多事情要做,故而傅倾饶说白日里要出一趟门,中午不回来吃饭时,她并未多问什么。
反倒是明若胭,听了她这话后,有些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姐姐才回来没多久就总是往外跑。外面有什么好的?那么冷的天,还不如在家待着。”
傅倾饶不由莞尔。
她深深叹了口气,故意夸张地说道:“谁不想待在家里呢?还不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出门?”
明若胭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傅倾饶刚刚跟着扬起唇角,忽地想起一事。
铜里乡中出事的大都是半大的孩童。那么多孩子在铜里乡出了事,还不被人发现,若是偷偷带过去的,着实不太可能。
难不成,他们是主动去的?
什么能吸引他们呢……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这几个字在脑海中回响了半晌,傅倾饶突然起了个念头。
她放下碗筷,匆匆说了句“我吃饱了先走一步”,赶紧去到汇合之处与段溪桥相见。
“童工。铜里乡以雇佣孩童当挖矿人的名义,将他们吸引了过来。”一见面,傅倾饶就急急说道:“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不得书,如今有能够赚钱养家的活计,自然要去做的。二丫的哥哥当初也是说京城遍地是黄金,想要多赚点银子,才跑来这里的。”
半夜时候她给楚云西送药时,楚云西提起了郑北凌收集到的那几本册子。
“大部分是交易时候的记录。至于交易的对象,因为说得过于含蓄,都是用了替代的话语,所以具体是什么无法得知。”楚云西如是说道。
傅倾饶本来也没想到交易的是什么,直到刚才和明若胭对话,方才想到这一点——既然郑北凌是因为孩子丢失一事寻到了这些册子,那么这些东西必然和失踪的孩子们有关!
交易的……或许就是孩童!
段溪桥听闻,细思了下,颔首道:“倒是真有可能。”
“那我们先去寻到他们暗中招收童工的方式,然后截断来路,是不是就能够挽救很多孩子了?”
话音落下,半晌没听到回音。
傅倾饶等了许久,才听到段溪桥断然说道:“不行。那样只会害了更多孩子。”
“为什么?他既然已经中了毒,自是没精力去折磨孩子们。我们只要截断他们收孩子的来路,便不会再有新的孩子坠入深渊了,不是吗?”
“不会。”段溪桥斩钉截铁说道:“那样只会让他们更疯狂,用旁的办法寻更多的孩子来解决问题。”
“怎么会……”
“你以为他要那么多孩童做什么?”
“养鬼啊……”傅倾饶讷讷说道:“而且养的是小孩。”
“那你说,他一次能养几个?我告诉你,一次只能一个。若是同时养得多了,小鬼们联手反攻,人就不一定能对抗得住了。他怎么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这种玩笑。”
傅倾饶仔细想了想,微微颔首。
“既然养鬼那么繁琐,一次又只能一个。那么,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养很多鬼吧?”
傅倾饶这便听出了点门道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既然陶行江和楚涵宣都不可能养很多鬼,那么如此多的孩童骸骨,到底是哪儿来的?难道他们都是拿来看的?”
傅倾饶说罢细细琢磨了下,面色骤然变了,“明大人提起铜里乡时,说起过左右逃不出一个‘吃’字。吃……那是什么意思?”
她满怀希冀地看向段溪桥。
段溪桥短短一句话打破了她心存的侥幸,“吃便是吃。没什么其他意思。”
因着是白天,两人在路上行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被有心人发现行踪。
就在他们驱马走走停停,一直注意着周遭、努力掩盖住自己行踪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二人对视一眼,策马行到旁边一个小矮丘的附近,松了缰绳任由马儿跑去旁边,他们则使了轻功掠到较远的高树上隐住身形。
一行人策马疾行,从方才他们走的那条路疾驰而过。这些人衣裳佩饰几乎一样,为首的,便是那天傅倾饶独闯铜里乡时将她拦下的那人。
这些人,是皇帝近卫。
傅倾饶的神色变了下,说道:“他们那么急,到底是为了什么?”
段溪桥瞥她一眼,嗤道:“你不是心里有数么?非要我说出来?”
傅倾饶的心沉了沉,仿佛被刀割一般,火辣辣地疼。
段溪桥刚才与她说了,为什么有人会食用孩童腹中的那些脏器。
——使用巫术之人,大多不得善终,必然会被反噬。反噬的程度,因着所用巫术的强大程度不一样,故而也有所不同。养小鬼后,不少人的身体出现异样。这时候,他们往往会用其他的办法来恢复自己的身体,借以告诉自己,那没什么,自己这个样子本就是正常的。
就好似这样自欺欺人一番,便能有个安稳的结局一般。
楚涵宣所用的法子,就是最为‘直接’的一种——以物补物。缺什么补什么。
故而在铜里乡发现的那些出了事的孩子们,腹部都被剖开,原本是体内脏器的地方,血肉模糊一片。
而今楚涵宣已然中毒卧床,身体各处必然遭受了重创。如果他想恢复体力,自然会继续采取自己先前所用的那个‘笨法子’。
想到刚才那些人急切的态度,傅倾饶心里一阵冰凉。
他们,定然是去‘取’楚涵宣的‘吃食’了!
“快走!”傅倾饶对身边的段溪桥说道:“我们快一点,或许就能救上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楚涵宣确实不是好人。而且,非常差劲…。

☆、第123章 去留

傅倾饶和段溪桥想方设法一路疾驰;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遇到的那几人;已经是第二批赶到的近卫。前头先来了些人;已将楚涵宣要的‘东西’准备好;只等第二批人到来后,将‘东西’交给他们。
藏匿在山上不起眼处;望着往木箱的冰块中搁置新鲜脏器的那些人;望着他们手上的鲜血;傅倾饶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顶;头晕目眩,胸腹中又一阵翻腾;几欲作呕。
转眸往他们身旁扫视一番;不经意间,看到了几个小小的身影,身体已经瘫软,胸腹间一片血肉模糊。他们像是无用的垃圾一般被人胡乱丢弃在一旁;交叠摞着,堆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山包。
他们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两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慢慢重叠。
傅倾饶缓缓站起身来,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就被身旁的段溪桥一把拉住。
他扳过她的脸,让她转向面对着他,而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已经迟了。太危险。我不准你去。”
愤怒使傅倾饶的双眼染上了一层血色。
她伸指遥指那个方向,恨恨地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春生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二丫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是那般模样!现在你却跟我说,让我不要去?”
“对!我就是跟你说,不准去!”段溪桥双手抚上她的脸庞,柔声说道:“我不希望你出事。这次我们已经来晚了,你就算出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感受到傅倾饶周身依然紧绷没有丝毫放松,段溪桥暗暗叹息着,往那边看了一眼。
“你看看他们,在做什么?”他腾出一只手,朝一个方向指去。
傅倾饶顺着望去,便见有十几个人走到了孩子们的尸身旁。不需那些人提点,他们自顾自地抬起孩子们的尸身,十分默契地顺着山边小道慢慢行着。
“跟过去看看。”片刻后,傅倾饶说着,已经避开段溪桥的手,侧身朝一旁行去。
看她不执意立刻去寻那些人算账,段溪桥总算松了口气,紧走两步,跟上了她。
现在大多数树上尚未长叶,都是枯枝,想要在这种情形下藏匿身形,着实不易。两人只能边紧盯着那些人的动作,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枯树的分布来行事。
那些人显然做惯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熟练地绕过一条小道,去往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在靠墙的地方开始挖洞。
这个时候,近卫们已经将准备带走的‘东西’搁置好。他们朝挖洞人的方向粗略扫了几眼,便有两人留下,朝那边行去。其余人则快速上马,疾驰离开。
两名近卫不紧不慢地走到挖洞人的身边,定睛看了不过片刻,便侧过头开始自顾自地说话。其中一人许是讲了个笑话,另一人张口大笑。
而那些挖洞人,则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手中的工作,一眼也不朝他们看。
许久后,深坑完成。
原本半蹲着的傅倾饶不由自主就站起身来,却被身边的段溪桥又按了回去。
她拧眉回望他一眼,他丝毫不为所动,保持着按她的力道片刻也不放松。
傅倾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冲动,段溪桥思量了下,就也放开了手。
二人悄悄行进,离那些人距离更短了些。
“……这次得带回家了?”
“是得带回家。生病了,不待在家里还能在哪?”
“我还想着会不会去酒楼呢。那几次在酒楼,不是更有兴致?”
那两名近卫的声音不算太小,傅倾饶能够听得较为清晰。
他们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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