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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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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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主又欲规复淮北,命北琅琊、兰陵太守垣崇祖出师,当时北琅琊、兰陵两郡,已被魏陷没,崇祖侨驻郁洲,只率数百人袭入魏境,据住蒙山。魏人闻信出击,崇祖恐众寡不敌,仍然引还。

    魏自拓跋弘即位,第一年改元天安,第二年又改元皇兴。皇兴元年,后宫李夫人生下一子,取名为宏,由冯太后取入己宫,勤加抚养,一面把政权付还魏主。魏主弘始亲国事,追尊生母李贵人为元皇后,向例魏立太子,即将生母赐死。弘册为太子时,李贵人应依故事,条记事件,付托兄弟,然后自尽。此等秕政,实属无谓。弘回忆生初,当然伤感,因追尊为后。自亲政后,大小必察,赏不滥,刑不苛,黜贪尚廉,保境息民,十五六岁的北朝天子,居然能移易风俗,整肃纪纲,中书令高允,却也竭诚辅导,知无不言。所以皇兴年间,魏国称治。惟冯太后尚在盛年,不耐寡居,巧值尚书李敷弟奕,入充宿卫,太后见他年少貌美,遂引入宫中,赐以禁脔。宫女等素惮雌威,不敢窃议,所以李奕得出入无忌,尝与冯太后交欢,只瞒着魏主弘一人。

    魏主弘性好释老,做了三五年皇帝,已不耐烦,就将那襁褓婴儿,册为储贰。到了皇兴五年,太子宏年仅五岁,一时不便禅授,意欲传位京兆王子推。子推系文成帝弟,与魏主弘为叔父行,弘因他器宇深沉,故欲推位让国,令他主治,自己可以养性参禅。匪夷所思。当下召集公卿,议禅位事,公卿等听作奇闻,莫敢应对。独子推弟任城王子云,抗言进谏道:“陛下方坐致太平,君临四海,怎得上违宗庙,下弃兆民!必欲委置尘务,亦应传位储君,方不乱统。”不私所亲,却是一个正人。太尉源贺,尚书陆馛,亦相继应声道:“任城所言甚是,请陛下采纳!”魏主弘不禁变色,似有怒意,中书令高允插口道:“臣不敢多言,但愿陛下上思宗庙付托,何等重大,追念周公抱成王事,也是从权办法,陛下择一而行,才不致惊动中外!”魏主弘乃徐徐道:“据卿等奏议,宁立太子,不过太子幼弱,全仗卿等扶持。”高允等尚未及答,魏主弘又道:“陆馛素来正直,必能保全我子。”馛闻言即叩首谢奖,魏主即授为太保,令与太尉源贺,准备禅位事宜。

    宏生有至性,上年魏主病痈,由宏亲为吮毒,至是得受禅信息,向父泣辞。魏主弘问为何因?宏答道:“臣儿幼弱,怎堪代父承统,中心忧切,因此泪下!”五岁小儿,却能如此,恐未免史笔夸张。魏主弘叹道:“尔能知此,必可君人。我意已决定了!”遂令陆馛等整缮册文,即日传位。文中略云:

    昔尧、舜之禅天下也,皆由其子不肖,若丹朱、商均,果能负荷,岂必搜扬侧陋而授之哉!尔虽冲弱,有君人之表,必能恢隆主道,以济兆民。今使太保建安王陆馛,太尉源贺,持节奉皇帝玺绶,致位于尔躬。尔其践升帝位,克广洪业,以光祖宗之烈,使朕优游履道,颐神养性,可不善欤!

    五龄太子,出受册文,也被服帝衣,登上御座,受文武百官朝谒,改年为延兴元年。礼毕还宫,又由公卿大夫,引汉高帝尊奉太上皇故事,奉魏主弘为太上皇帝,仍总国家大政。魏主弘准如所请,自徙居崇光宫,采椽不斵,土阶不垩,差不多有太古风。又仿西印度传闻,特在宫苑中建造鹿野浮图,引禅僧同住,研究佛学。惟国有大事,始令上闻。这也是别有心肠,非人情所得推测呢。这且慢表。

    且说北朝禅位以后,遣使告宋,宋亦遣使报聘,南北又复通好,暂息兵争。只宋主屡次抱病,骨瘦如柴,无非渔色所致。渐渐的支撑不住。自恐一旦不讳,子昱尚幼,不能亲政,势必由皇后临朝,王景文为皇后兄,必进为宰相,大权在握,易生异图。乃特书手敕,遣人赍付。景文方与客围棋,见有敕至,启函阅毕,徐置局下。及棋局已终,敛子纳奁,乃取敕示客道:“有敕赐我自尽。”客不觉大惊,景文却神色自若,自书墨启致谢,从容服毒而死。使人得启返报,宋主方才安心。是夜又梦人告语道:“豫章太守刘愔谋反了1宋主突然惊寤,俟至天明,便发使持节,驰至豫章,杀死刘愔。

    嗣是心疾日甚,精神越加恍惚,每当夜静更阑,辄见有无数冤魂,环集榻旁,争来索命。他亦无法可施,特命改泰始八年为泰豫元年,暗取安豫的意思。也是痴想。又命在湘宫寺中,日夕忏醮,祈福禳灾。可奈神佛无灵,鬼魂益迫,休仁、休祐,索命愈急,宋主呓语不绝,尝云司徒恕我,或说是骠骑宽我。模模糊糊的说了几日,略觉有些清醒,便命桂阳王休范为司空,褚渊为护军将军,刘祐为右仆射,与尚书令袁粲,仆射兼镇东将军蔡兴宗,及镇军将军郢州刺史沈攸之,入受顾命,嘱令夹辅太子。渊等受命而出。复由渊保荐萧道成,说他材可大任,乃加授道成为右卫将军,共掌机事。

    是夕宋主彧病剧归天,享年三十四岁。改元二次,在位共八年。太子昱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命尚书令袁粲,护军将军褚渊,左右辅政,尊谥先帝彧为明皇帝,庙号太宗。嫡母王氏为皇太后,生母陈氏为皇太妃。昱时年仅十龄,居然有一个妃子江氏,妻随夫贵,也得受册定仪,正位中宫。一对小夫妻,统治内外,眼见是宫廷紊乱,要收拾那宋室的江山了。小子有诗叹道:

    乏嗣何妨竟择贤,如何借种便相传!

    十龄天子痴狂甚,两小宁能把国肩?

    还有阮佃夫、王道隆等,依旧用事,搅乱朝纲。欲知后来变乱情形,俟小子下回再叙——

    休仁为兄弟计,议杀诸侄;宋主彧为嗣子计,并杀兄弟,而休仁亦不得免。休仁不能保身,而宋主彧不能保子,且不能保国,天下未有自残骨肉,而尚能庇其身世者也!夫同姓不可恃,遑问异姓?观后来之萧齐篡宋,尽灭刘氏,何莫非宋主彧好杀之报乎?若夫魏主弘之禅位,亦出不经,考魏主践阼之年,仅十二龄,越年改元天安,又越年改元皇兴,禅位时年仅十有九岁。太子宏虽聪睿夙成,究属五龄童子,未能御宇;况冯太后内行不正,秽渎深宫,不知先事防闲,乃迷信佛老,遽弃尘务,是亦为取祸之媒,不至杀身不止。王道不外人情,蔑情者必亡,矫情者必危,观宋魏遗事而益恍然矣。

正文 第二十四回 江上堕谋亲王授首 殿中醉寝狂竖饮刀

    第二十四回江上堕谋亲王授首殿中醉寝狂竖饮刀——

    却说阮佃夫、王道隆等仍然专政,威权益盛,货赂公行。袁粲、褚渊两人,意欲去奢崇俭,力矫前弊,偏为道隆、佃夫所牵制,使不得行。镇东将军蔡兴宗,当宋主彧末年,尝出镇会稽,彧病殂时,正值兴宗还朝,所以与受顾命。佃夫等忌他正直,不待丧葬,便令出督荆、襄八州军事。嗣又恐他控制上游,尾大难掉,更召为中书监光禄大夫,另调沈攸之代任。兴宗奉召还都,辞职不拜,王道隆欲与联欢,亲访兴宗,蹑履到前,不敢就席。兴宗既不呼坐,亦不与多谈,惹得道隆索然无味,只好告别。未几兴宗病殁,遗令薄葬,奏还封爵。兴宗风度端凝,家行尤谨,奉宗姑,事寡嫂,养孤侄,无不尽礼。有子景玄,绰有父风,宋主命袭父职荫,景玄再四乞辞,疏至十上,乃只令为中书郎。三世廉直,望重济阳。兴宗济阳人,父廓为吏部尚书,夙有令名。信不愧为江南人表。铁中铮铮,理应表扬。

    自兴宗去世,宋廷少一正人,越觉得内外壅蔽,权幸骄横。阮佃夫加官给事中,兼辅国将军,势倾中外。吴郡人张澹,系佃夫私亲,佃夫欲令为武陵太守,尚书令袁粲等不肯从命,佃夫竟称敕施行,遣澹赴郡。粲等亦无可奈何。但就宗室中引用名流,作为帮手。当时宗室凌夷,只有侍中刘秉,为长沙王道怜孙,刘道怜见前文。少自检束,颇有贤名,因引为尚书左仆射,但可惜他廉静有余,材干不足,平居旅进旅退,无甚补益。尚有安成王准,名为明帝第三子,实是桂阳王休范所生,收养宫中。昱既践阼,拜为抚军将军,领扬州刺史,准年只五龄,晓得甚么国家大事,唯随人呼唤罢了。

    越年改元元徽,由袁、褚二相勉力维持,总算太平过去。翌年五月,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竟擅兴兵甲,造起反来。休范本无材具,不为明帝所忌,故尚得幸存。及昱嗣宋祚,贵族秉政,近习用权,他却自命懿亲,欲入为宰辅。既不得志,遂怀怨愤,典签许公舆,劝他折节下士,养成物望,由是人心趋附,远近如归。一面招募勇夫,缮治兵械,为发难计。宋廷颇有所闻,阴加戒备。会夏口缺镇,地当寻阳上流,朝议欲使亲王出守,监制休范,乃命皇五弟晋熙王燮出镇夏口,为郢州刺史。郢州治所即夏口。燮只四岁,特命黄门郎王奂为长史,行府州事。四岁小儿,如何出镇,况所关重要,更属非宜,宋政不纲,大都类是。又恐道出寻阳,为休范所留,因使从太子洑绕道莅镇,免过寻阳。

    休范闻报,知朝廷已经疑已,遂与许公舆谋袭建康。起兵二万,骑士五百,自寻阳出发,倍道急进,直下大雷。大雷守将杜道欣,飞使告变,朝廷惶骇。护军将军褚渊,征北将军张永,领军将军刘勔,尚书左仆射刘秉,右卫将军萧道成,游击将军戴明宝,辅国将军阮佃夫,右军将军王道隆,中书舍人孙千龄,员外郎杨运长,同集中书省议事,半日未决。萧道成独奋然道:“从前上流谋逆,都因淹缓致败,今休范叛乱,必远惩前失,轻兵急下,掩我不备,我军不宜远出,但屯戍新亭、白下,防卫宫城,与东府石头,静待贼至,彼自千里远来,孤军无继,求战不得,自然瓦解。我愿出守新亭挡住贼锋,征北将军可守白下,领军将军但屯宣阳门,为诸军节度。诸贵俱可安坐殿中,听我好音,不出旬月,定可破贼1说至此,即索笔下议,使众注明可否。大众不生异议,并注一同字。一班酒囊饭袋。独孙千龄阴袒休范,谓宜速据梁山,道成正色道:“贼已将到,还有甚么闲军,往据梁山?新亭正是贼冲,我当拚死报国,不负君恩。”说着,即挺身起座,顾语刘勔道:“领军已同鄙议,不可改变,我便往新亭去了。”勔应声甫毕,外面又走进一人,素衣墨绖,曳杖而来。是人为谁?就是尚书郎袁粲。粲正丁母艰,闻变乃至。当由萧道成与述军谋,粲亦极力赞成。道成即率前锋兵士,赴戍新亭。张永出屯白下,另遣前南兖州刺史沈怀明,往守石头城。袁粲、褚渊,入卫殿省,事起仓猝,不遑授甲,但开南北二武库,任令将士自取,随取随行。

    道成到了新亭,缮城修垒,尚未毕事,那休范前军,已至新林,距新亭不过数里。道成解衣高卧,镇定众心,既而徐起,执旗登垣,使宁朔将军高道庆,羽林监陈显达,员外郎王敬则等,带领舟师,堵截休范。两军交战半日,互有杀伤,未分胜负。

    翌日黎明,休范舍舟登岸,自率大众攻新亭,分遣别将丁文豪,往攻台城。道成挥兵拒战,自辰至午,杀得江鸣海啸,天日无光,休范兵不少却,但觉鼓声愈震,兵力愈增,城中将士,都有惧色。道成笑道:“贼势尚众,行列未整,不久便当破灭了!”

    言未毕,忽有休范檄文,射入城内。当由军士拾呈道成,道成取视,但见起首数行,乃说杨运长、王道隆等盅惑先帝,使建安、巴陵二王,无罪受戮,望执戮数竖,聊谢冤魂云云。后文尚有数行,道成不再看下,即用手撕破,掷置地上。旁边闪出二人道:“逆首檄文,想是招降,公何不将计就计,乘此除逆?”道成瞧着,乃是屯骑校尉黄回,与越骑校尉张敬儿,便应声问道:“敢是用诈降计么?”两人齐声称是。道成又道:“卿等能办此事,当以本州相赏。”两人大喜,便出城放仗,跑至休范舆前,大呼称降。

    休范方穿着白服,乘一肩舆,登城南临沧观,览阅形势,左右护卫,不过十余人。既见两人来降,便召问底细。回佯致道成密意,愿推拥休范为宋主,惟请休范订一信约,休范欣然道:“这有何难?我即遣二子德宣、德嗣,往质道成处,想他总可相信了。”遂呼二子往道成垒中,留黄、张二人侍侧。亲吏李桓、钟爽等,交谏不从,自回舟中高坐,置酒畅饮,乐以忘忧。所有军前处置,都委任前锋将杜黑骡处置。哪知遣质二子,早被道成斩首,他尚似在梦里鼓里,一些儿没有闻知。

    黄回、张敬儿反导他游弋江滨,且游且饮。一夕天晚,休范已饮得酒意醺醺,还是索酒不休,左右或去取酒,或去取肴,黄回拟乘隙下手,目示敬儿,敬儿即踅至休范身后,把他佩刀抽出,休范稍稍觉察,正要回顾,那刀锋已经刺来,一声狂叫,身首两分。好去与十八兄弟重聚,开一团乐大会,重整杯盘。左右统皆骇散,敬儿持休范首,与回跃至岸上,驰回新亭报功。道成大喜,即遣队长陈灵宝,传首都中。灵宝持首出城,正值杜黑骡麾兵进攻,一时走不过去。没奈何将首投水,自己扮作乡民模样,混出间道,得达京城,报称大憝已诛。满朝文武,看他无凭无据,不敢轻信,唯加授萧道成为平南将军。道成因叛军失主,总道他不战自溃,便在射堂查验军士,从容措置。不防司空主簿萧惠朗,竟率敢死士数十人,攻入射堂。道成慌忙上马,驱兵搏战,杀退惠朗,复得保全城垒。

    原来惠朗姊为休范妃,所以外通叛军,欲作内应。

    惠朗败走,杜黑骡正来攻扑,势甚慓劲,亏得道成督兵死拒,兀自支撑得住。由晡达旦,矢石不息,天又大雨,鼓角不复相闻。将士不暇寝食,马亦觉得饥乏,乱触乱号,城中顿时鼎沸,彻夜未绝。独道成秉烛危坐,厉声呵禁,并发临时军令,乱走者斩,因此哗声渐息,易危为安。可见为将之道,全在镇定。

    黑骡尚未知休范死耗,努力从事,忽闻丁文豪已破台城军,向朱雀桁进发,遂也舍去新亭,趋向朱雀桁。右军将军王道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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