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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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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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率,又因洪州总管郭衍,亦曾与谋夺嫡,召为左监门率。隋主又移废太子勇至东宫,锢置幽室,令广管束。勇自思罪不当废,屡请见父申冤。广不肯允,勇升树号呼,期达上闻。广商诸杨素,素即上言:“勇志日昏,想为癫鬼所祟,不可复收。”隋主乃令广从严锢勇。勇遂如罪犯一般,不许自由。从此九重远隔,永不得见天日了。

    先是隋主克陈,天下多想望太平,监察御史房彦谦,私语亲友道:“主上忌刻苛酷,太子卑弱,诸王擅权,天下虽得暂安,不久必生祸乱。”彦谦子玄龄,亦密白乃父道:“主上本无功德,徒用诈术取天下,诸子又皆骄奢不仁,将来必自相诛夷,危亡即不远了。”会新乐告成,协律郎祖孝孙及乐工万宝常,按律谱音,皆不见用,但创出一种繁闹的乐音,奉敕施行。宝常泫然道:“淫厉而哀,天下不久便乱了。”自是辞去役使,情愿稿饿,并取乐谱毁去,且自叹道:“用此何为?”未几竟绝粒而死。回应八十六回中订乐事,笔法不漏,且以见隋代之将亡。

    隋主还道是立储得人,可无后忧。太史令袁充,当废立东宫时,曾进言天象告变,应该废立,至此又表称:“隋兴以后,昼日渐长,兆庆升平。”隋主大喜,即改开皇二十一年为仁寿元年,大赦天下。地球绕日,自有常度,乌有无故增长之理?进杨素为左仆射,苏威为右仆射,文武百官,加秩有差。惟因日影增长,令百工作役,概加程课。丁匠等不免叫苦,隋主怎得与闻。散骑侍郎王劭,乘势献谀,谓自大隋受命,符瑞甚多,特辑成《皇隋灵感志》三十卷,进呈御览。隋主取阅全书,内容多系采集歌谣,旁及谶纬,并且掇拾佛书,意为注释,虽未免牵强附会,但自思得国未正,士民或有异议,正好借此宣示四方,表明应天顺人的征验。当下将劭书颁行天下,并赏劭金帛千匹,且亲祀南郊,答谢天庥。

    才阅一年,岐、雍二州地震,毁坏民庐,不可胜计。到了孟秋,独孤后受凉感疾,饮食无味,寝卧不安。御医逐日诊治,毫不见效,反且沉重起来。天文似亦预兆灾冓,八月初旬,月晕四重,又越五日,太白犯轩辕,是夜独孤后病殁永安宫,年正五十。隋主感伤数次,乃命礼官治办丧仪,殡灵白虎殿下。太子广至灵柩前,哀号擗踊,若不胜情,至退处私室,饮食言笑,仍如平时。又每朝令进二溢米,暗中却嘱取肥肉脯鲊,置竹筩中,用蜡封口,裹着衣襆,悄悄纳入,外人无从得知,反盛称太子孝思,誉不绝口。转眼间已过了三月,奉柩出葬泰陵,追谥文献。这泰陵地域,是由上仪同三司萧吉所择,奏云:“卜年三千,卜世二百。”隋主说道:“吉凶由人,不关墓兆。”话虽如此,意中实喜得嘉地,竟从吉言。言不由衷,无怪生儿更诈。吉密语知友道:“前太子尝遣宇文左率,嘱我善择山陵,令太子早日得立,必当厚报。我答言地已择就,不出四年,太子必御天下。实告诸君,太子嗣位,隋必致亡。我所云三千年,乃系三十,二百世乃系二传。诸君记着!看我言果有验否?”吉为梁长沙王萧懿孙,既有此技,何前此无救国亡?吉友闻言,也似信非信,搁过一边。

    且说隋主第四子蜀王秀,容貌壮伟,很有胆力,年未及壮,即多须髯,常为朝臣所侧目。隋主尝语独孤后道:“秀将来恐不令终,我在尚可无虑,至兄弟时必反无疑。”独孤后以秀无他过,置诸不理。隋主乃命秀镇蜀,秀莅治益州,奢侈逾制,车马衣服,僭拟天子。隋主稍有所闻,即语群臣道:“坏我家法,必在子孙。”因遣使赍敕谴责,秀终未肯改。及太子勇遭谗被废,晋王广得为太子,秀意甚不平。广亦防秀有变,阴令杨素进谗,构成罪状。隋主乃召秀还朝,秀入都进谒,但见隋主满面怒容,不与一言。秀再拜而出,隋主乃使朝臣责秀,秀答谢道:“臣忝荷国恩,出临藩岳,不能奉法,罪当万死。”太子广闻秀被责,很是欣慰,外面装出爱弟形状,邀同诸王入宫,替秀解免。隋主反加怒道:“从前秦王縻费,我以父道相责,今秀蠹害生民,我当以君道相绳。汝等不必多言,我自有法处治呢。”说着,即令将秀付诸法司。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进谏道:“庶人勇既废,秦王已薨,秦王俊病殁,见八十六回。陛下儿子无多,奈何屡加严谴?且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责,或且不愿生全,也是可虑。”隋主大怒道:“你敢来多嘴么,我且断你舌根!”随即顾群臣道:“当斩秀市中,以谢百姓。”群臣俱跪伏殿庭,代为乞免,乃令杨素、苏威、牛弘、柳述等,再加按治。太子广阴作木偶,缚手钉心,上书隋主及汉王姓名,下署数语云:“请西岳慈父圣母,速遣神兵,收系杨坚、杨谅神魂。”令人埋诸华山下。一面使杨素发掘,作为罪证。又云:“秀妄造图谶,迭言京师妖异,捏称蜀地祯祥。”并有檄文草稿,略云:“逆臣贼子,专弄威福,当盛甲陈兵,指期问罪”等语。罪证已具,一并上奏。隋主见了,拍案盛怒道:“天下有这等不肖子么?”便令废秀为庶人,幽锢内侍省,不得与妻孥相见,但给獠婢二人,充当役使。且缘秀连坐,计百余人。又中了逆子奸相的诡计。秀上表称谢,表文中有云:“伏愿慈恩,垂赐矜悯。今兹残息未尽,愿与瓜子相见,请赐一穴,令骸骨有归。”“瓜子”二字,是指自己的爱子言。

    隋主反下诏数秀十罪,略云:

    汝地居臣子,情兼家国。庸蜀重要,委以镇之。汝乃干纪乱常,怀恶乐祸,睥睨二宫,佇望灾衅,我有不和,汝便觇候,望我不起,便有异心。皇太子汝兄也,次当建立,汝假托妖言,乃云不终其位。自言骨相非人臣,德业堪承重器,诈称益州龙现,托言吉兆,重述木易之姓,更治成都之宫。妄说禾乃之名,以当八千之运,横生京师妖异,以证父兄之灾,妄造蜀地祯祥,以符己身之箓。鸠集左道,符书厌镇。汉王于汝,亲则弟也,乃画其形像,书其姓名。缚手钉心,妄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收杨谅魂神。我之于汝,亲则父也,又画我形像,缚首撮头,仍云请西岳神兵,收杨坚魂神,如此悖谬,我不知杨坚、杨谅,果是汝何亲也。包藏凶慝,图谋不轨,逆臣之迹也。希父之灾,以为身幸,贼子之心也。怀非分之望,肆毒心于兄,悖弟之行也。嫉妒于弟,无恶不为,无孔怀之情也。违犯制度,坏乱之极也。多杀不辜,豺狼之暴也。剥削民庶,酷虐之甚也。唯求财货,市井之业也。专事妖邪,顽嚚之性也。弗克负荷,不材之器也。凡此十者,灭天理,逆人伦,汝皆为之,不祥之甚也。欲免祸患,长守富贵,其可得乎?

    庶人秀得见此诏,吓得莫名其妙,自思诏书所言,纯是冤诬,不知被何人构造出来,锻成这般大罪。禁门深远,无从申诉,只好饮恨泣血,静坐囹圄。贝州长史裴肃独遣使上书,谓:“二庶人得罪已久,宁不革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小国,再观后效,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未迟。”这书奏入,隋主顾杨素道:“裴肃忧我家事,也是一片诚心。”素默然不答。不劾裴肃,还算厚道。于是征肃入朝,面谕二庶人不能曲恕,且罢肃原官,放归田里。惟庶人秀诸子,听令同处,小子有诗叹道:

    谗言蔽主益神昏,父子相夷最贼恩;

    一摘已稀偏再摘,可怜皇嗣两含冤!

    二庶人不得出头,太子广得步进步,更要做出逆天害理的大事来了。欲知他如何行事,请看下回便知——

    太子勇非无过失,误在无正人以辅导之。如洗马李纲言,最为剀切。然有独孤后之偏爱,与晋王广之诡谋,就使勇无失德,亦必致废黜,况更有杨素之助桀为虐耶?隋主坚惩高欢覆辙,自谓不致纵子,而抑知妻儿谮愬,墮彼术中,其惑且比高欢为尤甚也。蜀王秀虽未免僭踰,而较诸废太子勇,更属无甚大罪,乃广、素相毗,百端构陷,复被废为庶人。自来阴贼险狠,莫如杨广,而隋主坚屡为所欺,溺爱不明,一至于此,有子者尚其鉴诸!

正文 第八十九回 侍病父密谋行逆 烝庶母强结同心

    第八十九回侍病父密谋行逆烝庶母强结同心——

    却说太子广诈谋百出,构陷兄弟,全亏杨素一力帮助,因得如愿。素亦威权日盛,兄弟诸父,并为尚书列卿,诸子亦多为柱国刺史。广营资产,家僮数千,妓妾亦数千,第宅华侈,制拟宫禁。朝右诸臣,莫不畏附。惟尚书右丞相李纲及大理卿梁毗,正直不阿,与素异趋。毗且上书劾素,说他:“权势日隆,威焰无比,所私无忠谠,所进皆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有虞,必为祸始。陛下以素为阿衡,臣恐他心同莽懿,伏愿揆鉴古今,量为处置,使得鸿基永固,率土幸甚!”隋主览奏大怒,收毗系狱,亲加鞫问。毗毫不畏缩,且极言:“素擅宠弄权,杀戮无道,太子及蜀王得罪遭废,臣僚无不震悚,独素扬眉奋肘,喜见颜色,利灾乐祸,不问可知。”隋主听到此语,不由的忆念二子,发现天性,暗暗的吞声饮泪,不愿再鞫,乃命毗还系狱中,越日传敕赦毗。嗣又诏谕杨素道:“仆射系国家宰辅,不应躬亲细务,但阅三五日,一至省中,评论大事,便为尽职”等语。又出杨约为伊州刺史。素知隋主阴怀猜忌,更不自安;又见吏部尚书柳述,进参机密,得握政权,尤觉得心如芒刺,愤闷不平。好与杨广同谋弑逆了。

    先是隋主第五女兰陵公主,下嫁仪同王奉孝,奉孝早世,公主年才十八,隋主欲令她改嫁,晋王广因妻弟萧,正在择配,拟请将公主嫁。偏是乃父不从,令适内史柳述。隋主最爱此女,更闻她敬事舅姑,力循妇道,益加心慰,遂累擢述至吏部尚书。广既为太子,与述未协,并见述徼宠预政,越觉生嫌,再加杨素亦常憾述,眼见是虎狼在侧,怎得相安?当时龙门人王通,具有道艺,讲学河汾间,门徒甚众,目睹朝政日非,孽子权臣,互为表里,料知祸乱不远,因诣阙上书,胪陈太平十二策。隋主不能采用,通即拟告归。杨素夙慕通名,留通至第,劝他出仕。通答道:“通尚有先人敝庐,足庇风雨,薄田数亩,足供饘粥,读书谈道,尽堪自乐,愿明公正己正人,治平天下,通得为太平百姓,受赐已多,何必定要出仕呢?”素闻通言,敬礼有加,因馆待数日。有人向素进谗道:“通实慢公,公何故敬通?”素亦不觉生疑,转以问通。通从容道:“公若可慢,是仆得计;不可慢,是仆失人。得失在仆,与公何伤?”素一笑而罢。不必多辩,已使权奸心折。通见素终未肯改过,便即辞归,仍然居家课徒。后来唐朝开国,如房玄龄、魏征诸贤臣,皆受教通门。通至隋大业末年,大业系隋炀帝年号,见下文。在家病卒,门人私谥为文中子,毋庸多表。

    不略王通,足补史传之阙。

    会突厥步迦可汗,即达头可汗,见八十六回。屡扰隋边,并寇掠启民可汗庐帐,杨素发兵奋击,大破步迦。步迦穷蹙遁归,部众因此离心,铁勒仆骨等十余部落,并内附启用,突厥大乱。步迦奔往吐谷浑,隋主令启民归统部众,使长孙晟送出碛口。启民益感隋恩,岁修朝贡,亦不消细说。

    且说隋主坚自皇后死后,不必惧内,遂专宠陈叔宝妹子,赐号贵人。叔宝亦得时常召见,隋主命修陈氏宗祀,令叔宝岁时致祭,且因此惠及齐梁,特许齐后高仁英,梁后萧琮,修葺祖陵,逐年祭扫。叔宝因妹邀宠,早把亡国的痛苦,撇置脑后。此之谓全无心肝。一日,从隋主登邙山,奉谕侍饮。叔宝即席赋诗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东封书。”隋主亦不加可否。至陪辇回朝,叔宝又表请封禅。当下接得复敕,暂从缓议。过了旬月,复召叔宝入宴。叔宝本来好酒,见着这杯中物,胜似性命,连喝了数大觥,酒意醺醺,方才罢席,拜谢而出。隋主目视叔宝道:“亡国败家,莫非嗜酒,与其作诗邀功,何如回忆危亡时事。当贺若弼入京口时,陈人密启告急,叔宝饮酒不省;及高颎入宫,犹见启在床下,岂不可笑?这是天意亡陈,所以出此不肖子孙。昔苻秦征伐各国,俘得亡国主,概赐爵禄,意欲沽名,实是违天,所以苻氏享国,亦未能长久呢。”休说别人,自己也要死亡了。仁寿四年,叔宝病死隋都,年五十二。隋廷追赠叔宝为长城县公,予谥曰炀。史家称为陈后主,或沿隋赠号,呼为长城公。但叔宝死时,在仁寿四年仲冬,隋主坚却比他早死了几个月,并且死得不明不白。照此看来,一个统领中原的主子,结果反不及一亡国奴,说来也觉得可怜可痛呢!从陈女递入叔宝,从叔宝之死,回溯隋主之殁,叙笔不漏不紊。

    原来隋主坚既宠一陈贵人,领袖六宫,复在后宫选一丽姝,随时召幸。这丽姝也由陈宫没入,母家姓蔡,籍隶丹阳,姿容秀媚,与陈贵人相差不远,隋主早已钟情,只因独孤后奇妒,不便染指。后死后,乃进蔡氏为世妇,享受温柔滋味,日加宠遇。寻亦拜为贵人。两贵人并沐皇恩,轮流服侍,隋主虽然快意,究竟消耗精神;况日间要治理万几,夜间要周旋二美,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哪里禁受得起?起初还是勉强支撑,至敷衍了一年有余,终累得骨瘦如柴,百病层出。仁寿四年孟春,尚挈二贵人往仁寿宫,想去调养身体,一切国事,均令太子广代理。无如万几虽卸,二美未离,总不免旦旦伐性。一住三月,偶感风寒,内外交迫,即致卧床不起,葠苓罔效,疲q无灵。两贵人原是惶急,此外随驾人员,亦无不耽忧,便报知东宫太子,及在朝王公。太子广便即驰省,余如左仆射杨素,吏部尚书兼摄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等,亦皆随往问疾。大众到了大宝殿,里面就是隋主寝所,便鱼贯而进,并至榻前。隋主正含糊自念,若使皇后尚存,朕不致有此重疾了。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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