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行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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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行计-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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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旁只剩下了秦雨梅与慕容无风。 
沉默半晌,秦雨梅垂着头道:“对不起,他虽是唐门的人,其实却……却并不坏。” 
他道:“你是你,荷衣是荷衣。你不必为此感到内疚。” 
“他是个……是个很温和的人。不会……不会随便伤害别人的。”她又道。 
他淡淡道:“我相信……” 
秦雨梅有些感激的着着他,吞吐了半晌,忽然又道:“你能不能……帮我劝劝荷衣?” 
“当然可以。”他道:“我并不希望她和唐门的人结怨。” 
“你的腿……受了伤?”她忽然看见他空空的右摆。 
她明明记得他的腿只是瘫痪了而已,现在看上去却只剩下的一条,另一条好象被利器齐根斫断。 
“我有风湿……是一次意外。”他表情平静地道。 
“你们……已经结了婚?” 
“不错。”他的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荷衣一直跟我说她想嫁给你……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她也笑了起来,说了一大叠的“恭喜”。 



过了一会儿,看着秦雨梅一直紧张地站着,慕容无风只好道:“我对武林中的事情不大懂。他们会打很久么?” 
秦雨梅双眉蹙成一团,满脸都是担忧之色:“他们的轻功太好,我无法跟上。……想劝架都没法子。好在……你不要担心。荷衣是我的朋友,阿潜不会……不会伤害她的。” 
慕容无风道:“我记得荷衣的武功好象很不错……” 
秦雨梅踌躇了一会儿,道:“阿潜前天刚刚打败了‘破空刀’韩允。”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他只好问:“韩允是谁?” 
“你可知道焚斋老人的《江湖快报》上有剑榜,也有刀榜?” 
“愿闻其详。” 
“韩允在刀榜上排名第一。” 
他的心立即悬了起来。 



还没等细想,眼前一花,那两团衣影又飞了回来。 
荷衣与唐潜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了桌边各自的座位上。 
“好快的刀。”荷衣道。 
“多谢夸奖。”唐潜很客气地一笑。 
他的气息平稳,样子好象才从外面闲逛了一圈似地。 
“不知道比小傅如何。”荷衣又道。 
“你明晚就可以知道答案。”唐潜淡淡道:“我们已约好子时在飞鸢谷一战。欢迎光临。” 
“你以为你还可以活到明晚?” 
“当然。你的剑一时还杀不了我。” 
“我赶回来并不是想逃跑。只不过是担心你会不会在我们吃的菜里下毒。”荷衣冷笑。 
“这个,慕容先生会不知道?” 
“他这个人对于自己的事情一向比较糊涂。”荷衣瞪了慕容无风一眼。 
“信否随你,我从不用毒。”唐潜微微一笑:“我一向以为用毒是没本事的人所为。” 
他顿了顿,又道:“两位既是雨梅的朋友,看在她的份上,今天我不找你们的麻烦。雨梅,我们走罢。” 
荷衣还要说话,慕容无风已然死死地拉住了她。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唐潜与秦雨梅离开了听风楼。 



“你拉着我作什么?”荷衣气呼呼地道:“我……我跟他还没完呢。” 
“你们怎么打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人家……担心你中毒嘛。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你打得赢他么?”他突然问。 
“头七十招内还没有分出胜负。唐门几时冒出来一个这样的无名高手?”荷衣皱着眉道。她心里最忌惮的人原本是唐三,想不到唐十一也这么厉害。唐门这个百年大家族,果然还是有几个人物。 
“你已经输了。”慕容无风淡淡地道。 
“为什么?”荷衣瞪大眼睛道。 
“你难道没发现,他是一个瞎子?” 
“什么?”荷衣吃惊地道。 
她只是觉得唐潜的眼神有些过份专注,没想到…… 
她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个瞎子。 
“你怎么知道?他一点也不象是个瞎子!”她瞪眼望着他,额头亮晶晶的。 
“我是大夫。” 
她哑然。她好象总是忘了慕容无风是个大夫。多数时候,他对她而言只是个病人而已。 
“从他的刀法上你也看不出?”慕容无风又问。 
“看不出……他的刀太快,跟他动手时我连想的功夫都没有。”她有些茫然。 
他的刀非旦快,而且准。随她出去的时候,他步法优美,张弛有度,毫也不吃力与她保持着一段礼节性的距离。 
这至少说明,他的轻功一点儿也不比她差。 
他们穿越闹市,到一个山脚边大打了一番。其中两人身影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转来转去,他好象一点也没有迷路。 
倘若他追踪时只凭听力,那他的听力也太近乎神奇。 
不知为什么,荷衣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我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唐潜。”她坐下来,挟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嚼着。 
那盘里的猪油已凝成了白色。 
慕容无风道:“你可知道谁是韩允?” 
“江湖上的人谁不知道韩允?”荷衣笑道:“他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快刀。” 
慕容无风这个人有时连最基本的江湖常识都没有。 
“唐潜前天刚胜了韩允。” 
“哦!” 
那块红烧肉几乎要咽住她的喉胧。 



“他很少出门,所以他的名气并不大。”一个人迤迤然地走了过来,到慕容无风身边,不告而坐,随手拿了一双筷子,竟将鱼头夹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啃了起来。 
“鱼头你们不要吃,鲈鱼的头并不好吃。”那人认真地道:“不过,我特别喜欢吃鱼头。” 
他拿的是慕容无风的筷子和碟子。 
因为方才一直和人说话,慕容无风还没有开始动筷。他冷冷地看着这个人,皱起了眉头。 
“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鲈鱼汤已经冷成了这样。色、香、味均无,诸位还是不要勉强了。免得让我伤心。这鱼头我吃了,算是给我自己留个记念罢。” 
那人顷刻之间已将鱼头化为一堆细小的鱼骨。 
“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鱼眼。两位下一次一定要尝一尝我的干煸鱼眼……味道很象豌豆。” 
荷衣愣了愣,道:“你是……薛……大师?” 
“是啊!”那人坐直了身子。 
他也是个瘦高个子。眉清目秀,样子居然也不赖。 
“你……秦雨梅……你们两个……”荷衣结结巴巴地问道。 
不提秦雨梅三字倒罢,一提,这七尺男人忽然间涕泗滂沱,号陶大哭了起来。 
荷衣与慕容无风同时吓了一跳。 
“别哭别哭!”荷衣连忙摸自己的手绢,哪里有?倒是慕容无风把手绢递了过去。薛钟离根本不接,眼泪哗哗地往下淌,见慕容无风穿了好几件衣裳,便往他身上一倒,好象多年的老友一般扒在他的肩上痛哭了起来。 
慕容无风尴尬万状地朝荷衣使眼色,小声道:“你再不想办法,我可要昏过去了。” 
荷衣将他一拉,从慕容无风身上拉开,将桌布扯下来塞进他的手里,道:“用这个用这个……他有风湿。你若弄湿他的肩,他的手臂可就要肿起来了。” 
薛钟离将头埋在桌布里哭了半天,这才将脸一擦,叹了一口气,道: 
“我这个人,是不是看上去很差?” 
“一点儿也不差。”荷衣连忙道。 
“那雨梅为什么不要我?”他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你们……你们不是说好一起私……一起到云梦谷来的么?” 
“是啊。我们俩个把长青镖局搅了个底朝天,梅儿义无反顾地带着我逃了出来……哪知到了这里,你们两个……当时人人都说你们已经双双死在唐门。梅儿还到你的墓地里去痛哭了一场呢。 想不到……想不到还没过一年,她的心思就变了。我们于是就大吵了一顿,撂开了手。” 
“她究竟嫌你什么?”荷衣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既不傻也不丑更不穷……她说翻脸就翻脸。” 
“唐潜你也认得?” 
“这件事最好笑了。唐潜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梅儿对他……嘿嘿,一见钟情。”薛钟离苦笑:“最糟糕的是,我还要装大方。他们时时过来看我,还把我当成是他们的朋友。” 
“其实我一看见那姓唐的,就恨不得立即拿把菜刀劈死他。”他又加了一句。 
他拍了拍慕容无风的肩膀,道:“你说说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荷衣早听说薛钟离有一个外号叫“一见熟”,跟谁说不了两句话就把人家当作大哥。她倒不以为异。慕容无风却十分不习惯。 
他慢吞吞地道:“我不知道,我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扑!”荷衣一口茶喷了出来,觉得慕容无风的话逗死了。 
“假设一下呢?”薛钟离穷追不舍。 
慕容无风脸上却已摆出了不耐烦的样子。 
“无风,说说嘛!人家这么可怜,你还不帮人家一下?”荷衣故意道。 
他只好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发怒,那种咒人家死的话,我更是不会说……” 
荷衣捂着肚子道:“两位慢聊,我出去一下。” 
薛钟离道:“她不舒服?” 
慕容无风道:“我不知道。她从来都是一想到什么,拔腿就走。” 
薛钟离又拍了拍他的肩,道:“老慕,你得传授小弟一点经验,这种女人究竟该怎么对付?” 
慕容无风道:“我从不对付女人。” 
“哦?那你怎么办?” 
“我毫无办法。” 



听了这话,薛钟离愣了愣,随即道:“你晓不晓得,女人不能太抬举她们,更不能太听她们的话。”他嘿嘿地自嘲了起来:“否则就是我这样的下场。” 
慕容无风将轮椅一退,淡淡地道:“抱歉,我有点累,告辞了。” 
他是那种一句话不合扭头就走的人。 
“常来哦!”薛钟离招呼道:“下次直接找我,可以打八折。喂,等等,你会钞了么?” 
慕容无风已经到了大门之外。 
翁樱堂远远地赶过来,将薛钟离的脑袋一拍,道:“你小子的脑子长到哪里去了?见了老板的老板还不客气一点。人家在这里吃饭从来不会钞。我们挣的钞有一半还要交给他。你这是跟谁套近乎呢?若不是你认得他夫人,他才懒得理你呢。还不炒菜去。” 



慕容无风一出门,就看见荷衣在墙角里捂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 
“笑够了没有?”他一把将她拉起来。 
“没有。你怎么这么逗呢?”她还在咯咯地笑。 
“有这么好笑么?”他道。 
“哈哈哈,笑死我啦……”她前仰后合。 
他只好在一旁等着她笑完。 
两人行至马车旁,慕容无风正准备拿出拐杖,腰忽然一紧,眼前一错,荷衣早已将他抱入车内。 



翁樱堂追了出来。他已叫人将他们点的菜重做了一份,用漆盒装好,连着一张小几一起送了过来。 
“我们就在马车上吃好了。”荷衣道。 
他们的马车原本也很宽敞。 
说罢便将矮几支在慕容无风的身前,拿出菜,摆好碗筷。 
慕容无风将一块红烧肉夹到荷衣的碗里,道:“请。” 
她看着碗里的肉,眼泪不知为什么滴了下来。 
“又怎么啦?”他放下筷子,轻轻抚着她的柔发,道。 
“无风……答应我,你要陪着我……活很久。”她泪水不断。 
“好好的,怎么又想起了这个?我这样子看上去象很快就死的人么?”他掰着她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 
“可是,你总是不顾惜自己……明明受不了累,却偏偏还要累坏自己。”她忽然紧紧的抱着他,混身发起抖来。 
“我会时时注意休息的。”他轻轻地道。 
荷衣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象这样子闹一下,要他发誓照顾好自己。 
他只好不停地发誓。他知道,自己吓她的次数太多。再坚强的女人也受不了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吃饭罢……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他拧了拧她的鼻子。 
他倾了倾身子,给她添了一碗汤。 
荷衣不爱吃烫的东西。喝汤的时候,他总是先盛好一碗,放到一边,等她吃完了饭,汤正好到入口的温度。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道:“无风,我们……有好几天没去看过子悦了。” 
“嗯。”他也想起了这件事。 



谷里早已盛传这对夫妇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孩子。子悦一直住在奶妈凤嫂的身边。 
夫妇两经常有好几天都不光顾凤嫂住的听涛水榭。 
凤嫂也姓慕容,是慕容无风的远房亲戚。对此颇有微辞。 
“谷里有好几家的小孩子是我带大的。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象谷主和夫人这样不管自己孩子的家长。”有一回她抱着子悦在赵谦和面前抱怨。 
“谷主身子不好,又忙,倒还罢了。夫人怎么也不管呢?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她亲生的啊?” 
赵谦和连忙道:“你别瞎说。” 
子悦刚刚过了一岁不久,慕容无风就将凤嫂连同子悦迁到了竹梧院隔壁的“倚碧轩”。 
“倚碧轩”不大,却是以前老谷主的起居之处。与竹梧院只有一道小门相连。 
那小门紧锁。是以虽然凤嫂带着子悦,要进竹梧院,也要象其它的人一样要事先入禀。 
凤嫂一直以为自己是多年以来,除了夫人之外的第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竹梧院的人。对此颇为自得。 
子悦一岁的时候,她以为谷里一定会有一个盛大的周岁宴。 
想不到她向慕容无风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慕容无风有些吃惊地道:“子悦已经一岁了?” 
“大后天就是一岁了。” 
“哦。” 
没有下文了。 
“我想……一周岁是个大事儿,要不要请请客?热闹热闹?”凤嫂心里早已在想阿悦那一天该穿什么衣服了。她事先也早已准备好了布料。 
“不必。” 
又没有下文了。凤嫂心里一阵发酸。 
慕容无风道:“你还有别的事?” 
她只好道:“没有了。” 



她抱着子悦,气呼呼地去找荷衣。把要办周岁的事儿又讲了一遍。 
“你跟谷主说了么?” 
“说了。” 
“谷主怎么说?” 
“他说不必。” 
“他是不喜欢热闹的。”荷衣笑道。 
“有夫人出席就行了。” 
“哪里……我看不必了。你去给她买点好玩的东西就好了。子悦……妈妈的乖宝宝,是不是?”她摸着女孩子的小鼻子,道。 
凤嫂赶紧要把子悦送到荷衣的怀里。 
荷衣却摆了摆手,道:“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她第二天根本就没来倚碧轩。 
凤嫂抱着子悦,好象怨妇一般地痛哭了一夜。 
“凤……凤凤”这是子悦会说的第一个字。 



“你说……为什么我们两都不喜欢和孩子呆在一起?”荷衣道:“凤嫂的心里,一定对咱们一大堆意见呢。” 
“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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