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e》在三大洲已经卖出了一百多万张了……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的侃侃而谈由于竹子异样的注视而停止。
“以后呢？”竹子问。
我笑了起来，有些自嘲：“以后？我连他们的歌都好多年没听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近况。”
竹子的表情有点吃惊，“原来你也追星，你也有那么……那么女孩的一面。我记得你说过你讨厌Michael Learns To Rock。现在看来，你是比王子还要铁的fans。要不是你和王子关系那么糟，你们有得好聊了……说不定你可以和王子好好相处。”
“竹子，两大矛盾：第一，他不是王子；第二，我没法和他好好相处。”
竹子无语。
跟着我也无语，继续低头吃饭。
出馆子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
竹子对着雨帘叹气：“天气预报里没说要下雨啊。原子，亏你随时带着伞。平时用来挡紫外线吗？女孩子都怕晒。”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打起伞走进雨中。
人们永远无法准确知晓下一刻天气将会怎样，就像人们永远无法知道曾经彼此信任的两人何时会开始伤害对方。
所以我每天都随身带着雨伞，无论天气预报怎么说。
物以类聚
经理终于听到了一点我和王子不和的风声，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让我走人，而是把我的位子调换到另一个地方。
还是原先的办公室，但不再是王子的比邻，和竹子胡子他们坐在一起，三个人的座位摆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两头是我和竹子，中间是胡子。于是附近的空气一下子活泼起来。
我一挪窝，竹子就开始兴奋地向我横侃他的那些客户——
“那个人签了合约后不断地罗嗦说‘希望你们多用点心，不要后期过分改动，造成不愉快，前期的需求调研一定要好好做’，我就差没回答他，我所知道最快乐的事就是和他慢慢变老，”竹子停顿一下，笑，“其实，软件设计制作从来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一般都是吵到最后，客户不得不向我们妥协。唯一例外的就是上次那个律师事务所，人家那可是吵架的行家……”
空调开得很大，竹子说着说着开始打喷嚏。“谁拼死拼活地想我啊。”
胡子：“想你？是你病入膏肓了吧。”
没有王子看着管着，我一下子空下来，不用成天赶着完成一大堆的任务，可以在上班时间抽空干私活。“终于可以上网了。”我扬眉吐气。
“上网有什么稀奇？”胡子奇道
“我第一次上网。”其实是第一次单纯为自己娱乐而上网。
“第一次上网就能用MSN，这孩子是神童啊。”胡子明知故问大惊小怪。
竹子贼兮兮地笑：“原子你那么有空的话，帮我做点事。”
“什么事？”
“技术部刚刚开发出了一套CMS（内容管理系统），经理让我写个软件说明书。我已经写好了，你帮我看看，如果你能看懂，估计就没有问题了。”
“什么意思？”我问。
“经理的要求是浅显一点。”竹子回答。
“你这是间接侮辱我的智商！”我气极。
“有什么关系嘛，人家白居易写完诗还要读给老太婆听。”
你才是老太婆！
气归气，活还是要干的。我翻了几页竹子写的文档，问：“销售工程师怎么还要做这个？”
“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没有市场部，很多工作都是我们部门的人在做。胡子比我惨，除了手上的几个单子要跟，还要写宣传资料。这套CMS想推向市场，老总要求我们制作一个网站以宣传这套软件为主，网站里的各个栏目内容都归胡子负责，他正一筹莫展呢。这可比写软件说明书难多了，不仅要写得简洁明了，条理清楚，还要有诱惑性。”
“原子，你是不是很闲？”胡子笑嘻嘻地凑过来。
明知道胡子居心叵测，我还是很仁义地回答：“今天的任务差不多了。”
“那帮我写几个栏目吧。”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算了，新人吃点亏是正常的。
其实产品宣传这种东西大多都是有套路的，同类产品的宣传句子往往雷同。我想了一会儿没有灵感，又不能照抄国内类似网站上的套话，于是想到干脆抄国外的。找了几个相关国外网站，在线翻译一下，然后用想象力把译出来的中文词组再重新组合，哈，这就与众不同了。
写完交给胡子，胡子只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哇，就一个产品定位和产品理念就能写这么多！原子你好厉害！”
那当然！
“……既然原子你这么能写，干脆再帮我多写点吧。”
我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no door！”
“那就open the window！”
我没心情和他继续蘑菇，转移话题：“其实，要打响公司知名度，更多的招揽客户，方法有很多。没必要那么辛苦得做这些宣传策划。”
“方法很多？”旁边的竹子一挑眉，给了个轻视的态度，“比如？”
“比如，国际上再有恐怖事件发生时，我们抢先宣布对该事件负责。”我打趣说。
竹子接话：“或者，我们部门的哪位帅哥牺牲一下，出面承认自己是芙蓉姐姐的男朋友，并透露小道消息，我们公司对我们的签约客户给予芙蓉姐姐的MSN号。”
“总有一天，我要登上新浪新闻首页。”胡子不知哪根神经受了刺激，忽然挥拳作愤青状。
竹子拍拍胡子的肩膀：“我教你个办法，包你明天就能上新闻头条。你今天对外公布说你是芙蓉姐姐男朋友吧。这样说不定我们公司的业务也会呈指数增长趋势。我们可以对客户说，想要芙蓉姐姐的msn和QQ号吗？只要你和我们签约，我们马上提供芙蓉姐姐的联系方法和她与她的亲密爱人的绝对隐私……”
“或者……”王子走过来，摔下一本黄页，“停止这些没边没际的胡思乱想，我们试着做点电话营销，改被动营销模式为主被动结合。”
胡子一脸坏笑：“难得王子开口啊。是不是原子搬到我们这里来了，你无人可骂，寂寞了？”
王子撇撇嘴，不置可否。
胡子得意洋洋地起身去倒水喝，不知怎么喝法，竟开始打嗝，一打就停不住。竹子惟恐天下不乱地窃笑。
“笑什么笑！”胡子骂竹子。
“我笑怎么了，我笑你咬我啊！”竹子笑容坚定。
我教胡子止住打嗝的方法，让他捏着鼻子再喝口水。胡子试了，无效。竹子乐悠悠地说最有效的方法是打耳光。
“胡子，打耳光的止嗝法你想不想试试，我很乐意为你效劳，左手不行有右手，我不行了还有原子。任何问题都是有解的，区区一个打嗝不在话下。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频频点头：“是啊，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本着这种精神，一定可以将我们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继往开来。到了那时，我们就效仿中共一大，在江上包一只船用来做谈生意的场所，注册资金少于100万的不给上船，多威风啊。对客户一定要严格筛选，三代以内有精神病史的概不接待……”
胡子也乐了：“对对对，到时再成立一个市场部，专门负责去凿竞争对手公司的船……”
三人一阵神侃，以不远处王子冷悠悠的轻哼作为收尾：“物以类聚！”
男秘书和女秘书
我开始独自跟CASE，为了争一口气，我几乎是拚尽了全力地对待工作，存心要干出点成绩让那个不可一世的王子瞧瞧。胆大心细，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天上午，我埋头在办公桌边整理客户业内行情的最近几年资料，想找找策划的灵感。经理走过来问我：
“原子，你对IIS熟悉吗，熟悉的话我今天下午带你去金贸大厦。”
“金贸大厦？”
“我一个客户对IIS有些疑问，技术部今天很忙，也不是很深奥的专业问题，我想干脆带你去好了。”
我犹豫了一下：“我对IIS只略略知道点，如果是涉及文件权限的话，就麻烦了。”没办法，我有自知之明。IIS里的文件权限设置，正好是我的弱项。
经理说：“那就不好办了，竹子，你和我一起去吧。”
竹子得意地朝我张牙舞爪扮鬼脸。
金贸大厦而已，又不是去长城，有什么了不起！
竹子兴高采烈地和经理一起出去，回来时却臭着一张脸。
问他怎么回事，竹子一脸愤愤。竹子说，那客户和经理一顿神侃，言谈甚欢，恰巧两人同是复旦的校友，又正逢复旦百年校庆，立即亲密得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只不过……客户扫了一眼竹子：“怎么找个男秘书，还不会英文。”
竹子一边向我们倾诉一边继续郁闷。
“谁说我不会英文，只不过我的英文比较糟嘛。”竹子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叹气道，“要是原子去就好了，即使不会英文，好歹是个女秘书；或者让王子去，即使不是女秘书，好歹英文很棒。”
这件事让竹子耿耿于怀了有一阵子。
几天后，竹子有个广告公司的单子谈到细节，差不多就快签单，对方忽然提出关于网站的页面设计要和他们的美术总监当面谈，但是他们的美术总监不会说中文。竹子为了显示我们公司很专业很有实力，一连串的“没问题”说得很溜，结果客户说他们不安排翻译，让我们公司自己解决语言障碍时，竹子也条件反射地“没问题”。结果，对客户许下的承诺，不能也不敢反悔。
竹子恬不知耻地冲我嬉皮笑脸：“原子，好歹帮个忙，你暂且冒充一下我的秘书。经理都答应了，就差你点头了。”
“竹子，你知不知道同声翻译的价钱很贵哦。”
“我知道啊，所以我找了最廉价的你啊。真要另请个同声翻译，我的提成还不全都搭里头。”
“我廉价？”
“大不了我再被你敲诈一顿好了。”
竹子摆出风萧萧易水寒的模样。我咬牙切齿。实习生就是倒霉，加班的时候被当成超人，加薪的时候被当作透明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充当跟班仆人。
竹子是个小气鬼，陪他去见客户，他竟然连出租车都懒得叫，让我和他一起在地下铁里穿梭。我刚买的皮鞋硌脚（都怪王子提出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仪表要求，我以前都是穿运动鞋的），平时走路不多没感觉，公司门口和家门口都有车站。可以但多走了几步，脚就越来越疼。
“竹子，你早点说要走这么长路啊，我今天就不穿高跟鞋了。”
“我敬爱的原小姐，你就忍忍吧。”
“那你和我换鞋。”
“我43的脚，你的鞋才多大，我怎么塞得进去。”
“43和37差不了多少啊，我都不担心你把我的鞋撑坏。”
“差很多吧。”
我不再说话。新鞋真的很不合脚，疼得我没力气再和他斗嘴。
竹子缓下步子，问：“脚疼吗？真的很疼？”
“不疼……”我丢过去一个白眼，“不疼才怪！疼得都麻木了！”
迎面走来一对父子模样的人，五六岁的孩子揪着爸爸撒娇说要爸爸背。那年轻的父亲拗不过小孩，弯腰让小孩骑坐在自己肩上，小孩得意地在父亲脑袋上直拍。
我刻意回头瞧了一眼那对父子的背影，愤愤然地说：“被溺爱的小孩！走几步路就让人背！中国的未来没希望了！”
竹子问：“你嫉妒啊？是不是你小时候调皮捣蛋，所以爸爸妈妈都不疼你？”
“老爸老妈是双职工，我一断奶就被丢到托儿所，一丢就是好几年。记忆中从来没有被爸爸背过的印象。怎么，我连嫉妒的权利都没有吗？”
竹子似乎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走近我，笑着说：“那我背你吧，你不是说脚疼吗？”
我立即全副武装：“我才不要。”
“很难得的，让你感受一下父爱。”
“去死，少臭美了！什么难得？”
“以你将近一米七的身高，要找个能背得动你的人真的很难得，都得像我这样一米八以上，你虽然不胖，但是要背你的话起码要让你脚离开地面，对吧？喂喂喂，原子，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要专心一点……”
我不理他的胡说八道，径自走到一旁买张彩票的地方。
竹子不解风情地在耳边吹冷风：“真是麻烦。你那面无三两肉的样子，一看就没多大福份，你还指望能中个几百万吗？”
我攥着特定号码的彩票，笑笑：“破财消灾，图个平安。”
破财消灾的说法可能有点玄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能消灾，却有意外收获。那个不会说中文的美术总监竟是个大帅哥。他脸的轮廓让我想起《夜访吸血鬼》里的汤姆克鲁斯（为什么要特别指出是《夜访吸血鬼》里的汤哥呢，因为我拒看40岁以后的汤哥。我虽然不是完美主义者，但是对于梦想的破碎还是很恐慌的。毕竟这世上像梁朝伟一样越老越有味道的男人不多……）
这个德国人的英文很纯正，没有像英国人说话那样穿插很多俚语。说实话，要不是他在该说Yes的时候不经意地说了个“Ja”，我根本难以说服自己那是一个德国人。以前脑中的幻想中的德国人都是希特勒那样的偏执狂，连鸡蛋都是按个来买卖的。
告别的时候，我装扮出最淑女的微笑，说了一句“Auf wiedersehen！”
外国帅哥很惊喜地笑。
出门之后，我兴致勃勃地和竹子说起那个帅哥美术总监。竹子颇有些不满，说那帅哥的头发颜色很难看。
我一愣，只顾盯着他的脸看了，根本不记得脸以外的东西。
“你盯着他看了整整两个小时，竟然没注意他头发什么颜色？”竹子吃惊得有些夸张。
“臭竹子，不要把我说成大色女好不好？谈话协商的时候看着别人是最起码的礼貌！多看两眼帅哥有什么错？这几天从早到晚坐在电脑前写网站建设方案写需求说明书弄得我眼睛干涩，正好有机会看帅哥养养眼，天上掉下来的美事啊，不好好珍惜会被雷劈的。”
“我不是帅哥吗？王子不是帅哥吗？别说的你好像在池塘工作一样。”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