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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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余光-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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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声回了句知道,一颗刚刚热络起来的心不知怎么的又慢慢冷下去。
他那边终究是不好说太久的话,嘱咐了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就挂断了。
她听着‘嘟嘟’的声音发了一会儿怔,终于决定起床活动一下筋骨。



、厮守(4)

唐奕源一如既往的起得早,见余慕和也来了健身房,一边表示惊讶,一边又很欢迎,聊了三两句,就问她本年度的最后一天打算怎么安排。
她认真想了一想这个问题,最后说:“去酒馆把今年的账清算一下,如果时间还有多,就去画廊把账也清了。”
他一副没劲透顶的表情看着她:“我宁愿你去陪宴小山画画也比对着那些数字要强些。”
她耸了耸肩,说:“他回北京了,没有半个月回不来。”
他疑问:“这么长时间?”
她解释:“他姥姥病了,他到病榻前尽孝。”
他反问:“那你不去?”
她投了个特别大的白眼给他。他很是夸张的接收了她的大白眼,连连道:“我都忘了,你还没正式见过家长呢。”
她不理他,他却追着问:“宴小山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你见他爸妈?”
她索性戳他的弱点:“昨天孙琪琪还问我你究竟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本来想着你大约是不会喜欢她那样叽叽喳喳性格的小姑娘,但你近来好像十分的清闲,或者需要这么一个人在你耳边叨叨才好,我看我一会儿就给她回个电话,告诉她,她成为我的八嫂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他连忙拦着她,苦着脸说:“一个高中刚刚毕业的小女孩,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啊。你别给我找麻烦了。”
她一脸戏谑的看着她:“你们不是都喜欢水灵灵的小姑娘么?”而又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忘了,你喜欢的是像杜若溪那样的御姐。”
这回轮到他给她白眼了,但片刻之后,他又故意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来,甚至还一本正经的唱起老歌:“我的柔情你永远不懂,你无法把我看得清楚。”
她见他表情认真,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斜着眼睛看他:“你唱错词了吧?”
他又连声叹气,十分鄙夷的看着她:“你就是这样,总少点情趣,真不知道宴小山怎么会喜欢你的。”
她不在意,干脆说:“那你劝劝他,让他去喜欢别人。”
他仿佛是把她视为怪物,一记巴掌毫不客气的拍在她脑门上:“你犯傻了吧?”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过,于是笑了笑,改口问他:“大姐怎么样?”
他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说:“不错,长胖了些,气色也好多了。我就说嘛,一个女人,实在犯不着为了什么事业而把自己搞的那么劳累,钱财再多,也比不上能嫁个好人来的舒心。”话毕又盯着她,问道:“你说是吧?”
她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但问题是唐楚贞的回归,明明就是女人再度将自己献给事业的表现,这朵刚开的有些娇艳的玫瑰花注定会再度因为操劳而凋谢吧?她微微叹了口气,顿时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反正唐楚贞,乃至整个唐家的其他人,都会在不远的将来败倒在唐奕维的对立面,等到那个时候,或许唐楚贞才能真正脱开女强人的外衣,去做一个平凡的女人。
余慕和花了大半日的时间在酒馆和画廊整理账目。
晚上储家请吃饭,唐奕源得空,于是来接她,结果见她给自己上个精致的妆容,不由得嫌弃起来:“就算找到了长期饭票,也不能这么随意吧?”
她本来就不大愿意赴这个饭局,干脆说:“要不是你非来接我,我都打算找个理由不去了。”
他蹙眉:“为什么不去?”
她回答的理所当然:“不想去就是不想去,还非得找出个理由来吗?”
他若有所思的顿了一下,而后轻笑起来,说:“我听人说宝安南路开了一家新疆餐馆,有没有兴趣尝尝?”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说:“我不去赴饭局是小事,你不去那就是大事了。”
他仿佛是对饭局有些意兴阑珊的意思,自嘲般的笑说:“能有什么大事?总不能因为我没去,就搜索全城吧?”
她觉得不妥,便哄起他来:“新疆餐馆开了又不会跑,还是下次有时间再去吧。”
他又高兴起来,完全转变了话题,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我的新年礼物呢?”
她怔了一下,如实告诉他:“现在还没到二零一三年,而且我也没准备礼物。”
他瞬间就摆出一张丑脸看着她:“果然是有了男朋友就忘了我。”
她无奈大叹:“八公子,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给你这种有钱人送礼物,真的很耗脑细胞。你又不缺什么,除了偶尔飙飙车,也没有特别的爱好,我总不能给你送辆超级跑车吧?别说我没那个闲钱,即便是有,也不敢送你这种会危害到你生命的物件啊。”
他想了一想,认真说:“你读高二时送我那个亲手毛线手套就挺好的。”
她没想到他还会记得如此久远的事,于是笑着说:“那也没见你戴过。”
他哭笑不得:“我是说你的心意挺好,但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们在这儿用得着毛线手套吗?”
她只记得那时班里的女生都时兴搞这些小玩意儿,她纯粹是为了跟风,所以学着织了手套,可毕竟还在读书,不敢让范淑莲知道她干这闲事,所以才把织好了的手套送给了唐奕
源。结果唐奕源收到这手套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倒不是因为她织的不好看,而是因为那粉红粉红的颜色,收到的瞬间就明确告诉她:“我肯定不会用的,这货只能压箱底。”
她也没有什么失望,反正本来也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去织的。后来和唐奕维在一起,她倒是给他织过两条围巾,波士顿的冬天很冷,那两条围巾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唐奕源想起了这事,于是开始批评她:“你还好意思说给我选礼物耗脑细胞。我可记得你前年是送了一个打火机给我,光是这一件礼物就能看出你完全没上心。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抽烟了?”
这个她得承认确实是随手买的,但嘴上可不能这么快服输,只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抽烟的男人帅啊。你想想,在黑夜中,两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泛着猩红光点的烟,周围散发出淡淡的烟草味道,多吸引人啊,有助于你沟女。”
他斜眼看她:“你还狡辩?”
她忍住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你试试,没准赵晗玉和杜若溪见了你抽烟的样子,会奋不顾身的把他扑倒。”
他故意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没憋住气,笑出来,转而说:“你给我送的礼物不也有出岔子的吗?就上次那双鞋,跟那么高、那么细,害我扭了脚,休养了一个月。”
他下意识的颤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满满敛了回去,却又怕自己显露出什么异样来,于是故作轻松的说:“你自己走路都走不稳,还来怪我了?”
她并没注意他的神情,只笑嘻嘻说:“那我们算是打个平手。反正今年的礼物是我没准备,这样吧,你说你喜欢什么,我明天就把它带回到你面前。”
他轻笑了一下,说:“哪有这么便宜你的道理。你横竖欠了我一个礼物,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你。”
她摆出一张惊诧的脸:“我怎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故意点头,认真说道:“所以你要小心了。”
她笑呵呵的看着他,甚至是故意凑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侧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轻易不许别人愿,但这次我欠你一个礼物。”
唐奕源僵了一下,按下某个按钮,车顶的天窗缓缓打开。虽然是冬天了,但这座城市并不寒冷,微凉的夜风吹来,更像是能阻止某种说不清的情愫因为随着血液的快速流转而传播到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突然有些心慌,并不是因为身处在各色人马编织的密密麻麻的网中,而是不知道待所有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日,眼前的人会怎么看他?其实
他可以完全不必要去在乎她的看法,因为从她向唐奕维倾倒的那一刻开始,他和她就注定是背道而驰的。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同任何人提及她与唐奕维的关系,是因为他一直期望着她能自己醒悟,能重新选择,选择任何人都可以,无论是宴小山,还是徐东奇,哪怕是个毫不起眼的路人甲乙丙,只要不是唐奕维。
他不知道唐奕维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能完全不动声色的将唐楚贞、唐奕兴,甚至是唐楚雨排挤出奥光和唐家,又或许从唐奕维成为唐家一个孤立体开始,这条路就成为了没有选择的选择。说实话,面对奥光这个庞大的金钱帝国,他不是没有动过心,可他更不愿意受到束缚,不愿意因为争夺家产而闹到人心分离,如果不是妈妈和大姐日日夜夜的做思想工作,如果不是眼见着自家的姐姐受到如此的冷遇,如果不是妈妈为了自己的不上进而日夜忧思,哪怕唐晓明将整个奥光都留给唐奕维那又如何?这个世上,比金钱权利更重要的东西太多太多,可现在的他,也如同唐奕维一样,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他并不指望这条路能通向什么光明,只希望在这条路上能有个人陪着自己,哪怕只是说说贴己的话也是好的。所以他也是羡慕唐奕维的,至少唐奕维有余慕和,而他只有自己。
他不愿意余慕和跟着唐奕维的原因太多太多,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凡是能取得巨大成功的人,必定都要放弃自己,连自己都要放弃了,又怎么可能保全的了别人?
所以他送了她那双高跟鞋,他早已经学会了如何算计别人,可算计余慕和,那还是第一次。他不过是想寻个机会,让唐晓明注意到唐奕维与余慕和,让唐晓明对那一双看上去如此般配的男女起疑,进而对低调的唐奕维生出嫌隙。他不晓得自己这一招究竟有没有凑效,面对如此强大且心思缜密的父亲,他只有摸索着前进的份。只是看到余慕和扭伤的脚,他又后悔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他算计了一回。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如果他不是玩心太重,那一年冬天没和同学一起去温哥华滑雪,就不会在惠斯勒滑雪场看到余慕和,如果他不是玩心太重,想着等到晚上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或者他就能避免见到她和唐奕维在一起的画面,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大约是永远也不会算计她的。



、厮守(5)

电视新闻上出现唐奕维和杜若溪的画面的时候,余慕和正好从楼上下来,坐在客厅里的范淑莲见到唐奕维出现在电视机里边格外的兴奋,频频回首招呼她来看。
她受了冯昀昀的邀请去听音乐会,时间已经不太多,原本是再不能耽误的,但听到范淑莲口口声声唤着唐奕维的名字,她还是停驻了脚步,只是画面大多都是杜若溪,内容又都是这几日重复在播放的关于合并的消息。她兴致缺缺,耐心也越发的不好起来,昨晚和唐奕维通电话,甚至孩子气一般的质问他为什么去了大半个月了,还没把事情办好。
唐奕维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转了话题,告诉她:“你要是有空,不如去一趟安特卫普,我买了一颗裸钻,但款式还没定好,你自己去定。”
她听了这话,像是突然被什么惊醒了,满脑子的浆糊都在一瞬间散开,很懊悔自己的小脾气,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挺想你的。”
唐奕维并不怪她,和声和气的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打磨出来的款式你会不喜欢。”
她一下子红了眼圈,眼泪险些就要不争气的落下来,顿了两秒来平复自己的语气,然后才软下来,说:“那个圈有什么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
他咯咯笑起来,那声音就像是环绕在她耳畔,她心里一暖,他故意说:“那个圈当然重要,不然我们以后生了小孩,上不了户口本怎么办?”
她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他们生命中已然规划好了的内容,只是离这一天越近,她心里越是不安。时常因为别人那一两句戳到心头的话而出神许久许久,就好比现在明明和赵晗玉,庄晓梦,还有冯昀昀坐在音乐厅,整个大厅回旋的都是悦耳的音乐,她却是因为赵晗玉突地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臂,告诉她那个弹琴的姑娘就是樊长安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顺着望过去,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个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世家女子。
结果等音乐会结束,冯昀昀主动说找个地方小聚一下。
自从冯昀昀回京之后,她们在一起的次数少之又少,加上这回是专程带着冯氏集团旗下的合唱团来这边演出,她更是没有婉拒的理由。
冯昀昀和她们几个一贯交好,所以并不忌讳的带上了樊长安。
离得近了,余慕和才真正看清楚樊长安的模样。隐约记得樊长安的父亲祖籍山西,母亲则是苏州人,所以单是看她的长相,实在分不清究竟和那片地域要更近一些。只不过大概因为时常见到她父亲的形象,余慕和觉得她更像她父亲一些。大小适中的鹅蛋脸,皮肤说不上有
白皙,但很光亮,像是吹弹可破,鼻子生的十分好看,最让人过目难忘的还是那双眼睛,并不是因为有多动人,亦或是浓密的睫毛看起来有忽闪忽闪的感觉,而是眼底里那股子仿佛要迸发却又被活生生的压了回去的傲气。
余慕和虽然不是世家出身,但在唐家过久了,也能明白一些大起大落的人背后的心酸与必须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铁骨铮铮之间的挣扎和内心的纠结。在得知冯氏集团旗下的合唱团向处于困境中的樊长安伸出手的时候,她十分不解,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却是太难的事情。樊家已无任何翻身的机会,但凡识时务的人都选择了落井下石,即便过去有些交情的人,至多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却不想冯家竟会有如此的举动。
唐奕维比她的实战经验要丰富的多,解释说:“这世上聪明的人最不会干的一件事就是把人逼到死角。既然成败都已经是无法扭转的事情了,给别人留一条出路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积德。樊长安不过是去合唱团弹钢琴,即便她能在钢琴上弹出个花来,那也只能是冯家私人乐团里的钢琴手。运气好点,或许能成为钢琴家,但艺术的力量再大,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用来消遣时间的乐子罢了。”
余慕和觉得唐奕维的话十分有理,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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