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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臭剂？妍晴不觉犯难，拿这样的市场调查问卷让人家填，肯定遭白眼。就算有这种问题的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填表，那简直就是在向众人宣布我有狐臭一样。
“我留在客户这边查资料吧，我夏天很容易中暑的，担心在外面做问卷调查发病了，给大家添麻烦。”
陈菲扬看准时机，把最有难度的工作抛给了另外两个人。
“好，你就留下吧。”蔡以纯说。
妍晴已经懒得再对陈菲扬这种避重就轻、只会溜须拍马的人浪费自己的任何表情，即使是不屑。
“梁妍晴，你和何川两个在出去之前要商量好具体的调查方法，我们的问卷是开放式的，不是选择题，需要面对面的访问，时间就是今天下午。如果拿不到结果，就会影响项目的进度。”
蔡以纯说得慢条斯理，但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陈菲扬用一种得意的、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妍晴。
“你用过吗？”何川转头问妍晴。
“没有。”
“你呢？”妍晴问。
“没有。”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忍俊不禁。妍晴很喜欢何川这种解压方式，两人互相幽了一默，继续想对策。
“不如我们去超市的除臭剂柜台，守株待兔等顾客来。”妍晴建议。
“如果一天都没有人来买怎么办？”何川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妍晴咂咂嘴。
“我们不如买一些小礼品，对参与调查的人员给一些小奖励，可能会比较吸引人。”何川建议，“我们就在人多的地方，比如大型商场或者地铁口摆一张桌子，摆一些小商品，每个参与调查的人都赠送小礼物。”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做小生意的，也不能保证顾客是不是只是想要赠品而胡编乱造啊。还有，防汗除臭剂的使用人群也不太喜欢大庭广众之下填这样的问卷啊。”妍晴提出看法。
“这个……”这回换何川咂嘴。
“你们需要考虑操作成本，还有顾客是否愿意配合等诸多因素。”邱雨泽提醒。
妍晴想，一定要找到有这种疾患的人聚集的、又能畅所欲言谈论病症的场所，那应该是——医院。
妍晴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灵感开心不已。
“我们去找治疗狐臭的专科医院，对里面的患者做市场调查。那应该是一个开放的、大家可以无所顾忌地谈论病症的场所。一般去医院的人应该是用了很多产品都不见效的重症患者，他们可能对除臭剂也更熟悉。或者我们其中一人扮演患者，和其他患者闲聊，另外一人负责记录。”妍晴咬着圆珠笔，若有所思地说。
“呵呵。”蔡以纯忽然笑起来，“亏你想得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邱雨泽，嘴角也微微翘了一下。
从医院出来的妍晴，觉得什么都是香的。所有调查任务都已完成，她戏称何川为查臭专家，何川则向她兜售他臭臭得香的最新感触，两人就这样说笑着走进客户的会议室。推开门，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一个男人正向门口的方向走来，表情冷漠，但看着妍晴的眼神却是目光炯炯。这个男人正是季之轩。
季之轩略皱了一下眉，大步迈向门外。
妍晴一愣，失措间，刚刚做好的调查资料散落了一地。
第五章 办公室潜规则
一回到上海，妍晴就病了。
连续多天的辛劳，白天辛苦的数据整理和问卷调查工作，晚上赶报告，还要和陈菲扬斗智斗勇，疲惫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原来我抗压能力这么差，才出差三周，就累倒了。”
妍晴歪倒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脸上是自嘲的表情，手里则把玩着陶瑾瑜的手机，一款诺基亚8800SA。
自从那次波诺菲斯公寓事件之后，陶瑾瑜一直没联系她。
她也把他的手机一直关着，对他的短信、电话都不感兴趣。
他这么放心把手机放在她这吗？她可是一点都不担心拿不回她的戒指。
“妍晴，我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我去盛给你喝。”雨佳的小手在妍晴头上摸了一下，就去盛粥。
“雨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许哲宇进展怎样啊？”妍晴用开玩笑的口吻问。
“不像你想的那样。”
砰砰砰，重重的敲门声传来。
“这么嚣张的声音，肯定是唯莹来了。”
“啊，雨佳，不如我们把唯莹的敲门声录下来当起床铃声吧，这么虐的铃声肯定比先前的还奏效，更加没睡意。”
“我没意见啊。”雨佳也开始笑起来。
“妍晴，你终于回来了！”唯莹一阵风似的冲进屋内，“你家的门铃什么时候能修好啊？敲得我手都疼了。”她一进来就开始抱怨。
“你怎么来了？又不是周末，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妍晴有点惊讶。
“我想死你了。”说着，在妍晴脸蛋印了一个红色的唇印。
“肉麻。”雨佳摇摇头，出去给唯莹也盛了一碗粥。
“这次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关于那个偷窥事件，那个……”
“偷窥事件吗？”许哲宇忽然从房间探出一个大脑袋，“作为本室的居民，我应该也有一定发言权才对。”
雨佳顺便给许哲宇也盛了一碗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哲宇的那碗明显皮蛋瘦肉居多，唯莹和妍晴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怎么发现的？”妍晴开始切入正题。
“那天晚上我去阳台晾衣服，无意中看见对面5楼的窗帘缝露出一个望远镜，正对着我们房间窗口这边，我急忙跑到房间，把窗帘拉上了。”
“每天下班回家就得拉窗帘，平时白天也担心被偷看，这日子太难过了。”雨佳叹着气。
“无论如何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太可恨了。”唯莹粉拳紧握，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在网上搜了对付偷窥的办法，有说把网络美女的照片贴窗户上的，有说买个望远镜反偷窥的，还有说扮鬼吓他的，可是觉得都不能根本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回家就把窗帘拉上。”雨佳的表情很无奈。
“雨佳，不能这样逆来顺受！哼，我们买一把大弓箭，把牛牛的粪便搜集起来，装进垃圾袋，套在箭上，啪地射进他家窗户，附带飞箭传书：卸粪‘专家’。”唯莹气势汹汹地说。
“很美好的想法。”妍晴答。
“把他的偷窥样子拍下来，放大，做成传单，在小区门口每天分发，让小区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把他揪出来。”雨佳说。
“这个有可操作性，但只拍下望远镜，单凭这个还是抓不到人啊。”这回唯莹的表情也很无奈。
“许哲宇，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你是不是本室的居民啊？”唯莹有点不满了。
“听你们讨论好有趣。其实我今天发现一个很重大的事情，小区门口贴了一个租房的广告，我观察了一下，正巧是偷窥的那家人家。”
许哲宇从椅子上跳下来，继续说：“我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叫‘针孔遥控录音喇叭’。我有一个设想，就是把这个东西装到他家阳台上，在这之前录上音，比如‘偷窥啦！’等他拿望远镜偷窥的时候，我们就启动遥控器，他会在偷窥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家阳台有人喊‘偷窥啦’，却无法消除。想想邻居们的反应吧。”
“好主意！”妍晴忽然来了精神，“我们要录就录他的声音，让他偷窥时听见自己的声音。既然他贴出了租房广告，我们就扮房客去他家，引诱他说出‘偷窥’两字，录下来，然后把这个针孔录音喇叭装他家阳台上。”
口口口口哈，屋子里回荡着四个人的笑声。
周末，妍晴一行四人来到B幢501室。
按门铃后，开门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普通，特别一点的就是他鼻梁那副绿色框架的眼镜，这比较少见，因为看起来像青蛙。
“我们看到下面的租房广告，是来看房的。”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你们谁住？”
“我们俩。”妍晴指着自己和雨佳。
男人好像有点放松警惕，领他们进了房间。
“你们家现在几个人住？”妍晴问。
“我一个人。”
“咦，房间怎么连个窗帘都没有，这样我们晚上很可能会被那个……”雨佳故意没继续说下去，引诱这个男人说“偷窥”两个字。
“不会的，我们这里很安全。”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我们要去阳台看看。”许哲宇说。
“那要经过我的房间。”男人领着他们进了他的房间，妍晴一眼看见放在桌上的望远镜，很好，还没来得及收。
“这位先生，你喜欢晚上拿望远镜偶尔观察一下星星月亮，运气好还能看到个宇宙黑洞，是吗？”妍晴装作随意地问道。
“小姑娘，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天文爱好者。”男人一把把望远镜拿过去，表情极不自然。
“你不会也拿它来偷窥女生吧？”唯莹直奔主题。
“我偷窥？”男人额头渗出了汗，“这位小姑娘，请你说话注意一点，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
“我偷窥？”三个抑扬顿挫、歇斯底里、带点唱腔却还五音不全的字，被等候机会已久的许哲宇录下来了。
“这个女生最喜欢胡言乱语，你别生气，我们都觉得你看起来很亲切，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许哲宇在一边打圆场。
唯莹在一边恨恨地瞪了许哲宇一眼，许哲宇一脸得意的表情。
最后一步，就是去阳台。
“小心地滑，我刚拖的地板。”
许哲宇回头向她们做了一个V字手势。
男人刚说完，许哲宇就一个趔趄，趴在地上，手上攥着的秘密武器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许哲宇，你没事吧？”众人急忙把许哲宇拉起来。
“我没事。”但是许哲宇心里却郁闷到极点。
回去的路上，“我把事情搞砸了。”许哲宇垂头丧气地边走边踢着石子。
“别不开心了，也许已经掉到阳台的某个角落，你都不知道。”雨佳安慰他。
“不过还好遥控器没丢，晚上试试吧。”许哲宇叹口气说。
夜幕降临，妍晴故意把房间的灯全开着，窗户开着，窗帘也拉开。
不久，对面5楼501黄色的窗帘最边上露出一条缝，一个筒式望远镜探头探脑地朝这边望过来。
许哲宇手上拿着遥控器，有点犹豫不决。
“把声音调到最大试试吧。”唯莹说。许哲宇依言按下了遥控器。
“我偷窥？”那个抑扬顿挫、歇斯底里、带点唱腔还五音不全的声音突然大声响起来，源头就是那个男人家的阳台。
成功了，四人激动地互拍手掌庆祝。
寂静的居民楼传来一阵骚动。
“喂，怎么回事？谁偷窥了？”十几个脑袋从窗户伸出来。
望远镜消失了，对面501室的灯也灭了。
过了一会，一个男人出现在对面阳台，四处找着什么东西，借着路灯的光线，雨佳发现他没有头发。
“原来他今天戴了假发，怎么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呢？”雨佳若有所思地说。
原本骚动的居民楼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们也关灯。”妍晴说。
十五分钟过后，眼尖的许哲宇看到对面5楼的窗帘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个东西还可以快放和慢放，先来个慢放。”许哲宇心情大好。
“我——偷——窥？”
寂静的居民楼忽然又传来虐人的声音，只是这次是慢条斯理的。
“我偷窥？”“我偷窥？”这次是欢快型的。
整个居民楼像炸了锅一样的，无数个脑袋伸出窗户来。
“哪个神经病，大晚上的叫什么，还‘我偷窥’，疯子！”
“纯粹是变态！”
“快点把他揪出来，明天就送到精神病院去，真是扰民！”
“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对，把那人揪出来！”
有人爆笑，有人指责，有人愤怒，安静的居民楼变成了喧闹的海洋。
四人笑到肚子痛。
“我总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雨佳拍拍脑袋。
“牛牛！”唯莹一语道破。
此人正是那天被牛牛扔下阳台的鞋子砸到的那个人。
第二天，据说这人因扰民被社区管理部门处罚。
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据小区保安说，此人已搬走。
月夜，夜凉如水。
妍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略微隐忍、压抑的咳嗽，使她的胸前微微起伏。她坐起身，披了一件衣服，推开阳台的门。清冷的风吹来，她单薄的肩膀微微抖动，但她仍然偏爱这样的温度。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这样寂静的月夜。
思绪又回到大学，就在这样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蛙声一片的湖边，江旭宁附在她的耳边，第一次说出了“我喜欢你”。她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但在那样的夜晚，她格外动心。情不自禁的，两人的唇瓣碰到了一起，她的初吻就在温柔的夜被夺走了。
都是月亮惹的祸。她轻笑，而此时此刻，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给江旭宁打一个电话。
蓝色的手机外壳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清灵而神秘，她忍不住开了机，就在她在打还是不打之间举棋不定时，意外的，她的手机响了，诙谐可爱的日本卡通片尾曲刹那间打破了她脑海中的浪漫回忆。那一瞬间，她已经从那样的情景中走了出来，心中暗自庆幸没有拨打那个电话。人往往会在特定的环境下变得脆弱而感性，尤其是夜晚，会做出不够明智的举动。这一刻，她对那串陌生的号码忽然有了一点感激之情，毫不犹豫地接听起来。
“梁妍晴，看来你是一个寂寞的女人，不然不会在这样的深夜接听一个陌生的电话。”那边传来了慵懒的声音，比以往低沉，却更富有磁性。
“我应该感谢你让我从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中回到现实。”妍晴顿了顿，清了清略带沙哑的嗓子。除了最要好的朋友，她不喜欢被别人看出她生病的迹象。安慰的话语，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变得脆弱，她心里无法接受。
“我以为你是一个理性至上的女人，没想到，也有沉溺于幻想的时候。”
“请问，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妍晴终于把话题拉到了正轨上。
“我们安排一次别开生面的约会吧。”那边的语气忽然变得调皮而欢快。
“好，记得带上我要的东西。”
“周日上午10点，长宁茅台路×××号。”
妍晴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心想大概就是咖啡馆之类，便欣然赴约。她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事情发展却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敬老院。
在仔细核对三遍地址之后，妍晴确定，地点没错。
陶瑾瑜是个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他每次的安排都出乎她的意料，从而也让她不停地对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