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碎片我想收藏，相关损失我会赔偿，请你们不要为难这位小姐好吗？”主办方工作人员听了只是轻轻一笑，没说话。
出去的时候，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冬雨，妍晴裹紧了羽绒服。心里不由得觉得晦气，一晚上赚的200多元人民币，在赔付了面具的200元后，只剩下20元，打车回家都不够了吧。
一把紫底黑花的伞轻轻挡住她的头顶，“进来吗？”
“我要回家了，你来吗，陶瑾瑜？”笑靥如花的妍晴，不介意身上被雨水肆虐。
“你总是知道怎么勾引我。”陶瑾瑜在妍晴的嘴上温柔地亲了一下，妍晴一时间有种痒痒麻麻的感觉，思绪仿佛回到了元旦夜，陶瑾瑜久违的芬芳味道仍残留在唇齿间。
接着，陶瑾瑜一把抱起一脸茫然的妍晴，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他的车里。
他从大包包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开始轻轻为她擦拭头上的水滴，滴滴细腻，润在她心里，润湿了她的心。
陶瑾瑜忽然从包包里拿出一串糖葫芦，“一起吗？”
他用舌轻盈地取下一枚，然后送入妍晴口中，如此轻盈的一吻，细细咀嚼，彼此感受对方，她的舌如此无助却也无法抵挡，只能被他吻得更深。他随手打开音响，一阵优雅的爵士蓝调渐渐弥散。妍晴觉得，此时的时空肯定被扭曲了，不然心怎么会如此颤动。一阵无法拒绝的缠绵感让她迷醉。起来的时候，妍晴的脸已经变得潮红。这个吻，绵长而美妙，她承认，这一次她无法抗拒。
“对自己忠实，但也偶尔会自欺欺人吗？梁妍晴，你爱上我了，对吗？”陶瑾瑜轻抚她的面颊，眼神中有了一丝迷蒙的色彩，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欲味道。
汽车后座，妍晴小鸟依人般地蜷缩在陶瑾瑜怀里，脸色绯红。陶瑾瑜穿了一件休闲衬衫，笔挺的淡蓝色条纹，胸前微敞。
“陶瑾瑜，你应该知道我的游戏规则。”
“先彩排一次如何？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所有，除了婚姻。”
“***partner应该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不是吗？”妍晴等待他的反驳，因为她现在真的要怀疑，男人的想法是不是和女人天生就不同。
“梁妍晴，你真的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吗？”陶瑾瑜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笑话般，“只能说你太清纯了。我很讨厌你这种类型，只是把你当做生活的调剂品而已。我必须承认，认识你之后我所需要的时时丰富而不间断的灵感经常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造访，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可爱的清纯小女人，从梦中醒来吧。在男人看来，性伴侣只是建立在需要的基础上，在这方面，男人和女人应该是平等的，我从来都认为，男人和女人享有平等的性权利。这一次是你要和我玩，梁妍晴，所以，你要遵循我的游戏规则。”
“游戏，到此结束。”妍晴的声音很冷淡。
她穿好衣服，这是一次最不具实质意义的肌肤之亲，除了最实质意义的，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在陶瑾瑜脸上轻轻一吻，“我唯一的一次，晚安吻。”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雾，哪些是泪。无所谓，雾以泪聚，泪多了，也便成了雾。
她心中默默期待明早的阳光。我的泪一定会变成最晶莹剔透的小水滴，我很期待属于我自己的dancingdew（舞动的露珠）。
春节刚过，上海的年味依然很浓。
这段时间在电梯间，她经常会遇到陶瑾瑜，一开始妍晴还觉得很尴尬，陶瑾瑜永远是目不斜视，似乎在他眼里，妍晴就卑微得连灰尘都不如。但很快妍晴就不介意，已经结束了，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就如陌生人一般，稍微熟稔一点的陌生人而已。
邱雨泽要调到美国公司去了，这段时间以来，办公室流传最多的就是这条新闻。
妍晴也不介意，已经结束了，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就如陌生人一般，稍微熟稔一点的陌生人而已。
很好，去年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离开，或许2011年她要好好庆祝一下，剩女万岁。
公司最近发生很多爆炸性的新闻，大抵是谁愤然离职或者谁和谁又传出绯闻之类，妍晴无心理会，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公司是个大染缸，要不被同化还真有点困难。
“蔡以纯，”妍晴在话筒的一端说，“我看到你发给我的邮件了。”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讨论，但是希望你能珍惜大家的时间，因为这个项目是固定的fee（收费）。”
“没有任何意见。”妍晴不假思索地说。
妍晴动作迅速麻利地找经理和合伙人签字，做基本上是行政人员做的工作，比如整理整理文件之类，根本无所谓“想法”。蔡以纯最聪明的地方在于，让你做最不需要智商的工作来锻炼你的智商，很高明。妍晴再也不想在一个问题上来回转圈，她永远不可能去迎合别人，最多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交代给我的工作，我会精力充沛地完成，注意，是精力充沛地，起码让你看到我的工作态度。这一点是我和季之轩承诺过的。
我要做转速很快，但转得最不优雅的陀螺，因为优雅和陀螺永远没有关系。
好不容易空闲了一阵，她回到座位上，看到邱雨泽发来了一大串邮件。还是陀螺，只不过能转得稍微优雅一点，因为她展现给邱雨泽看的，永远是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个周六需要加班。”挂断电话，邱雨泽开始收拾办公桌，妍晴偏头看着他，雕塑般的侧脸也似乎有所察觉。
邱雨泽走过，带来的一阵清风，没有任何味道。
妍晴没问，你要去美国了吗？没必要问，问了也就是那个答案，问了，邱雨泽也未必会说。他们好像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珍惜着最后相处的时间，却谁也不愿意道破。
妍晴还是第一次周末加班，公司很静，邱雨泽今天穿得很休闲，她还是第一次看他穿得这么随意。第一眼看去，他并不是一个非常突出的男人，男人的魅力真的不只在外表。做了项目才发现，邱雨泽把她完全地当做工作搭档，一种妍晴所追求的搭档感，一起流汗感，同舟共济感，心有灵犀感。这个男人给了妍晴所需要的一切感觉，但却无法拥有。妍晴忽然想到了《快乐大本营》中娜娜的一句经典的话：他真的很完美，很聪明，什么都难不倒他，但是就是得不到。
一起在楼下随意吃了午饭，自始至终，两人只有一句对白，“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后。”
连续三周，妍晴都白天黑夜地加班，其实也无需那么忙，时间是比较充裕的，但她想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没有爱情，只有工作，这没什么不好，别人的爱情得不到，我赚自己的面包总可以吧。
又是周六，“今天这个项目基本上就搞定了，我下周会请一周假休息。”邱雨泽淡淡地说。
26。第26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2）
“好。”妍晴回答得干脆利落。不知不觉开始觉得头昏眼花，妍晴想也许是最近早上太匆忙来不及吃早餐的缘故，也许是晚上不由自主地想到邱雨泽，不由自主地暗自伤神的缘故。她奔向卫生间，呕了一地，强忍着出来，和邱雨泽一起加最后的一次班。无论如何，她需要一个华丽的转身，给邱雨泽留下一个没有雅芙那么华丽，但是很梁妍晴的背影。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如这些东西拿回家做好了。”邱雨泽不由分说，开始收拾办公桌，妍晴也慢慢地将文件装起来，打算带回去做。
头重脚轻，浑身虚弱无力，妍晴扶着桌脚，慢慢站起来，忽然眼前一黑，就那样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妍晴紧紧抓着这个怀抱，希望就这样昏死过去。
医院里，妍晴静静吊着葡萄糖，邱雨泽在她旁边坐着。妍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很帅。妍晴对于各个角度的他的外表已经了如指掌。
“需要打电话给你朋友吗？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不要。”
“你还没吃晚饭，需要我去买晚餐吗？”
“不用。”
妍晴只想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就已足够。
天，明明就是在医院，在一个充满痛苦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妍晴觉得这样幸福？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刻。
“我上楼了。”
邱雨泽送她到小区门口，妍晴摇摇晃晃地下车，“谢谢你今天的一切。”
缓缓爬上楼梯，看看表，19点30分了，进入房间，拉开窗帘，发现邱雨泽的车还在。
雨佳和许哲宇去卖糖葫芦了，妍晴一个人在家，她随意按着遥控器，没有一丝心情，那是一种比百无聊赖还无聊的感觉，心里好像烂了一个大洞，却无法填补。
21点30分，雨佳和许哲宇欢快地回来了，妍晴拉开窗帘，邱雨泽的车还在。
23点30分，洗好澡，关灯，静静躺在床上，妍晴觉得，她已没力气再拉开窗帘。
一条短信发过来，“我走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妍晴就觉得头昏脑涨，下意识地打开手机，也许是内心的一个浅浅的小愿望，希望可以再收到邱雨泽的一条短信，为了这个愿望，她曾祈祷过。果然一条短信发过来，但不是邱雨泽的，而是，陶瑾瑜。
“早上10点，一茶一坐大宁店，我等你。”
正如面对江旭宁当时发来的关于婚帖的短信一般，无需逃避，妍晴心想。
“这次我是以雅芙朋友的身份来找你的。”陶瑾瑜的声音极其淡漠。
妍晴没做声。
“雅芙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她最近发现邱雨泽周末经常会出去一整天，晚上有时候会喝得酩酊大醉地回来，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已经为邱雨泽堕胎两次，她不能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作为女人，我很同情她，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她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是帮她来做说客的吗？”
“我只是觉得，她之所以会这么害怕，这么没有安全感，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希望她幸福。”陶瑾瑜的声音理性而清晰，妍晴忽然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邱雨泽的影子，也许他骨子里，也很邱雨泽。
“邱雨泽周末都在和你加班吗？据我所知，他的工作效率很高。雅芙说以前他周末从来没有加过班，男人的直觉告诉我，他想在周末见到你。”
“你来是想对我说，希望每次周末邱雨泽找我加班的时候，让我和他说不吗？”
“如果没有你，他们的生活应该很平静。”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爱邱雨泽，如果他也爱我，我会很开心。如果你是帮雅芙做说客的，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陶瑾瑜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放在桌边的手开始缓缓颤抖，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喉结，“这是对你的最后一次警告。你可以走了。”声音虚弱无力。
走出一茶一坐，妍晴忽然觉得她想见邱雨泽。也许前一段时间见面太频繁，现在一停止，她有些无法承受。
第一次，妍晴约邱雨泽出来。以前即使那么喜欢，她也不会擅自发一条短信给他。
第一次，邱雨泽因为梁妍晴本人而和她见面，以前只是一起做项目才见。
“我只有五分钟时间。”邱雨泽说。
“一分钟足以。”妍晴盯着邱雨泽纤长而有力的手指。
“在你离开之前，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你要吗？”
“不需要。”
“好，如果不需要就张开手掌，让我看看你掌心的纹理，算算我们来世是否有机会再见面。”
邱雨泽缓缓张开手掌，妍晴只轻轻一滑，一枚戒指轻盈地从邱雨泽无名指间滑到指根。
“希望来世你会记得我。”
而后，妍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邱雨泽。
邱雨泽没有任何语言，妍晴猜想，他应该也没有任何表情。
梁妍晴，你绝对是世界上最会自欺欺人的人。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你手上套上了属于我的戒指，但是明天你即将成为别人的新郎。
这个灵感是陶瑾瑜给的，敬老院里他在她手上套戒指的一幕她仍记忆犹新，只是她演绎得比他更深刻，更惨烈。
过马路的时候，她忽然看见雅芙就站在马路对面，脸色惨白。
然后，妍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然后……
妍晴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面，白色的护士小姐，还有，白毛衣的陶瑾瑜。
陶瑾瑜在花瓶里插上一束黄玫瑰，轻轻放到妍晴旁边，“你终于醒了。”温柔的笑容在嘴边漾开来，来自陶瑾瑜的久违的温柔。
“梁妍晴，我和邱雨泽下个月会在美国注册结婚，他会到美国公司上班，希望你以后不会再打扰到我们平静的生活。”
雅芙只扔下一句话就离开。邱雨泽，没有出现。
“陶瑾瑜，谢谢你的照顾，我还好，我朋友马上就要过来了，很抱歉占用你的时间。”妍晴礼貌地说。
“好。”
陶瑾瑜背起包包，“你好好照顾自己。”声音很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梁妍晴，我讨厌你讨厌得好辛苦。”
妍晴赶在邱雨泽的欢送晚会这天出了院。按照医生的嘱咐，她还要再休息一周左右。
她到达公司大厦的时候，一行人已经从公司走出来，看来晚会已经结束了。
邱雨泽开始和众人告别。“邱雨泽，可以拥抱我一下吗？”陈菲扬说。邱雨泽面带微笑地做了一个标准的拥抱姿势。
一个接着一个同事，每个拥抱都很真切，很感人。
轮到妍晴了，邱雨泽紧紧拥着她，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抱歉，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声音是隐忍的嘶哑。
“我不要，邱雨泽，你要离开了，我要你送我一件礼物。”
“你要什么？”
“我只要你的一滴眼泪，一滴纯粹是为我而流的，最真心的一滴眼泪。”
“在我心里。”
深夜，房间很静，只有时钟循规蹈矩的滴答滴答声。
妍晴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
心情仿佛还停留在刚才的酣梦中，她扫了一眼对面的床，看到雨佳胳膊枕着头，正对着天花板出神。
“雨佳，别告诉我你还没睡。”
“没事，我在等许哲宇回来。”
回到温暖的被窝，妍晴心里默默祈祷冬天快些过去，冰冷的卫生间让她浑身直打寒战。
刚关灯，一阵钥匙转动门的声音响起，雨佳立即起身，披了一件外套。
“你回来了。”
“嗯。”
“洗澡水给你烧好了，你房间的被子也铺好了。”
许哲宇抱着雨佳，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谢谢。”
倚在房门口看热闹的妍晴，讪讪地离开。
接着，雨佳表情木然，也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