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听歌，妍晴对这些地铁众生相不感兴趣，她的手指正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按动。
“唯莹，玩火的感觉如何？”
那边很快传来唯莹的回复。
“很刺激，很诱惑，很难忘。”
“就当做一时的放纵，不付出感情就好。”
“鬼才会付出感情，他只是我的猎物。”
“如果我是你，以后不会和他再联系，既然是游戏，能全身而退的才是赢家。”
“你知道吗？第二天离开之前，我和他竟然不约而同地从包包里掏出一沓钱出来，我数了一下，连数目都一样。”
“看来是要互相娱乐一下了。”
“然后，我就当着他的面，把他的钱都撕成了两半，跟他说，没事，你粘粘还能花。”
妍晴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个举动非常有周唯莹的风格。
“倒是你，那天晚上在酒吧和你跳舞的男人是谁啊？简直太拉风了，不过你跳的也真让人惊艳。”
“潜在的一夜情对象，不过，没有发生。”
“这样也好，你终于从江旭宁那小子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人民广场站，人群开始往外挤，人民广场是一、二、八号地铁的中转站，四面八方的人们都朝这个方向拥来，场面很壮观。妍晴一手提着电脑包，另一只手发短信劝唯莹。唯莹浑身上下充满诱惑男人的魅力，但她很容易感情用事，妍晴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终于到了南京西路站。妍晴收起了话题，调整好心情，快步走向办公楼。
一切都是一如既往，最近公司女生交流最多的是人事变动的问题。
“听说这次会有10％的新进员工过不了试用期，经济不景气，公司考核越来越严了。”
“A组有两个项目主管都辞职了，客户给的钱越来越少，还没有加班费，经理又挑三拣四的，现在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卫生间一直都是小道消息的最佳来源地，公司里从来都不缺那些传播小道消息的人，天天拿别人说事。
妍晴没理那些人，直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手却有点颤抖。如果自己就是那10％呢？她还不太习惯承认失败。
“妍晴，我可能要和你说拜拜了。”苏姗发来一个无奈的表情。
妍晴心里很难受，苏姗是一个非常直率而又善良的女生，即使在她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苏姗也没有给过她白眼。
“妍晴，你不用看邮件，我知道你通过了，很多人都知道了。”
妍晴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之前就有人传出消息来了，有人在试用期评估大会上说你的好话，也有人说你不好的，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听说邱雨泽一直都没发言，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刚刚及格’。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有很多关于你的谣言在同事中流传，我也知道很多，不过没有告诉你。”
眼不见为净，耳根清净更好。妍晴心想。
打开邮件，果然有一封试用期评估通过的邮件，妍晴心里感觉很平静，可能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心理已经被摧残过了，好消息来了反而没了感觉。
但是，被邱雨泽认可还是让她觉得很欣慰，刚刚及格吗？评价虽然不高，但是，她之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正思索间，背后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是蔡以纯。
“梁妍晴，恭喜你通过试用期，来帮我做件事情吧。”
妍晴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她身上有种让女人和男人都为之着迷的气质。
“这件事情是一个PD（practice development），也就是说不是给客户做的，是我们公司网站主页更新的调整需要，要把网站的内容做一些精简。我们组的工作就由我来负责。这里有些Excel表格需要修改。比如第一页，你把这行删掉，两边的照片对齐，这里有一些合伙人和高级经理的个人简介，也要修改……”她开始一页一页地指示，看着没有反应的妍晴，蔡以纯忽然停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妍晴不太适应这种每个细节都指示得如此清楚，完全一板一眼的工作方式，这将是一个非常繁琐而庞大的工程，但是却没有太大意义。因为主页的修改只要了解一下整体风格，哪些部分需要哪些不需要就可以。之前的工作，她都是自己摸索方法，有很明显的梁妍晴风格。
“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大概需要什么样的风格，图片和文字精简到什么程度，我得有一个总体概念。”妍晴说。
“不，你必须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去做，甚至标点符号也要按照我的要求去改。”蔡以纯说。
妍晴咬着嘴唇，刚刚通过试用期的一点小小喜悦也消失殆尽了。蔡以纯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而且非常追求细节。
“我在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拿笔去记呢？虽然有人喜欢你，说你学习能力强，工作又有方法，可是我现在觉得，你怎么不太懂事呢。”蔡以纯的语气有着明显的不悦。
妍晴听明白了，她喜欢听话又招人喜欢的人，就是要处处迎合她，让她满意。
“蔡以纯，在做什么呢？”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过来，妍晴一抬头，忽然看见郑繁曦一脸微笑地站在旁边。
从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这个人每次出现脸上都是挂着微笑，风雨不误。
“主页修改的事情。”蔡以纯笑道，“你今天看起来很悠闲呢。”语气中有点调侃的味道，看得出来他们很熟稔。
蔡以纯和所有男经理的关系都很好，这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
“那个主页的东西不用浪费太多时间，整体风格精简、有力就可以，不要为难新人。”郑繁曦笑呵呵地走了。
没想到经理会帮她说话，但是继而，妍晴心中开始有点担忧，这样一来怕要得罪蔡以纯了。
“你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吧。”蔡以纯的语气冰冷。
一天的工作有序而清闲，终于可以准时5点30分下班。妍晴为难得清闲的一天感到高兴，心里面一直压着的一座大山也终于在今天土崩瓦解，换成了潺潺溪水，轻盈地在她心间流淌，一种悠游自在的感觉萦绕着身心。
回到家里，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健身房，连续长时间的紧张工作已经让她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
在健身房里肆意挥洒汗水，尽情宣泄心情，让她觉得情绪放松，心情舒畅。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门口走来，是许哲宇。他之前声称每天下班都会来锻炼一会儿，今天刚好和妍晴碰了个正着。
“哟，妍晴啊。”许哲宇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穿了一件耐克的背心，边走边拿毛巾随意擦拭身上的汗水，黝黑的肤色闪着健康的光泽，有种洒脱不羁的阳光气质。
妍晴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探探他的口风。
“许哲宇，那天晚上我在客厅听到你说梦话叫雨佳的名字，你说你是不是暗恋我们雨佳啊？”妍晴一脸故作严肃的表情。
许哲宇经常在客厅沙发上玩PSP，玩着玩着就睡过去了，每次都是雨佳去叫醒他才回房间睡，他有时候还会迷迷糊糊走错房间，雨佳就捏他鼻子，直到他憋醒，发现自己的失态。
“我有说过吗？”他一脸茫然，马上又反应过来，“妍晴，你诈我呢，和你这种高智商的美女说话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然后就调皮地笑起来。
“雨佳很会照顾人，是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女生。”他由衷地说。
“我觉得你们很合适。男生嘛，应该主动点咯。”妍晴终于直奔主题。
“她太纯了，我怕会伤害她。”许哲宇忽然不笑了，语气变得很认真。
他对雨佳一直都很有绅士风度，从来没有和她开过分的玩笑，但是和妍晴一起时，就露出了他更活泼的一面。
“我一穷二白的，没有房子，又刚刚工作，一旦雨佳有更好的选择呢？”
“那唯莹呢？”
“唯莹是一个会让男人产生追求冲动的女生，雨佳是一个让男人产生保护欲的女生，雨佳可能更适合那种负责任的好男人吧。”
许哲宇用一种难得的冷静口吻说。
“妍晴，你是那种会让男人产生挑战欲望的女生，正是我最怕的那种。”他忽然又变得笑嘻嘻的。
“许哲宇，你敢怕我？”妍晴故意用挑衅的语气说。
“呵呵，不敢。”
“那么你敢不怕我吗？”妍晴依然是酷酷的表情。
“呵呵，妍晴，被你玩死了。”他一脸无奈。
走到家门口，两人继续有说有笑，许哲宇又施展他的表演天分和诙谐幽默的本性，让妍晴忍俊不禁。
“我先回去了，谢谢。”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妍晴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辨认出来，这个声音是雨佳的。
再看一眼许哲宇，他的表情忽然僵住。
雨佳正从一辆黑色本田车里出来，轻轻关上车门，还朝里面的人挥挥手。
她低着头，慢慢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正对上许哲宇略微震撼的目光。
四目相对，许哲宇脸上笑意未减，但眼神却变得复杂。
雨佳也不逃避，眼神淡定而自然，没有说话。旁边的妍晴，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直觉告诉她，雨佳和许哲宇之间那种心有灵犀的、暧昧的关系，宣告结束。
整整一周，雨佳和许哲宇没有说话。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持沉默，也有默契地不同时在客厅出现。
许哲宇这段时间下班就直接回到自己房里，看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痞样，和妍晴一如既往地开不大不小的玩笑，但只要雨佳一出现，他就立刻刹住闸，找一些看似很合理的借口，不着痕迹地离开。
雨佳和往常一样平静地上下班，只是，经常有一部本田车停在他们楼下。妍晴不止一次看到雨佳轻巧地从车上下来，轻巧地关上车门，轻巧地挥手告别，然后迈着轻巧的步子上楼梯。她从来不透露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雨佳的心也看似波澜不惊。
雨佳和许哲宇原本纯洁而微妙的关系似乎陷入了危机。
妍晴有点看不下去了，她打算找个机会在两人之间斡旋一下。“雨佳，可以透露一下你最近的感情生活吗？”妍晴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问。
“那个男人只是我们公司一个项目的战略伙伴，在一次酒会上认识的，偶尔送我回家，和他没什么的。”雨佳笑了。
她回答得倒也直率，似乎早料到了妍晴会问。但如果妍晴不问，她也不会主动说。
但目前看来，这个“偶尔”是要打些折扣的，因为频率在逐渐加大。
“他在追求你？”
“没有，我们都是聊工作上的事情，他送我也只是顺路。”雨佳的语气轻描淡写。
“貌似许哲宇不这么想，你打算和他继续冷战下去吗？”
“我没有和他冷战，他可能有些误会，但是，我也没有必要和他解释什么。”雨佳的语气依然不温不火，“他从来没有表示喜欢我，好像这一切也和他没有太大关系，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妍晴一时语塞，问题就在于，许哲宇太不主动了。
“我知道，你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但是又能如何？”雨佳面无表情，推门而出。
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定住，许哲宇身上裹着浴巾，正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但是，速度还是不够快，他似乎是想在雨佳出来之前消失的，但是，没想到撞了个正着。
“雨佳，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他声音很轻，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雨佳没说话，径直走向卫生间。
妍晴猜，雨佳最后那句话，许哲宇肯定听到了。
“这样也好。”妍晴在一边自言自语。
何川迅速升迁了，这是公司快速升职的一种制度，他不是应届毕业生，在通过试用期评估之后，表现优秀，便升为高级助理。
季之轩身边的红人，自然惹来不少艳羡。妍晴之前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季之轩的项目都会指定他做，现在倒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和他合作过一段时间，她对他为人处世的风格是比较赞赏的，低调而冷静，睿智而不乏幽默，有很好的语言天分，他是那种乍一看很容易被忽视却在关键时刻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看来季之轩看人，还真是精准。
令她觉得略微惊讶的是，陈菲扬也还在。她最近异常活跃，有事没事就往何川那边跑，不是问问题，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人看起来很合拍的样子。
何川应该不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妍晴还真佩服他能和那种势利小人和平相处，如果是她自己，肯定做不到。
陈菲扬常游走于各种红人之间，努力拓展自己的交际圈子，连她的饭搭子也是精挑细选，组里最爱传播小道消息的几个人都和她打得火热。
“梁妍晴，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好吗？”陈菲扬像花蝴蝶一样飞到妍晴旁边，她穿得很花哨，似乎这样更能增加关注度，眉宇间有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我很好，而且忙得要死。”妍晴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在忙谁的项目呢？”陈菲扬问。
“季之轩、宋旋。”
“季之轩啊，呵呵，我这两天也在做他的项目，就是那个HAT的项目，关于超市死角促销的。”陈菲扬不无得意地说。
HAT，就是妍晴他们去B市出差的项目，关于超市死角促销问题的想法，是妍晴先提出来的。邱雨泽说那是潜在的业务机会，但现在看来，业务是谈成了，但讽刺的是，却没有妍晴参加的份。看来，蔡以纯和季之轩一点也不喜欢她，即使她为他们获得了新的业务机会，但是那又如何呢？
“事情太多的话我帮你做一点啊。”陈菲扬厚脸皮地说。
“好。”
“噢，那你慢慢忙。”陈菲扬对她挤了一个笑容，走开了。
看来只有工作能力，但是不会做人，还是寸步难行。连邱雨泽都说，梁妍晴你刚刚及格，她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呢？
14。第14章 情侣香水的味道（2）
过了一会，妍晴忽然收到陈菲扬发来的短信，“绯闻女王，虽然你很成功炒作了自己，但是没想到，刚通过试用期就没人找你做事了。”
妍晴不禁笑了，貌似陈菲扬一直把她当做竞争对手。公司里即使大家再看不顺眼对方，但还是会保持表面的和气，不太会那么直接地表现出敌意，是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吗？但是继而，她有点想明白了。自从那次去B市出差以后，就再也没看到邱雨泽找陈菲扬做过事，貌似陈菲扬把那次看成是她和妍晴的PK大赛，虽然她使出浑身解数要赢得邱雨泽的好感，但是最后还是输了。
看来起码邱雨泽不会选择陈菲扬那样的人做项目。
不过倒也被陈菲扬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