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沁-炽心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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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沁-炽心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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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公子……是做什么的?”半晌,曲无瑕轻问。

  书儿一怔。“爷没跟你说过吗?”

  曲无瑕苦笑,摇了摇头。她哪敢问呢?怕会触动他的过往回忆。

  “爷就是当今圣上御封的画圣——‘天飞’,你没听过吗?圣上多赏识爷的书画啊,收藏在宝库内爱不释手呢,就连肖像也非得指定爷亲自下笔,圣上才会龙心大悦。还有啊……”一说到主人的骄傲事迹,书儿开始滔滔不绝。

  余下的话全从耳旁流泻而过,只“天飞”两字,就将曲无瑕震住了。

  “慕容天飞”,她怎么可能没听过?他的书、画在王贵公卿之间算是一种财富、地位的表征,往往动辄千金亦不可得。封为“天飞”,是因他的笔触昂藏郁拔,宛如苍龙飞天,故得此名。而他的画以神驭形,尤以山水画著称,观赏者如临其境,就连不识风雅的鄙夫见之,亦能深刻感受画中的灵性。

  曲衡亦藏有慕容天飞的一小幅梅图,极为珍藏,不过四尺见方,却是花了高价和用尽人情相逼才由某位朝官处取得,而那幅画亦是曲无瑕最喜爱的。曲衡爱画只为彰显名贵,而曲无瑕爱画却是深受那幅梅图所展现的冷傲风骨所吸引。

  他……居然是慕容天飞?曲无瑕忆起当日在水榭时他替她描摩下来的画,没来由地,背脊竟窜过一丝冷意。

  挥洒间尽是千金的慕容天飞,并不以数量取胜,反而极端控制作品的数量以免流于画风粗劣。而这样的他,为何会起闲情逸致替她作画,还是整叠?

  一阵微凉的薰风吹来,吹得她起了阵寒颤。

  夏日的脚步近了,她却感受不到暖意……

  ***

  站在凌波亭中,慕容恕的眸神远远地看向湖面,湖心飘着一艘小舟——

  她,在上头。

  清明酉时……一个罪恶的时辰。毁了他,也毁了她。

  不。慕容恕俊薄的唇瓣扬起一抹讥诮的笑。他没被毁,他凭着书画的才能攀上了今日的地位,会被毁的人,是她。同时辰生,为他招来了家破人亡的噩运;而他,也要让她尝尽身败名裂的痛苦!

  她的心思起伏,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要她因他欢愉,因他憔悴,因他而不成人形;而他,只要在她濒临崩溃边缘,及时扶她一把,她又将有了生气。她却不知道,在这样乍起乍落的情绪波动之后,等待着她的,将会是场永无止息的噩梦,而他,将不会再给她任何扶持。

  脑中突然浮现她绝美的容颜,复仇的快感竟微微沉淀。英挺的眉不悦地聚拢,为了这意料之外的陌生感觉。

  “爷。”一声恭敬的呼唤,把慕容恕从沉思中拉回。

  慕容恕回头,看到跪在阶前的侍从。“如何?”他淡问。

  “曲衡最近因连番的意外忙得焦头烂额,少了防心,属下已顺利取得他与朝官勾结的证据。”那人双手将手中的帐簿呈上。

  “很好。”慕容恕点头称许,并没有伸手接过。他双眸微眯,低道:“另一件事呢?”

  “已办妥了,只要画上有爷的落印,没有人不抢着要的。”那人呈报,等待着主人的嘉许,然而却许久没有动静,他不禁狐疑地抬头,却只看到慕容恕背对的颀长身影。

  听到这消息他该高兴的,可他为何反而拧紧了眉?慕容恕阴鸷地沉下神色,望向那艘往岸边接近的小舟。

  把她衣衫不整的画散扬出去,在曲大小姐成亲失踪的事件上点下最悬疑的线索,勾起人心最邪恶的揣测,这不是他对她的复仇手段中最重的一步棋吗?可一想到她的裸裎将展现在其他的男人眼前,竟让他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阵怒意。

  “爷?”阶下的侍从轻唤。

  “没事。”慕容恕即刻将失控的心神敛回。“你可以下去了。”

  “这些关于曲衡的机密资料,要不要属下交给太子?”

  慕容恕闻言沉吟,微眯的黑眸中,尽是难以看透的深沉。他与当今太子因书画而结识,太子想找出受贿的污吏,好重整纲政;他若供出行贿的曲衡,便能将他打入永劫不复之地。如今证据在握,等的是他一句话。

  经过一番沉默,良久,他缓道:“先不要,再看看情形。”

  “是。”那名侍从一拱手,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复仇只差临门一脚,他却一时心软了……

  一时心软?这个突然闪过脑海的念头让他微微一怔,随即扬起一抹冷笑,否决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他不过是掌握着最终的王牌,要在最后给他们曲家人狠狠一击!他阴冷地眯起眼,拂袖离去。



第六章

  好热闹……

  曲无瑕拧起柳眉,专心一致地拨弄着手上的绣品,强迫自己不去听外头传来的丝竹声。

  她如今居住的厢房离宴会厅极近,每次慕容恕办起了宴会,那些笙瑟演奏就会毫无掩饰地传进了她的房中,更甚者,就连歌伶、舞妓的娇笑声也都清晰可闻。这安排像是刻意,想让她处在嫉妒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今日的娇软细语特别放浪……曲无瑕轻咬下唇,发现手中的绣线已纠缠成一团。她摇头苦笑,开始挑解那些缠死的线头。

  她有什么资格介意呢?她不过是他复仇的对象,和她交欢不过是复仇的手段,并不代表他对她有任何心灵上或身体上的眷恋。她,怕是永远也吸引不了他的。所以,他流连于花丛间,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他是名享当朝的才子,外貌俊逸,器宇轩昂,又岂能不让众女子趋之若骛?

  尽管她一再说服自己,可她还是抑不了嫉妒伤疼的感觉……曲无瑕突然发觉,她的执着心结一如手上的绣线,完全解不开呵!轻叹了口气,她将绣品置于桌上,不想再理,怕千头万绪,更理更为心伤。

  “曲姑娘。”书儿一声轻唤,将她从沉思中拉回。

  “你来的刚好,我把这条手绢绣坏了,咱们再来重描花样……”曲无瑕打起精神笑道,在看到书儿不对劲的神情时,心陡然沉下。“书儿,怎么了?”

  书儿为难地咬了咬唇,然后把手上的东西递到她面前。“这个……爷要你换上,到宴会厅去。”

  曲无瑕怔了下,纤手托起那薄透的衣料,发觉衬在衣料下的手指,依然清晰可见。他……竟要她穿这样到宴会厅去?

  “爷还说,你不听从的话,他要罚我……”她不想说这些话,但爷却硬要她说,因为不论是爷、是她或曲姑娘,都很明白曲姑娘不可能会让自己的行为造成对别人的伤害。

  他看透她的,知道什么是伤她最好的方法,而这一次,又是怎样的方式?会比上次在祭堂时伤她更重吗?曲无瑕闭了闭眼,低问:“宴会厅里……有谁?”

  “除了爷以外,都是些花魁、歌伶等。”书儿低头不敢看她,怕会压不下心头的不忍。

  “没有别人了吗?”她还以为他会召集一些高官名绅来看她的沦落。

  “没有了。”书儿摇头。

  “来帮我吧!”她低道,虚弱的语音里已分不清是伤痛多些,抑或是自怨多些。***

  看着穿着媚艳的她走进厅堂,慕容恕的眼眸眯了起来,原本笑得畅怀的愉悦微微僵凝唇畔。这衣裳,是他选的,他知道这薄如蝉翼的质料会将她凹凸有致的优点完全显露,同时也会将她的自尊与羞耻心完全践踏。但,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他居然同时也让她摄走了心魂,虽只一瞬间,但那胸口陡然沉窒的感觉,却是无法自欺。

  黑色薄纱的外衣将她的肌肤映衬得似雪洁白,低胸的肚兜隐约透出诱人的沟线,而原属妖娆的装扮反更烘托了她的纯洁,像是凡夫俗尘都无法污染。

  她太美了,美得出乎他意料之外!

  整个宴会厅因曲无瑕的突然出现而静了下来,原本娇笑燕语的女伶们都本能地升起敌意,目火铄铄地紧盯着她,像野兽被人侵入了地盘般地凶悍。

  曲无瑕不敢抬头看他,怕强烈的心伤会迫使她夺门而出——方才进门时她就看到了,他正倚坐软榻上,有名艳美如花的女子亲昵地偎贴在他的怀中,甚至用嘴*了果子喂到他口中……

  她强忍着心痛,低头走到他面前,润润干涩的唇低道:“你找我什么事?”低垂的视线一直看着地面,她却依然可以强烈感觉到一道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凌利目光,加上这暴露的穿着,她伤痛的心绪中也充斥了局促不安。

  “姒*,她如何?”慕容恕没看向她,反而朝怀中的女子低笑道。

  被唤作姒*的花魁迅速而锐利地将曲无瑕从头到脚地扫了一眼,表面虽依然娇笑,眼中却透出再阴毒不过的光芒。

  身为艳妓之首的她有妖娆的姿艳,而眼前女子有纯美的清丽,两人的姿色各有所长,皆在伯仲之间,她有绝对的自信不输给她;可她也清楚知道,在这样的自信背后是一股强烈的挫败,因眼前女子的气质,是她永远也无法拥有的。

  任她再如何美艳绝伦,也顶多是朵人人皆可亵玩的牡丹;而她,却是难以攀折的出水芙蓉。谁胜谁负,还不明了吗?

  “她?爷,您是嫌姒*太热情如火了吗?找个冰块回来放着做什么呢?”但就算这女人美的程度赢她,那又如何?谁能让男人销魂谁就是赢家!姒*掩饰了内心的阴狠,媚眼含春,挑逗地用指尖在慕容恕胸膛上绕着。

  慕容恕轻攫住她不安分的手,在她的唇瓣轻啄了一下。“总是得有人服侍斟酒吧?”他睨了呆站原地的曲无瑕一眼。“还不过来?”

  曲无瑕失神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她的视线该放哪里?她的耳力该如何封闭?她不想知道这一切,然而四肢却像和思想失去了连线,她连想要将耳朵捂住、把眼睛掩住都不能,她只能全身僵冷,看着他的手在姒*高耸的胸部上抚过,听着他们调笑的轻佻话语。

  “爷,她呆站着呢!”姒*娇笑,艳红的唇避过慕容恕的半敞衣襟,在他健硕的赤裸胸膛上流连着,细心描绘的丹凤眼示威地睨了她一眼。

  “太不懂事了。”慕容恕低笑摇头,挑眉看向曲无瑕。“怎么?服侍、斟酒这些小婢做的事侮辱你了吗?”

  他的手滑进了那名女子的衣襟……曲无瑕闭起了眼,原本白皙的丽容变得惨无血色,像有只手紧握着她的心,好痛、好痛……

  “人家看起来像是千金小姐,这些卑贱事儿哪里做得来呀?爷,别为难人家了。”姒*火上加油地嗤哼着,连挑拨的语调也甜得腻人。

  慕容恕没有被激怒,他只是扬起莫测高深的笑,将怀中的姒*轻推了开,起身走到曲无瑕面前,挑起她的下颌,俯首在她耳畔轻道:“身处被报复的地位,你不觉得你在这儿的日子过得太养尊处优了些吗?做点事,别让我报复不成,还得多供奉一个千金小姐。我这要求,不过分吧?”低醇温热的耳语,说的却是勾起她歉疚最深的词汇。

  慕容恕转身走回软榻,重回柔腻的温柔乡中。不需对她投去任何视线,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他甚至毋需怒声吼叫,毋需费力逼迫,只消轻描淡写说上几句,即使再如何不堪心伤的事,她亦会咬牙去做。

  果然,不多时,一直呆若木鸡的她,开始缓缓朝他们这儿走来。慕容恕眸色转浓,勾起一抹冷佞的笑。他已完全摸清她了!

  自从她被他从花轿挟持到这儿后,她所要面临的就是一连串的报复,她怎么还认不清?她怎么还能存有奢望?她在这儿,只是为了偿债;他用温柔举止诱出她的深恋,也只是一种手段……曲无瑕努力地想象自己现在身处他处,没有音乐声,没有娇笑声,没有伤人的yinhui景象,这里有的只是引人入胜的景致。她现正坐在小舟上,被清冽的碧水包围,环绕她的是如诗如画的西湖美景,不是这间厅堂!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做到无视的淡然地步,无视他的冷情,无视他的举止,捧起酒壶,无动于衷地斟下一斛又一斛的酒。

  姒*拧眉,慕容公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他抚过她的举动和回复她的反应,根本都敷衍得像做戏一般。她顺着慕容恕的眼角余光看去,发现他停留在神色木然的曲无瑕身上时,眼神阴沉了下来。

  “爷,姒*来服侍您喝酒。”姒*露出勾魂一笑,轻巧地跨坐在他腰间,半露肚兜刻意托高的胸部逼近他的眼前,想拉回他的注意力。

  这姒*,放肆了。慕容恕冷眸微眯,透着危险的光芒。他碰她们,不代表她们可以碰他。慕容恕原想将她推开,但当他瞥见曲无瑕那变为苍白颤抖的神色时,瞬间改变了主意,举起的双臂转向托住姒*的臀,使她更贴近他。

  以往不论她服侍得多么热切,慕容恕都从不曾有过激狂或失控的反应,因此这与鼓励无异的行为让姒*更是兴奋得使尽浑身解数。她拿起酒杯啜了一口,然后覆上慕容恕的唇,将口中的酒液尽数渡入他的口中,两人缠绵地交舌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爷,你好强壮……”姒*红着脸扭了下腰,暗示着身下的他所起的变化。

  曲无瑕胸口猛地一窒,纤弱的身子晃了下,要不是还余着残存自尊支持着她,怕她已当场昏厥。他也曾用这样的方法喂她喝药,结果是进了药池,春色无边……一思及此,她连呼吸也找不到力气。原来在他心中,她只是和青楼女子一样得以随意交欢的卑贱女子……不,只怕在他心中,她连欢场女子也比不上……

  慕容恕和她相同,脑海中亦是忆起了那日的情景,回想着她的生涩甜美,因此有了反应。这一点,却是没人知道。

  他没忽略曲无瑕那盈满了伤痛的眸子,心头有股悸痛的感觉窜过,他随即将之抹去,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低道:“没酒了,还不再倒?”

  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强忍的泪几已夺眶,曲无瑕用力咬唇,克制着不让情绪崩溃。她颤抖地捧着酒壶,心神俱碎的她根本无力控制,一失手将流出壶口的酒全洒在姒*身上。

  “你这该死的东西!”姒*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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