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默了很久：“我说过别劝我啊。”
郁心语的声音冷的吓人：“不是劝你，作为宋尧的好友，我这是要求。你这对于宋尧是不公平的。曾经，宋尧告诉过我，一个人在家很难受，所以能在公司赖一会儿就赖一会儿，但是家里有人的时候，他一分钟都不想在公司多呆。哪怕只是一天不见，他也会想着那个人的样子。虽然他很单纯，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接受你对他的不公平。”
那边没有声音，郁心语叹了一口气。
翡翠杂志社的门栏很高，勾心斗角的事情很少，准确的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当主编想当官儿，潜规则这种东西基本是没有的。曾经有人说过与文字打交道的人，内心都幼稚而执着的要命，郁心语觉得说的很对。
宋尧也许是个例外。
他异常的敏锐，而且其实很有心机。
但是他的心机从来不会拿出来使用，不害人，自己也不想升官。当初推他上来这个副主编的位置他还推推嚷嚷的死活不肯当。
但是即使是如此的特例，放在这个广阔的社会中，还是那么单纯。
所以郁心语从来不觉得冯宿有什么资格伤害这么单纯的人。没有资格伤害一个深爱着他的人，只是这样而已。
“心语，你觉得我变了吗？”冯宿笑，“不对，就算是这么问了，估计你也不会记得我以前什么样儿的。”
“嗯，我确实是不记得。但是，你绝对不会这么懦弱。”
“我就是懦弱了，身边的所有事情都消磨了我的热情，我只想这么懦弱下去。”
“你喜欢，不对，你爱宋尧吗？”郁心语避而不谈他提起的话题。
“也许吧，一开始是新鲜。即使是我读书的那个死板的年代我也没有歧视过GAY，自己遇到了便想尝试，”冯宿回答的很平淡，“他长得那么好看，那么妖孽，但是骨子里那么幼稚，那么孩子气。他给我的所有新鲜感都成为了我对他的无法自拔，结果，居然真的就那么爱上了。”
郁心语叹了口气，试图要端正他的思维：“你舍得让自己放手吗？”
冯宿摇头：“我试着看了很多小说，但凡是真实一点的，最后都是悲剧结尾。社会和家庭永远都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宋尧最近在移户口？”郁心语平淡道。
“啊？”冯宿被这个话题戳的猝不及防，“移到哪儿？”
“荷兰。”郁心语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但他知道，那头一定已经溃不成军。
她好像听到了冯宿吸鼻子的声音，但是又无法戳破，末了，她平静的说：“手机快没电了，我先挂了，这个事儿有时间再说。”
袁步走过来：“陛下——您和谁通话啊，都忘了臣妾了！”
郁心语懒得开玩笑，白眼他：“初恋情人。”
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表白，不过暗恋神马的也算初恋的对吧？
袁步同志刷的一下脸就白了：“啥？！就你这种恨嫁妇女也有初恋！神马情况！神马玩意儿！我急切的需要心里安慰！”
“滚蛋吧你，”郁心语鄙视，“这事儿复杂的很。我初恋跟宋尧是一对儿。”
“啥……”袁步同志想了半天，长长的哦了一声，心说怪不得是初恋呢，闹半天是这样啊，于是笑眯眯的说，“你现在改掉你的性取向了？”
郁心语捏拳：“滚你丫的个魂淡啊，我初恋是男的！性取向什么的应该问宋尧！”
喵了个咪的袁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她以前喜欢女人！
郁心语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跟袁步全都说了，袁步听的迷瞪的紧，遂了问了一句：“你怎么看的上这种人啊，这不就是明显的不想负责人吗？”
无奈，他说的又是事实。
“我也奇怪啊，他怎么这样儿啊。不过我想过，要是他真要跟宋尧分手，还是以结婚这种形式，我到时候肯定去砸场子，闹死他丫的。”郁心语说这话的时候那叫一个骄傲。
“你个傻x，砸你妹的场子啊。”袁步戳她眉心，“你二爆了！”
其实冯宿担心的是家长，是社会，甚至担心的是社会对他父母的舆论。
他的父母没有义务为他接受这些难听的话，他也无法说服自己让他的父母去接受这些。
***
栾优优第一天去纪北公司上班的时候，很囧。
总经理忽然多了一秘书，不，是助理，还是一女的，看上去就没啥经验的样子，还是钦点的。听上去就是有猫腻啊有猫腻。
栾优优很苦逼的听着这些，想说我还希望能有猫腻呢！
纪北说她在公司也不用叫他纪总的，叫纪北就好，但是看着这群女人一脸基（？）情的叫纪总纪总的她也就跟着叫了……
“你今天怎么了？很久没有回来过，有点不舒服？”纪北趁着会开完，把栾优优拉到了办公室。
“扑哧，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了？”栾优优黑线，“我从来没有来过，该有啥不高兴？”
纪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栾优优狠狠的抖了两下：“你咋就觉得我不对了？”
纪北摸下巴：“你今天居然一直叫我纪总！有意拉开距离！”
栾优优扶额，你是小孩子吗：“我只是跟着那群人一不小心就叫纪总了……而且在公司叫纪总也好一些吧。
“不成，我多压抑啊。”纪北还真就一副小孩子样儿。
“我还真怀疑你这样是咋树立的威信……”栾优优白眼这个SB，末了又自己抱怨自己，咋就喜欢这么个白痴了！凸！
忽然想到纪北照片里的女里。
栾优优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纪北以为又（？）触了栾优优的逆鳞，赶忙问。
“纪总，”栾优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就有人敲门了，纪北赶紧清了清嗓子。那人拿了叠资料进来，斜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栾优优，“这几份资料您签一下字吧。”
“好，你放在桌上就好。”纪北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人出去的时候，栾优优也赶忙顺势跑了出去：“那我也先走了。”
纪北碍于别人没好意思再留。
栾优优出门的刹那有一种他们会永远这么错过的错觉。
第二十二章
栾优优天生有不靠谱的气质。
在公司蹲了快半个月了啥都没干，跑腿这种烂活儿纪北不好意思给她干，太大的事儿又不放心交给她。
于是她寂寞的要命定了个绘板干脆光明正大的就在公司画漫画了。连载什么的虽然产假还在请着但是她可以囤积点儿稿子嘛。
只是没人给贴网格有点儿苦逼……
一个平时挺讨厌她的中国妹子路过的时候，一眼扫到她电脑，激动了啊啊哦哦了半天没说出话。
“你也喜欢不二月吗！”
得，这妹子给当她是画同人的了。
栾优优也没好意思就说自己是不二月，那妹子看了看栾优优又看了看电脑：“你不会就是不二月吧？我觉得你们俩的不靠谱有一拼。”
“不不不，我怎么会是不二月呢，她不是请产假了吗？”
“这你也信？一看你就不是铁杆儿粉丝。”妹子很骄傲的哼了哼，“不二月明明就是单身怎么可能是真怀孕了，她之前在单行本的时候提过想到法国玩儿，我还给她寄信说来法国我招待她，现在无缘无故的请产假肯定不会是真怀孕。”
栾优优冷汗直冒，话说我这哪是养粉丝啊这是养了一群狼。
妹子越说越笃定，忽然大叫一声：“法国！这不就对了吗！你真是不二月！”
栾优优心说我不靠谱的气质怎么就能这么到处蔓延啊凸，这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那妹子立马冰释前嫌，牵着栾优优的手开始带她参观公司，栾优优心想这种事儿不是应该刚进公司的时候做吗怎么能撑到现在才来的。
“我叫冯可，你叫我可儿就好了，”女孩子笑着给栾优优挑眉。
“额，我叫栾优优……”
“谁不知道你叫栾优优啊，纪总钦点的来历不明的秘书，你说公司上下不管是已婚的未婚的谁没这个好奇心啊，更何况纪总还是那么多人心中的白马王子。”冯可笑的特别明朗，“其实我也挺喜欢纪总，所以也不喜欢你，但是现在知道你是不二月了，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栾优优一脸黑线，自己画个漫画是带了多少个人色彩啊喂……
冯可拉着栾优优：“偶像，你跟我直说，你跟纪总是不是一对？”
栾优优摇摇头：“这个真不是。”
“那就是纪总喜欢你！”冯可叹气，“我们算是没希望咯！”
“不是的，纪北他，就是觉得亏欠我的？”栾优优有点儿自嘲的笑了笑，“没别的，我倒是挺喜欢他的。”
栾优优这边还特别SB的等着冯可爆发呢，那边冯可愣了愣忽然笑的特别阳光明媚：“哈哈，那我们公平竞争，说好了谁赢了都还是朋友啊！”
妹子啊人家心里有别人了咱比不过啊。
栾优优这话没说出口，也是不敢说出来给自己听。
忽然觉得冯可这妹子不错，挺开朗的也挺看得开，长得也不赖不愁找不到媳妇，不对，相公……
栾优优甩了甩脑袋心说我是不是该靠谱一回，然后转身进了纪北办公室。
纪北正在办公，栾优优没有敲门。他听见推门的声音眉头都纠成了麻花，一抬头看到栾优优忽然一脸的怒气全都没了。
不管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还是他自己莫名其妙的觉得亏欠她的，总归于他而言她还是特别的吧。
栾优优吸了半天的气愣是把想表白的话换成了：“我想辞职。”
这回纪北的眉头又重新纠成了麻花：“为什么？”
“啧，你觉得我干嘛了啊在公司，还因为你的关系受人排挤，我有病是吧？”栾优优多坦荡一人儿，跟谁说话都是这个调调，“纪北我告诉你，你要么现在出去跟大家说明白了要么我辞职，就这两条路。”
栾优优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纪北现在出去说清楚了，说明他重视自己不想让自己离开，但是她真的愿意听见他撇清的话吗？
如果纪北现在不出去说清楚，说明他不重视自己咋样都无所谓，但是她也不用听那些自己不想听的。
哪样更好她真的是不清楚，纪北皱了皱眉头：“和我闹出这样的绯闻你很困扰吗？”
“不是……”栾优优没准备好，一开口就失了先机，只得硬着头皮说，“只是希望你别给人希望。”
“优优，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北皱眉。
“对，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了，你要真的是这个意思我还需要自己在这儿想东想西吗。”栾优优居然说着说着声音都变了调，索性拉开步子就往外走。
纪北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栾优优，给秘书接了个内线：“马上开紧急会议。”
栾优优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
纪北清了清嗓子：“今天叫大家开这个会，并不是公事。所以如果有些人有事儿，或者是不想听，现在可以离场，并且不会因此影响到你们日后的工作。”
一屋子人瞧瞧纪北——镇定自若。
然后再瞧瞧栾优优——红着鼻子。
哟呵，这怎么能不想听，这实在是太想听了，要是谈公事还真有点儿不想听。
一群八卦的人擦亮了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纪北。纪北很淡的开口：“我想公司很多人都对我和优优的事儿很好奇，并且也对优优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我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出来澄清一下。”
栾优优眼神暗了。
“我和优优并不是一对，只是普通的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的关系对她有任何排挤的行为。”
栾优优的眼神又暗了。
“准确的说我在追求优优。”
栾优优瞎了……你丫搁这儿是瞎说啥啊亲，你这不是更让人误会吗。
场下一片哗然。
纪同志又把同样的话用法语说了一遍，又哗然了一片。栾优优涨着眼睛瞪着纪北，纪北含情脉脉的回望着栾优优。冯可妹子明显没有任何受刺激的反应，一个劲儿的给栾优优竖大拇指。栾优优心想你丫一开始就没打算喜欢这祸害吧！
栾优优黑着脸，等一屋子人哗啦啦全走光了，走到纪北面前。
“够不够清楚？”纪北笑吟吟的看着栾优优。
“真清楚。”栾优优不经意间声音都冷了下来，愣是像深宫里刻薄的老皇后，“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我说了别人怎么对我我无所谓，只是你不要给我希望。文艺范儿的话我说不出来，我就告诉你吧纪北我是用心喜欢你的，装不认识你什么的那是不知道从哪儿扯出来的矜持范儿。就是为你这个傻不拉几会吹个笛子的大老爷们儿我连这套都用上了，你觉得耍我好玩儿你就做个人偶放家里天天耍，姑奶奶我不陪你玩儿，玩儿不起我躲得起。”
这回倒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出来，纪北听了之后深深的看了栾优优半响。
“你真的觉得我那么像开玩笑？”
“诶……”栾优优一愣，差点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看看自己是不是做梦。
***
“然后呢？”郁心语八卦的捧着电话跟栾优优唠嗑，“你答应了没？”
“答应了。”栾优优叹了口气，“我就这点儿出息。”
“瞧你那点儿出息吧！”郁心语倒也是挺开心，不过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那个，不是我打击你啊。优优，纪北好像有喜欢的人。”
栾优优暗了眼色：“他跟你说的？”
郁心语怕哪句话不小心戳了她的逆鳞：“没有，我只是听说。但是我敢跟你发誓纪北绝对不是要玩儿你的心情，这人哪儿都不好就是老实这一个优点。只是，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栾优优没出声的叹了口气：“你放心吧，谁这么单纯啊这个年代了还指望着纯爱呢，都是找个对象而已。”
郁心语最知道她多认真多指望纯爱，更何况自己现在这么轻而易举的找到了true love什么的。栾优优肯定更是相信爱情了：“优优，忍不住就直接问他。”
“放心，这年代谁不有个过去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栾优优笑。
郁心语不想驳她，索性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