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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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宅斗-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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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至正院,王甫生背着手站在院门外,低声问,“她如何了?”
  莫砚瞅了一眼自己主子的脸色,“陈御医说二夫人这一病伤了身子,身体虚弱,目前还要静养。”
  “哦。”王甫生听了便站在门口,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夜色之下神色莫辨。
  莫砚也揣摩不准王甫生的心思了,若说他在意夫人罢,却那样待夫人,可若说他不在意夫人罢,每晚却立在正院门口一动不动。
  莫砚想了想,试探着道,“二爷,不如进去瞧瞧二夫人?”
  王甫生久久不曾答话。
  外头一阵阵虫鸣声,夹杂着微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衬得夜晚越发安静。也是,如今都过了亥时了,大家都歇了。莫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咳咳……”王甫生咳了几声,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儿,“她怕是已经睡了罢?”
  莫砚振奋了精神道,“这个时辰了,自然睡了。”
  他点了点头,目光往正房里那一丝微弱的灯光瞧去,“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王甫生走至门外时,恰巧遇着了兰香。自绣心病了以来,兰香每每要瞧着绣心睡熟了才洗漱歇息,故而每晚过了亥时才睡。她刚轻手轻脚地从绣心房里出来,却遇着了王甫生。她对这个姑爷一向没什么好印象,如今他这般对绣心便越发恼恨起他来。只不过他到底是主子,兰香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甩脸子,故而仍然恭敬地行了一礼,“二爷。”
  “嗯。”王甫生应了一声,正要推门而入时,兰香拦住了他,“二爷,二夫人已经歇下了。”
  他身子微微一顿,“我晓得。我不过是想……”他停了停,艰难地吐字,“瞧瞧她。”
  兰香听了这话,心里头也不好受,“既如此,二爷为何那样对我们家姑娘?就算是对家养的奴才也不至于如此罢?”兰香一激动,音量微微提高了些,眼里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光,“二爷心里头没我们家姑娘,还不如就此撂开了手罢了。深宅大院,夫妻之间一年不见面的也是有的。二爷不如放了我们家姑娘,彼此相安无事岂不是更好?”
  “你好大的胆子。”因怕吵醒了绣心,王甫生的声音压得极低,威慑力却一点没减,“你个做奴才的,倒操心起主子的事来了,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兰香忙跪了下来,哭道,“二爷,奴婢说的是一番肺腑之言,二爷若是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甫生沉默半晌终是道,“你倒是个忠仆。罢了,罢了,起来罢,这回就饶了你,不过,规矩还是要立的,下回你若还敢以下犯上,三十鞭子是少不了你的。”
  “多谢二爷。”兰香站起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王甫生轻吁一口气,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绣心果然已经睡下了,侧身朝里,蜷缩在床角,彷如被抛弃的婴儿。窗户是开着的,外头高悬的明月的清光透过纱窗斜斜地射入屋内,因此,屋内虽没有点灯,但也不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王甫生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他的手慢慢地伸向绣心,可是却在即将触及她的肌肤时堪堪停住,缩了回来。她想起绣心曾经那样斩钉截铁地毫不留情地对他说,“你走,我不想瞧见你。”
  他在这世上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着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随时随地让他方寸大乱,失尽了风度的女人。他如今真是没有办法。她是那样地厌恶他,甚至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肯。他又能如何呢?
  或许兰香所说的话才有几分道理,他是不是应该离得她远远的,这样彼此才能清静?
  “唔……”绣心轻轻呻。吟了一声,翻了个身,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里呢喃个不停,双手也胡乱地在空中乱挥起来,“走,走开,你走开!”
  王甫生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唤了一声,“绣心?”
  绣心却在梦里蓦地哭了出来,“呜呜……不要,我不要,王甫生,我恨你!”然后,抓着他的手便塞入自己口中,贝齿一阖,用尽全力地咬了下去。
  他闷哼一声,却也不用力把手拔出来,只咬着牙忍耐。他能感受到小丫头那锋利的牙齿咬破了他的手掌,殷红的血慢慢地顺着他的手掌流下来。
  良久,绣心终是松了口,翻了个身转了回去,被子下的身子一起一伏,显然是睡熟了的模样。
  王甫生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靠近大拇指的部分印着整齐的一排牙印,鲜血淋漓,看起来甚为吓人。
  他嘶得抽了一口凉气,眉毛痛苦地皱了起来,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真瞧不出来,小兔子的牙这么锋利。”
  回房之后,王甫生自己上了一些药再用白纱布包了包便歇了,一睡至天亮。王甫生才刚起,贴身丫头新碧便传话道,“二爷,端懿长公主让你起了之后即刻去一趟西院呢。”
  “晓得了。”他坐起身,右手的手掌传来一股子钻心的疼,他低头一瞧,手掌包扎的那处竟隐隐透出血丝来了。新碧亦瞧见了,连忙握住他的手,哎呦了一声,“二爷,这怎么伤着了?”说着又出去唤外头的小丫头,“你快去把陈御医唤过来,就说二爷手受伤了。”
  此时,成碧亦端着洗漱的用具进得门来,见了王甫生的伤处,心底跟明镜似的,伤在那种地方,这分明就是被女人给咬的,而敢咬二爷的女人,除了二夫人之外别无他人。
  成碧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在心内叹了口气,一物降一物,古语说,多情最是无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王甫生早年便以风流倜傥着称于世,处处留情,孰不知,这才是最无情之人。而如今,他却能对一个女子患得患失起来,相必是真真留了心的。
  她替王甫生梳头时道,“二爷,虽说女子以贤德宽容为上,但天底下的女子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待自己一心一意?二夫人年轻,正是需要二爷宠爱的时候,二爷若想……”
  “够了。”王甫生冷声道,“这些事不是你该关心的。” 绣心哪里是期望自己待她一心一意,她分明是希望自己离得她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是。”成碧吓得手一抖,低低应了一声。
  给手上药之后,王甫生至了西院正厅,见了端懿先行了一礼道,“孙儿拜见祖母,祖母万安。”
  端懿嗯了一声,“我知道你近来朝事繁忙,我老太婆耽误你时间唤你来我这一趟,是想同你说说你和绣心的事儿。”
  王甫生道,“祖母请说。”
  “我只问你,你对绣心到底是个什么打算?”端懿道,“她是你的嫡妻,你这般待她,风声怕是早传到崔家去了,你也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怎的行事如此莽撞?就算你对绣心不满,尽可以撇在一边不管就是了,你房里也不缺人,怎能伤她这样重?”
  王甫生闻言心内酸涩不已,跪下苦苦认错,“都是孙儿的错,孙儿糊涂了。”
  “糊涂?!”端懿重重地敲了一下手中的镶金拐杖,怒声道,“你不仅是我王家的顶梁柱,更是华朝首辅,你这般作为岂是糊涂二字能揭过去的?”
  端懿盛怒,王甫生却只沉默不言,半晌都不吐一字,与他往日舌灿莲花的模样相比大相径庭。
  半晌之后,端懿终是叹了口气,“得了,你既不待见绣心,这段日子你便不用去见她了,让她一个人好生安静安静。若你回转了心意,再去求她原谅便是。不过那时,绣心若是不原谅你,那也是你造下的孽障!”
  “是。”王甫生低低应了一声,“孙儿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作者每天工作肥来更新真的很不容易,亲们真的不打算留个言么?

  ☆、第47章 孤立

  第四十七章孤立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绣心的身子总算好了不少;脸色亦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消瘦了不少。兰香琴香两个忙吩咐小厨房给绣心准备补身体的汤还有甜品。奈何修绣心此时口味不振;哪里能吃得下那些东西;只不过略用了一碗莲子羹便推了说不要了。
  兰香见绣心神色恹恹,变着法子给绣心讲笑话,绣心也只是勾了勾唇角而已。主仆两个正烦闷着呢,忽听莲香进来道;“二夫人;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来瞧你来了。”
  绣心心内暗自纳闷;她们怎么来了。
  “快请她们进来。”绣心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亲自迎了出去先行了一礼道,“母亲,大嫂。弟妹。”
  钱氏忙回了一礼,“二嫂。”
  王老夫人虚扶了扶她,“你还病着,怎么还迎出来了,快进去,当心着了风。”嘴里这么说着,自己先径直往前走,径直进了屋。安阳及钱氏两个忙跟在后头,三个女人浩浩荡荡地在正厅坐了下来。
  “绣心啊。”老夫人看了一眼绣心,矜贵地道,“你是我王家的媳妇,身份自然不一般,咱们世族之家,最要紧的就是脸面。咱们家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能给外头的人看笑话,你说是不是?”
  绣心在心底冷哼一声,我道是为什么呢,原来她专程来一趟是怕自己去和崔家诉苦,坏了他们王家的好名声。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她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媳妇醒得。”
  “嗯。”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早先我就瞧出来了,你最是个让人省心的。安阳啊。”
  “母亲。”安阳郡主出声道。
  “待会儿,你去我库房里那那朵天山雪莲拿出来给绣心补补身子。”
  安阳看了绣心一眼,“母亲,天山雪莲价值千金,具有延年益寿,散寒除湿的功效,那可是您的陪嫁啊,这……”
  老夫人瞪了安阳一眼,“让你拿就拿,啰嗦什么。”
  绣心懒怠瞧她们在那里一唱一和,干脆行了一礼道,“如今媳妇身体无恙,那天山雪莲实在太珍贵,对媳妇也无甚作用。母亲还是留着为好,媳妇若是收了,就是大罪过了。”
  王老夫人笑得越发满意,“你既这样说,那便算了。”
  钱氏倒是将一盒血燕拿了出来,“二嫂,这是弟妹一点心意。”
  绣心再三推辞不够,还是收了。钱氏这才笑道,“就是该如此,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这样客气作什么。”
  王老夫人达到了目的也就不再久留,坐了一会子便走了,钱氏也随着她一齐走了。独独安阳慢走了一步,拉了绣心的手嘘寒问暖。绣心答了几句,安阳才道,“弟妹,你受委屈了。其实二叔那样待你总归是那个褚姨娘挑唆的。原先白卿若妹妹也在她那儿受了不少委屈,碰了好些钉子。那小贱人青楼乃是青楼出身的,什么招都使得出来,弟妹也要小心呐。”
  绣心扯了扯嘴角敷衍道,“多谢姐姐提醒。”
  安阳又将原先王甫生同禇蓝鸢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同绣心说了一遍,“长公主和老夫人都看不惯那小蹄子,奈何二叔护着她,老夫人也奈何不了她。想当初二爷为了她可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呢,仕途都差点断送了。”
  安阳走后,兰香悄悄对绣心道,“姑娘别听她的,那安阳郡主满肚子算计。她就见不得姑娘你好呢。”
  “我又何尝不知道?”绣心摇了摇头,“这妯娌之间的事哪里是那样简单的,不说安阳了,就连那钱氏也未必如表现得那般醇厚良善。”
  兰香深感绣心今日来进步神速,连连点头,“反正万事小心就是了。至于那褚姨娘更是不值一提了,那等下贱出身的人,姑娘你动手反而脏了自己的手。”
  绣心道,“我原本也不准备动她。她虽目中无人了些,可是看得出来心内却是个没半点成算的,这样的人反而好应对些。”
  绣心病了这些天来,周姨娘倒是来看了她好几次,褚姨娘却一回也没来,这点子表面功夫都不会做的人,有何惧?
  这日晚间,周姨娘才刚用完晚饭,便听得自己的贴身丫头青碧道,“主子,主子,二爷来了。”
  周氏既惊且喜,“二爷来了?”
  周氏只比王甫生小五岁,女人最美好的年华早已过去,她现在即使没有枯萎,那也是一朵半干的鲜花。更何况,她不比褚姨娘,王甫生对她没什么感情。她能成为姨娘,纯粹是因为白卿若,她在临死之前,要王甫生给她一个名分,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好好照顾她的儿子。因此,周氏早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只要王朝宗偶尔来瞧一瞧她,她便心满意足了。
  周氏忙起身整了整衣裳,又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二爷。”周氏双手交握,情意绵绵地递了个眼波给王甫生,柔声道,“二爷用了饭么?我让人拿些果品来罢?”
  王甫生背着手,淡淡道,“不用了,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置,你先忙你的罢。”
  周氏这才瞧见莫砚手里捧着一大摞的公文,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些,讪讪道,“那我给你磨墨罢?”
  “不用了,有莫砚呢。”王甫生眉头紧皱,径直往厢房内走去。
  周氏讨了个没趣儿,心里头便有些酸涩,脸上的神色也不大自然了,“哦,好。”
  王甫生处理公事一直到了亥时才从厢房出来进了卧房。“咳咳……”他的病越发严重了,又没有喝药,故而这几日越发严重了起来。
  周氏一惊,“二爷这是病了?我给二爷去煮一碗止咳的糖水来。”
  王甫生拦住她,“别忙了,都这样晚了。”
  周氏道,“没事儿的,不过一会儿功夫,二爷等我一会子便好了。”
  果然,还没等一刻钟,周氏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棕黄色的糖水走了进来,“二爷,这是老法子了,挺管用的,你试试?”
  王甫生这几天咳得很是厉害,便端了碗饮了一口,原想着味道定不怎么好的,谁知入口竟然出奇得甘甜。王甫生便咕噜咕噜全灌了下去。
  周氏道,“这是用野蜂蜜还有百合雪梨熬出来的糖水,最是生津止渴了。想当初夫人她……”说到这里,周氏默了默,“瞧我,这时候说这个作什么呢。”
  王甫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白卿若死于咳喘,最后是咯血而死的。周氏没日没夜地服侍她,一应的药都是她熬的。
  王甫生亦是默了默,将空碗搁在桌上,“这么多年,你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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