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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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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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企图夺刀子,我侧身躲过。飞雪道:“不可以!你的血寒气太重,还是我来!”
“不行!我决不让你冒这个险!”我抽出了自己的冰弓,挡在飞雪面前,我的眼眶模糊了,“你从小身体就很弱,现在有没有悉氤石护体,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九哥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
“不!我今天什么都不会管了,什么东西都阻止不了我!”飞雪就赤手空拳的,想与拿着武器的我抗衡。
在这巴掌大的屋子里,我拿了武器才真正施展不开。
我后退几步,“你不是我的对手的,你也说过你只修法力,没有武功。”
“但是,我们是好姐妹,你不会和我动手的,对不对?”飞雪向前进了一步,她从没有过这种似剑一般的目光。
“我……”好吧,我还是被她看穿了。我看老黑老白已在床头徘徊了许久,便瞪了他们一眼。
飞雪趁我不注意,从我袖中抽出了捆妖绳,“现在,我有了它,你挡不住我了。”
“它只听我的命令,你无论说什么它都不会听的,我难道会傻到把我自己绑起来吗?”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傻!你说,你不会傻到……”
“我不会傻到……把我自己绑起来……”话音刚落,绳子就围绕在我身边,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绑在了椅子上。“放……”我才说出一个字,飞雪就绕到身后,捂住我的嘴,让我没机会再说下一句话。接着,我脑后挨了重重一击,就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之前,我隐约看到,门口有人……
等我醒来,已是早晨。想是飞雪怕我中途醒来,还用手绢堵住我的嘴。她并不知她这一击有多重,能让我昏迷一个晚上,这么大的力量,已是她的极限了。
她倒在床上,双目紧闭,她的左手与薛云平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而她的右手,已经冻伤了。那是因为她碰了冰弓。就如九哥的烈焰枪一般的,碰了也会烫伤。
我挣了挣,无济于事。抬头的时候,见南翼就站在我面前。
“彻夜未归,原来是在薛府。”他把双臂抱在胸前。
我偏过头去。那里又不是我家,哪里又谈得上“归”。不过说来,自从我住在魔界,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被人暗算了?”南翼瞟了一眼飞雪,“还是知己?”
“好了好了,不跟你逗了。”他替我拿下嘴里的手绢。
我忙下了指令叫放开自己,然后把捆妖绳收入袖中。我趴在飞雪身上,使劲摇晃她,却不曾见她有什么反应。
“飞雪……飞雪……”我不住地叫着,她还是没有反应。
南翼又拍了拍我的肩,“她没事。”
“怎么可能?你会比我更了解她吗?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悉氤石也没有了……她……她会有危险的!”
“她没有危险。”南翼平静地说。
紧接着,我看到飞雪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她醒了!”我惊喜地喊道。
“现在你相信了?那就别再留在这里当多余的那个了。”南翼抓起我的手臂,飞上了房梁,“我知道你想留下守着她,一会儿薛家的人进来了,记得隐身。”
我坐在房梁上,摸了摸手臂上的伤痕,南翼瞥了我一眼,“女人,总是那么娇气。还总是那么替古人担忧。”
我没理睬,他便也在房梁上做了下来。他先隐匿了身子,又拍了拍我作为提醒。当然,他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他。
他随便说了些无用的话打发时间,“若不是这一身轻功,恐怕这样坐在房梁上,房梁早就塌了,那你的好姐妹也白舍身救那凡人了。今年,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多了些?”
我瞪了他一眼,他便噤声。我不肯走,非要看着飞雪完全没事了才算完,南翼也一直都不走。
薛云平睁开了眼睛,一把抱住了面前的飞雪。飞雪泪流满面,靠在薛云平怀里,“云平,我不要再离开你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冒险了……”
薛云平轻抚着飞雪的后背,“我答应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薛父和薛母走进房间,他们对这样的结果并不反感。
“好了,你该放心了,我们走吧。”南翼说。
我们?我跟他,哪里称得上是“我们”?
“她爱上他了,飞雪,她找到了她的另一半?”我自言自语,“她如此清高,又怎么会为一个凡间男子所动心?”
南翼道:“姻缘都是天定的,这个你去问月老好了。不过,说起清高,仙子可不及战神你万分之一。”
他这话,颇具挑衅之意,我也不去跟他戗着。倘若他每一句我都拣了话回敬了去,那真真是累死了。
我道:“她的红线和他搭在一起了,倒真是命运弄人。估计是那老家伙腰疼的毛病又犯了,捶着腰的工夫就顺手动了飞雪的红线,难怪飞雪非要跟着我下凡。我曾听月老说过,我的红线不在他那里,难道我会终身不嫁吗?或许吧……”
南翼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自言自语,“天缘阁只有神仙和凡人的红线归月老管理……可是天地三界何其大也……”

他喜欢的是临熙(冰儿)

他这是在影射我并非神仙之体吗?我低低说道:“不可能,不会有这种事的!”说罢,我化作一缕青烟,从门缝飘了出去。
那一晚,我那个被南翼勾起的想法来回乱窜着。我飞到树林后面的山头上,望着远方,自言自语:“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们要归隐呢,为什么要剩下我一个人呢?”我还记得娘的教诲,“冰儿,世上很多事往往和你想的不一样。想当年,我们给你取名临熙,就是希望你将来的生活充满阳光,希望你修至阳的武功和法力,然而你出生以后却还是至寒体质,世间万物一触成冰……”
算了算了,还是不想了,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的。说不定还是月老他老糊涂了,压根就没发现我的红线在哪。
至少今日还有一个件令我感到微微欣慰的事情,今夜,没有妖出来作乱。可我看着,南翼这个魔尊也是有些三分钟热度的。以他的法力,甚至无需让那些妖对他心悦诚服,就能把他们的气焰压下去,可他偏就是不管。他若说我的骄傲是飞雪万倍,我暂且承认下来,而他,比我,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这样评价他,也是不应该的。
说实在,我与薛云平并不算熟识,也不便常到薛府去打扰。去过两次,听飞雪说,她与薛云平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上次我身陷魔界,她感受到我的危险,便替九哥下凡来找我。她从小就在天上,未下凡过,那日刚好打雷下雨,把飞雪吓得魂儿都丢了。后来,是薛云平在雨中为她撑伞。我听着飞雪的讲述,忽然灵光一现,那日薛云平见我之时颇有惊喜之意,想必是把我当做飞雪了吧。
后来的几次,我既不愿多进薛府,又想知道飞雪的情况。一来二去,我发现薛府的墙头上是个很好的所在,坐在那里,能常看到飞雪。
我看着她和薛云平的一举一动,有些许的羡慕。我与她,同样都是一千岁的光景,她如今是找到了真爱;而我,终于涉足情爱之说,却是被南翼抢来的。那又如何呢?我如今还不是住在了魔界,就连房间,也是我上次的那个房间。
一日黄昏,我从薛府回到魔界。我竟也开始习惯了“回”到魔界之说。
南翼正坐在他的宝座上,似是对魔界大小事宜还是不闻不问的。此时宫殿里只有南翼一个,其他的魔与妖都散了。我自知魔界是个等级分明的种族,我在正经地方见了南翼,是要行礼的,而我还是如从前一样,从不行大礼。
我行礼之后,南翼反而是得寸进尺,挥了挥手道:“以后见到本座,不必行礼。寒冰战神您身份何其尊贵,本座受不起。”
他每每端起架子,我便也如是回敬,“魔尊地位毕竟在本座之上,本座向魔尊行礼,聊表敬意,也省去三界说我天庭神仙失了礼节。”
“怎地又去薛府偷窥了?”
“我是关心飞雪,怎么叫偷窥?”我没好气地回道,“我告诉你,以后你再调查我的行踪,你给我等着!”
他走了下来,“现在你也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若真动起手来,你断断不是我的对手。”
我道:“那只用武功呢?”
“你也曾领教过的。”他淡淡道,“别对我太凶,你我虽无夫妻之实,却是有夫妻之名的。我魔界上下本该敬你一声‘夫人’,按理说无常见了你,还该行大礼。只是你不喜欢,我便命令他们只尊称你为‘战神’,不再叫‘夫人’了。”
这一说,又激起我心中怒火,那日的事,多提一次我都是一阵心慌。我严厉道:“你让开!”
他故意挡在我身前,拦住我去路。我向左一步,他便向左一步;我向右一步,他便向右一步。
“想动手么?”我已卧紧拳头,准备摆开架势。
他一指点在我肩上,并非点穴,是定身法。此时我毫无与他较量的筹码,现下法力还不如上次,更无法解定身法。上次还是两个侍女,这次是独自面对他了。他踱到我面前,转了几圈,我手握得太紧,手心里已渗出了汗。
他猛地抱起了我,走向房里。
我从未被抱过。可我动不了。
他将我放在床上,然后直起身子,“还是那句话,十二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别总是那么充满敌意地看着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不会乘人之危的。至少看在我为了你,而管住了众妖的面子上,你也该对我少一些敌意。”
我动弹不得,只得将目光投向他。他双手撑在床上,把脸凑到我正上方,这也让我看着他还容易点。他接着说:“我已经相信你了,你不会害红莲。其实,红莲跟了我这么多年,她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她的那点花花肠子,我也清楚。”他的手臂弯了一弯,便又离我近了些,“倘若将来有一日东窗事发,我定会保你。”说罢,他便站了起来。
“等等,不用。”我叫住他,“若是他日东窗事发,不过是丢了帅印与官位而已,又没有性命之忧。”我幽幽地道,“若不再是寒冰战神,不再是大将军,你可还……”我停住了,许是心思游离,才说出这般混话。
他回道:“我并不喜欢大将军寒冰战神,我喜欢的是临熙。那你呢?”
我没说话。
他摇摇头,也就走了。

杀戒(冰儿)

一日,我独自坐在天山的家门外,还是那如常的冰天雪地。素日来,我在天山的时候,都要着一身冬装,掩人耳目。我坐在地上,抚着衣襟上那如雪般洁白的绒毛。我常坐在雪里,我喜欢撩起雪花云雾缭绕的感觉。
看着周围清净,我脱去了冬装,随手扔下,随意张开手臂,躺倒在雪地上。此时,我里面穿一件白色布衣,外面罩着淡蓝色轻纱,这才是我平常的装束。我坐起来,沾了一头的雪花,我把头发挑过来,一丝一丝地理着,拂去发梢的雪花。
一个人从身后踏着雪走过来,在我身后坐下,扶住我的肩。我便也顺势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他的双手顺着我的胳膊拂下来,握住我的双手。
我还从未与一个男子这样亲近过,也从未这样舒心过。今日我打扮随意,只绾一个发髻,其他的便任由我过膝的长发垂下来。平日里所有头发都要绾起来,是便于打斗的。
他再坐起来,也让我坐起来,将我的长发握住,一点一点打理着。
这样能如此细心地打理我长发,又能给我一个怀抱让我依靠的,该是谁呢?其实自八百多年前十二弟问起的时候,我便想过这个问题了,再如何的有法力武功,会琴棋书画,到头来毕竟是女子,我是要找个人依靠的。一直以来,都是小鸟依人的女子更招人喜欢,比如飞雪一类;抑或是冰雪聪明的,比如潇儿。而我,该是没人敢喜欢的吧。
只是身后的这个人,对我这么好,我又如此依靠,我却并不清楚他的身份,这不觉是有些蹊跷了。
我回头看过去,他正微笑着,看着我。我定睛,那不是南翼么?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天山的家?怎么会过来?而我,又怎么会如此依靠他?
我猛地惊醒,两鬓已经被汗水浸湿。只是个梦而已,而,这个梦,代表了什么?我坐在床上,是我在魔界住的地方。看来我已睡了有整整一日之久,定身法已解了。看外面,约莫天是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我在魔界,太闲了点。
一个侍女走了进来,我认得,是上次活泼些的小蝶。她向我行礼道:“夫人安好。”
我正襟危坐道:“起来吧。上次魔尊没为此事忌惮,还敢让你来伺候我吗?”
她回道:“魔尊说,他晓得夫人为人,当日之事,夫人只是无心,叫奴婢好生伺候着。奴婢能伺候夫人,是奴婢的福气。”
我独自摆弄着双手手的指甲,“那魔尊有没有跟你说过,见了我要称官称,我不喜欢‘夫人’之称的?”
小蝶连忙跪下,“战神赎罪,奴婢只是叫着顺嘴,一时忘了。”
我笑了笑,起身去扶她起来,“以后见了我,不必有这么多礼节,也不必行大礼,我并非你的主子,你也并非下人,不用自称‘奴婢’。魔界上下,可也如凡间,处处有下人伺候吗?”我心下一惊,我何时也学会玩弄权术,恩威并施了?
小蝶站起来,低下头回道:“魔界上下都骁勇善战,并不用下人伺候,我与小柔姐姐都是小时候被无常将军从降妖师手里救出来的,也便自小跟着魔界,伺候着。魔尊说,战神您是神仙,不必魔族,身上又有伤,所以才叫我与小柔姐姐来服侍着的。”
“我也是习武之人,从未有过下人伺候,你也无须唤我‘战神’,若不嫌我大你一千多岁,唤我‘姐姐’也好。”
“小蝶不敢。”
“罢了,那就如平常的时候一样吧。”我坐了下来。
窗外几个黑影闪过,我警觉地回过头去,“谁?”
小蝶看看窗外道:“什么也没有啊?”
我道:“你才十几岁,法力尚浅,不足以分辨这么快的影子。我问你,魔尊可在?”
她回道:“魔尊现下不在魔界,在外面。”
我大概懂了,那约莫是些妖吧。南翼向来也不管他们,况且还是近几个月刚刚出来活动,我一到了魔界,南翼就开始极力压制他们,他们自然是对我心怀怨恨的。只有一事我觉得蹊跷,已平静了这么多年,他们为什么单单在这时骚动起来?
我从窗户跳了出去,那几个妖看我现了身,也不敢与我正面冲突,便都躲了起来。妖气很重,我是能感受到的。草丛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挥手一指,那草丛中的小妖已被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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