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谁天荒地老 沐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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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谁天荒地老 沐清雨-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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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狠狠抽了一口,将烟头弹出老远,韩诺哑声,“我明白…” 
  他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只是,他真的舍不得说出口,他说不出口。
  
  郗贺偏头看着他,难掩眉宇之间的几分疲态,看着眼前同样疲惫的韩诺,心生不忍,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开,他说,“虽然亲如兄妹,我其实并没有权力干涉小颜的选择,只是我不希望你们走弯路。”
  
  “尽管感情不能以时间来衡量,可我相信,愿意付出十年等待一份爱情,行远的爱不比任何人少。”顿了顿,看见韩诺的脸上划过深深的痛楚,“他了解小颜,知道全部的她。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的,甚至是落魄的,他都能接受,他都爱着。”
  
  郗贺何尝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对于韩诺来说太残忍了,可是他却无法以局外人的身份任由他们三个人继续纠缠下去。
  
  下午与温行远的谈话令郗贺震惊,他一直不知道,当他与温行远成为哥们儿的时候,郗颜就走进了他心里。只是那时,她还太小,他在等她长大,然而,感情不在他掌控之中,当他从国外回来,初入大学校门的郗颜恋爱了。他看着她倚在韩诺怀里幸福地笑,他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快乐,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放手。
  
  “只要她幸福,我无所谓。”他说得漫不经心,可那份故作的洒脱郗贺又怎会看不出来?
  七年前的放手,温行远该是多么心酸而又无奈。
  
  只要她幸福,我无所谓!
  那么什么对他来说才有所谓?
  郗贺恍惚间有种错觉,郗颜的幸福,只有温行远才能给,只有他,只会是他。
  
  温行远的初恋是一场暗恋,悄无声息地在心里生长了三年,又有意深埋了四年。直到三年前的变故发生,他又回来时,才开始真正变质。
  
  “郗贺,我可以接受小颜不爱我,但我不能接受经历过这么多,她的选择依然是韩诺。别和我说什么爱情没有理由,那样的鬼话我温行远不信。”他的目光投得极远,声音磁性又低沉。
  
  “他们的爱情不需要我的成全,因为小颜从来就不属于我。”然后他自嘲地笑,“但要我放手,很难。”温行远临走时,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背影挺直,透着孤寂的落寞。
  
  独自坐在病房外,郗贺想了很多。
  
  十二年前后街与温行远的初次相遇,那时的他,傲气凌人,脾气暴燥;八年前他出国前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与眷恋;七年前回国,朗眉星目的他成熟稳重了许多,然而,深沉的目光却带着几分他读不懂的复杂;三年前,家中突生变故,身为企业负责人的父亲因种种不利的证据被拘留,而从政的母亲也被停职候查,至于他,初踏政局,涉事未深,也不曾幸免地被央及。那个时候,温行远突然回国,不分昼夜地与谭律师翻资料,找证据,幽深的眼眸里溢满关切与焦急。温柔儒雅的他,运筹惟握的他,甚至是高深莫测的他,郗贺都见过。可是今天,失控又落寞的温行远却让他感觉陌生又…心疼。
  
  “心疼”这个词儿用在两个大男人身上,郗贺一点都不觉得娇情。
  
  “行远,或许这件事该让小颜知道。”三年前温行远与郗颜上机前,郗贺意味深长地说。
  
  “能改变什么吗?除了让她更痛苦,一点好处也没有。”温行远眉头轻聚,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清很淡漠,“如果韩诺有勇气直视她的眼晴而毫无愧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都可以,毕竟阿姨泉下有知,也希望小颜幸福,可是他不能。”
  
  直视她的眼晴而毫无愧疚!
  
  多么沉重的一句话。原本简单得只不过是两个人的事情,却因为一场商战而演变成两个家庭的争斗,还有郗颜母亲的生命,韩诺父亲的自由夹在中间,他们去哪里找直视彼此眼晴的勇气,任谁能毫无愧疚?
  
  太难了,或许永远都不可能了。
  
  郗贺在无奈中沉默,任由情如手足的温行远将郗颜带去遥远的异乡,希望时间,还有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浓浓爱意,慢慢抚平她心口的伤。
  
  韩诺不再说话,无意识地抬头看天。没有月亮的天空,呈现出凝重暗沉的深蓝色,几颗孤零零的星挂在天上,显得清冷而孤寂,如同他一沉再沉的心。
  
  “行远今天确实不够冷静,不过他心疼小颜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怎么样,胳膊还好吗?”郗贺突然想起韩诺整个下午都抬不起来的右手,关心地问。
  
  闻言,韩诺苦笑,吃力地活动了下右手臂,“他下手可是毫不留情,我觉得自己反应够快了,骨头还是裂了。”
  
  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郗贺却忍不住心中一紧。温行远的怒气与他的爱意是成正比的,韩诺感觉到了。
  
  郗贺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小子脾气暴着呢,这么多年还磨练得好了很多,换作前几年,难说我今天都得倒下。”
  
  想到温行远打架的狠劲,回忆着那段悠远地往事,郗贺嘴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韩诺笑得苦涩,却不可置否。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直到抽光了身上最后一根烟。
  
  这一夜,两个同样爱着郗颜的男人第一次坐在一起,郗贺委婉又不失坚决地劝他放手,韩诺亦在痛苦中沉默。
  
  有些话不必言明,但彼此已经明了。
  
  这一夜,至孝又倔强的温行远与他的父亲进行了一场家庭抗争,随后,他开了一瓶酒,却一口也没有喝,只是端着冰凉的酒杯,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不言不语不笑,只是望着天空怔怔出神,直至天亮。
  
  这一夜,郗颜昏昏沉沉地一直做梦,梦里似乎听见有人打架,有尖叫声,有咒骂声,还有悠远的叹息声,最后,一切又渐渐恢复平静。
  
  在梦里,韩诺哀伤又无奈地凝望着她,似乎在说,曾经,我们是彼此心中某个角落那把唯一的钥匙,然而命运如此安排,终究是不随你我而易。
  
  郗颜闭上眼,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恍惚中又梦见温行远,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梦里。他的目光温柔而缱绻,缓缓执起她的手轻柔地印下一吻,柔声说,“别怕,小颜,我不逼你。”
  
  与他幽深如海的目光交凝,在他长久的注视下,她轻轻点头,任由他拭去眼角的泪,任由他温柔地搂她入怀,俯在她耳边轻喃,“只是,别让我等太久。”
  
  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嗅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似是在瞬间涌起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无语。
  
  这样微妙的感觉,令郗颜一忽希冀,一忽恐慌,一忽彷徨。
  
                  爱情碎片
  出院的那天,是韩天启入葬的时间,韩诺当然不可能出现,而温行远也没有露面,只有郗贺来接她。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明明是炎夏,但风依然有点凉,感觉有些冷,隐约中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早就醒了,却迟迟没有起身,懒懒地倚在床头,眼晴定定地看着窗外。
  郗贺推门进来,拢了拢她细碎的发,声音低沉,“真的不和他说一声?”
  
  “谁?”郗颜怔忡,随即明白郗贺口中的他指的是温行远,敛了眼,她选择了沉默。
  
  爱不得,恨不能。
  沧海月明,起落往复,心依然是痛的,一阵一阵…这个时候,她不想见任何人,包括亲密到无话不谈的若凝。
  
  见郗贺欲言又止,郗颜收回恍然的目光,她安慰,“我只是回去工作。”
  郗贺了然地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上午的竞标会行远也会到,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郗颜摇了摇头,“我要出去一下,顺便再去买点东西,可能赶不及。”
  
  独自一人站在冷风拂过的江边,任风吹痛她的眼角,任风吹得她瑟瑟发抖,而她,只是静默地望着远处,怔怔出神。清瘦而纤细的背影透着浓浓的哀伤,像是一片风雨飘摇中孤独的小舟。
  
  空洞无神的眼底闪过淡淡湿润的光,浓密的睫毛抖动着,却始终不曾让泪流下来。
  她不可以再哭,她不能再软弱。
  
  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会怀念江边柔软的微风?因为即便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伤痛,在心底的一角,依然深埋着甜蜜。
  
  缓缓转身,轻倚着护栏坐在地上,眼前一幕幕浮过与韩诺共有的记忆。
  
  七年前,也是在这里,韩诺站在她面前,握紧她的手,小心地就像握着她的心。
  “颜颜,我喜欢你!”深深地凝视着她,经过长久的沉默,他终于开口。
  
  她怔怔地抬头,脸颊上迅速染上一层红晕,紧张地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韩诺的嗓音迷离,低沉地说出心中的秘密,英俊的面孔也有些微红,略显局促,“是真的喜欢,不是玩笑。这种话,说出来其实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却必须让你知道,因为,你只能是我韩诺的女朋友,不可以是别人的谁,你明白吗?”
  
  “为什么?说不定人家比你对我好。”郗颜望着他,似笑非笑。就是猜到他知道有人给她写情书,准会吃醋,看他还忍不忍得住。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都不会变。”他的音量并不大,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心悸地看着眼前的韩诺,清澈流转的目光落在他面孔上,她不确定地问,“一辈子?”
  
  “是,一辈子!”他答得那么坚定,根本由不得她不信。
  天边的夕阳洒下淡淡的金光,暖暖地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站在他身前,郗颜久久望着紧握着她手的韩诺,忽然温柔地笑了。抽出手,环上他的脖子,俯在他耳边低语,“我答应你了,只做你韩诺的女朋友!”
  
  他的心猛地一跳,漆黑的眼眸中,有异常闪亮的光芒划过,内心被一种叫作“幸福”的感觉充斥得满满地,像是瞬间就会溢出来。
  
  伸出手臂搂上她的腰,他笑弯了眼晴。
  那个时候,他们年轻而单纯,以为爱情仅仅是两个人的事。
  
  五年前的假期,他们手牵着手去天涯海角,她在海边追逐着浪花,清脆的笑声被巨大的海浪声淹没,回头时,见他望着她温柔地笑,笑得宠溺,笑得缱绻。
  
  “韩诺?”扬声喊他,见他挑眉,面露疑惑,郗颜扬起一抹灿烂地笑,对着澎湃的海面大喊,“我爱你…”
  
  赤脚踩着湿咸的海浪,她小跑到他身边,红着俏脸踮起脚轻啄了下他的面颊。见他怔怔地出神;她呲牙笑,样子调皮而娇憨,就在她准备转身跑开的时候,却被他猛地扯进怀里,缠绵地深吻随之落下。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波澜壮阔的大海前,他们深情拥吻。
  那个时候,他们爱得张狂而快乐,以为一辈子就会这样走下去。
  
  四年前的冬天,她正缩在寝室和姐妹们神侃,韩诺的电话打进来。
  “颜颜,我妈来了,半小时后我们在江边的德庄一起吃饭?”
  
  “啊?什么?你怎么不早说?”郗颜的头发顿时竖了起来,挂了电话,她从一堆零食中跳出来,手忙脚乱地换衣服。
  
  “颜颜,你别紧张,看看韩诺的好脾气,他妈妈准不是难相处的人。”若凝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安慰。
  
  “听他说吧,没准不靠谱。为了他妈妈的接见,这段时间我几乎天天笑不露齿;快累死了,再不来我都装不下去了。”想想几个星期的备战,郗颜浑身一个机灵,倒吸一口气。
  
  “谁让你平时野惯了,这下有人制你了吧。”若凝嗔怪地笑骂。
  “真是的,交个男朋友也这么不容易,早知道不要他了。”郗颜皱着眉毛,苦着小脸。
  
  “少口是心非了,我就不信你舍得你家韩诺?”若凝掐她脸。
  “有机会你得和他说说,为了他,我这牺牲多大啊。”郗颜嘻嘻笑,拉开若凝的手撒娇。
  
  “快走吧,丑媳妇,免得让人家等。”若凝推着她出门,还不忘给她打气,“加油,宝贝儿!”
  
  郗颜牵起嘴角笑,调皮的眨眨眼,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了。当赶到德庄的时候,韩诺和他妈妈也刚刚到。
  
  “妈,这是颜颜。”话语间,韩诺亲昵地轻搂着郗颜的纤腰。
  “阿姨,您好!”郗颜的脸微微有些红,礼貌地问候着眼前端庄的韩妈妈。
  韩妈妈温和地笑,亲切地拉过她的手,“外面很冷吧,快过来坐。”
  
  那是郗颜第一次见韩诺的家人,也是惟一的一次。韩妈妈很喜欢她,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手颇有些恋恋不舍,一直嘱咐她假期要和韩诺一起去韩家。
  
  韩诺看着眼前两个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女人为了他而紧张地备战;又如此投缘,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那个时候,他们感觉到幸福和满足,以为携手的一天近在眼前。
  
  三年前,当变故突如其来,韩诺紧紧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别担心,颜颜,我回去找我爸帮忙,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郗颜含泪点头。
  
  后来,当她觉察到事情似乎与韩家有关,她的世界似是在瞬间倒塌,而看到同样憔悴不堪的韩诺,她却一句责问的话都说不出口。
  
  当母亲被推进抢救室,郗颜彻底崩溃,整整三天都不曾开口说话。韩诺闻讯赶到的时候,她倚在郗贺的怀里,目光空洞,表情木然。
  
  “颜颜。”韩诺哽咽着把她拥进怀里,将她纤细而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声音破碎,“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有事。”
  
  那个时候,他们或许已隐隐感觉到,爱情的尽头已在脚下。
  
  一辈子啊,真的很长。长到遭遇一场风波,碰上一场变故,或是人生的一个转角,就会丢失了彼此,也迷失了自己。
  
  曾经以为,爱情是最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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