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夫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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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夫妻日常-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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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清和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使坏地刻意停顿,望着念颐红泽扑扑的面颊,他惬意地拉长着语调道:“我看你的脸…约莫更像猴屁股罢,左边也红,右边也红,怎么回事?和我在一处仍旧不习惯,所以如此羞赧么?”
  他不该点破她的,这么一说,念颐忙就两手捧脸,“你才是猴屁股,我这是被天气热的,你竟是…竟是没瞧见太阳出来啦……!”
  须清和抿着嘴角,唇际弧度有些许的上扬,念颐却因骤然松了手遮脸而失去重心,一只脚晃悠悠地原地跳了跳,然后便笔直往须清和身上栽去——
  他老神在在,丝毫没有惊讶,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优雅地张开双臂,只等着她“投怀送抱”,慢声慢气地道:“怎生连站也站不好了?真叫我挂心,来,我接着你。”
  念颐紧闭着眼睛侧倒在他肩膀的位置,他的骨头硌着她了,她便把脸一仰恼羞成怒道:“谁叫你假好心接着我了,我甘愿倒在墙壁上的,走开,你走开!”
  他嘴上一味敷衍她,说着“我走我走”,行为上却丝毫不是这样。
  抬手在念颐腰上扶了扶,他让她站得稳稳的,起落的广袖间充盈着松柏清新的气味,念颐无意间嗅到,恋恋他身上的味道,心理愈发复杂了。
  他大概是要为她穿鞋吧,一手托着绣鞋,眼神脉脉地望向她掩在裙襽里的脚丫。
  念颐瞧出来,不甚自在地咕哝了句什么,和他在一道儿矜持是不必的,她稍犹疑,倒是慢吞吞把脚伸了出来。
  适才动荡得太厉害,白绸袜宽松,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她自己也唬了一跳,脚居然就这么未着丝缕伸出来了。
  念颐是侯府嫡出小姐,大家闺秀,她的脚从来不曾走过多长的路,穿的也都是绵软的好鞋,针脚齐整还是其次,主要是底下人花的心思,光是纳鞋底便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等到她上脚的时候绝没有不合脚之说。
  等闲也从不曾在天光下暴露出来,捂了十来年的脚,晶晶莹莹,五只小脚趾透着极淡一层桃粉,此际扭捏地蜷缩起来,仿佛下一息便要躲回去。
  “……等等,你不要看,我先把绸袜穿上。”念颐再大大咧咧,也没有说自己的脚赤条条给男人看的道理,按照现今的说法,一般来讲姑娘家的脚平白被外男瞧了去,她就是那个人的人了。
  她羞起来收势不住,特别上脸,面红耳赤的,却也不是像别人似的整颗脑袋都是红的,她只面颊腮边两抹嫣红,艳若桃李,樱桃小口也抿着,须清和看着只觉得可口。
  他压了压她的手阻止她蹲下去捡绸袜,轻声道:“还是我来罢。”
  不给念颐说不的机会,须清和说完就蹲身下去,他先只是握住她的脚尖,像擎着一块凝脂白玉,念颐不忍心再看,有种自己清白不复在的沧桑感,可怜她都不一定能嫁给他,脚还要被他看了碰了,真是流年不利。
  她眼睛闭了好一时,下面须清和动作却慢的可以,她怀疑他伺候过人不曾,究竟会不会穿袜子?不禁抬着腿,膝盖在他胸前不拘哪一处微微抵了抵,道:“你这么样磨蹭,倒不若还是我自己来穿……”
  须清和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两手翻那只白绸袜,不满意地道:“还是湿的,这要怎么穿。”
  合着他在纠结这个,念颐气得不行,弯下去要抢回袜子,“就你矜贵,湿的怎么就不好穿了,我脚暖和,等会儿不多时就捂暖了——”
  她的动作遭到他的抵抗,她只得放软了声气,怏怏地道:“快穿上罢,我怕万一来个什么人,被人瞧见你我这样,我今后还怎么做人?你一点也不为我想。”
  他顿了好一时,终于决定忽视袜子的干湿程度,潦草甩了甩,很是规矩地为她穿了上去。
  带子才一系上,念颐就仿似有了遮羞布一般,顷刻间生龙活虎起来,羞臊之气一扫而空,还不吝夸他道:“看着不像是头一回伺候人穿袜呀,连结都打得好看,我喜欢。”
  须清和继续帮她穿鞋子,她在上面碎碎念,间或看她一眼,每到这时她就会闭上嘴,和他对视一会儿,眼睛小鹿似的,闪啊闪地调开视线。
  他把鞋帮向上提了提,耐心且细致,穿毕后直起身俯视着她,突然似笑非笑地道:“你的脚长得挺好看的。”
  念颐只想把这一页揭过去,他成心提及她也不是没准备,便昂了昂脖子欣然接受了他意味不明的赞美,“还成罢…!”
  她若是害羞他兴许能蹦出些温软的台词,见她如此,许是潜在的邪恶因子作祟,须清和掖了掖大袖,眼角略略飞扬着道:“嗯,也就只有脚长得还算得人意儿。”
  她和他的对话从来都是处于下风,念颐越性儿拉下了脸,她还一直认为自己蛮俊来着,被他这样一挤兑,她很难不往陆漪霜那里想。
  总归鞋穿上了,双脚着地,她这会子要走大罗神仙也拦她不住。
  念颐磨了磨后脚跟,负气欲要拔腿就走,踅了踅身没好气地道:“是,在承淮王殿下眼中民女只有一双脚还勉强能入眼。”
  可恼她连陆漪霜究竟何等模样也不曾见过,此刻只能拿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脸,“您找陆漪霜去吧,她生得好看,我不好看…我方才遇到你之前都想好了,今后我们都不要有瓜葛为好,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我要静下心来好好表现,叫太子殿下喜欢上我,只有这样来日才能不叫人背地里笑话——”
  须清和如同被一盆雾水打湿,不解不知,“你说清楚,我因何要去找陆漪霜,她与我何干?”
  她的脾气来的快,这一车子的话,他真有点招架不住,一再对她好言好语,在她身上他把自己这辈子的好脾气都快用尽了。
  她呢?口口声声只是太子,便这么想做太子妃么?
  也是气起来,须清和冷下眉眼,广袖猎猎而响,拂袖而去,径自走远在轮椅上重新落座。
  他竟然不解释?
  念颐跺了跺脚,原地蹭了几步耐不住性子尾随上去。双手一张拦住他的去路,气咻咻地道:“别走呀,怎么就走了呢,你要抛下我么。”
  他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偏过头不悦道:“本王不走莫非还留在这里,岂不是挡了十二小姐攀高枝的路。”
  情侣间吵起嘴来什么话都不过脑子,念颐被须清和这句噎得脸红脖子粗,小嘴熬粥一样上下颤动。
  正待开口,余光里却倏地看见贤妃领着几个宫人款款往此处而来——

  ☆、第42章

  此处远离棠梨苑,东临慕凰台,但真正说起来,却是算在望芙宫的管辖范畴之内。因此上,贤妃于此时此地出现,并不是多大的稀奇事。
  须清和一派自若的镇定神色,念颐却不是,她慌忙拉开和他的距离,收拾完情绪,贤妃已然到了近前。
  几个宫人低垂眉眼站得靠后,只有赵福全扶着贤妃的手,主子尚未开口便听见他道:“哟,奴婢才还想说远远瞧见是谁跟谁在此处呢,原来是承淮王殿下……”他躬身下去行礼,再看向正对贤妃福身的念颐,“十二姑娘也在啊,奴婢听闻您往皇后娘娘跟前问安去了,这么快便出来了么?”
  这阴阴阳阳的尖利声调听得人浑身不舒服,话里携着机锋,念颐微微一笑,道:“正是呢,今日天气不美,皇后娘娘体恤我,怕在宫中太晚家去时不便,是以准我提早离宫。”
  贤妃望着他们两个是一脸了然的表情,话出口却道:“皇后娘娘准你提早离宫,你竟与承淮王……凑巧在此处遇见么?”
  念颐心中忐忑,正要回话,不妨须清和笑了笑,视线从放晴的天穹很慢地移至贤妃脸上,语调悠然地道:“贤妃娘娘来的怕是更巧,不知道的,还道娘娘是成心专赶在我与十二小姐一处说话时过来。”
  他抚了抚微松的襟口,“人言可畏呵,娘娘贵为一宫主位,还是该更仔细些,切不要一朝行差踏错,叫人抓着把柄。”
  把柄——
  一抹锋利的光从贤妃眼中掠过,她瞪着须清和,听他话里意思,是在威胁她他已经得知那一夜在望星楼试图加害顾念颐的…是她的人不成!着实可笑,他的腿有残缺此事是真是假她已留心上了,摸清他的底牌是早晚的事。
  而今他自己又与来日的太子妃暧昧不清泥足深陷,究竟是谁抓着了谁的把柄?
  赵福全见贤妃气极,忙借着搀扶的便利在她腕上点了点,贤妃会意,表情动了动便轻易笑出来,捏着金丝镶边的手帕在侧颊掩了掩,和气地道:“王爷提醒的是,本宫常日在宫中,见着的人不多,有时候难免就收不住口。不该看见的,听见的,只怕某一时一个不仔细便说漏出去也是有的,这也确实不好。”
  须清和跟贤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乍听都是和缓的声气,但是话里的内容却总叫人觉着暗藏玄机。念颐还不晓得当日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就是贤妃,亦没发觉贤妃洞悉了她和须清和之间的牵扯。
  只道她是碰巧经过,是和须清和不对付,才这样依依不饶借题发挥。
  她不敢再看须清和,想着怎么快速脱身,突然听贤妃道:“十二丫头,我才听底下人说太子正在寻你,嗐,现今民间订下亲事只待完婚的小夫妇都有常相聚的,你们也该多处处,太子是本宫看着长大,虽则平日里话不多,但他若是着意对一个人好,可是谁也拦不住的。”
  念颐喏喏称是,在贤妃咄咄的目光下弯了弯唇,不疾不徐道:“太子殿下丰神俊朗,世间无二,念颐若能得殿下倾心相对,是念颐之福。”
  须清和牵唇,一条不像是微笑的弧线从唇角拖曳而出,他在扶手拍了拍,像是个信号,暗处立时走出一人。
  “殿下。”方元双手高举作揖,抬脚走到须清和身后。
  念颐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在脸上表现出自己的震惊,她是麻木到了怎样的程度,竟然都察觉不到方元一直都在。
  观方元隐蔽他自己的地方,想来——贤妃是何时出现的,出现多久,一切聚在须清和掌握之中罢,这周围便真除了方元毫无他其他眼线了么?
  也难怪,他那么无所顾忌,还主动帮她穿鞋,原来周围风吹草动都在他掌握之中。
  “出来久了,书房中一幅尚未着色的仕女图想必一早就干了。”须清和向贤妃微点头致意,露出的后颈泛出温凉的光晕,“兰卿先行告退。”直至和方元消失在拐角也不曾回过来看念颐一眼。
  她虽然知道他大约只是在贤妃面前需要作戏,才当作自己是不存在,可是只要一联想到他曾画过先太子妃的人像,她就不称意极了。这样一分别,再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可能直接就会是她和太子大婚他来吃酒席罢!
  念颐浑身泄了气,须清和的爱太飘渺,甚至这一切都可能只是建立在他与另一人情谊之上的假象。他会在她提到太子时生气,是他混淆了昔日的自己和如今的她……
  这么一忖,念颐觉得太子亦是蛮可怜的,和自己相差无多。
  贤妃还吃不准她和承淮王间走到哪一步,是互生情愫,抑或只是须清和单方面的相思——当夜为了救顾念颐连暴露自己也不顾了。贤妃对那天晚上下面人的回报一直持以怀疑的态度,她只是不敢想象,如若承淮王现今的残疾只是伪装出来的,那么,他岂不是要直接越过麒山王去。
  他才是太子登基路上最强的敌人。
  究竟鹿死谁手,尚且是未知之数。假设承淮王假残疾之说成立,自己是否该另做打算?
  不过眼下要紧的,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验证,如此才好图后继。
  心念频转,贤妃便含笑看向了念颐,“过几日嘉娴公主将及笄,说起来,念颐今岁也十三了吧,你与太子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明年备嫁,后年你十五岁,及了笄,便好同太子大婚了。”
  念颐温声应个是,听了贤妃的话才想起来嘉娴公主和自家六哥哥的事,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委托,她断没有办砸的道理。至于与太子的婚典,这不是她说了算数的,成与不成,两个人有没有缘分,都是天意。进了趟宫,她已经能看得开了。
  贤妃道:“嘉娴这孩子也是我眼瞧着一步一步走过来,心眼实诚,不娇气,与你想必投缘。我看及笄完的隔日念颐竟是陪着嘉娴一同往轻舟庵为好,一则来日你们的关系不比现在,二则,你们年纪相仿,一处游玩做伴也可更尽兴。”
  “这个……还是要看家里人的意思。”念颐从前番起便觉出贤妃的古怪,她如今对自己和颜悦色,她看到的却只有虚假,不禁道:“娘娘不知,家中老太太若是同意了,我才能够去呢。”
  “老太太素来疼你,岂有不应准的。”贤妃和念颐一起往外走,间或道:“还是去一遭吧,趁着尚在闺中年纪又轻多出去走动走动,别到了我这个年纪才后悔,念颐瞧着我光鲜亮丽,实际呢,嫁进皇宫便等同和外界失了联系,连朝阳门的门缝我都瞧不见……”
  刚才还怀疑莫氏的用心,听到这几句念颐却不禁放低了防备。贤妃说的很是,或许她当真只是有些感慨吧,等来日自己也住进东宫,过的就也是贤妃这般的日子了。
  ***
  回家后,念颐吩咐喜珠去外院打听洲六爷归家不曾,喜珠又支使下面的粗使丫头。
  一来二去的,等消息回来时念颐早已沐浴完侧卧在床上了,喜珠打帘进来,见姑娘面上遮着芭蕉美人纨扇,窗外蛙鸣声声入耳,她热得光着膀子,薄被也被蹬在床角,呼出的气从纨扇边缘透出来,搅得额角碎发不规律地左右颤动。
  “你才回来,姑娘说你再不回来她可先睡了,天气这样热,她说她睡着了才最舒坦。”海兰边说边把雾一样的纱帐向两边勾起,念颐闻声支起身来,眼中并不见睡意,“怎么样,六哥哥在家里么?”
  喜珠笑得眼角盈盈,接过纨扇为她打扇,“在呢,昨儿便在家中了。大老爷说了,六爷读书不上心,咱们家也不缺他一个大学者,过些时候要找份差事与他,再说门亲事,只说是,‘是时候收收心了!’”
  念颐支起了下巴,宫里皇后娘娘既是有那般的打算,未必家中就无人知晓,她白日里见贤妃是晓得的,那么想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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