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脉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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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脉情迷-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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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一问我,刺中你那一剑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吗?只是一个善意的伤害,你就不再给我弥补的机会,你就忘了所有对我的赞许……”

长月遥遥,冷风凛凛,她站到窗前,凝望着满天忽明忽暗的繁星,一幕幕过往闪上心头。

春日里,闺阁中,他帮她穿金衣,梳婵鬓、扫娥眉、喂汤药;

金冠龙袍,威风八面,他曾深深对她鞠躬谢恩;

香熏袅袅,罗幔飘飘,他曾坐在幔下,听话的书写盟约;

深情款款,他曾说:“在朕的心中,藏着一个梦!”

字字有声,他告诉她:“再不许说离!一字如剑,若你忍心让朕承受穿胸之痛,索性拿柄剑直接刺过来……”

而今刺了,他却疏离她了,他的心中不再有梦了,他的心中不再有情了,一切,都破碎得那么容易!

“你一次次哄我,一次次骗我,都不算错,而我,一个‘过失’,就不可赦免了!只许皇帝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欺负人!”

万忍难忍,她含着泪摇了摇头,喃喃道:“陆梦啊,多么快乐野逸的女孩,警中霸王花,穿过迷彩服,擎过铁盾牌,一堆男孩冒着被扁的危险,不懈追捧的“霹雳女神”,你就落到这个田地?你还要留下去吗?你还要给他生宝宝吗?!”

久远以前的一天,她记得,看着电视中一个女人因怀孕而痛苦,妈妈突然哭着说:“梦梦,妈妈的心肝,你要是受这份苦,妈妈会心疼死!”

“妈妈!”一声呼唤,她的泪水唰的出来了,像开阐的洪水,一股脑的涌出来,噼噼啪啪掉在美丽的长裙上。

令人窒息的剧痛越演越烈,她揪着胸口的绯领俯下身。 

“陆梦,你怎么了?”韩嫣满脸紧张的冲进来。

两名宫女对视一下,交递了眼色,嚷着:“快,快去传太医,娘娘不好了!”仓皇奔了出去。

“韩嫣!”陆梦慌里慌张的抹去脸上的泪,不想让自己柔弱的一面被人看到,勉强挤出笑容,却抑制不住眩晕,忽然倒在了他怀中。

韩嫣当即渡了些内力给她,她缓缓醒来,强打起精神,问:“韩嫣,你怎么来了?”

“听穆信说你在用性命孕育皇子,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强撑?再这样下去……”他为她憔悴的样子心碎,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是如此温柔呵护,陆梦仿佛感受到了父兄般的关爱,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不自禁的向外倾泻。

“韩嫣!”她一下子靠进他怀里,默默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

殿内的哭泣是无声的,殿外的喜庆也是无声的。

月影,默默的移动。

一辆凤辇停在了长门宫前。车驾的规模只和皇后平时简出时一样,没有过多的奢华。

新奇的是,在装饰着翼翼翔凤的金銮上,布满了五彩缤纷的花。这些鲜花十分瑰丽,在月色中,绽放着静静的美;尊荣的是,在迎接皇后的凤辇前,停着皇帝的御驾。

亲自来接她,刘彻一路上暗想,就用“三颗”最真诚的心(见前文)来接她!

步下銮驾,闻着花香,想到经久未见的伊人,他心里不由一阵激荡,深情的望了一眼宫门,迈开大步。

两个宫女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一个怯怯的说:“陛下,娘娘此刻有不便!”

另一个说:“陛下,可否让奴婢进去通知娘娘您来了?”

“什么?”刘彻有些不悦。皇帝来看皇后,她能有什么不便?

“休在陛下耳边胡言乱语!”张骞指责两宫女。

宫女吓得把头俯得更低了,一个小声说:“是真的不便,韩嫣大人在此!”

“你!”张骞几乎要上前把这个说话的宫女抓起来。

突然刘彻抬起手来,制止了张骞说话。

“你们留在殿外!”他独自跨进殿门。

……

陆梦伏在韩嫣怀中正哭着,猛然急喘起来。

“韩嫣,我难受,麻烦你把我抱到床榻上去!”

“好!”韩嫣紧张得不得了,心疼得不得了,急欲将她抱起,一俯身又停下了,蓦然看着她:“陆梦,我带你离开这!”

他再也不想她留在这里独自受苦了。

陆梦愣了一瞬,随即挤出笑容,泪眼盈盈的点头:“带我走吧!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我渴望自由自在的天空,带我飞出去!”

就是这一瞬,刘彻进来了。

韩嫣紧贴着陆梦的脸,陆梦躺在他怀中微笑,她穿着绢美柔软的睡裙,他们在相约离去,满室都是“永不相见”的字样,这就是他在这一瞬的印象。

此情此影,让他如遭雷劈,啪的扔了手中珠帘,停在帘外没进去。

韩嫣和陆梦听到声音猛然抬头,发现了珠帘外的刘彻。

韩嫣是意外,陆梦则百感交集。

三个月没见了,他终于舍得来了!这个时候,她腹中疼得像刀绞一样,多希望他过来安慰几声。可是,想到刚刚看见的那封绝交信,又寒透了心,她强忍住泪水,怒瞪刘彻:“你还来干什么?不是心碎无情了吗?”

刘彻不出声,浓美的眉毛深深挤压了一下,竟转身了。

“你走吧!走出一步,我们永不相见!”她喊道。

刘彻迟疑了下,一抬头,看见对面屏风上也是这几个字“永不相见”

莫名的就怒了。哼,永不相见又如何?他毅然向外走去。

“陛下!”韩嫣猛然吼道“你没看到她病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不知道她正在用生命为你孕育子嗣吗?怎能待她如此冷酷?莫非,你的心是铁石铸的?”

刘彻站住了,背对着他们,语气又冷又沉:“韩嫣,还说这些做什么?你们的话,朕听到了。你,带她走吧!既然你们彼此有情,朕成全你们!只是,今后,休要再踏进长安半步,朕不想听到有人议论皇后与人私奔的丑话!”

“说什么?”韩嫣愣了,半天缓不过神来。直至听到怀里虚弱的声音在说:“刘彻,你混蛋!”他一惊。

再看陆梦,她泪落滚滚,直视着刘彻的背影,似乎挣扎着想起来,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皇帝在误会,而陆梦因这误会心碎了;她爱皇帝,爱之深,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一刹那,韩嫣的意志彻底崩溃了。想她好,也想他好,一直都想他们好,却成了他们快乐的羁绊。他痛苦,几乎要疯狂了,猛然扶起了她,高声道:“娘娘,大声说,把你的话说给他听!”

陆梦深吸了口气,攒足了力气,对着刘彻的背影,喊道“刘彻,你混蛋!”

刘彻的脚步竟被骂停了。从出生以来,他就是尊贵中的尊贵,何曾听人这样骂过?

“混蛋!”刘彻品着,这个词虽陌生,但一听就不是好词,把人形容成蛋,可见一般。她缘何要骂得这样难听?并且,还敢呼名道姓的骂!韩嫣居然给她撑腰!他们就是这样“谢恩”的?正琢磨着,猛听韩嫣开口:

“陛下,你今时今日所说的话,在天下人看,可真是莫大的恩典,对韩嫣,却是最大的侮辱!韩嫣不才,生来直情直性,不拘小节。然,你我相交十数载,如手足相依,应知我草率此生,唯忠于两件事:以你的生为命,以你的欢为乐!曾几何时,陛下对我说‘你我之间,兄弟情大于君臣义’,似曾,陛下还说过‘朕不信你还能信谁’。是以,韩嫣得意忘形了,竟忘了君王的话,需得听三分,警七分。韩嫣对娘娘,是有倾慕,但自信做得到发乎情止于礼,可陛下不信!只因她刺您一剑是为韩嫣,便视她为草芥,弃于长门。却不问,她刺你一剑,当时心中所想,事后心中所念,到底为何?”

他顿了一顿,望着泣不成声的陆梦,语气低缓下来。

“陛下,请你回身来看,她的泪,滴滴颗颗,写的是谁的名字!”

见刘彻未动寸步,韩嫣轻轻一笑:“陛下,您的胸中装得下整个江山,竟无一席之地来容一个爱你的女人吗?想必,还是那一剑作祟。一剑,一剑而矣!一剑就能断了一世的情,承载一生的怨吗?呵呵,好,你当她那一剑是为我而负你,我无话可说,无计可施,唯有……还你一剑!”

他要做什么?刘彻心头大震,当即飞回身来:“韩嫣莫傻!朕信你!”

几个字毫不迟疑的说出口来,还是迟了,银亮的龙泉剑,一如它主人的轻尘,悄无声息的,就已经贯穿了韩嫣的胸膛!

剑尖透出他的背心一尺多长,泛着让人心悸的寒光。

“韩嫣,你……你……”陆梦拼命摇着头说不出话来,浑身软成一团。

韩嫣竭尽全力扶住她,把她轻轻放在地上,他自己却再也站立不住,扑通跪地,勉强用一只手撑住,另一只手缓缓递了一个漂亮的锦囊给她:“这个……你想要是吗?送给你……”

弱无力的笑着,他似有许多话要发,却再也无力支撑卓美的双眼,骤然向前倒去。

刘彻一把扶住他:“韩嫣,兄长,你我还有个一决射猎的约定,胜负未出,朕不许你失约,站起来!”

韩嫣的血液受龙泉冰气控制,已经凝住了,两片青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终于说出最后一句话,竟是:“我输了,你是王!”

刹那,刘彻的夺目而出,怔怔扶着韩嫣,不知所措。

殷红的血沿着地面上的雕花漫沿过来,渐渐染了韩嫣的白衫,染了刘彻的龙袍,他一惊,猛然抬头,陆梦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苍白的手从微微隆起的腹部滑落下来,拈着一小块红绫。

……
第十一节 胎落之苦
椒房宫,血腥弥漫。

来往宫女脸色慌慌,脚步匆匆,穿梭如流。

长公主、皇太后、太皇太后,凡是排得上辈份、身份的女人,都面容焦急的等在殿堂正中。

长公主的哭闹和咒骂声时不时的爆发出来,周围的宫女、嫔妃的莺莺哭声便跟着哄然而起。

忽然,一个小宫女脚下生乱,在殿门处绊了一下,手中的金盆叮铛坠地,滚烫的开水洒了门边的侍卫一身,他嗷一声,宫女竟晕过去了,后面赶来的宫女又在尖叫:“快来人啊,路堵住了,稳婆还等着用我手上的东西呢”

门里的奴婢听到呼声向外涌,门外的侍卫不明所以向里闯,一时间,门口轰轰乱成一团。

骚乱中,只听“啪”的一声,竟是太皇太后用拐杖扫碎了玉花瓶,四下顿时安静下来,她狠狠点了几下龙头金拐,勃然大骂:“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皇后在内厢小产,生里死里的受难,火里海里的痛着,听听,有没有一点声响,你们却在这里慌成一团,简直不像话!”

“都安静下来!”她举拐指着四周:“后宫之主也都别在这添乱了,哭啊,喊啊,天晓得你们的哭喊有几声是真心的!都给我回去!”

“母后!”王太后急忙说:“彻儿还在里面呢,您得想法让他出来啊!哪有皇后生孩子,皇帝陪在身边的,更何况她这是小产?让皇帝受这血光,怕不吉利呀!”

“什么狗屁话?”窦太后用力把拐杖敲在地上。她眼睛看不见,却也准确的找出了王太后的方向,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责骂:“你的儿子在里面,你怕他受血光之灾;嫖儿(指长公主)的女儿在里面为你儿子痛了三天三夜,你这做婆婆的,可有一分一毫的心疼?你只当彻儿是皇帝,却没想过他也是个丈夫?依我看呀,他这小子,长这么大,没一件事做得让我称心,就这回做对了!有脾气,有抱负,更要有血有肉有人情,这才是我的孙儿!走,都给我离开,女人是他的,江山是他的,一切,就交给他吧!”

高声喝罢,老太后扬起满头白发,“咚!咚!”点着地面,步履实实的行向殿门。

太皇太后的声威在朝野比皇帝还盛,哪个敢不听她的?见她拄着龙头金拐出去,皆灰溜溜的跟了出去。

椒房殿安静下来,只有稳婆、医属女官和宫女们匆匆的步履声。

寝厢内,陆梦在一片潮湿中醒来。身下是湿的,身上也是湿的,就连长发都被汗水湿透了,跟洗过了一样。

刚刚醒来,就又是一阵令她眩晕的疼痛,她赶紧咬住唇,生怕自己呼叫出一声。

忽然,刘彻默默的把手掌递到她嘴边。

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手,想必是自己痛得死去活来时,稀里糊涂咬上去的,陆梦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把头扭过去,不看他,亦不领他的情。

怎么领情,韩嫣为他们死了。

那一柄穿心剑啊!每当她睁开眼睛,冰凉的剑尖就在眼前晃。忘不了,韩嫣死去时那依恋的目光;忘不了,他临终交给自己的那个绣着金梅的锦囊,那里面收藏着自己的裹胸红绫。

他竟是收藏了她的红绫在锦囊中,所以才不给她看……

如今,看到了红绫,他却不在了!

一剑穿心,他走了,留给活着的人无尽的痛苦!

好痛,好痛!

剧痛从几欲胀裂的下身传来,她微微起了起,又跌到榻上。全身似乎都散了,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她全身的力量正在消失,随着稳婆在腹部的揉按,一下、一下的消逝。

眼中的世界越来越迷离,虚虚恍恍,她看到了韩嫣,他就站在眼前,胸前插着剑。

“韩嫣……”她轻轻唤道“你回来!”

刘彻听清了,慢慢直起身来。胸口的痛楚越来越强烈,他悄然转过身隐忍。

“陛下……”三个大汗淋漓的稳婆和五个女官齐刷刷给刘彻跪下了。一个稍老的女官司胆大,把心一横,如实禀报:“陛下,奴才们尽力了,娘娘体弱气虚,无力娩出腹胎,怕是……”

“住口!”刘彻低喝一声,猛然吐出一口血,“陛下!”女官上前来扶,他霍然推开她,回到陆梦身边,抱起了她满是血水的身体,不顾周围有一群人在劝说,抱着她,吻着她的脸颊,一千遍一万遍的念着:“梦,你要振作!朕不能没有你!”

陆梦的气息越来越弱了,眼睑也不再煽动,刘彻惶恐到了极点。

忽然,他凄然而笑,贴在她耳边说:“陆梦,你恨不恨朕?你该恨朕,把你关进冷宫的人是朕,在你关着的时候,朕正和子夫游山玩水。让你和韩嫣远走高飞,实在是因为子夫她也有孕在身了,让你离去,正好可把中宫之位留给她。可惜你命苦,韩嫣竟没有胆子带你离开,他这个庸人,竟会自尽!蠢人!愚人!你去阴间陪他吧!呵!”

毅然放下她,他踉跄离去。

“混蛋!”陆梦怒骂一声猛然坐起。一股热潮随即涌出腿间,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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