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静子 - 来自死亡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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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静子 - 来自死亡谷的女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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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接下来还有一条补充规则。796条中这样规定:夫妇之一方如处于无法表达其意愿之时,另一方可以以双方的名义办理养子手续。”

“无法表达其意愿之时……?”

“具体是什么意思,这一点相庭先生已问过了他的顾问。这就是指一方居所不明,或处于一时的精神混乱等等情况下,尤其如果长期行踪不明,或是有严重的精神障碍时,只要一方同意,就可以以双方的名义办理养子手续。所以像处于你这样的情况,北村先生遭受了不幸,又一年以上行踪不明,就适应796条。”

“这么说……不管怎么说北村和我可以成为相庭先生的夫妇养子了?”

“是呀!”

“可对方不要紧吗?”

“那当然。我们认为北村先生已经死了,就算万一他活着回来了,对你来说如果主意不变也是合法的。”

“那么我……”

听了这些话,阿惠的眼角热辣辣地要流下泪水来。

“户籍本送来了?”

阿俵在车中问道。

“是的。我托土佐山田乡公所的人带过来了。上面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啊,那太好了。一会儿只要在区公所填好登记表就行了。”

已经过了“立冬”了,但气候还是温暖如春、风和日丽。相度虽然说没有必要大肆铺张,但阿俵说一定要选个“大安”的吉日,正好这一天也是天公作美。

也许是由于周围春光明媚吧,阿惠的心境非常好,本来她忌讳的事也成了轻松的活题了。

“我说,南国署的中条警部补后来又跟你说过什么吗?”

“啊,10月份只打过一次电话。”

中条打来告诉自已明确了钓谷尸体身份的电话是10月17日夜里,阿惠记得也是她去阿俵的公寓看完兴信所送来的关于相庭情况的调查报告书后回到宿舍的时候的事。

那天早上,她便给阿俵的公司打了电话,问他知道不知道死了的那位叫土井元次的人,但阿俵说根本不认识。

“昨天刚刚又打来了电话,说那个叫土井的人,8月中旬的时候好像去过一次四国。

南国署进行了调查,据说他那次是去了和钓谷的山谷相对的那一侧的石灰石矿。在那儿他打听了一些事情。“

“碍…”

“那么……”

阿惠对在这一行当中阿俵为什么会不知道土井这个人有些不解,便对阿俵说道:“我说的土井先生也是我们那家桑拿浴室的客人。而且从今年8月左右开始,常常去我们那儿。

中条刑警非要弄清他的底细不可,他还特意从四国打电话给我们那家浴室,是他对我说的那人是我们那儿的常客,还问我有没有线索。“

“……”

“可是我还真没有注意过一个叫土井什么的客人。所以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

“你问的土井这个人是矿山工程师吧?我就是干地质调查的,听到过一些关于品行不端的同行的事情。过去废弃的矿山旧址有时还有些未采完的矿石,于是他们往往充当说客,欺骗矿山所有权者到那里去,了解矿产情况,甚至还会采掘。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这样的人呢?也许他就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一直跟踪你的。”

“……”

“因此我认为他不是偶然听说你要去高知才和我们同行的。”

“这么说。我请假时我们的经理知道了我乘飞机的时间,然后他设法套出来了我的行动时间……”阿惠认为泄露自己高知之行一事消息的人就是桑拿浴室的经理了。

“到达高知之后,如果跟踪我们半天,就可以知道我们住的旅馆了。他记下了电话号码,打算和你联系,而在这之前他不幸失足死亡了……”但当天,就是土井到达的当天的傍晚,他给阿惠打来了电话,想要对阿惠说什么,可这件事阿惠没有对阿俵讲。

看来土井要说的事情不是属于他所说的担心什么,也许他真是个品行恶劣的矿山工程师,对自己的矿山怀有不测之心吧?

虽然阿惠心中并不害怕,但还是认为最好先不对阿俵说这件事。

“可不管怎么说,有关这名死者的任何证据都被人拿走了,从这一点上来看——”

“你是说他不是意外事故,口袋里的纸片也是凶手疏忽没有找到——”“是啊,在那个几乎从不会有人通过的山崖下死去,极有可能成为白骨一堆而无人知晓,可偏偏有人在那一天打来了报案的电话呢!弊蛱炝璩看又刑跄嵌蚶戳说缁埃刑跄乔崴傻目谖牵衷诎⒒莸哪院V懈此樟恕?

但是,如果南国署真的认为是他杀的话,是不是应当派搜查员到东京来调查呢——?

港区区公所麻布分所位于麻布10号的新加坡大使馆旁边。

他们一到这儿,就看到相庭正在那儿蹓跶着呢。看着他那和平常的老人毫无二致的样子,任何人恐怕也不会把他和70亿日元的资产联系起来吧。

再有30分钟,自已就会成为那个老人的养女了。

目前自已正迅速地滑入这个程序之中。

“对不起,您早就等在这里了吧?”

阿俵一从车上下来,就连忙恭恭敬敬地问候相庭。

“不、不,是我来早了。因为这儿离我家步行不到5分钟,这么好的天气,权当是出来散散步吧!”

相庭宽容地说道。可说是散步,他却穿了一件西服,在灰色的衬衣上系了一条深紫色的领带。这也是他常戴的那条。阿惠也是为了出席今天这次郑重的仪式,特意穿了一件特意定做的黑色的天鹅绒的外衣,戴着一枚珍珠戒指和一串珍珠项链。这戒指和项链都是当初相庭许诺要收她为养女时送给她的。

三个人进了分所,来到户籍办公柜前。

相庭先从口袋里取出叠好的一张“养子过寄申请书”。

在“收养人”一栏中,他填上了自已的姓名、住址等;在“证人”一栏上他盖上了两个人的印章,一个人是阿俵,另一个是阿惠不认识的人。

在“被收养人”一栏中,阿惠分别填上了北村昭雄和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日、父母的名字等等,井盖上了印章。

同时,根据要求,阿惠还将从土佐山田托人带来的户口本递了过去。相庭的居住地就在港区,因此就不必带户口本了。

负责办理的男职员将这些证明一一过目:“您是相庭先生?”

“是的。”

“您是——”

“我是证明人阿俵。”

“我是北村惠。我丈夫没有来。”

“啊,是吗。——好吧,我明白了。新的户口本要两天左右就可以了。”

他就这样办理了。

在轻松的气氛中,三个人走到了阳光灿烂的户外。

“真痛快呀!”

相庭苦笑着说道。

“这么简单,看来人到不齐也可以办理的呀!”

“听说和结婚登记一样十分简单……不过,终于建立了正式的亲子关系,祝贺你们!”

阿俵向相庭恭敬地弯腰致贺。

“十分感谢——中午我们去六本木的法国餐馆用餐。”

到六本木很近,但他们还是叫了一辆出租汽车。

六本木7丁目,在有一张可以看到恬静大街的窗口、充满了异国情调的房间里。三个人围在了一起。

他们首先用香槟酒干杯。

“——啊,本来想在饭店搞一次发布招待会,但来宾会特别的多,又要找人来一一记录、接待,特别麻烦,而且我从来就不喜欢干什么事都那么大动静。我这个人只想办事实实在在,这也符合当初我和阿惠慢慢熟悉起来的过程嘛。这样行吗?”

相庭和蔼地问道。

“是,我也这样想。我真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像您这么了不起的人的招待和厚爱,也许我会给您添麻烦的。”

阿惠受宠若惊地答道。

“哪里哪里,你可千万不要担心。当然了,你不是我的妻子,因此我想你不大可能经常出席某些特定场合的会议、宴请什么的。我要求阿惠的只有一条:给我营造一个温馨的家!”

“是……”

“刚才我对秘书讲了,马上在麻布或南青山一带找一处适当的公寓,多找几处比较一下,让阿俵君一块儿和你去决定下来。当前你主要的工作就是经常从你住的公寓到我的家里来。帮我打扫卫生和洗洗衣服。我回来早的话你做一些手工莱,然后给我按摩按摩。”

“那她在桑拿浴室的工作这个月是不是还干完?”

阿俵问道。

“啊,那也行呀!”

“不过。我按摩学得还不那么到家……如果要正经做,是不是可以上专门的学校去学一学——”“啊,这可一定要去学!”

相庭高兴地笑了起来。

“不管公寓什么样,但不许凑合。”

不一会儿,一道道菜端了上来,还端上了葡萄酒。

大家吃了一会儿之后,相庭又紧紧地盯着阿惠。

“那么,阿惠呀!我最关心的是我老了以后的事情。”

阿惠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幸运的是现在我还很结实,身体哪儿也没有什么玻不过,中国有句古话,说是‘人有旦夕祸福’,万一我病倒了,可就全靠你照顾我了。”

“是,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

“当然了。不需要一天忙到晚,连我睡觉都照顾到。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就住进医院。

住进医院,照料也好、探望也好,我这样没家庭拖累倒也不会给大家带来什么麻烦。我主要希望的就是能有个最亲近的人在我晚年时陪我说说话,反正要在我动不了之前,培养出真正的亲情来。“

“我明白了!”

阿惠发自内心地答道。无论有多高地位、多多财产的人,也都逃避不了老了后凡人会遇到的各种烦恼。她感到,此时此刻在她心中,对相庭与其说是敬畏,倒不如说是更多了一层怜悯和亲切之情。

“虽然我是个粗人,但我一定会全力干的。”

“谢谢,谢谢!”

相庭倒像是感激涕零似地连连点头。

“要让秘书快点找公寓。如果是独居。两居室的行不行?”

相庭问阿惠。

“好的。那、不过……”

万一自己和阿俵结婚,把那儿当成两个人的新房不正好吗?但不知做为养父的相庭是怎么想的,阿惠想问问。

阿俵似乎看出了阿惠心中要问什么,便连忙向她使了个眼色。

阿惠看出阿俵不让自己问下去,便立刻止住了话头儿。

吃完了饭,相庭说他还有事要办,便叫了辆出租车。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但阿俵说他在公司里也还有点事,便和相庭同车走了。临分手前,他和阿惠约好傍晚再见。

阿惠一个人回到了四谷的宿舍。今天她休息,可以不去桑拿浴室。同屋的人上班去了不在。在狭小的房间里一呆,阿惠顿时感到一种不可压抑的兴奋冲撞着自己的心房。

她突然想起来要给酒匀律师打个电话,因为他在10月20日的时候曾打电话说,要帮她搞一份兴信所对相庭的报告。

她取出在赤场那家北欧风味餐馆时酒匀给她的写有“酒匀真”全名的名片,给他所在的西新桥的事务所打了电话。

酒匀接过女办事员递给他的听筒:“哎呀,是阿惠呀!”

于是阿惠便把今天早上成为相庭养女一事对他说了。

“是吗?那就祝贺你了、”

阿惠感到他的口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情。

“那桑拿浴室那儿不干了?”

“啊,就干完这个月。”

“那我可就寂寞了。——什么时候和阿俵结婚?”

“不,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

“无论如何,祝你走运吧!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听到他那快乐的声音,不知为什么阿惠马上复苏了一种久违的情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苦重的忧郁,一种好像是误入人生之旅的感觉


来自死亡谷的女人(下) 
夏树静子 
  
   

第五章 沉默之家

1

“相庭惠”的生活,在三田一丁目的一处两居室的公寓里开始了。

这个地方,是相庭的秘书在距离相庭所在的公寓不太远的地方找了两三处之后选择的一处,是她正式成为户口本中的一员之后的第二周,她和阿俵一块儿定下来的。

11月25日,阿惠正式辞去了在黄金广场的桑拿浴室的工作。第二天,也就是26日,她便从四谷的宿舍搬到了叫“都市三田”的公寓。

从这间已建有十来年的四层公寓的窗户向外望去,东京塔近在咫尺,其公园的森林也映人眼帘。

到相庭住的元麻布,步行只有二十来分钟。

“家政钟点工我已经辞去了,但阿惠也没有必要每天来,因为白天我几乎都不在,所以房间也不脏,只是我万一哪天早回来,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好为我准备饭菜。”

自从正式办理好入籍手续后。相庭直呼“阿惠”的口气显得比以前随便了,而阿惠也觉得像以前那样称相庭为“经理先生”有些别扭了。

“我怎么称呼您呢?”

阿惠大胆地问了一次。

“我看叫爸爸挺好。”

相庭很随和地答道。那个银座的女老板也这样叫,但也许是因为相庭喜欢年轻女性这样称呼他吧。

阿惠提出,为了尽快熟悉和干好工作,想每天去相庭住的地方。

相庭说,为了让她更从容一些,可以每天10点半左右从三田的公寓出来,一边欣赏市中心的街景一边慢慢来。

他留下了公寓的一把钥匙。每次阿惠来时,都要在那名留着灰白胡须的管家风度的管理员的监督下打开大厅和走廊之间的“二道门”。

走进宁静的走廊,穿过硬红木的拱门,阿惠用钥匙打开相庭住的102室房间。

她走进无人的室内,首先看到的就是两副巨大的青铜盔甲。

居室、餐厅、日式房间、书房、主卧室和客人卧室共计6间。这套精心设计的公寓里几乎一尘不染。如同诉说着这间公寓的主人早出晚归的生活状况似的,阿惠看到的总是餐厅里的桌子上放着盛着煎鸡旦和烤面包片的早点盘子,卧室里扔着睡衣,浴室里的浴盆还没有放掉水——“要我为您准备早餐吗?”

阿惠曾这样问过相庭,但相庭连连摆手:“不必,不必!”

“我长年一个人生活,在让司机等候的10分钟里就可以连做带吃,所以你没有必要每天早早的来。”

相庭解释说,司机每天早上8点40分来。

于是阿惠便每天在相庭上班走后来公寓,洗好早餐的食具。擦干净浴盆,整理好卧室。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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