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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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7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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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阀门主还有联军将领们对元十三箭的恐怖了解最深,警惕最深,盯的也最紧,所以他们的的反应也最快,只听得唰唰唰无数声声音,无数人极狼狈地齐齐抱头蹲下,看着就像被疾风吹倒的野草,那草自然谈不上劲。

那些在城门前的骑兵,明明只是被箭簇指着,却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坠向死亡的深渊,有人拼命地鞭打着座骑,有的则是失魂落魄忘记动作,任由座骑拖着自己向旁边避去,只是极短的时间,竟空出了一大片。

宁缺的箭与阳州的门之间,空空荡荡,无一物可以遮蔽。

他松开弓弦,他用的并不是元十三箭,而是一枝普通羽箭。

嗖的一声,羽箭落在阳城州新修不足两年的城门上,那扇城门极厚,锋利的箭簇带着箭身深入半尺,却依然无法射穿。

去势似乎已尽,羽箭不再前行,剧烈地震动起来,箭尾与空气高速地磨擦,带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嗡鸣声,嗡……

羽箭深深地扎在厚重的城门里,随着这种速度极为恐怖的震动,相接触的地方开始变得酥软,下一刻甚至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缝。

就在羽箭落在城门的那瞬间,宁缺动了。

一声蛮横的嘶鸣,撕破阳州城外的宁静的天空!

大黑马没有人立,低着头,后蹄重重地蹬在地面上,松软的田野竟被它蹬的震起了两蓬极夸张的泥雨,和一大片烟尘!

泥雨烟尘相继而起,遮住后方让唐军的眼睛,迷住他们的视线,待烟尘渐敛,他们重新望向场间,发现大黑马已经到了百丈之外!

瞬间百丈,这是何等样恐怖的速度!看着田野间那道笔直的烟尘,看着如闪电般冲刺在最前方的大黑马,万众俱静!

阳州城近了。

有名西陵神殿骑兵统领暴喝一声,手执符刀,试图拦截。

宁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大黑马也没有看他。

只听得暴喝瞬间变成惨嚎,那名骑兵统领被震到了天空之上,鲜血从他的脖颈间和盔甲深处喷涌而出,下了一场血雨。

阳州城再近。

一名南晋剑师拔剑意欲偷袭,他虽然不是剑阁弟子,却也学了些剑阁的剑意,讲究身前一尺,所以他紧紧地握着剑。

他想把剑在最强大的时刻递出去。

大黑马撞向他的身体。

那名南晋剑师没有来得及出剑,因为大黑马来的太快,快到超出他的想象和所有的计算,甚至比他的剑还要快上无数倍。

身前一尺?

他的剑刚刚出鞘,便被大黑马撞回!嗤的一声响,鲜血狂飙,那名南晋剑师的身体从中而断,竟是惨被自己的剑腰斩!

挟着狂暴的烟尘,大黑马冲进了十万骑兵。

它是那般义无反顾,大义凛然,凛然不惧。

因为它的血是热的。

当然,如果它没有吃那些药,或者真的做不到如此决然。

烟尘笔直,黑色的闪电照亮整片原野。

那道笔直的线条之前,无数人影被震飞到天空上。

崩崩崩崩,坚硬的盔甲瘪了。

轰轰轰轰,锋利的刀剑折了。

阳州真的近了。

联军骑兵终于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阵形,数道长矛斜斜对着前方,锋利且淬着剧毒的矛尖,在阳光下泛着令人心寒的光泽。

宁缺盯着城门上那枝还在剧烈震动的羽箭,说道:“起。”

大黑马一声清嘶,跃至数丈高空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

马背上,宁缺隔空一拳,轰中那枝羽箭的箭尾。

厚厚的城门上,瞬间出现了无数道裂痕,密如蛛网。

喀喀喀啦啦啦,城门垮塌。

大黑马落下,比燕子还要轻灵。

数道恐怖的长矛,已经被抛在了身后。

它未作减速,像黑色的幽灵般继续前冲。

阳州,进了。

……

……

(今天写了一整天,就写了四千字,写的差点儿吐了,妈听着我干呕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我咋了……其实身体真没事,完全是精神问题,难道我写的有这么烂,以至于一边写一边想吐?真想骂脏话,本以为今天怎么也要写着和横木谈谈人生,聊聊家庭关系之类的情节,那就留到明天写吧,希望明天能多写些,反正我说的是今天恢复,明天暴发……明天如果暴发不了,嗯,我明天告诉大家元凶是谁。)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八十六章一点浩然气

无数双眼睛,看着大黑马像闪电一样劈入敌营,然后像道轻烟般直入阳州,那些人有唐军,有城上诸阀的大人物,也有富春江里的死者,桥上树上悬着的死者,很多人死了却不肯瞑目,直到看到宁缺,才终于闭上眼睛。

阳州城门后是条笔直的长道,大黑马狂奔而南,瞬间便去了数里,蹄声渐缓,答答答答,那是宁缺准备对清河郡里的死者做出回答。

数百丈外的街道中间,有座巨大的神辇,幔纱在微热的暮春风里飘拂,隐隐露出最深处那位年轻大神官的容颜,依然平静,带着天真残忍的笑容。

“如此着急,看似风雷不可挡,我却觉得有失书院的风度。”

横木立人看着他说道。

宁缺翻身下马,没有接话,右手伸到肩后,握住刀柄,向神辇走去。

此处距离神辇数百丈,他缓步而行需要千步。

“按照你的战斗风格,向来不会给对手太长的准备时间,这千步究竟是留给谁的?留给你自己的?看来你也很清楚这场战斗会如何发展。”

横木立人满意地微笑起来,说道:“在荒原上,你轻易战胜阿打并不出人意料,因为符师本就天然无敌。更何况你还有书院本事,再加上魔道兼修,本就是修行界现在最强大的数人之一,遗憾的是……这些对我都没有意义。”

说话间,宁缺已经向前走了数十步。

横木立人笑容渐敛,盯着他渐近的身影,稚嫩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戾色,寒声说道:“符师同境无敌?五境以下神符师天然不败?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应该很清楚,我早已越过五境那道门槛,你如何能胜得了我?”

宁缺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握着刀柄,沉默而认真地向前走。

横木立人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生出轻视之心,相反,他的神情变得更凝重了些,身体微微前倾,然后缓缓坐直,严肃说道:“当然,我承认你也已经足够强大,今日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负,就像当年的青峡之战一样,都必将撼动整个人间,必将写在史书之上,所以我很感激你的出现。”

宁缺足够强大,才能衬托出他的强大。

他的感激里,透着的依然是绝对的自信。

宁缺却并不这样认为。

今日阳州长街一战,他觉得和当年的青峡之战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现在的他或者勉强能及上当时的二师兄,横木又哪有资格和柳白相提并论。

横木立人是昊天留给人间的礼物,他甚至认为自己是昊天的亲生儿子,那又如何?柳白是敢向昊天拔剑的世间第一强者,那才是真正的强者。

宁缺始终沉默,横木立人终于有些不喜,严肃凝重的神情里,多了些恚怒,他以为像自己和宁缺这样的绝世强者之间,总要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才是,然而宁缺却始终不肯回答自己的话,这让他觉得有些被无视。

“你很有自信能够战胜我?”

他看着宁缺嘲讽说道。

“没有。”

宁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望向神辇,平静说道:“在每场战斗开始之前,我从来不会有战胜对方的绝对把握,哪怕对手是名不会修行的婴儿。这种心态,只有我和叶红鱼这种人才懂,所以,你永远不会战胜我们这样的人。”

横木立人沉默片刻,说道:“这……就是为战斗而生的人吗?”

宁缺此时距离神辇还有百丈,他握着刀柄的手,五指微松然后骤紧。

横木立人抬起头来,盯着他的脸,眼眸深处神辉莹然,说道:“那么,像你们这样的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战斗吗?”

宁缺微微挑眉,没有回答,因为没有意义。

横木立人缓缓站起身来,神辇四周幔纱无风而动,露出他的身体,只见他穿着一袭青衣,气息宁静而强大。

一道悠远的声音,回荡在整座阳州城里,傲然而肯定。

“我是昊天的儿子,我深深地爱着这个人间,我是为了这个人间而战斗,为了昊天而战斗,所以我必将获得永恒的胜利!”

听了这话,宁缺忽然松开刀柄,将黑色的院服衣袖卷起,说道:“我虽然不喜欢这种巧合,但必须承认,我也一直是在为了她战斗。”

话音方落,他便到了神辇之前。

万重幔纱骤然被风拂起,然后被风撕裂成无数碎絮,碎絮刚刚起势,未能成舞动之形,他破辇而入,站到了横木立人身前。

直到此时,长街上的青石板才片片碎裂,烟尘微作,然后有风呼啸而起,他以难以想象的力量,发挥出难以想象的速度,狂暴到了极点。

宁缺看着横木立人。

事实上,这是他和横木立人第一次见面,除了那次以铁箭相见,自然不会打招呼,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这个道门少年的模样,便一拳轰了过去。

他的拳头,像岷山那般重,如果落实,就算是天空,也会被砸出裂缝来,即便横木立人再如何强大,也只能接受惨败的结局。

拳风袭来,横木立人稚嫩的脸上刚刚流露出惊愕的神色,他对宁缺很重视,却依然没有想到,对方来的如此快,如此暴烈。

是的,宁缺要做的事情就是抢攻,要用自己无比丰富的战斗经验,去欺负这个拥有强大境界、却不知战斗为何物的道门少年。

所以他舍弃了刀,选择了拳头,只有自己的身体才能控制的如此完美,才能发挥出绝对的速度,才能抢在所有的变化之前,结束那些变化。

宁缺相信,横木立人或者在最后的时刻还能做些什么,但他绝对没有办法天启,那么他便没有办法抵抗自己的拳头,他的拳头真的有沙钵那么大。

轰的一声巨响,在阳州城的街头绽开,比先前横木立人出言如春雷的威势要恐怖无数倍,神辇四周的幔纱碎絮,像箭一般向四周射去。

横木立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唇角挂着嘲弄的微笑,他的身体已然被一层极薄而澄静的清光覆盖,他的双手撑开,对准着天空。

宁缺的拳头没能把他击垮,甚至没能真正地接触到他的身躯,那层薄薄的清光微微下陷,像不可摧毁的盔甲,把无穷的力量挡在了外面!

两团纯洁的昊天神辉之火,在他的掌心里熊熊燃烧!一道磅礴的力量,自天穹而来,正在不断地灌注到他的身体里,这便是天启!

宁缺没有想到,自己用连续的沉默做伏笔,用刀柄做前提,起势立势最后暴起,发挥出绝对速度和力量的拳头,能被横木立人挡住。

因为他没有想到,横木立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天启。

他与天启境的强者战斗过,也曾经听桑桑说过卫光明临死前天启的画面,此时才发现,横木立人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卫光明和熊初墨,甚至快要与那年长安城里的观主差相仿佛,这是什么样的境界?

横木立人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小丑,一个死人。

五境是道极高的门槛,槛内槛外是两个世界,天启是五境之上至高境界,宁缺却依然在五境之下,此时横木已然天启,如何能够战胜?

“或者,你可以试试那道符。”

横木立人看着他,眼神如此说,神情依然似笑非笑——宁缺曾经在长安城里写出过那道难以想象的符,但在阳州城里绝对写不出来,因为那些心向故唐的人,那些愿意与他一道杀敌人,都已经被杀死,被悬吊在桥上和树上。

宁缺为了今天这场战斗做了很多准备。

横木立人何尝不是如此?

便在这时,长街尽头忽然隐隐响起数声凄切的蝉鸣。

横木立人神情微凛。

宁缺神情不变,他知道师姐没有来,那是真正的蝉,在迎接皇后的到来——要**横木立人的只能是他,必须是他自己。

当年他借着整座长安城,写出那道符,才最终胜了观主。后来光明祭时在桃山,他借着桑桑的力量,才把熊初墨射成了废物。

如今他已经离开长安城,桑桑无论去了神国,还是隐匿在人间某处,总之不在他的身边,那么他如何才能战胜横木这名天启境强者?

时间,其实只过去了一瞬间。

宁缺的拳头还停留在横木立人的胸口。

他忽然松开了拳头,像横木立人一样摊开掌心。

这里不是桃山,昊天磅礴的力量没有灌注进他的身躯。

他的掌心里,忽然多出一滴晶莹的液体。

那液体透明清澈,却粘稠细密,迎风而化,变成一点气。

一点浩然气。

浩然气在他的手掌里开始猛烈地燃烧,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和横木立人掌心熊熊燃烧的昊天神辉,看上去没有任何分别。

这个画面看上去有些诡异。

啪的一声,宁缺反掌拍在横木立人的胸膛上!

与先前情况不同,覆盖着横木立人身体的那道薄而澄静的清光,似乎认为浩然气是完全相同的神圣光辉,没有做任何阻拦。

那点熊熊燃烧的浩然气,就这样灌进了横木的身躯。

如何战胜天启境强者?颜瑟大师用的方法是割裂空间,让昊天的磅礴力量无法完全落到施术者的身体里,余帘用的方法是割裂世界,把对方纳进自己的世界,隔绝对方与昊天之间的联系,宁缺做不到这些,所以只能考虑别的方法。

当年崖洞闭关、完全继承小师叔衣钵后,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浩然气与昊天神辉如此相似,那么如果不去思考宗教性和神性的问题,这两种能量会不会就是完全相同的事物?天启是接受昊天的神辉力量,那么对施术者的容纳范围有一定限制,如果有人再灌注进更多的神辉力量,会不会让对方难承其荷?

这便是他的方法。

横木立人天启,身躯里充满磅礴的昊天神辉,他无法阻止这个过程,却可以在烈火上淋一勺油,在漫过大堤的江里下一场雨——他相信自己灌进横木立人体内的神辉,已经超过了引起质变的那个数量级。

一点浩然气?那是他数年来日夜苦修不辍的修为,看似一点,实则近乎无限。

反掌轻拍后,宁缺的脸色变得极度苍白,甚至脸颊看上去似乎都变的瘦了很多,可以想象他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多少的力量。

横木立人的脸也变得白了起来,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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