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巨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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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巨盗-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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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终其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重建聚和堂,虽然他离开了永丰,却一直在做着这方面的努力。可惜,终其一生,他的这个心愿也都没能实现,而且还为此吃了好几次的官司,如果不是朋友营救,他只怕也早就死于狱中了。
虽然如此,在我九岁那年,我爹到底还是没能逃过那一劫,终于再次被抓进了县牢。这一次,他再也没能出来。”
梁如继说到后,声音开始有些哽咽起来。
“梁兄有没有想过,何心隐的这个聚和堂显然是很得民心的,可是为什么最终他却失败了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同世界
梁如继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自从我爹去世,我便被父亲生前的一位朋友带走了。我跟着他四处流浪,几十年来,足迹可以说是遍布大明各省。
我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很多地方其实都跟当年的梁元村一般。虽然朝廷定的田赋是十取其一。但是,地方上却往往任意的给百姓加赋。以至于在江南,粮产高的地方,许多的田地都是要交十之五六的粮税,甚至还高。这还不算,每年还有许许多多的徭役摊派。
只有依附于当地的名门显贵才能得到庇护,不至于被官府欺压的那么利害,至少,徭役是免掉了。可是,这些户主们对这些依附于他们的百姓也并不是分文不取的,他们往往也要向他们收取十之三四的田赋,有些地方还会高些。只是比官府稍好一些。这些田地可都是他人自家的田地啊!如今等于是他们无条件的将田地过名到那些大户名下,便要每年向他们上交三四成的田粮。这是什么样的道理啊!
可是遍观大明,这种现象比比皆是。特别是在江南苏湖和川中这些产盛产稻米的地方。有句俗话说的好,苏湖熟,天下足。可是现在,就算是苏湖的米粮产的再多,朝廷能够收上去的都十分有限。
于是,这便产生了恶性循环,朝廷越是收的少,便越是向下加重摊派。于是那些有田有地的人,便更多投向各地的大户。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现实,何先生的聚和堂才能创立的很顺利,因为他既可以给那些小民提供保护,拦住朝廷那些多如牛毛的胡乱摊派,又并不向他们收取税赋,甚至还反给他们提供田地耕种。大家当然都很愿意。
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失败的如此之快?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我觉得这是由于何先生的为人决定的。何先生是个读书人,也是一个好人,一个正直的人。正是由于他的这种正直,成就了聚和堂大同社会般的和谐与无争。但是,也正是他的这种正直,也直接导致了他最终的失败。
从聚和堂里走出来的那一代人,他们几乎人人都深受何先生的影响,他们都有着很纯洁的思想,正直的心,或者说是一种侠义之心,为了朋友,他们可以两胁插刀。可是正是因为他们的这种性格,造成了他们一生大多郁郁不得志。他们不能适应这个肮脏的世界。
因为他们的直率,他们往往很容易得罪官府。所以,最后往往被那些官员们以各种名义给判了罪。何先生便是他们的代表。
所以,我觉得。贪官,才是我们百姓最大的敌人。要想世界恢复清明,回到何先生所创立的聚和堂那样的世界,就需要消灭所有的贪官。只有把这些贪官都消灭干净了,这个世界才能真正的干净起来,何先生那样的悲剧才不会再重复上演!”
梁如继说到这儿,忍不住站了起来,手臂也跟着挥舞起来。
俞仁摇了摇头。“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无论什么国家,无论什么时代,贪官永远都是会存在的。只是数量的多少而已。如果百人之中有一人,那贪官的影响就很小。如果百人之中有九十,那贪官的影响就大了。
而你们聚和堂那样的方式,是注定不可复制,不可持久的。说到底,这已经不仅仅是个贪官的问题了。就算没有贪官,你们的聚和堂也无法长久存在下去。”
“为什么?”梁如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出这样的论点,让他十分的意外。
“因为聚和堂说到底,他是一个与现行的国家体制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正因为这个体制好,如果他一直发展下去。那大明朝也将很快被他所替代。因此,朝廷是不会任由他发展的。
这不是因为他好或者不好,而是因为他的存在对现有的大明王朝构成了威胁。所以,他如果不好也还罢了。反而越好,朝廷便越不能让他存在下去。因为越好,他的影响力就越大,对朝廷的威胁也就越大。”
梁如继听了俞仁的这一翻话,许久没有说话。他虽然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考了几十年,但是却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过。
“你看到这一杯茶水了吧!看上去,它是干净的,但是它真的能够干净到一点杂物也没有吗?一杯水真的可以干净到不存一点杂质吗?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才有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也正因为何先生的聚和堂纯洁到了无以复加,所以他才不可能长存下去。没有争执,没有饥饿、没有欺压、没有不公、也没有战争,这样的世界是永远不会存在的。
试想一想,如果你们聚和堂里有一千名骁勇的守卫兵,那永丰知县还能把何先生抓走吗?至少,他是做不到的。那聚和堂还会如此轻易的便散掉了吗?应该也不会吧!
虽然有了士兵,你们的这种和谐无争的本体看上去是被破坏了。可是非如此,不能保证你们的和谐无争。
老子说,‘不争为争。’我现在把它反过来说,应该就是‘争为不争’。只有在大局上争的过朝廷,你们才能最终保证各人的小局面无争。
有一句话叫,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你们实际已经夺去了大明朝这一个村的政权,可是你们却没有保护他的军事实力,大明朝这个中央帝国又怎么可能会让你们长久存在下去呢!”
梁如继听完俞仁的这一翻话,忍不住拍案而起。
“先生之言真是让学生茅塞顿开。如果早听到先生之言,我们又哪里会走这么多的弯路。我恳请先生能否给我的朋友们也宣讲宣讲您的高论?好为他们指出一条光明大道。”
“好啊!”俞仁听到梁如继突然改口称自己先生,知道他是为自己的这一翻抄袭而来的理论所折服了。不过,他的脸皮向来是很厚的。虽然人家真正佩服的其实并不是他,但是他还是很有几分得意。
其实,从前的俞仁,对这些问题是不感兴趣的。可是,当他在这个世界里越走越远,家财越积越多,生意越做越大,他身上所背负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原本,他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只要管好自己就行。可是现在不同了,如果把赵蕊手里的俞氏钱庄、沈家的各色人等,与海上的那一班归属于他的那一班兄弟加在一起,这个人数只怕不下三五千了。
他必须要对这些跟着他混的数千人负责,就不能不为他们考虑;要考虑他们的吃住问题、收入问题、发展问题,甚至家庭问题。
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变化,许多原本似乎与他遥不可及的社会问题,也都越来越成了他近在眼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他开始越来越多的考虑起,这些大明朝的社会问题。因为他要想保有自己努力到现在所创下这些基业,保证跟着他混的这几千兄弟姐妹始终有饭吃,没有一个健康安定的社会大环境,那是万万不行的。从前,他因为能力小,就算他想改变,那也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的实力已经强大了许多,许多从前不能做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开始着手了。
包括逐步改变这个混乱肮脏的世界。
可是,要如何改变,却是一个大问题。他虽然对这个问题想了许久,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位在这方面有经验的人。包括他最能干的两位红颜知己李莹与赵蕊。
但是,今天他终于遇到了一位这方面的专家。这个梁如继显然在这些问题上有很深的钻研。他也很迫切的想要跟他再进行进一步的探讨,于是站了起来。
梁如继大喜,也跟着站起来,两人出了包间,梁如继在前面带路。
可他们刚走出茶楼,便见迎面匆匆走过来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年轻人。
梁如继突然见到此人,忙迎了上去。
“诚子,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鸡犬升天
那个叫诚子的小伙子看了俞仁几人一眼,凑在梁如继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梁如继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忙向俞仁拱手道。“学生这里突然出了一件急事,就不带先生去了。改日得空,我再来找先生。”
说完,梁如继不等俞仁回答,便匆匆的随着那人走了。
俞仁目送着梁如继匆匆离去,轻轻叹了口气。因为他走的太匆忙,连个地址也没留下,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话,只怕以后自己再想找他,就不那么容易了。
当然,他也有疑问。这个梁如继倒底是干什么的,他始终没说。看他行事,又似乎带着某种神秘。说他是做官的,绝不可能,说他是做生意的,又似乎不像。倒有几分像是现代社会上所谓的“社会活动家”,跟那位长年流亡在外鼓动外国人支持他到西藏去闹独立的老和尚有着几分相似。
“先生是否可以到我们家去了?我家少爷已经静候您许久了。”说话的是候景如派来的那个跟班。他的话说的很小声,似乎有些不自信。
俞仁正猜测着这个梁如继的身份,突然被候家的这个跟班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己还答应了候景如要去他们家赴宴,可是跟这梁如继一谈便给谈忘记了。抬头一看,天早已黑了下来。俞仁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脑门。
“啊!真不好意思,差点把答应你们少爷的事给忘了。好,你带路吧!”
那跟班听了这话,欢喜的忙在前头带路。
由于赵蕊不愿意与这个候景如接触,便独自回去了。俞仁随着那跟班走过几条街,来到一条宽阔的巷子。那跟班走到一户有着高大院墙的人家停下来。
“到了。”
俞仁有些奇怪。“不对吧!你们家我去过啊!不是这地方啊!”
那跟班笑起来,“您还不知道吧!我们家搬地方了。”
俞仁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我才是十天前去的呢!”
“没错了。我们家是三天前才搬到这儿的。”跟班一面说,一面上前敲门。
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丫头给他们开了门。
“候贵,你怎么才回来。少爷跟少夫人从中午便开始等你,一直等到现在。害的少爷跟少夫人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贵客来了吗?”
那跟班候贵忙向身后一让。“你看,这不是吗?”
那丫头看了俞仁一眼,忙低下了头,向着俞仁行了个礼。“给俞先生请安。”
俞仁有些意外,他记得就在十天前,这个候景如还只是个仅可维持温饱的人,怎么一下子不到十天,他不仅有了男仆,还有了婢女,而且家也换了这样大的一个宅子。他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这儿难道真的就是那个穷小子候景如的家吗?
俞仁正疑惑间。候景如已经带着他老婆柳如惠从里屋迎了出来。
“总算是等到恩公了。我还当恩公今天不得空,不一定来了呢!”候景如一面说,一面把俞仁往里让。顺便还向一旁的候贵道,“你这差事办的不错。”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赏给了候贵。
俞仁随着候景如一面往里走,一面四下打量起他的这个新家来。
这儿可与候景如十天前住的那个家大不相同了。这是一个有着十几间屋子的四合院,屋子造的还算讲究,院子也还空旷。与他十天前住的那两间小破室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恩公一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不过是十日未见,我便变了个样子吧!”候景如不等俞仁开口,便主动道。
俞仁点点头,“是有些想不明白。”
候景如露出一阵得意的笑声,道,“其实,就是连我自己,也都像是跟做梦似的。没办法,谁让我命好呢!这些,都是别人送我的,我可没花一分钱。”
俞仁更意外了。“别人送的?谁啊?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些东西。”
“我也不大认识,是一个叫魏忠贤的公公。听他们说,他是我娘的朋友。”
俞仁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大跳,“你说谁?”
“魏、魏忠贤啊!怎么,恩公也认识他?”
俞仁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干笑一声,“啊!不认识。是我听错了。我有个朋友跟他的名字很像。我还以为是他呢!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些东西啊?”
候景如听俞仁问起,不无得意的道,“这就是从我娘说起了。我上次跟您提起过我娘的,恩公还记得吧!”
“记得,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娘在宫里给一位皇孙做奶娘是吧!还说她跟这位皇孙经常受那个姓郑的贵妃的欺负,对吧?”
“现在不一样了。恩公您知道我娘在宫里奶的这位皇孙是谁吗?”
俞仁摇了摇头。
“就是当今的皇上。”说完,候景如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完,他向俞仁道,“恩公,您说我这是不是就算是飞黄腾达了!现在,皇上就是我奶兄弟。那姓郑的老婆子在我面前,算个屁啊!郑养性、郑养性这小子我早晚得收拾他。不过,我昨天先去收拾了那家长安街上的珠宝行。
我把他们的铺子给砸了,把那几个当初打我的伙计,每人砍去了一只手。可惜恩公您当时没有在场,要不然看着他们那哀嚎的样子,那才叫一个解气呢!”
俞仁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候景如这样的狠。“就你带着这两个跟班去的吗?”
“没有,是魏公公带着人,与我一起去的。本来,魏公公还说把这些人每人砍下两条手臂呢!我想到恩公天性慈悲,一定不喜欢,所以就只每人要了他们一只手算数。”
俞仁听到这里,重重了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候景如一面与俞仁聊着他这几天里的得意事,一面将俞仁往正厅让。俞仁虽然还是脸带笑容,可是这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几天前还帮助过的穷小子,这一下子便有了如此的大变化。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候景如显然已经被魏忠贤给拉入了伙。既然他的老娘是皇上的奶妈,那这个魏忠贤有了他,便有了一个大大的靠山。
想到后世传言的那些关于魏公公所做的,天人共愤的事情,俞仁的心情便沉重起来。
酒席之上,候景如与柳如惠十分殷勤,俞仁却吃的味同嚼蜡。
匆匆吃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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