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摸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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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摸了我一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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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他闻到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   
    这气味让他又想起那个长着头发的泥人。   
    楼道里有响声,好像有人在搬东西。他走过去,从猫眼朝外看了看,李径文的门关着,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他轻轻打开门,走出去,看见衣小天正拎着一只很大的皮箱朝外面走。他急忙追下去,问:“你这是……”   
    衣小天朝二楼李径文的房门瞟了瞟,低声说:“我早说过,他还会回来的!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宁可住到宾馆去!”   
    闵四杰不说话了。他看着衣小天吃力地拎着皮箱走出楼道门,走进外面的凄风苦雨中,突然有一种大难临头各自逃命的感觉。   
    楼道里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慢慢转过身,朝二楼看了看,那里黑糊糊的。他想,现在李径文肯定知道是他报的案,这一次,他要倒霉了!   
    他慢慢上了楼,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李径文的门前。   
    今夜,他一定要和李径文面对面谈一次,不然他会疯掉。   
    “当,当,当。”   
    李径文打开了门。   
    这次,他的脸上没有受伤,只是看上去十分苍白。闵四杰的目光一下射向了他那双苍白的手,他的手朝袖口里缩了缩。   
    “闵老师……”   
    “我儿子说你回来了。”闵四杰装出很高兴的样子。   
    “回来了。您请进。”   
    闵四杰表面上是笑哈哈地走进了门,其实他是硬着头皮。   
    李径文在后面把门轻轻关上了。   
    闵四杰一直朝屋里走,经过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卫生间的门半开着,就不自觉地朝里面瞄了一眼,李径文立即在后面伸手把它关上了。   
    闵四杰回头朝他干笑了一下。他也朝闵四杰干笑了一下。   
    坐下之后,闵四杰说:“警察怎么又把你叫去了?”   
    “因为您那个剧本中的男孩就是我。”李径文依然干笑着,毫不避讳地就把闵四杰的伪装撕掉了。   
    闵四杰一下就结巴了:“我,我,我不知道这剧本跟你有关系,就交给了他们……澄清了吧?”   
    “他们审了我一夜。但是,他们拿不出证据。那情形就像一只猫围着一只关在铁笼子里的老鼠,急得暴跳如雷,就是吃不到嘴。”   
    说到这里,他慢慢拿起茶几上的那个泥人,笑着在手中把玩。闵四杰感觉到,他此时的笑已经不是过去的笑了,变得十分坚硬。接着,闵四杰把视线滑下来,紧紧盯住那个照着他捏成的泥人,感觉被捏弄的正是他自己。   
    李径文轻轻摸了摸泥人的头发,突然说:“闵老师,您知道这头发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不知道,像真的一样……”   
    “这就是真头发。”   
    闵四杰打了个冷战:“谁的头发?”   
    “您的呀。”   
    闵四杰一惊:“我的?”   
    “您忘了?有一次,您在楼道里理发,我把地上的头发扫起来,端回了家。”   
    闵四杰又恐惧又恶心。他想马上逃离这个变态狂,却不敢,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坐的位置很不利——他离房门太远了,而且李径文还挡着他。   
两条命(3)   
    卫生间离房门很近。他忽然想到,可以借口上厕所,绕过李径文,然后从卫生间那里直接走掉。   
    他接连喝了几口水,站起身,说:“对不起,我得去一趟卫生间。”   
    李径文愣了一下,也站起来,说:“您请便。”   
    闵四杰装作没事一样,慢慢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他走到卫生间门口,回头看了看,李径文竟然一脸谦卑地跟着他。   
    他只好走进去。   
    当他锁上门转过身来之后,大吃一惊:卫生间的地上扔着几十个泥人,所有泥人的脑袋上都有黑黑的头发!所有泥人的脑袋都被揪了下来!   
    它们的面孔都似曾相识。   
    有周角。   
    有衣小天。   
    有米环。   
    有文豪儿。   
    有电视台广告部黄经理。   
    有电视台正副三个台长。   
    还有很多闵四杰不认识的人……   
    他呆呆地看着那些泥人,有点不敢走出这个卫生间了。李径文好像就在卫生间门口,慢慢地走过来走过去。   
    可是,他总不能永远呆在卫生间里。   
    终于,他鼓足勇气,一下拉开了门。   
    李径文果然在门外等着他。他盯着闵四杰的眼睛,轻轻地说:“……闵老师,最好忘掉它们。”   
    第二天,闵四杰在电视台门厅里遇到了米环,她正往外走。   
    “米环!”他叫道。   
    米环停下来,静静地说:“你好。”   
    “我想对你说件事儿……”   
    “我要出去。”   
    “很重要,关系到你的生命!”   
    米环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说:“你说吧。”   
    “这个月七号,你最好不要住在玫瑰小区里……”   
    “为什么?”   
    “因为七号是汪瓜子被害的第三十天!”   
    米环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我几句话跟你说不清,反正那一天你千万要小心!”   
    米环说:“谢谢你,我天天都很小心。”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闵四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恼怒,想:这些女人一有了名,就变得目中无人,她也许以为自己在耸人听闻,是在巴结她。   
第四周   
    汪瓜子被杀二十多天了,街头巷尾还在议论这件事。   
    警方的压力很大,一直都在紧张地追查着凶手。   
    在玫瑰小区,偶尔还能看见警车的影子,不知道警察还在调查谁,调查什么。   
    这天,周角躺下后,文豪儿才回来。   
    周角看着她,怔住了:“你的嘴唇怎么黑了?”   
    “刚才在节目里做游戏,画的。”文豪儿脱掉大衣走过来,俯下身,吻了他的脸一下,然后转身到卫生间去洗漱了。   
    周角在床上呆愣着。   
    不一会儿,文豪儿素面朝天地走出了卫生间,说:“明天,我还得起早到单位去。”   
    “为什么?”   
    “我的节目需要一个日出的背景。”说着,她关上灯,钻进被窝,搂住了周角,讲起了工作上的一些事,口齿越来越含糊,很快就睡了过去。   
    在她香甜的鼻息中,周角也很快就迷糊了。   
    不知道是几点钟,他突然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他感觉卫生间里好像有人。   
    “谁?”他大声问道。   
    “我。”是文豪儿。   
    周角以为她起夜,就翻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长时间,依然不见文豪儿回来,她好像在卫生间里捣鼓着什么。他下了地,打开灯,轻轻走过去。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周角从门缝看进去,倒吸一口凉气——文豪儿正在化妆,她又把嘴唇涂成了黑色,看上去像个女鬼。   
    “你……干什么?”   
    文豪儿转过身来,淡淡地说:“我在化妆啊。”   
    “这深更半夜的,你化什么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得早点到单位去。”   
    “可是,你为什么又把嘴唇涂黑了呢?”   
    “土鳖,现在黑色嘴唇最时尚了。”   
    “看起来都不像你了……”   
    文豪儿转过身来,问:“你说什么?”   
    “我说,看起来都不像你了。”   
    文豪儿走到周角面前,停住了,突然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角在她凉凉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着说:“你是我的娘子!”   
    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也没有笑,始终直直地看着周角,又说:“你再看看。”   
    周角忽然从她身上感到了一种陌生的气息,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警惕地端详她的脸,看着看着,头发好像“刷”的一声就竖起来了!   
    这个女人不是文豪儿!   
    虽然她跟文豪儿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声音那眼神绝不是文豪儿的,好像文豪儿的里面藏着另一个人!   
    他猛地回头看了看,床上空荡荡的,并不见文豪儿。他迅速转过脸,盯住这个女人的眼睛,颤颤地问:“你是谁?”   
    “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你的女朋友接替了我的节目,现在我要夺回来,只好借尸还魂。”   
    “你是汪……”   
    她怪笑着,从黑唇里吐出一粒瓜子来。   
    这时,周角忽悠一下醒了。转头看看,文豪儿背对着他静静地躺着,他只看到一头黑发。   
    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越来越相信,做梦就是灵魂离开躯体而独立存在的一种状态,从某种意义上讲,那是另一种真实的经历。   
    他梦见汪瓜子的脑袋掉了,结果她的脑袋真的掉了——他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够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因此,他相信,他梦见米环戴着围脖在楼梯上散步的那天夜里,她一定正在黑暗的楼道里走来走去。   
    他还相信,他穿过环城南路那片树林见到的小镇是存在的,米绢,汪瓜子,还有许许多多冤死的人都在那里生活……   
    而现在,他梦见身边躺着的文豪儿就是汪瓜子!   
    黑暗中,那个轻飘飘的声音又在楼道里响起来:“汪瓜子啊!你死得冤啊——”   
    他打了个冷战,一下想起来:今天是汪瓜子被杀的第四周。   
黑暗中的对话   
    两天过去了。终于到了汪瓜子被杀的第三十天。   
    半夜,1号楼里一片死寂。   
    那些门上的白纸都隐藏在了黑暗中。   
    一个人影从三楼走下来,她走路无声无息,就像踩在棉花上。楼道里所有的声控灯都没有亮。   
    她走到二楼,停下来,慢慢地贴近了李径文的门。   
    突然,她猛地转过身来,把脸转向闵四杰的门,好像发现了什么。其实,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谁?”她喝道,声音十分尖厉,但是楼道的灯却没亮。   
    没有人回答。   
    她依然死死盯着那里,过了半天,黑暗中才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在减肥。”   
    “减肥?”   
    “登楼梯,减肥。你在干什么?”   
    “我睡不着,在这儿站一会儿。”   
    静默了半晌,她说:“灯怎么都坏了?”   
    “我不知道。”   
    “是不是高压线又断了?”   
    “可能吧。”   
    “说不定又要出什么事了……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你的头发好像变长了。”   
    “它天天都在长。”   
    “白天我见过你,那时候还没有这么长。”   
    “你的视力真好,我连你的脸都看不到。”   
    “你听出我是谁了吧?”   
    “当然听出来了。你听出我是谁了吗?”   
    “你是三楼的。”   
    “三楼总共有三个人呢。”   
    “我只知道你是她们中的一个。”   
    “对,我是她们中的一个。”   
    楼道里好像突然刮起了一股阴风。   
    男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低声喝道:“谁?”   
    女人问:“有人?”   
    “有人。”   
    “在哪儿?”   
    “在一楼,他一闪就不见了。你没看见?”   
    “没看见。”   
    那声音响了两声,再也听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女人说:“你好像经常在夜里出来活动?”   
    “是的,我有失眠症。”   
    “你的眼睛就像猫头鹰一样。”   
    “我还看见了你手里的东西。”   
    “什么?”   
    “一把刀子。”   
    “这不是刀子,是钥匙。”   
    “噢,我看错了。”   
    “是的,你看错了。”   
    “其实你的眼力也挺厉害的。”   
    “为什么?”   
    “刚才,我没说话你就发现了我。”   
    “我只是感觉好像有个人,你要是不出声,我就会以为没有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你。”   
    “是吗?”   
    “是的。”   
    除了他和她的对话声,1号楼所有的门里都是一片寂静,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太晚了,你该回去了。”他在黑暗中说。   
    “是啊,该回去了。”她虽然这样说,却没有动。   
    “你怎么不走?”   
    “你呢?”   
    “我还得出去转一转。”   
    “那好,再见。”   
    “再见。”   
    她顺着楼梯慢慢朝三楼爬去。   
    她走了后,楼道里一片死寂,她没听到有人下楼。另一个人好像一直贴着闵四杰的门,在黑暗中静静地站着。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楼道里的灯突然亮起来。   
    二楼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人。   
逃 离   
    在汪瓜子被杀的第三十天里,没有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早上,闵四杰松了一口气。   
    现在有了两种可能:   
    一、那个剧本只是个巧合。   
    二、警方掌握了那个剧本之后,这个日子已经变得很敏感。李径文担心有埋伏,没敢轻举妄动。   
    闵四杰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无论如何,他对李径文都无法信任起来,他的种种行为太古怪了,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上班时,闵四杰在门口看到了米环,她正走下来。   
    昨夜,她果然是在三楼住的。   
    他有些尴尬,朝她笑了笑,让开了路。   
    米环也对他笑了笑。   
    他一直听着米环走出了楼门,开车离开,才准备下楼。   
    对门开了,李径文走了出来,他小声说:“剧本临时改了。”然后,朝着闵四杰谦卑地笑了笑,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慢慢下楼了。   
    闵四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愣愣地在后面望着他。他依然穿着那双黑趟绒布鞋,走路无声无息。   
    他走到楼梯拐弯处,又回过头来,小声说:“不过,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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