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人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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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人协会-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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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大家现在都管张得贵叫‘农村西门庆’,因为他搞了十多个妇女,死到临头还辩解:我是这个寡妇村里唯一一个算得上男人的男人,换作别人肯定跟我一样,面对这些已婚少妇享受未婚生活的待遇,我只是替代她们的男人尽了义务,引导她们懂得和我一块寻欢作乐,在苦难的日子里活得有盼头。”

“他真这样说?”

“我也是听来的,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

不过,周二宝可没时间跟母亲讨论这些,他推说头痛回到自已房间,仰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99 夜半捉奸

窗外,春蝉在鸣叫,鸟儿在唱歌,大红公鸡永远不知疲倦的在追逐年轻的母鸡,这些曾令他梦回萦绕的故乡牧歌,如今成为了噩梦的前奏。

警钟长鸣,此地不可久留。

他决定明天悄悄开溜,溜之前再见纪家妹一面。

刚才在路上打开手机,纪家妹的未接来电十几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份惦记仍然令他感动。

至于苏美、柳诗霞,等回城后发个短信告知得了。

按理说,在感情上他跟苏美近得多,但他怕见苏美,更怕她的眼泪,那种林黛玉似的欲哭无泪、黯然神伤,这会令他心伤。而对柳诗霞,却有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的遗憾。

他忽然觉得,很多时候,男女之间保留一定神秘,比非要捅破那层纸好得多,尤其结果并不美好,连做友人都难了。

白天美美地睡了一觉,把几天来亏欠的瞌睡补了个大半,晚上,周二宝精神抖擞的如约来到纪家妹家。

听说周二宝来告辞,她没有表现出他以为会出现的惊讶,而是麻利的端出花生米、豆腐干下酒。

“你这一走,啥时候回来啊?”

“说不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俨然黑社会老大的翘着二郎腿,说着江湖话。

“那人家想你咋办呢?”纪家妹隔桌撒娇,半真半假。

“发短信三。”

“你倒说得轻巧,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她甩给他一个秋波,挑逗似的。她属于那类女人,随时需要勾起男人的欲望,来证明自身的魅力——男人的欲念,是她存在的价值。

室外,春风躁动。

室内,纪家妹穿了一件白短袖,扎在青色的牛仔裤里,显得干练而清爽。那挺拔的胸、那纤细的腰、那修长的腿,若春风妩媚风情无边。

周二宝想起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那几次的美妙交融又浮现在脑海,顿时有了“最后的晚餐”想法,站起来搂住她的纤腰,便要解她的衣扣。

纪家妹按住他的手,摇头。

“怎么啦?我想给你大战十八回合,哪怕你跟别的鸟人在一起,就想到我的好。”

“再等等,我今晚眼睛老跳,总感觉要出什么事。”

“出什么事?还不就男女之间那点可爱的事。”周二宝语气轻松的说,心里也不安起来,张得贵的惨状忽然跳进眼帘。

有时候,你得尊重女人的直觉,才能化险为夷。

周二宝悻悻落座,拿起酒杯自斟自饮。从纪家妹的恐惧,他感觉到,邻村张得贵的死,以及死因,她是清楚的。但他打定主意,她不提,自已也不能提。否则,别说这酒没法喝下去,两人之间横亘着一个偷情而死的人,都是一场折磨啦。

“二宝,你给我说说,今后你找老婆,想找一个啥样的,我帮你留意看看。”还是纪家妹打破沉默。其实,潜意识里,她想知道自已在他心里的地位。

“我就喜欢你这样子。”周二宝讨巧的说。其实依他本意,纪家妹的火热适合做情人,娶老婆还得苏美似的,略逊风骚。

“你喜欢我什么呢?”像所有女人一样,她也愿意听在乎男人的夸奖。说着,坐到他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热湿的腿压在周二宝的身上,他下体立即有了反应,脑子也不灵光了,出现了男人经常不能控制的状况——屁股决定大脑。他的嗓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艰难的说:“我喜欢你这里……”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冲动,便用手指依次按她的唇、胸、小腹下三寸,从上到下。

从高一开始,纪家妹便从男人的目光中读出了自身的吸引力,那些目光是多姿多彩的。有惊叹,有欣赏,更多的是,那像伸出的爪子,恨不得扒光她的衣服。但被人关注是会上瘾的,仿佛站在舞台上接收粉丝的鲜花,多多益善,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

周二宝看她笑靥如花,又伸手扯她衣服,被她按住,“等一下,就这样说说话,我想听你讲怎么喜欢我。”

我的姑奶奶,这都啥时候啦,你还按兵不动?你不知道吗,语言永远是苍白的,在身体的交流面前!他心里叫苦,脸上的笑便勉强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后是男人在院外的粗嗓门:“家妹,我回来啦,快开门!”

听到这熟悉的男声,周二宝吓得魂飞魄散,推开坐在腿上的纪家妹,抱头就朝桌下钻。还是纪家妹镇静,她先踢了他一脚,让他出来,然后把两人的酒杯和筷子朝抽屉里一塞,又用手梳理一下头发,才拉开门。

“怎么半天不开门,没生病吧?”男人的声音,透着关切。

“家里来了一个老乡,他明天走,我正想让他给你捎点东西,你怎么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就鬼鬼祟祟回来啦?”

“快别说啦,我是偷跑回来的。”

两夫妻在院里悄声说着,走进屋。冯建国看见周二宝坐在沙发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热情的叫着“周老弟”,递烟又点火。周二宝正琢磨给主人家解释,这么晚还在留守妇女的家做什么,看他不仅不追问,反而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满脸堆笑,便有些糊涂了。客厅的穿衣镜就立在那儿,难道他没有看出来,我一不小心给他戴了绿帽子?

周二宝当时还不知道,冯建国失手烧了工棚,自知罪孽深重,想到娇妻和儿子的可怜未来,便趁看守大意逃了出来。哪知刚迈进屋,就看见了在一口锅里舀饭吃的工友,而这是他最不愿看见的人。

冯建国招呼老婆弄几个下酒菜,他得稳住周二宝。

“周老弟,你啥时候回来的?”席间,他装出无意的问。

周二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老老实实说前几天刚回来,因为工棚烧了,自已的衣服都没抢出来,只好借停工的机会,回家来拿些衣物。由于跟冯建国不熟悉,他没好意思提娶媳妇的事。

冯建国开始还笑眯眯的,听到“工棚烧了”几个字,脸色就有些变了,吱吱唔唔道:“那你啥时候走呢?”

“他明天走,我不是跟你提过吗,他来帮你带点东西。”纪家妹插话,站在丈夫身后,朝周二宝使了一个眼色。他一下懂了,难怪“绿毛龟”没有找我麻烦。

听说周二宝明天便回城,冯建国有些着急了。他这一去,我的行踪不是就暴露啦?

“周老弟,有件事不知当说不该说,”冯建国为难的说道,“这次回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不知你能不能当没看见过我,不跟任何人提起?”

周二宝在城里混了几年,脑子早磨灵光了。先前看他听到“工棚烧了”脸便挂不住,这会儿又不让提见过他的事情,便猜到他可能偷跑回来的。是放他一马呢,还是借机诈他一下,让他今后别拿我跟家妹的事做文章?

“我可以不跟别人提起,但我的哥哥如果问起你,我们亲兄弟总不能说假话吧?我哥知道了,难免在床上给嫂子说起这事,你有所不知,我嫂子那张嘴呀,怎么形容它呢——头天晚上的胡豆都关不住。”他决定诈他一下。

冯建国的酒量很小,几杯下去连精瘦的脖子都红了,这会儿听到纸包不住火,脸一下就变黄了,额头沁出一排冷汗。他嘴巴张了几下,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把无助的目光投向老婆。

纪家妹一直没听懂男人在说什么,但从老公恐惧的神情已经猜到,他在外面犯了事,不希望别人知道他逃回了家乡。尽管此前她对老公有怨气,但他毕竟是自已的男人,男人是天,天垮了自已和儿子怎么办?于是她说:“二宝哥,俗话说,亲不亲故乡人。咱们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不管他冯建国有啥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今天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有看见他回来。行不?”

看周二宝没作声,她走上前扯他的衣袖,撒娇。

冯建国看他俩的亲热劲,有些回过神来。想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有什么好事?再看他们之间的眼神,情意绵绵的,全然没有男女同学之间的陌生和提防,就猜到自已着了道,老婆被别人睡了觉。他妈的,老子在前方卖命,你们在后方胡搞——还让人过不过踏实日子啊?

想到这些,他的火腾的就上来了,“啪”的一拍桌子,待要翻脸。却见纪家妹冷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来。

他一激灵,顿觉此时不是跟他俩人作对的时候,否则老婆被睡了,大牢还坐了,这不是冤大了吗?何不顺水推舟,先把周二宝这龟孙子的嘴堵上,将来再报这一日只仇。

于是,装着喝醉的样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喝多了,我先歇着去。家妹,你帮我照顾好周老弟,一定要照顾好哈!”

他嘴里说着,心里冷得结冰,还宽慰自已,老婆已经被狗日的睡了,就让他再睡一次,反正啃过的馒头再多啃一口,也没啥损失。

纪家妹知道他看出了苗头,脸顿时青了。

周二宝也听出话中的意思,顿时来了气,站起来便要走。把老子当什么人了,嗟来之食,老子偏不吃。

100 路在何方

先前冯建国逃回来,他觉得这个鸟男人敢做不敢当,挺窝囊;这会儿明白他怕告发,竟然把自已的女人拱手相送,打心底就瞧不起他了。

冯建国看他要走,知道事情搞砸了,忙拉住他说:“坐,坐,周老弟,抽一枝好烟。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你指出来,我马上改正。”说完,从另一个衣袋掏出一包“红娇”。

周二宝看出他的滑头了。他刚进门递上的是6元一包的“中南海”,这会儿又掏出15元一包的“红娇”,便觉得他做人很不地道,鬼心眼多,便决定让他出点血。你不是爱财如命吗?

“冯哥,你没有什么做得不对,倒是我挺难的。你想,这次回去少不得工友们聚一下,我得请次客。还有我那大嘴巴的嫂子,要堵住她的嘴,总得送一份厚礼吧。可钱呢,都被那场大火烧掉了,唉。”

绕山绕水,这龟孙子要敲我竹杠啊。冯建国眼珠子一转,忍着揪心的疼痛说:“应该的,应该的,你我兄弟之间不说两家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一百元够不够?”

一百元,要堵大嫂的嘴,恐怕买来草纸塞屁股还不够呢。周二宝又站起来,“算啦,不劳你费心了。估计我走到成都去,路上捡也能捡几百元吧。”把我当啥呢,乞丐啊。

“那一千吧,不能再多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冯建国苦着脸,叫着穷,看周二宝没表示异议,当着大家的面,也不顾羞耻竟脱下外裤,从藏在大花内裤的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数了一千给他。

“周老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说话得算话哦——家妹,去帮我送下老弟。”冯建国交了钱,心里踏实了许多,但仍然不放心的对周二宝的背影喊。

纪家妹默默的跟在周二宝身后,她本来不想送他的。她觉得他刚才的表演很拙劣,落井下石,算什么东西?所以送到院门,冷冷的说:“好啦,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我希望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请兑现你的诺言,不管怎么说,冯建国还是我儿子的父亲。”

周二宝笑了,一口白牙在月光下分外夺目。他知道她误解了自已的行为,但他喜欢这个误解,这个误解令他看到了她心底的善良。“这个老冯太精明了,太精明的人成不了事。家妹,我怕你跟他走不了一辈子,特为你留了点私房钱。”说完,他把那一千元硬塞进她的手里,转身走了。

这一路他走得格外轻松,这一夜他睡得从没有过的香甜。

我再见到周二宝时,是他回城后第三天,在我“断协”的办公室,郭子建也在。看得出来,这一次返乡之旅,令他收获颇丰,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口若悬河。

说起农村现在只剩老人、妇女、儿童,他感叹连连;讲起英雄般凯旋,跟几个留守妇女的艳史,意气风发。

“你们说,我是不是长得很酷,我平时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已很有女人缘呢?”情场征战史讲完了,他还乖巧的望着我们,在我的自尊心上割了一道口子,又撒了把盐。

我的二宝弟,你哥哥我也是一个大男人呀,单身这么多年,每天夜晚蔬菜铺床——一个人睡素瞌睡,你搞了那么多女人,没有带一个回来给我分享,还在精神上对我进行折磨,这不埋汰人吗?

我沉默无语。很多时候,得意忘形是特别令人反感的表现。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人类行为都有相应的成本。

郭子建一直在旁边倾听,这时候说话了。“我手上有一份资料,是中国农业大学的调查,现在中国有8700万留守人员,其中4700万留守妇女,大多数年龄为30至40岁的性亢奋期,由于丈夫长期不在身边,令她们处于性压抑和性苦闷之中。”

他是搞研究出身,习惯用数据说话,这段话讲了两层意思:一是农村有数以千万计的妇女闲置,二是你周二宝捡点漏不值得骄傲,无非肉多狼少而已。

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

周二宝也听懂了,脸色微微泛红。

郭子建不想他难堪,笑着说:“还有一组数据也有意思,说的是90%贪官的老婆守活寡,那些贪官像民谣说的那样——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

“最富的女人和最穷的女人都守活寡,真是这样吗?”周二宝插话,有点心驰神往。

“贫富两级的女人虽然性苦闷相同,但造成她们同病不相怜的丈夫却不一样,一个是饱暖思yin欲,一个是贫穷想温饱!”

高,实在是高!子建兄,你说出了我辈“断肠人”的心里话,我朝他由衷的竖起大拇指。

谁愿意夫妻活着分居?

谁愿意骨肉分离,把未成年儿女托付给山村的爷奶?

民工进城打工艰难,往往将孩子留在老家成为留守儿童,遇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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