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花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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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花落的声音-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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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烟:“我想说临走前的那个晚上。”
  我手里转着的水杯差点儿掉下去,左手没有拿烟的手不停地摩挲着牛仔裤的膝盖:“许小坏带我进房间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要不,就带许小坏一起过去广州。”
  左手又开始接着吸烟,声音很低:“第二天早晨你离开的时候,我从门缝看见了你的眼神,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儿,你能不能告诉我,其实当时是我看错了,你的眼神里面,没有别的任何意思,就是告别。”
  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杯里的温开水,左手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吸着,打火机在暗夜里一瞬间一瞬间地闪现着,没有人说话,或者说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其实都是多余。
  阿瑟在小柏的房间咳嗽了一声,我转脸看向左手:“左手,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左手没有什么反应地看向窗户外面,我放低声音:“很土的一个笑话,从前,动物王国发大水,所有的动物都坐在一艘船上,因为食物有限,船上的动物只好做出一个决定,每个动物都要讲一个笑话,把大家全部逗笑的就留在船上,要是有一只动物不笑,讲笑话的就要被扔到洪水里。”
  左手没有什么反应地弹弹烟灰,摩挲着牛仔裤的手停住了,我笑:“猴子最先讲了一个笑话,船上的动物都哄堂大笑,但是猪没笑,根据规定,可怜的猴子被大家丢到水里。然后兔子讲了一个笑话,船上的动物都没笑,这个时候猪突然开始哈哈大笑,所有的动物都奇怪,就问猪兔子讲得笑话真的那么好笑吗,猪回答说刚才猴子讲的笑话太太好笑了。”
  左手慢慢地转过脸看着我,我避开的左手的眼神,喝下水杯里的最后一口温开水,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左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左手手指间的香烟唯美地自燃着,像一只幽灵。
  我低下头,苦笑:“不确定会不会发生的故事,就像被丢进水里的猴子,幡然醒悟的瞬间,不管是死是活都退不回去了,那么我到底要怨恨那只反应迟钝的猪,还是怨其他的动物动作太快了呢,要不只能怪猴子运气不好,或者说,我本身就是那头猪。”
  左手掐灭了烟,换了姿势,双手慢慢地交叉在一起,托着脸颊,转头看着窗户外面,我放下手里的空玻璃杯,慢慢站起身,回了我的房间,关门的时候听见有东西砸在茶几上,还有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我背靠着房门,这些声音在夜里听着,就像是削苹果的时候水果刀不小心割到手指头,刚开始不疼,血迹渗出来也还是不疼,什么时候疼呢?在擦去血迹的那个瞬间,疼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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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菊花台:恨,可以把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而爱,则会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1)
阿瑟走的那天,我很伤感,心里空空的,我跟7月又14说,我终于感觉到了寂寞,沉甸甸地压在心的最深处。
  7月又14是我的酒友,酒友就是可以一起喝酒的朋友,能够一起喝酒的朋友,总不会错。7月流火,每次想起七月这个数字我就会想起7月又14,像燃烧的太阳,灼热。
  7月又14说:“兄台,人家是靠粮食活的,你是靠文字活的。”
  我说:“还好,还能写点儿字儿,不然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7月又14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你面对面的,喝上那么一坛子酒。”
  我说:“有机会的,两座山到不了一块儿,两个人肯定能。”
  7月又14说:“我不确定,我以前想,总有机会跟古龙喝过酒呢?”
  我说:“那也不一定,你怎么知道你就没和古龙喝过酒呢?”
  7月又14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蝶,怎知蝶之欢。亲爱的,咱不玩儿禅机。”
  《花样年华》里面,周慕云对苏丽珍说:“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左手走的那天,我一个人靠在阳台上,看着阳台的下面,小区的老头老太太戴着治安的红袖箍,伸展着胳膊,摇摇晃晃地运动着,那些老头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怎么看都是灰蒙蒙的,像隔了好多年之后的风霜。
  我想起苏丽珍坐在摇椅上晃啊晃的,吱吱呀呀的电影声音,刺伤了我的听觉神经,老旧的楼道,灰黄的胶片,摇椅吱吱呀呀地晃啊晃啊。
  我抿抿干涩的嘴唇,用手摸着风沙吹过的玻璃上的微尘,我压低声音:“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然后,我笑,笑出声,用手指头在玻璃上划着,我清了清嗓子,说:“不会。”
  然后,我又压低声音,问:“为什么?”
  看手表,是飞机起飞的时间,秒针一颤一颤地蹦着,我眼睛盯在手表的时间刻度上,1,2,3,4,5,6,7……小区楼顶的上空,有飞机呼啸而过,声音大大的。
  我清了清嗓子,笑:“因为,我刚好是那头猪,笑得太晚了。”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脚底像踩了棉花,软软的,每走一步我都睁大了眼睛看啊看啊,我怕踩到了沙发。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发呆到7月又14的信息闪了好久,我都没看见,我又接着喝了一大口啤酒,点开信息。
  7月又14说:“就你这个自称不是美女的人,让我险一险就爱上了。”
  我迟钝地摸着电脑键盘,我知道7月又14身边真的有很多美女,我知道7月又14可以喜欢上任何女人,我也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人所有的真实信息不过就是性别上的标注。
  7月又14说:“你可能不知道,你给我的那种魅力,那种感觉,别说是容貌,甚至你可以让我忘记性别,不过可惜,年轻的时候,我一定不会爱上你。”
  我开始麻木地敲击键盘:“有男人跟我说,年轻的时候,不敢喜欢你。所以,年轻的时候没有遇上你是我的幸运,不然栽的是我。”
  方小刀打来电话,移动的手机信号真好,我都能听见方小刀呼吸的声音,方小刀说:“十八,左手走了……”
  我看见7月又14在QQ上发来信息:“恭维,恰到好处,切,我可想拍死你。”
  我对着电脑笑,用手指颤颤巍巍地敲着字:“你舍得。”
  方小刀不解的声音:“十八,你笑什么笑啊?左爷走的时候多伤心多难过啊,这次走都不知道哪天还能再回来……”bookbao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四十四章 菊花台:恨,可以把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而爱,则会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2)
我打断方小刀:“胖子,我的难过,你能看得见吗?”
  方小刀没有说话,7月又14发来信息:“如果拍死你,我是真的什么欲望都没了,认识你之前,只想找古龙喝酒。认识你,就想找你喝酒了,我怎舍得,让你死我之前。”
  我笑着敲键盘:“你说这话,我心里的感觉,一塌糊涂。”
  有句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其实我是一个相当没有安全感的人,说不定自己越是想躲开的某个人,反而距离自己的心灵最近,因为太近了,所以才不得不躲开。
  方小刀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你的难过,可是我一直都以为我这样做,可以让你们都好过点儿。”
  手心儿向内,手背儿向外,如果一个人的胳膊肘不是向外拐的话,手心儿永远都是向内,比手背儿更靠近身体。
  我对着电话说:“胖子,左手是你的手心儿,我不过是你的手背儿。”
  说完,我挂了电话,7月又14发来信息,说:“当一个人,不被人触到深处的时候,才感觉安全;当一个人,和陌生人距离三米之外,才感觉自在;当一个人,只能在自己文字之中,才能找到平衡;当一个人,在沉默时候,才感觉自己存在;其实这样,挺悲哀的。我早该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文字就没断过,我就该知道,一些真相。酒精这个东西。让我迟钝了。”
  我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沉默了好一会儿,清脆地敲击键盘的声音,让我有些兴奋。我说:“真相,都是围绕在一堆又一堆别人的自己的或者别人和自己的那些事情中,很
  多时候,老是会很想把那些东西藏得更深一些,老是想让别人看了之后说“哦那是别人的故事”,也想在其中渗透一点儿自己的真实,让别人看了以后说“哦这事儿和他有关系”,就这么兜兜转转的,度过了一把又一把的青春,而最应该靠近自己的那个影子反而越来越tmd清晰,像是无限扩大的伤口,多少文字和故事都无法填充得完。”
  然后,7月又14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可喜欢你说tmd。”
  啤酒罐儿里最后一滴酒也被我喝尽,我看见沙发上放着左手忘了带走的香烟,还有打火机,我有些迟钝地摸过去,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支烟,左手的烟一直很辛辣,就像左手身上的味道,很浓。
  我有些艰难地坐回电脑屏幕前,7月又14说:“如果再年轻几岁,我真看不懂你的文字,那些字里行间,之外的东西。”
  我把烟盒中最后一支烟叼在嘴边,感觉有些伤感,我告诉7月又14:“如果再年轻几岁,我也不会把那些文字之外的东西涂抹在字里行间,一个人一旦有了秘密就会很痛苦,痛苦到既想让别人知道那是秘密,又不想告诉别人。因为一旦告诉了别人,那些真相就不再是秘密。所以通常说一个人有魅力的时候,多数是被这种叫做秘密或者心事的东西反反复复折磨出来的。”
  7月又14说:“然后,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不是?”
  7月又14一直说喜欢我,其实7月又14,和我一样,都只是个女人而已。
  唐却曾经问7月又14:“爱是什么?”
  7月又14说:“那只是个传说,世上没有这东西,已经很多年了。”
  那一年,7月又14说要来北京找我喝酒,我答应了。我从上一年的年中等到下一年的年头,又从下一年的年头等到下一年的年中,再从下一年的年中等到下一年的年尾,7月又14没有来,我等的得酒都凉了,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说起关于喝酒的一个字。
  下下一年的时候,我没有再等下去,我想,终归还是有什么原因吧?没想到一场酒约,等散了两个人,我想,某些时候,朋友可能就是这样慢慢失去的。
  人一定不能随便许诺,就像电影《东邪西毒》中的黄药师,约了慕容嫣在桃花树下等,可惜,一树缤纷,满地遗恨,慕容嫣没有等来黄药师,而黄药师却等来了两个想要杀他的人,一个叫慕容嫣,一个叫慕容燕。
  所以说:恨,可以把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而爱,则会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第四十五章 菊花台:我能记住,是因为我用心,你记不住,是因为你用气。(1)
小柏出差回来,我把家搞得跟鸟窝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乱得我打开房门都会惊讶,至少我会感慨这样的房子里面还住着一个人。小柏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边急急地换着鞋子,一边看着我笑:“有没有饿到?冰箱里面的东西够吃吗?”
  我鼻子一酸:“能吃的都吃了,还剩下辣酱和几根大葱,连酱豆腐我都没放过。”
  小柏无奈地摇摇头,打开包,拿出一袋吃的丢给我:“傻瓜,不会去楼下买吃吗?”
  我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吃着里面的东西,小柏开始像捡垃圾一样捡着房间地上的报纸、包装袋、杂志、泡面调料,最后竟然捡到我的一只袜子,我惊讶:“呀,这是我昨天洗的,我说怎么找不到了,给我给我……”
  小柏警惕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你不会这些天在家就穿一只袜子吧?”
  阿瑟开酒吧的哥们儿叫郑铎,那哥们儿真的把冯小北的那幅画儿卖了,阿瑟花八千买的,他卖了六万多,一本万利。然后郑铎找到我,表示很想再从冯小北那儿买几幅画儿,希望我从中说和说和,郑铎的意思我明白,貌似搞艺术的人都很拽,怕不好说话,但凡中间有个熟人,好放话儿。
  我跟冯小北联系,冯小北让我带着郑铎去他家看,说是还有一些画儿都在画室中放着,因为没装裱,不太方便都拿出去,如果郑铎看中了合适的,再去做装裱也不晚。
  冯小北的家是三居室,房间很大,冯小北的画室很乱,到处都是笔、纸、染料,还有画框和卷轴,冯小北歉意地笑笑:“凑合着坐,这儿挺乱的,我也没有什么心思收拾。”
  冯小北打开画夹让郑铎选画儿,我一个人从画室慢慢溜达到客厅,四处看着,我发现客厅墙壁上有用布帘遮挡的相框之类的东西,客厅的家具柜子上的小相框也都给毛巾手绢遮挡住了。我四处看看没人,小心地拿开一个手绢,看到遮住的小相框上,是冯小北开心的搂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女孩子笑得很甜,长得很大方,我不晓得这么漂亮的相框为什么要遮住,我身后的房间,传来细微的咳嗽声音。
  冯小北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饮料,递给我一罐儿,把我拿开的手绢重新遮住相框,低低的声音说:“安雅化疗,头发都掉了,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
  我也压低声音:“安雅,在家?”
  冯小北低下头:“在医院,之前还能在家待待,现在不行,只能住隔离病房,怕感染。”
  郑铎有些兴奋地从画室出来,手里拿着好几张画儿:“我说哥们儿,这几张我都要了,给个折扣价吧,六千一张怎么样,我要八张。”
  冯小北不相信似地看看我:“六、六千?”
  “怎么?是不是嫌少了?”郑铎笑:“都这么熟了,我知道上次阿瑟从你这儿花八千买的,我这次不是一下要八张吗?以后行情好了,我再给你找补回来,都是男人,给个痛快话吧?”
  冯小北艰难地咽着唾沫:“那,那我装裱好了给你吧。”
  郑铎摇头:“不用,我去找人装裱,这还得卖呢,我得装裱好点儿。”
  冯小北不相信似地看着我,压低声音:“这这个价格会不会高了点儿。”
  我笑着不说话,郑铎开始从随身的腰包里面点钱:“人痛快了好办事儿,我都算好了,四万八千,这次先拿八张,以后生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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