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花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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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花落的声音-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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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越喝越暖,而啤酒只会让人越喝越冷。
  我坐在出租车的前面座位,看着方小刀跌跌撞撞地把左手塞到后车座上,方小刀绕到我面前,一身的酒气,方小刀打着酒嗝儿:“十八,我胖,做副驾驶,你去后面,要、要我坐后面谁都坐不了了。”
  我转头看着车子后座,左手依靠着一边,睡着了,我有些犹豫地看着方小刀:“就那么凑合着吧。”
  方小刀皱着眉头,把我往车子外面拖:“凑合什么啊?都喝得找不着北了,再挤挤还不得吐吗?干吗放着宽宽松松的坐法不坐?”
  我坐到后车座,方小刀开始跟司机啰嗦:“你啊,先先送我,我最近,然后送送后面那男的,最后送送那女的,钱我先、先给你,多退少补,钱少了找那女的要,知道不?”
  出租车开动了,路边斑驳陆离的灯光从出租车的车窗玻璃上飞快地滑过,左手的脸上光线明明暗暗地交替着,左手把身体蜷缩着,往外面靠了靠,把头转向外面,我和左手之间的距离可以坐半个方小刀,我也把头转向我这一边车窗,其实车窗外面真的没什么可看的。
  方小刀从前面的车座上转过来,看着我:“十八,一会儿啊你帮着把左手送上去,他喝得太多了,我本来想着去送,你,你看看我都喝成啥样了?我这一身脂肪都要瘫软啦,不行啦,你晚上去夭夭那会儿混着就行,近。”
  我依旧看着车窗外面,没有说话,方小刀机械地用手扒拉我一下,压低声音:“十八,你能不能可怜可怜……”
  出租车拐了一个大弯儿,方小刀颠簸了一下,司机利落地停车,看着方小刀:“你到了。”
  方小刀皱着眉头用手捂着嘴巴,下了车子,背对着我们蹲到路边就开始吐起来,我刚想下车,放下刀朝身后摆摆手,艰难地说:“你们走吧,走吧。”
  左手始终蜷缩着身体,背对着我,脸朝着车窗外面,我看看手表,没有说话。
  出租车停在酒店外面,我小心地转过身推推左手,左手没动,我按着左手的肩膀摇晃几下,左手拿开我的手,没有说话,推开出租车门,踉踉跄跄地下了车。
  我跟在左手后面,左手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不用,你走吧。”
  我僵在原地,左手走了两步,上酒店门口的楼梯,被绊了一下,摔倒在楼梯台阶上,我犹豫了一下,快速跑上去扶左手,左手艰难地站起来,手磕破了,有血渗出来。我慌慌地从口袋掏出手绢,胡乱地按在左手的流血的手指头上。左手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出租车司机朝我的方向喊:“哎,你快点儿,我等你的时间也得开着计价器,都算钱的。”
  我扶着左手进了酒店,在房间门口,左手受伤的手掏不出牛仔裤口袋的钥匙,我迟疑着从左手牛仔裤口袋中拿出钥匙,我感觉自己有些紧张,我看见手里的钥匙在抖着,插了好几次都没插进房门的钥匙口。
  左手一直低着头,表情僵硬得像冰雕,我战战兢兢地把钥匙递向左手没有受伤的手,左手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左手很突然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我拿着房间钥匙的手,准确地将钥匙插入钥匙口,钥匙在钥匙口里面向左转三圈,然后再向右倒回一圈,门锁发出“咔哒”的声音,门开了。
  左手径直走了进去,我看看自己手里捏着的钥匙,我的手心汗津津的,我艰难地跟着左手进去,把钥匙递给左手:“钥匙给你,我下去了,出租车司机还在楼下等着……”
  左手背对着我,“哦”了一声:“放到门边的柜子上吧。”
  我往门后的柜子走去,把钥匙放在柜子,转身刚走,我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拽住,我转头看见左右冷淡的表情,我疑惑的看向左手:“怎么了?”
  左手的喉结动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看向我,声音冷淡得让我很想打寒战:“阿瑟今晚,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我摇头,甩开左手的拽着我手臂的手:“出租车还在楼下等着,司机说计价器开着的……”
  左手往后用力拽了我一下,我踉跄地撞到左手身上,左手的眼神,像冰块一样冷硬:“阿瑟,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我都看见了他有跟你说话,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我毫不退让地看向左手有些暴怒冷漠的眼神,左手喘着粗气:“我就知道,你只会听阿瑟说的,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我忽然很想笑,我甩开左手握着我手臂的手,竟然真的笑了,我看着左手的眼睛说:“阿瑟说了,能做九九不做十足,事情到了完美极致的程度,就都没了退路。”
  

第三十九章 琉璃碎:女孩子身上都有香香的味道,自己闻不到,别人就能闻到。
夭夭给我开门的时候打着哈欠:“怎么这么晚?你喝酒了?”
  我“嗯”了一声,跟着夭夭进了房间,夭夭住着一室一厅,很温暖。进了卧室,我脱了大衣就倒在床上,夭夭打着哈欠关了灯,也慢慢上了床,我闻到夭夭身上很好闻的味道,像香水。
  夭夭推开我,笑:“干什么啊你?睡觉睡觉。”
  我转脸看黑暗中的夭夭:“你用什么香水了?”
  “什么都没用,怪了,怎么都说我身上香?”夭夭往身上盖了盖被子,有点儿像自言自语:“对啊十八,我是听别人说的,说女孩儿在变成女人之前,好像身上都有香香的味道,自己闻不到,别人就能闻到,你听说没有?你身上有没有?让我闻闻?”
  夭夭突然掀开被子朝我扑来,吓了我一跳,我和夭夭撕扯起来,夭夭喘息着笑:“哇,十八,你皮肤好滑啊,咦,你味道很香啊,像茉莉……”
  我推开不正经的夭夭:“你老实点儿,你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小坏啊。”夭夭抱着被子咯咯笑着
  我抿抿嘴唇,看着夭夭:“夭夭,你说许小坏……”
  夭夭眨巴着眼睛,接着笑:“许小坏怎么了?”
  其实我想问夭夭,许小坏身上是不是还有那种女孩子的香味儿,可是觉得我这样问会很恶毒,我咽了下去,也笑:“你说许小坏怎么懂那么多?”
  夭夭吃吃笑:“那是。”
  我转脸看着窗户外面,北京的天空如果说还能看见亮晶晶的星星眨巴眼睛,基本等于编笑话,我想起婴儿,粉嫩粉嫩的,香香的味道,想着想着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听见了开防盗门的声音,我转身,没看见夭夭,卧室的门半开着,客厅的灯亮着,我听见客厅有人说话,有男人的声音,还有夭夭的声音,声音都不大,我仔细听了听,男人的声音是冯小北,冯小北也在这儿?
  夭夭说:“这都几点了?你还过来,太不方便了。”
  冯小北有些沙哑的声音:“想你了,我晚上跟人喝酒了,想你就来了。”
  夭夭的声音也有些异样:“那你直接回家啊,来我这儿算什么?”
  冯小北好像笑了一下:“来你这儿睡沙发,守着你我心里踏实。”
  我小心地从床上下来,小心地走到门边,看见夭夭披着大衣和冯小北一起坐在沙发上,冯小北的脸色绯红,一手夹着燃着的香烟,另一只手放在夭夭背后的沙发靠背儿上,冯小北转脸看着夭夭,夭夭双手放在膝盖上,绞着手指头。
  冯小北的脸往慢慢地往夭夭的脸靠上去,声音暧昧得像个鬼魅,冯小北说:“让我亲一下。”
  夭夭往另一边靠了一下:“十八在里面呢。”
  冯小北小声地哽唧着:“十八在里面啊,她不都睡了吗,你怕什么,嗯?”
  我看见冯小北毛绒绒的胡子慢慢贴靠在夭夭美丽的脸颊边儿,来回地磨蹭着,夭夭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顺着沙发的后背的方向靠着。我收回眼神,从门边儿小心地走回床上,我听见夭夭若有若无的嘤咛声,我用被子盖住自己,忽然觉得安雅很可怜,每天要是带着口罩看冯小北,安雅心里会不会很闷?
  好一会儿,我听见卧室的门响了一下,然后感觉床动了,我听见夭夭试探性地小声喊我:“十八,十八,你睡了吗?睡了没有?”
  我没吭声,感觉夭夭小心地睡下,我慢慢睁开眼睛,适应着房间的黑暗,我能听见墙上的石英钟“嘀嗒嘀嗒”地响着。在不知道听了多少个嘀嗒声后,我终于忍不住了,坐起来,去摇晃夭夭,夭夭睡眼惺忪地被我摇醒,打着哈欠:“你干什么?”
  我想起冯小北可能在外面,放低声音:“夭夭,你和冯小北到底什么关系?”
  夭夭不乐意地推开我:“该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睡了睡了。”
  我拽住夭夭,极力压低声音:“夭夭,他有家室的,你知不知道他老婆……”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知道,我是成年人,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夭夭甩开我的手臂,倒头就睡:“睡了。”
  我不甘心地凑近夭夭,压低声音:“冯小北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老婆安雅的事情?”
  夭夭瞪着我:“十八你什么意思?”
  我有些尴尬:“我是觉得吧,你们想好也行啊,总得有个……”
  夭夭打断我:“十八,你要是再说这个事儿,我跟你翻脸了。”
  我乖乖地闭上嘴巴,是选择失去一个朋友,还是选择多一个敌人,我还能算开这笔帐。
  

第四十章 菊花台:有时候给一个人的机会太多了,自己反而没有了机会。
我安静地等了两天,还是没有什么公司给我打来电话通知面试,我多少有些失望,不晓得那些劳保用品怎么用得那么快,我非常怀疑我又把洗衣粉当奶粉了。雪小农上班的公司开新闻发布会,因为新闻发言稿是我的杰作,所以雪小农给了我一张记者证件,说我可以去领礼品还能顺便蹭吃蹭喝。
  我鄙夷地看着雪小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这么点儿本事吗?这跟饭桶有什么区别?”
  雪小农尴尬地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你也是闲着啊?你也是我们的特约记者。”
  我冷着脸看雪小农:“派发的礼品是什么?”
  雪小农战战兢兢地说:“好像是一套皮具,POLO的。”
  我收起记者证:“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去一次,真是,本来想在家睡觉的,到时候你全程陪着我,知道吗?”
  新闻发布会是在友谊宾馆,在人大附近,之前我有去过那儿一次,好像是一次和欧洲企业的交流会,记得那次我半拉子的英语彻底掉了链子,怎么也没有说利索。这么说吧,反正是听了我英语的外国人都是一副很迷茫的样子,然后都会拽着我找到他们的翻译麻烦我再说一次,我的英语真的就饭吃了。
  新闻发布会当天,正好一个楼层两家企业同时开新闻发布会,另一家企业好像是数码产品,还把我当成了他们的记者,我被搞得一头雾水,就在对方要给我派发礼物让我进去的时候,雪小农喊了我的名字说:“十八,是这边,你走错了。”
  我心里这个气啊,你倒是晚点儿喊啊,说不定还可以混水摸鱼,那个礼品马上就要递到我手上了好不好?
  友谊宾馆的服务员派发饮料和点心的时候把两个企业各自要的东西搞混了,雪小农拽着我充当临时服务员,跑出去找酒店大堂经理。刚出了新闻发布会大厅我就和一个人撞到一起,我手里的矿泉水滚到了地上,雪小农弯腰去拣,我抬头说:“对不起,实在不好……”
  然后,我就看见木羽非常得体的笑:“真巧。”
  雪小农直起身体:“怎么是你?”
  木羽瞄了一眼雪小农胸前的胸牌,笑:“嗯,十八不会忘了我是干什么职业出身的吧?不过十八什么时候也混成记者了?我倒是有些奇怪,好像在圈里没听说有你这一号的记者吧?”
  雪小农把矿泉水塞给我:“我去找大堂经理。”
  我跟在雪小农身后,木羽挡了我一下,小声嗤笑:“这么快也成记者了?以后就成同行了,真是不妙,都说同行是冤家,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冤家?”
  我看见雪小农正在跟西装笔挺的大堂经理说着什么,大堂经理稍微躬着身体,不断地点着头,然后开始用手里的对讲机讲着什么。
  木羽说:“我想跟你说点儿事儿,是关于木易的。”
  我往旁边挪了一下:“木易的事儿,犯不着跟我说。”
  有人喊木羽的名字,木羽朝我身后对着什么人说:“你先去,记得帮我拿份儿新闻稿。”
  雪小农已经开始和大堂经理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木羽往我身边凑了一下,我往后退了一下,木羽小声笑了:“小诺姑娘一根筋儿,跟她没法说,上次还打了木易几个耳光,脸都肿了,还真舍得下手,怎么跟你一个脾气?”
  我朝雪小农走过去,木羽侧身挡在我,正经得不得了的声音:“十八,这是公共场合,最好别让很多人跟着出丑,就是几句话的事儿,你有朋友在这儿,我也有,不好收场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应该不笨。”
  雪小农看了我一眼朝会议厅走,我尽量让声音平和:“木易喜欢小诺什么?”
  木羽淡淡地看着我:“一根筋,木易说是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好多根筋,很难碰到就有一根筋的,他们相处时间很久了,十八……”
  木羽停顿了一下:“一件事儿归一件事儿,别放到一起算。”
  我避开木羽的眼神:“是木易自己不男人。”
  木羽盯着我,暧昧地笑:“你怎么知道木易不男人?算帐还是分开算好点儿,你回去告诉小诺姑娘吧,木易不会那么容易松手,我就这么一个正常的弟弟,他要什么我都会帮他。”
  我扭头看雪小农公司开会的大厅,皱着眉头看木羽:“小诺要是不想,你做什么都没用。”
  木羽开始冷笑:“你怎么知道小诺不喜欢木易?用什么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木易能抓住小诺,在还能找到她的时候,就这么简单。”
  我恼怒地看着木羽:“你有那个本事再说。”
  木羽盯着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木羽的眼神有些挑衅,有人朝木羽走来,木羽抿了下嘴唇:“有时候给一个人的机会太多了,自己反而没有了机会,这个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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