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宠罪妃- 第81部分

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绮晴眼睛里劳蒙上一层氤氲水雾，朦胧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他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可以想象，此刻，他的脸上是何种神情。

他心疼她，他爱着她，他宠着她，她还有什么求的？

可为何，她的心还是那么乱，那么乱呢？这些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并不奇怪。可是，从他的口中说出……他已经在她面前放下身段，抛开帝王傲气，她……

绮晴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泣不成声，“皇上，请再给我一段时间。绮晴不想被这深深的宫墙困住，绮晴向往外面的自由……皇上，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一走了之，我还会回来的。在外面受了委屈，磨平了我的棱角，我的锐气，我的傲骨，心累了，想家了，我就会回来了。我现在的心好乱好乱，就算我答应你，留下来，也终有一天会离你而去。而现在，你若是答应放任我，将我放飞。等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我学会如何爱，那时，我将不会再因为任何事而离开你。皇上……”

“绮儿，我……”他怎么舍得她离开，他怎么舍得。“思月还这么小，你真的放心离开他？绮儿，我可以相信你，我也可以等你，可是，思月呢？你想过他没有……？若是你不在，思月他要怎么办？红绡，飞扬，她们对思月再好，终究不是他的亲生母妃。我知道，你相信红绡，飞扬。同时，朕也相信她们。可是，你不在，思月他……你这个时候离开，你有确定，心中是否确定，你会回来？你不确定，也许，这一离开，就是一生。难道，你要让思月从小就失去母妃么？你真的忍心看着思月在对母妃的思念中长大么？你真的忍心让思月没有母妃，孤单长大么？对，你会说他还有父皇。可是，父皇对他再如何的宠爱，能给他的，也终究只有父爱。你不在，谁给他母爱？”

百里寒星站起身来，语调虽然不带责备，但是，已隐约有些怒意。

窗外飘着雪，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了。雪花很大一片，晶莹剔透，好像天空的眼泪，一片一片，轻盈如羽毛，不断的从天空落下。落在树枝上，很快便融化。雪，落的越来越急。扑簌扑簌的，吹打着树叶，吹打在窗子上，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

绮晴望着窗外的雪，她脑中恍惚着闪过一些场景，她不知，那些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她的幻觉。

她不敢确定，因着心中不确定，绮晴摇了摇头。“思月，我舍不得，我是他娘，我怎么舍得他受苦。我相信你会照顾好他的，我并没有说我不回来，我说过，我累了就会回来。”

“呵呵……，会回来？累了就会回来？”百里寒星冷冷的笑了，笑的有些悲哀有些讽刺，他嘲弄的看着她柔美优雅的侧脸。“这句话太缥缈虚无，你说，你累了就会回来。那么，若是你永远不回来，是不是代表着，你还不累？绮儿，这句话，你是哄三岁儿童么？你是用这话来哄我，还是哄思月？”

思月还小，他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她这句话隐含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什么累了？什么心累了就会回来。太假，太虚无，太缥缈。

“是，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因为……”绮晴笑了笑，笑的有些苍凉，“呵呵，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我不知道，我是爱你，还是爱着踏月。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心里的障碍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不过是想一个人，理清自己的心绪，看清自己的心。或许……”

她走到窗前，抬头，眺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望着窗外肆意纷飞的雪花。声音似梦似幻，“再看他一眼，我或许可以看清自己的心。是爱他，还是……”

渐渐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蓦地睁大，她嘴唇颤抖，手指剧烈的颤抖，好像抽筋一样。

“踏月——”

接着，她转过身，朝门口跑了出去。她一脸的着急，急切的四处张望。她跑到先前所站的窗口前，眺望着四周，四处空荡荡的，除了白茫茫的雪，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被雪堆住的花卉，还有那些耸立的大树，她什么也没有看到。耳畔除了簌簌的风雪声，她什么也听不到。万赖俱寂，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她踉跄着走过去，雪，平整干净的雪，除了雪，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哪怕，只是一两个脚印。

“啊呵……”她发出一声悲鸣的呜咽声，嘲笑着自己的痴傻人，嘲笑着自己的神经质，笑着笑着，笑到落泪，跌坐在雪地上，再不愿起来。就那样坐在雪地上，安静的，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很快，她的身上就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红绡，飞扬她们想要上前扶起她。却被百里寒星挥手制止，他在第一时间追了出来。看到她那样，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他心疼她，却并没有打算上去扶起她。他只是想要她明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低低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呵呵，她低低的笑着，笑声有些悲凉，有些无助，有些嘲弄。“命里无时莫强求么？”她轻笑，莫强求啊。啊呵……她没有强求呵，她只是想再看他一眼，想确定他没有事。那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觉，不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他没有事啊。他还好好的活着，这也是她的妄想么？

绮晴呆呆的坐在雪地上，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雪的冰冷。她静静的坐着，嘴里低声昵喃。心，却是苦涩的。踏月，是你么？

百里寒星终于看不过去了，到底，他还是不忍心看到她受冻。虽然，她现在没有感觉，可若是感染了风寒，冻坏了，怎么办？终于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将她从雪地上抱起，回到‘灵秀宫’。

绮晴呆呆的任他抱着，并没有挣扎，很听话，也很反常。这，令百里寒星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这样的她，令他担心，害怕。

红绡，飞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红绡去准备香汤给绮晴沐浴，泡去一身的寒气。飞扬则去御膳房煮红糖姜汤，等绮晴泡完澡，就可以喝了。

“绮儿，你何苦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生命逼我啊。”他痛心的说道，心中苦涩不堪。

她明明知道，他不忍见她这样，她却还……她这分明是在逼他。这……

“绮儿，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为何，你还却……如果没有思月，我可以放你离开，我可以将你放飞。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等你，等你回来。可是，现在不同，我们有思月。你若是不在，思月要怎么办？思月不能没有你啊，你是他的母妃啊。绮儿，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他惊痛的看着仍然失神，对他的话充耳未闻的人儿。心一阵一阵的发紧，心脏痛到极至。

“绮儿，你看着我，你说啊。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不理我，不要这样惩罚我，不要这样为难你自己，好不好。”他抱着她走到屏风后，红绡已经准备好了香汤，还有一套干净的衣裳。

看到绮晴这样，看到皇上这样，红绡心中很疼，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声，“皇上，让奴婢来吧。”

“你出去，让朕来。”

“皇上，你出去等着，奴婢会服侍好主子的。”红绡坚定的说道，她毫不退让。

百里寒星神色一凛，刚要说什么，思月的哭声传来，他不由蹙紧了眉。红绡见了，笑了笑，“皇上，你还是去看看小主子吧。这儿，有奴婢一个人就够了。”

听到思月的哭声，红绡心中是很心疼的。不过，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绮晴。

“……”百里寒星皱了皱眉，将绮晴轻轻放下，走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当听到百里寒星沉稳的脚步声，思月马上停止了哭泣。百里寒星不由挑了挑眉，这小家伙，还真是调皮，他甚至觉得，他这是故意的。

将思月从摇篮里抱起，百里寒星伸出一根手指，力道恰到好处，惩罚性的点了点思月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你这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和父皇争宠了，若是长大了，那还了得。岂不是要霸占了你母妃。”

语调含着宠溺，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醋意。

恰巧，飞扬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笑着道：“皇上，您这是在和小主子较真么，吃小主子的醋啊。怎么奴婢听着，那么的……呵呵。”飞扬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笑了笑。

百里寒星抬头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手中端着的姜汤，“姜汤就煮好了么，要现在送进去给绮儿喝？”

“是啊，煮好了。主子那边好了没？”

“等一等，还要一会儿啦。飞扬，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快，还是拿回去热着吧，别冷了。”不等百里寒星回答，红绡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好吧，不急。哪里来的那么麻烦，送到小厨房去热着。再回御膳房，一来一回，都冷了。”飞扬笑着说道，端着姜汤往小厨房走去。

思月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笑的相当可爱，一眨不眨着望着百里寒星。伸着胖嘟嘟的小手去抓百里寒星的衣襟，奈何那胖嘟嘟的小手儿太短，试了好几次，都抓不着。只见他小嘴儿一扁，‘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这下，可急坏了百里寒星，连忙手忙脚乱的哄着。

他一额上冒出几根黑线，这小家伙，欺负不到他，就哭。还真是有点儿……有点儿意思。呜呜呜，他也很委屈很无辜，好不好。被自己的儿子欺负，堂堂九五之尊，说出去还真是丢脸。

“小主子定是饿了……”飞扬回来，看到思月在哭，笑着走了过去，从百里寒星手上接过思月。“皇上，小主子刚睡醒，估计是饿了，奴婢带小主子去奶娘那儿。”

“嗯，去吧。”百里寒星惊魂未定的摆了摆手，天啊，这小家伙……

他俊脸顿时阴沉下来，脸色臭臭的，很不好看。他……他……他一定要宰了那小子。竟……竟然敢在他身上尿尿……天呢，他的帝王之尊啊。

百里寒星只觉几只乌鸦从他的头顶掠过，留下几个黑点……

……

时光飞逝，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绮晴不再提那些令百里寒星心惊肉跳的事情，她就像大多数母亲一样，每天带着思月，逗他笑，给他讲故事。虽然，她知道他现在还听不懂。

但她仍然乐此不疲的给他讲一些童话故事，她也会自己亲手给思月缝制一些很可爱的小衣服。有几个月大穿的，也有一两岁时穿的。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有，各个年龄的都有。不过，只做到了五岁的。

那些衣服很可爱，不多。每个年龄段都只有四件，春夏秋冬各一件。她知道，她做的这些衣服可能派不上用场。因为，宫中有尚衣局，小思月可能没有机会穿上她亲手做的衣服。

更而且，她做的那些衣服，颜色都偏鲜艳，偏可爱。而她也知道，目前为止，皇上只有思月一个皇子，而且又是嫡皇子，将来的皇位定是传给思月。皇上肯定会将思月从小培养，大到从思想灌输，礼仪，为人处事，小到衣服穿着，说话，吃相，写字，走路的姿势等等。

不过——

知道是一回事，她仍是不分昼夜，不怕疲倦，每天都在乐此不疲的做着那些事情。她也会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给思月写一封信。她也会写思月的成长……

她不知道的是，每个夜晚，当她起床，坐在灯下写那些时。其实，百里寒星都是知道的。只是，他掩藏的很好，他一直假装不知道。仍是那么的宠着她，仍是那么的疼着思月。

只是，她不知道。每一次，百里寒星看着她时，看着看着，总会出神。他看她时，墨玉如黑琉璃的眼睛里盛着诉不完的深情，深邃而忧伤。而这些，她都不知道，她没有看到。

他会想着，他用生命去爱的这个女子。有朝一日，她会离开他，会彻底离她而去。而那一天，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想挽留她，可是，他知道，他留不住她。

他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会突然离他而去，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一样，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是他做的一个，长长的梦。而他，不希望这个梦醒来。

他只想陪着她过好每一天，不让她，亦不让自己心中留下遗憾。

看着她，他总是会不知不觉的看到失神，然后，心像刀割一般，很能，很疼。

就像这一刻，他望着她温柔的侧脸，又渐渐的走神。“皇上，你看看这件衣裳怎么样，好不好看。”她在他耳边轻声喊，声音那么温柔。就像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温柔的喊着自己的夫君。

“皇上——”见他不应，她加大音量，娇嗔的喊。

“哦……”他猛然回过神来，看到她温柔的笑脸，歉然的笑了笑，“对不起，绮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能再说一遍么？”

“当然可以呀。”好笑眯眯的看着他，轻声说：“这件衣服，你觉得好看么？”

她手上捧着一件天蚕真丝而制的紫色的长袍，还有一件同样材质做的紫色的披风。衣服上面绣着优雅的长青竹，袖口用金丝线钩勒着五彩详云。披风上也恰到好处的绣着一些详云花卉，边上滚了一圈白色的兔毛。看着相当精致，只一眼，他便喜欢上了这件衣裳和披风。只是——

他的心里有些苦涩，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她为他而做的。她是为……

“喜欢么？”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喜欢。”他口是心非的说道，心却隐隐做痛。

啊——她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她以为他会喜欢的，心里头有些失落的看了眼手上捧着的衣服和披风。“红绡，将这拿下去烧了。”除了思月，她的孩子。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为别人做衣服，也会是最后一次。

“主子，这——”红绡有些不忍心，主子做了几个日夜，就这样毁了么？她迟疑着，不敢上前。

“不要。绮儿，你辛辛苦苦做好，难道就只是为了烧了它么？”他有些着急的喊，看到她脸上的失落。有些心疼，也有些嫉妒那个人。

虽然，他没能和绮儿在一起，他却比他要幸福很多。因为，他得到了绮儿全心全意的爱。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仿佛又想起了天牢里他们的对话。或许，当时他应该和他交换身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