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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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小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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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呢。”
于是,众人又归原座,老范向缪二招了招手,缪二便坐在了老范身边。
关总继续他的讲话,老树手里举着一个袖珍采访机,裘乐却在做笔录。
老范悄声向缪二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原来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栏目新近策划了一个小栏目,名叫“今日商场之星”,每天向全国观众介绍一个经营有方的大型商场,准备年前推出。
缪二含笑瞥向裘乐,没想到这个失踪了的故人竟然已跻身于中央电视台,真是了不起!她忍不住细细打量她,裘乐有些变了,看上去不再是以前那个欢快的明朗的女孩。她的眼神、她的神情在感觉上要比以前复杂得多。她化着冷冷的妆,配着她那冷冷的飘移的眼神,如雾如烟似的让人捉摸不定。她穿着一身银灰色柔软、透气的套裙,外面披了件系长带子的陶土色风衣,脚下一双简单的鹿皮平底皮鞋。长长的丝巾搭在她的脖子上,颜色是淡淡的茶色,有种被时光熏黄的意味在里面。
裘乐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对她莞尔一笑,乘着关总讲话的空隙,将一张名片递给了缪二。
缪二接过名片,见上面印着“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栏目记者舒飞飞”的字样。下面有电话和呼机号。
显然“舒飞飞”是裘乐现在使用的笔名。不知为什么,缪二的脑海中有种雾腾腾的感觉,她清晰地记得裘乐猛然看见她时,惊愕地睁圆了眼睛,脸上的肌肉僵硬,那绝不是一种惊喜,而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怎么会呢?她们从小在一个连队里长大,又在一所中学毕业,后来她高考落榜,因为善于写文字材料而被调到总场宣传部。裘乐考上了东南一所大学的新闻系,毕业后分回垦区日报社任记者,后来在北京进修期间她们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友谊。她千里投奔裘乐不遇,心里面一直对她有种牵挂,偶尔还会胡思乱想,猜测她已身遭不测,却没想到她已混得这么有名堂了。但是,她见到她时怎么会有那样一种异样的表情呢?
缪二的心里云翻雾滚着。
关总的谈话结束了,然后把目光投向缪二说:“你把我们商厦最近的几个大策划给他们介绍介绍吧。”
缪二点点头,把乱糟糟的心绪暂时抛到一边,清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认真地向他们介绍“丽都”商厦最近采取的各种新举措,并且提到商厦将在年末改变传统的经营方式,具体做法还是商业机密,她用一种外交辞令微笑着说:“无可奉告!”便利索地结束了发言。
关总禁不住点头赞赏地望着她,她的发言条理清晰,用词贴切,简明扼要,而且语气轻柔,不紧不慢,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关总说已在一家酒楼订好午餐,请他们前往。
“你们的盛情领了,酒菜就免了吧,”老树认真地说,“我们下午还有采访任务,时间紧迫,现在就要赶往怀柔县。”
“工作再忙总得吃饭吧?”关总说。
“我们有工作餐,在路上吃就行了。”老树说。
关总见他的态度坚决,便望向女记者“舒飞飞”,见她正与缪二在走廊尽头的窗前说悄悄话。
“裘乐,你看上去变了许多。”缪二有些忧心如酲。
“人总是要变的。”裘乐说,“改日咱们再约会,我现在还要赶下一个采访点,不能跟你多聊了。”
“有空给我打电话。”缪二把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抄给了裘乐。
老树已经在招呼“舒飞飞”开路了。
裘乐和缪二再次拥抱在一起,裘乐用的劲很大,很热情,使缪二那莫名的疑虑的情愫好了许多。
裘乐松开缪二的时候,扭头瞥了老树身边的关总一眼,隐然含笑地在缪二耳边悄声说:“你们老总很爱你呢!”
“瞎说!”缪二捣了裘乐一拳,目光惊跳起来,正触着关雪健射过来的目光,她的脸倏地绯红起来。
“还是老毛病!”裘乐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巴,又悄声说,“我可没瞎说,你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暴露了秘密!”
“不!我不要爱情!”缪二几乎被她的话吓着了,脸色又变得煞白。
“你还在爱那个男人?”裘乐极其严肃的表情疑惑地望着她,她是惟一知道缪二心灵秘密的人。
缪二的眼里显出痛苦的神情。
老树又在喊“舒飞飞”了,声音有些不耐烦。
裘乐伸出手臂搂了搂她的肩,说了声:“保重!”便匆匆向老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31

这一年的第三个季节,“丽都”商厦在这条竞争激烈的商业大街上打了一个漂亮仗。为了奖励员工们,商厦决定让员工们分批去旅游景点集中的怀柔县秋游。
缪二的名字被分配在第五批旅游者名单里,这也是最后一批。
早晨七点钟大家都按规定时间等候在商厦门前,人们都穿着旅游鞋戴着旅游帽,手上提着装满吃食的包,个个脸上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神情。
“车来了!”突然有人兴奋地叫。
一辆“黄河”大轿车缓缓地驰到商厦门前。
“上车喽!”关雪健从副驾驶座的窗口探出头对大家喊道。
缪二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他也在这批旅游者名单中。这些日子里她总是回避着他,尽量不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他那沉默的凝视、若有所思般的抑郁之情越来越让她心慌意乱。
“快上车。”有位女经理拉了她一把。
缪二见大家已纷纷上车,便急忙上去,在后面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
“黄河”大轿车缓缓启动,车上的人们已是欢声笑语。
一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秋野,嗅到了新翻过的泥土的清香。眼下,已是深秋十月,天空晴得像蓝宝石一样发光。道路两侧的树木已悄悄地由墨绿变成枯黄。刚刚长至几寸长的冬麦苗是翠绿色的,谁家菜园里的高梁穗是绛红色的……秋野的色调丰富多彩。
每一样景致都能引起人们的欢呼,每一种色块都能引起他们的兴趣,郊游的人们像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
缪二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种种景致一晃而过。偶尔,同伴们的玩笑也能引起她悄无声息的笑意,但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笑都不觉得真正开心,无论自己怎么疯狂地玩也不会觉得好玩了。她是一个真正的孤独的另类人,就是把她置身于这样一群欢快的人群中,她也是孤独的。
她一直没有听到关雪健的笑声和说话声,那么他也是另类人吗?她远远地望着他的后脑勺暗自揣度。
大轿车首先停在了红螺寺门前的停车场上,这里距怀柔县城只有五公里。据说,红螺寺始建于东晋永和四年(公元348)年,扩建于盛唐时期,有1600多年的历史。
红螺寺为十方常住寺,是我国北方最大的佛教丛林,佛法超凡,高僧频出。在佛教界地位很高,我国佛教净土中最后两代祖师(际醒和印光)均出于此寺。
红螺寺北倚红螺山,南照红螺湖,古刹、湖光、山色相映成趣,构成一幅巧夺天工的壮美画卷,自古就有“红螺呈秀”之美称。
许多卖香烛、小饰物的小商贩一涌而上,跟游人们纠缠不清。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追着缪二喊:“小姐,你瞧瞧嘛,肯定有你喜欢的东西。”
他的胳膊上挂着许多木质的塑料的玻璃的挂饰、项链、念珠等物。缪二不由好奇地扫了一眼,她的目光被几串鲜艳夺目的红豆项链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发现竟然是真红豆串成的。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缪二的脑中立刻蹦出这首诗,接着眼睛便有些潮了。她忽然转身快步而去,任那个小商贩追着她喊:“小姐,很便宜的,十元两串。”
我不要想他,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但是那种思念已经像决堤的水一样以不可阻挡的力势漫上了她的心头。
走进红螺寺后,首先撞入眼帘的是茂林般的修竹,这是红螺寺三绝景之一的“御林竹”,曲里拐弯的幽径直通山院,小径旁有憨态可掬的瓷熊猫,仔细一瞧,竟是垃圾桶。于是,有人笑了起来。
走出幽径,迎面是一个开阔的山院,一个巨大的人造海螺耸然而立,游人纷纷钻进海螺搔首弄姿般地留影。
更多的人涌进红螺寺,烧香的游人很多,不信佛的人也在装模作样地敬香。在众目睽睽之下叩拜是需要勇气的,几个年轻人一边叩拜一边东张西望,像做贼一样心虚,引来更多的人的嘲弄。
那种千年古刹中应有的寂静、肃穆、虔诚全部被浮浪的现代游人破坏了。
缪二独自走向后山,山路是一层层砌起来的水泥台阶,很好走但也很高峭。山坡上有一些枫树点缀在苍山翠岭之间,那一树树红叶像一团团火点燃了群山。
她沿阶而上,越走越高,越走越远。前面出现一个亭子,亭子里坐着一对缠绵的恋人,使她一阵眼热。亭子一边竖着一个木梯,梯子下挂了一个小黑板,写着:亭上有泉水。
这里有一口山泉吗?缪二立刻感觉到口干舌燥,开始幻想着泉水叮咚的清爽。她东张西望,猜测那山泉是从哪里引进亭上的,却怎么也瞧不出端倪,只得好奇地爬上木梯。
亭上却是一个旅游小商店,专卖字画、真假古董、玉石之类,却不见喷涌的泉水,也闻不见叮咚的泉响。
“请问泉水在哪?”她诧异地询问一位售货员。
“那不是?”售货员用手一指。
缪二看见一堆塑料瓶装的矿泉水,一时气结,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悻悻地走下木梯,那一对恋人都扭头看她的脸色,然后都笑了起来。“又一个傻瓜。”那男的小声说。于是,俩人又开心地笑。显然,他们自己也是傻瓜之一。
缪二继续往山上走,眼前的台阶看上去像笔直的直插云霄的天梯,她甚至毫不怀疑,她这样走上去一直可以走到天堂。
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个人,她是惟一一个走得最高最远的人。
苍山翠岭尽在她的脚下,头顶上的蓝天似乎伸手可触。
“嗨……”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呼唤,声音在群山中回响,经久不息。
她已经泪流满面,然后缓缓地跪了下去。他听到她的声音了吗?她在呼唤他,她心灵深处一直就渴望着能这样痛快淋漓地呼唤。她的双腿已经绵软,像突然被人抽去了筋似的。她的胃也开始痉挛地疼痛,那压抑太久的渴盼终于把她击垮了。
她开始唔唔嘤嘤地哭,她极力遏制着那声音从她胸腔中奔涌而出,她浑身可怕地颤抖着,像秋风中无根的枯草,她知道她彻底地完蛋了,她这辈子无论怎样努力都不可能把他真正忘记;她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也永远逃不脱他的魔影。他像一棵树已经长在了她的心灵深处,在他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无知无觉地播下了种;在她渴望着再一次与他相见时已经萌芽长出青翠的绿叶,在他们第一次相拥长吻时小树芽已经不知不觉间长成葳蕤巨木,蓬蓬勃勃。如今那棵树早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根须缠绕了她所有的血脉,使她即将窒息。
一只温暖的有力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使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没有从天梯上滚下去。
“我能帮你吗?”是关雪健温柔的悲戚的声音。
“没有人能够帮助我……”她绝望地说。
关雪健慢慢在她面前的台阶上坐下来,像慈父一样把她虚弱的身躯搂在了怀里,双手安慰地轻抚着她的脊背。瞬间,他和她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她被抽空的躯体中有了力量,她不再感到虚弱,不再感到无助,不再感到惶恐……她尽情地哭泣着。
关雪健在她的泪眼里,她的脸上,她的身上,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里看见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那个男人几乎无处不在。他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取代他在缪二心灵中的位置。
许久,缪二才停止了哭泣,那种让她胸闷气憋的窒息感消失了。她觉得轻松了许多。
“谢谢你!”她轻声对关雪健说。
关雪健无声地笑了笑。缪二有些诧异,他的脸色煞白,嘴唇已失去血色,看上去是多么疲惫,多么虚弱啊!她不知道,在他掩盖真情的外表后面潜藏着深秋的悲凉……那是寒冬将至的没有希望的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


、32

缪二每天的生活像一个清教徒,她用最简单的食物打发自己;用最便宜的洗发水、化妆品、卫生纸;她甚至已不再偷偷地喝酒。
晚饭后,她喜欢独自一人伫立在京通高速公路上的过街天桥上,注视无数大大小小的车辆在她的脚下钻来钻去,觉得有趣极了。夕阳的余辉点燃了她的目光,也给她那一脑袋深栗色长发上涂抹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浪漫的红色。她的目光盯着那些在桥下绕来绕去的汽车们,嘴角露出孩童般惊异的笑。她想起许多年前,在准噶尔盆地那个荒原农场,她第一次看见飞驰的汽车向自己奔来时吓哭了,她尖声嚎叫“铁马疯了!”惹得邻家大男孩笑出了眼泪。
一位妖冶、时髦的女子正在缪二身旁挠首弄姿,她的脸在频频闪亮的闪光灯中不时变幻着各种神情。
缪二还在想那个邻家大男孩,他现在怎样了
“喂,你闯进了我的镜头!”
缪二没有听见别人对她的喊声,她的思睹依旧停留在那遥远的儿提时代。
“你让开!”
缪二被人不客气地推开,接着眼前闪光灯一闪。她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站着一位从眼睫毛到脚脖子都“全副武装”的女郎。女郎的耳朵上从耳轮到耳垂一溜儿戴了四个耳饰,看上去让人触目惊心。女郎赤裸的脚脖子上挂着一对小巧精致的银铃,随着她迈出的夸张的模特步发出诱人的脆响。
缪二目瞪口呆,觉得女郎像一只美丽的宠物狗。
照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地闪亮着,摄影师迅速而又熟练地变换着角度,缪二有些好奇地望向他,他的中分式头发有些长,从前额处垂下来的两缕几乎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当他每换一个姿式时便习惯性地甩一甩头发,露出他那英俊的略带着些许笑意的面孔。
车浩!缪二的心猛地一颤,目光便紧紧地摄住了他的脸。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秀逸的带着些许女性式的温柔,他的厚厚的嘴唇还是那样习惯地微微呶起着。是的,他是车浩!
她想起在准噶尔盆地南缘那个荒原农场里,谁家的孩子若是哭闹不休,那母亲便会抱着孩子站在屋外无奈地大声喊:“浩!浩!”立刻就会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从天而降,他的脸上能瞬间做出无数种怪诞的动作把孩子逗得咯咯直笑……每天清晨,背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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