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陆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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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陆涛)-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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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你别介意,阿娟。”孟媛这回挽住了徐娟的胳膊,说:“这些天不太痛快,你不知道,那家伙来信要跟我离婚。我没想到,阿娟。”
  “贾总告诉我了。”徐娟小声说,“您要尽快恢复自己。”
  “嗨——这有什么?”孟媛不知在生谁的气:“贾戈对你说了?这家伙,我没事的,阿娟。嗨——我们要去哪儿?”
  徐娟没有回答。关于贾戈或孟媛,无论是谁她都不想再想,何况要说?从比赛现场出来后,她的心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从得知孟媛将离婚的那一瞬间起,她不想责备贾戈,只是为自己感到难过。贾戈没有错。他不必为与孟媛的结合感到不安,现在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她深信贾戈的苦恼就源自这些,内心里也感激他几次把她拥在怀里而不去那样做。她知道贾戈已经明白她永远不会说出口的心思。对自己他也有爱,爱中饱含着尊敬,尊敬加深了距离。她不希望这样。总统套房大酒店是贾戈除孟媛以外的另一个“情人”,她明白贾戈对所说事业的敬重远远超过对一个女人的珍惜,只是迟早的事。她不愿意看到结局。贾戈只是通过孟媛受聘于李经伦,他和孟媛的关系永远是理不清的。她再留下去只会增加所有人的痛苦,假如有一天孟媛知道贾戈几次和自己在一起,肯定将是一种毁灭。她回到办公室,手有些颤抖地拨通了日本电话。她希望黑田次郎再来北京,然后她去日本。黑田次郎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平静地挂上了电话。而后去了餐厅,让服务员把庆贺孟媛生日的大蛋糕送到多功能厅,又重新布置了一下场内气氛。张小芳这机灵鬼似乎看出她的苦笑,非常懂事的要在大堂值一个晚班。
  “嗨——阿娟,”孟媛看见徐娟又带她走向多功能厅,“来这儿干嘛?”
  徐娟朝孟媛神秘地一笑,然后推开多功能厅的门。孟媛不知怎么回事,灯刷地一下熄灭了。她满脸疑惑地跟着徐娟走进去,只见一束蓝色的镭射灯缓缓亮起,照射着小舞台上一个巨大的蛋糕。她这才猛然明白过来。会场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的祝福歌,不禁心头一热。她和徐娟刚走到生日蛋糕前,歌声也落下,厅内的灯亮起,便见坐满了大酒店的员工。范宇从大蛋糕后面走出来,把麦克风递给徐娟。
  “今天是孟媛女士的三十岁生日。祝贺你,孟主任。”
  会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孟媛的脸一下显得通红,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徐娟微笑地看着她,实际上心里正涌动着一种酸楚。她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所有的人在一起,她一定要把这次生日庆贺活动组织好,给每个人都留下一个深刻的回忆。她努力使自己欢快起来,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她的秘密,尤其不能让贾戈发现。
  孟媛很快平静下来,脸上浮现出欢愉,感激地看着徐娟,和大家一起鼓起掌来。范宇这时从徐娟手里接过话筒。
  “徐娟小姐今天为孟媛女士庆贺三十岁生日活动,还安排了非常有趣的项目。咱们都要遵守规则。坦率地说,大家能在这里工作,能有一个我们非常喜爱的总统套房大酒店,功臣并不是贾总经理——对不起,这是贾总要我说的啊——而是引来资金和项目的孟媛女士!现在,我们请贾戈总经理和总统套房大酒店董事会执行董事、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孟媛女士跳第一支舞曲,庆贺生日晚会的开始!”
  会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贾戈急忙从小舞台下的沙发上站起来,紧摆着手。
  “大家静一静。”贾戈向人们说道:“徐娟,你这种开场安排不好。我哪会跳舞?就那么两步走来走去,让别人看着难受。开场舞要我说,该由赵志和徐娟跳一曲,围着孟媛转,大家说好不好?”
  “好!”
  “这可不行。”徐娟对着话筒大声说,“贾总跑题了,大家就喜欢看你和孟女士跳舞,而且你跳的是老板舞,有风度!”
  “娟子得了呗!”马达里突然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显得特别兴奋,一扫了几天前韩茹死去的难过,而且本来就是越人多越爱弄出点风头:“贾戈那跳法太简单了,从天花板上吊块骨头下来连狗都会跳!”
  “马大驴先生却有高见。”范宇从徐娟手中抢过话筒,大声喊道。他看不惯马达里人丛中露尖,也只有马达里才敢当众这样说,贾戈却大笑着并不生气,他倒有点冒火儿,想出马达里的洋相:“只是有一点,大驴先生,你怎么裤子都不会穿?反着就来了?”
  “他妈的你小点声!”马达里站在那儿不由地赶紧低头看,真以为把裤子穿反了,一边喊:“恶心我呢?反了?哪反了?”
  人们哄堂大笑起来。徐娟看见马达里被范宇当众耍了一下,忍不住开心一笑。见她这种自然而然的笑法,最感动的人倒是贾戈。他知道当徐娟听说孟媛离婚以后神情有变,那会儿又闷闷不乐地退场,这个活动倒使人人忘记不快,气氛非常好,自然也有些激动,又站起身走到前面。
  “这样吧,”贾戈站在半尺高的小舞台前面,说:“孟媛是我们这儿的舞星,赵志该是洛杉矶来的高手。他们两个组合该是好看的。音乐,响起来!我嘛,该请夸奖我的部长,徐娟小姐,有请——”
  “嗨——阿娟和赵志才是好对儿,你瞎掺和什么?”孟媛被热烈的气氛感染的爽快,也想借这机会让赵志和徐娟亲近一下,便使劲瞪了贾戈一眼:“赵志,你过来!”
  “孟媛女士,”徐娟拉住她,说:“您的生日让贾总弄的快跑题了。贾总,对不起,请您先坐回原位。刚才范宇先生即兴添了个内容,我看还是按程序开始吧。在开始联欢活动之前,第一个程序是——孟主任您听好啊,今天大家为您的生日每个人都写了一句话,就插在生日蛋糕上面。您要把纸条随意取下,打开后当场念出来,然后您必须找到没有落款的写条人,猜对了,请他跳舞。猜错了,谁写的谁就有权罚您出节目。大家说好不好?”
  “好!”
  会场的人高声应和着。也有嘁嘁喳喳地议论,因为徐娟让每个人写的时候没说要当场把话念出来,自有人不太自在。
  “那么,”徐娟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孟媛:“请您开始。”
  孟媛不知道会有这场生日晚会,也不知道徐娟安排了这么个节目,倒觉得有趣,转回身走到摆在舞台大托架上的生日蛋糕前,顺手抽出第一张纸条。
  “嗨——那我就开始了啊!”孟媛一边展开纸条,一边大声念道:“三十就是三十,让我亲一口,我愿一下老三十。”
  不曾想这第一张条就出了新鲜的,全场荡起大笑声,接着就是响亮的掌声。孟媛还未反应过来这会是谁写的,范宇忍不住凑过来。
  “这句话就一个人写的出来。”范宇巡视着全场,把声音提得很高,而且用手从左至右地指着,当停到马达里身上时,一道强烈的光束也打了过去,说:“我们大家帮孟媛猜猜,他——是——谁——”
  “玩赖玩赖!”马达里不知道孟媛会当场念出来写的话,本来就坐不住地想跑,早被贾戈拽住了衣袖。他用手挡着灯光,气急败坏地说:“徐娟你太坏!坑蒙我了!你没说要念的!”
  “有请……”孟媛跑下台去,拉住马达里的衣服,扯到小舞台前的迪斯科舞池中,“谢谢你,我最愿意和马先生跳第一支曲子。”
  “不行!”马达里甩不掉孟媛扯住衣服的手,索性站在那儿看着孟媛,说:“反正我也被曝光了!小媛媛,你得真让我亲一口才行!”
  又是一阵开心地笑。别人以为孟媛会躲,哪知她反而凑近一步,笑眯眯地盯着马达里看他如何亲法儿。马达里见状自不甘示弱,拉起她的手就在手背上挺文雅地吻了一下。孟媛以为他亲完左手这一下就完了,哪知他只文雅了一秒钟,又忽地拽起她的右手一连三五口地亲起来,还咂巴着嘴故意弄出响,场内的掌声淹没了笑声。
  “马先生有福气,”徐娟不想看他的滑稽样,再走一步就是泼皮了,忙说:“他将第一个和孟媛女士跳舞。跳舞总得有个名目,这倒让我想起一部美国著名的奥斯卡金奖影片,大家说,叫什么——”
  “与狼共舞!”
  “与狼共舞!”
  “与狼共舞!”
  全场有节奏地齐声喊着,同时还拍着巴掌。马达里这才觉得今天是连连上当,扔开孟媛便想追住徐娟出口气,孟媛一伸手揽住他的腰,音乐骤然响起,让马达里躲不开,又不会跳,刚一抬腿便踩了孟媛的脚,又响起稀里哗啦的掌声,才算把他给哄下去。
  “娟子,你等着!”马达里难得一次脸红,悻悻地朝徐娟喊着:“十二月二十四号我不报仇才怪!”
  “你瞧我们的驴先生,”范宇站在大蛋糕前又忍不住说:“倒是有心计,只记得徐娟小姐的生日,恐怕连老娘何日所生从不知道的。我们所有的小姐都要留点神啊!”
  “范宇!”马达里嬉笑着开口大骂:“你这个小王八蛋!”
  “这没有王八蛋,”贾戈倒过脸大声说:“回家找找看!”
  会场一阵疯了般的大笑,马达里挠着头皮。
  “嘿,贾戈,你可别露出来。”马达里一边坐下一边说:“我生来胆小,见着谁都怕。”
  孟媛觉得贾戈还算幽默,也放松地一笑,又取下一张纸条。
  “恭喜你三十岁的迷人,祝贺你三十岁的美丽,”孟媛念着,心里一阵欢喜,声音比刚才更动听:“本不该知道你的年龄,知道了,就请收下我对你三十岁的祝福。”
  孟媛念完,自然想到这必是赵志所写。于是来到下面的沙发前,在赵志面前弓了一下身,伸出手。赵志站起来,非常有礼貌地回敬了一个礼,然后来到舞池。一首三步舞曲响起,赵志便风度翩翩舞起,孟媛也极为投入地配合,一来一往,一动一式,浑然一体,煞是好看。贾戈不知为什么抬头看了徐娟一眼,才发现徐娟也正扫向自己,见他目光过来赶忙把脸转向另一侧,贾戈不由地叹出口气。
  孟媛和赵志的舞确实精彩,场内便有了第一次认真的掌声。孟媛自然也是高兴,一直随赵志走回沙发前,才又返身来到台上,拿下第三张纸条。
  “三十岁最大的感触,就是有亲人离去。”孟媛念着,不由地有些茫然,又更仔细地看着,念道:“希望你三十岁的时候亲人平安,祝福你和你的家人。”
  场内一下静下来。谁也搞不清这是谁写的又是什么意思?总有些不得体,怎么会庆贺人家生日时写出这些话来?马达里蹭地又从沙发上站起来,终找到报复谁一次的机会似的,还打了个手响。
  “这他妈谁写的?”马达里高声喝道:“你三十岁你妈死了是怎么着?”
  “坐下!”贾戈回过头来瞪了马达里一眼:“就显你是不是?”
  马达里不吭声了。孟媛抬起头,迟疑地望着贾戈。这肯定不会是他写的。她知道贾戈,在这时候一定更得弄出点像样的推理话出来,不管他是否知道要当众念出来。再说,他不希望麦阿贵或谁谁去死,还在写那没写完的“情书”呢!
  “嗨——我猜不出来。”孟媛摆了一下手,为了不让大家扫兴,有意地大声笑笑,说:“我就认罚,给大家跳个舞。不过,嗨——阿娟,我穿这身套服怎么跳呀?”
  “实在对不起,”范宇从徐娟手里拿过话筒,挺严肃地大声说:“我发现大家误解了我的意思。这纸条是我写的,而且是认真的。要不然大家仔细想一想,三十岁的时候,是不是突然意识到总会有亲人开始离去!甭管远的还是近的,或者还有单位的领导,邻居中的大爷大妈?二十岁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三十岁来临总会有的。我已经三十三岁,有过这种体会。我是发自内心地祝福孟媛女士全家平安,人人健康,亲人永在身边,我的意思……”
  范宇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委屈,竟哽咽了一下。徐娟马上接过话筒,想赶紧调节一下情绪。
  “范秘书是想从另一个角度庆贺孟媛女士的生日。”她看着范宇,又望望孟媛,“而且,不仅祝福孟媛一个人,同时还祝福了她所有的亲人,不仅健康,而且永远在她的身边,或在她的心目中。大家说是不是非常好?”
  “好!”
  人们明白了似的应和着。徐娟这番话或许另有心思,孟媛似明似知,感激地向徐娟点点头,然后走到范宇身边。
  “嗨——我得和你跳两个曲子。”孟媛把手搭在范宇的肩上,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说的对,范宇。我倒真有个亲人要离开我呢。嗨——可不是死啊。”
  “怎么回事儿?孟主任?”范宇没听懂,也压低了声音:“谁要离你而去?”
  “不知道,唉——觉得有一个。”孟媛苦笑着摇摇头:“谢谢你范宇。”
  孟媛待一曲终了,抽出第四张纸条。
  “沟沟坎坎使人长大,哭哭笑笑沐浴人生。”孟媛大声念着,忽然觉得这句话充满哲理,立即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袭上心头,朴素的话,却是深刻。她确信这句话一定是贾戈写的,沟沟坎坎纵然有过,哭哭笑笑谁人不曾?她苦笑着望着贾戈,边走过来说:“嗨——贾戈,我只喜欢笑的,别想让我哭,你千万别太自信。嗨——愣什么神儿?”
  “沟沟坎坎使人长大,哭哭笑笑沐浴人生?”贾戈站起来,重复着这话,若有所思。“好,最精彩的警句!阿媛你错了。这句话,我想一定是她——徐娟,是你写的吧?”
  徐娟脸色微红,站在那儿看着孟媛,没有说话。
  “嗨——阿娟,”孟媛又赶紧返回身来:“对不起,我把咱们阿娟的才华埋没了。在这向你赔个不是,我刚才说的不是对你,阿娟,我认罚,随你了,阿娟。”
  “就罚你和贾总跳个舞吧!”徐娟凝视着她的眼睛,“祝贺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嗨——不行,跟他跳没劲。”孟媛习惯地又摆了一下手,说:“你还是让我发挥一下自己的长项,虽不是我拿手的,那次跟艺校的同学学来的,跳个现代舞吧!”
  孟媛边说着,边脱下西服上衣,只穿了贴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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