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省委在活动 作者:[苏联] 阿·费多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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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省委在活动 作者:[苏联] 阿·费多罗夫-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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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布特连科已经以自己的果敢和猛袭获得了名望,四面八方的人都投奔到省支队去。支队在扩大、在成长,但是……接着就展开了对于各种问题的争论。因为争论须待双方出席才能解决,我们以后再提到它吧。

  “这究竟是怎么搞的,”我问支队的指挥员们,“你们派人在马洛·捷维察区迎接我们,而他们没有能找到我们吗?我们在那边举行了一次大会,召集了全区的代表。好一批侦察员!让我来见见这批人。”

  应指挥员的召唤来了一个身材瘦长、穿着红军制服、大约二十三岁的年青人。他自称名叫安德列·科雷纳。他的嗓音听来似乎很熟悉。

  “科雷纳同志,您怎么在家乡没有能够找到我们呢?”

  原来他给德寇抓住了。噢,这不就是在西斯基干草棚旁边和他爱人谈话的安德列吗?

  “朋友,听着,”我对他说,“也许你真的用斧头敲了一下德国人,也许你真是个大胆的小伙,不过你去迎接的不是我,而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脸儿红得要命,开始否认这件事,但我接着说:“那么你们到德涅泊彼德罗夫斯克去读书呢?还是到切尔尼多夫去?你叫自己的美人儿到这里来吗?”小伙子也许把我当做跳神的了,弄得目瞪口呆,使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好,你既然答应了,那你就把她领到这儿支队里来吧。我们来说服指挥员。”

  我在这里也见到了那位列索沃耶来的工作队女队长。

  第二天早晨,有个小伙子交给我一封信,这是我在地下活动中接到的第一封信。

  小伙子说:“有人请我把这封信亲自交给您,交到您的手里。”

  信端端正正地折成一个三角形。我把信拆开,看了一下签名——雅可夫·祖谢尔门。

  “他本人在哪里?”

  “他到波布特连科那里去了,我们已有五个人上那里了。”

  下面就是雅可夫写给我的信:

  阿列克赛·费多罗维奇!

  您也许以为我是个容易动气、过分任性、神经过敏的人吧。我真的变得令人嫌恶地神经过敏了。我去过尼真,但是正如您所说,徒劳往返。那边的犹太人已被赶进犹太区,围在带刺的铁丝网里。至于我的老婆和小儿子,我从老乡们的口中了解,她们说不定早就被杀害了。我在晚上挨近铁丝网走了两次,差点儿给他们抓去打死。以后我干什么呢?我在熟人那里躲了五天,但是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我隔着窗户看到德寇,看到他们的行为是那么厚脸无耻,他们的统治是那么强横霸道:当街用枪托殴打老年人,抢掠商店。这时我记起您劝过我参加游击队,可是我仍旧希望能知道一些关于家庭的事情。

  我碰到了一个熟朋友,瞎眼的雅沙·巴丘克。他听得出我的声音,把我带到他家里。阿列克塞·费多罗维奇,这件事使我万分羞愧,而且非常激动。我是身强力壮,而雅沙·巴丘克却从小就瞎了眼。但是他和他的父亲、妹妹切娜都在写传单,在城里到处散发。每天晚上,共青团员们到雅沙家里聚会。您大概知道:他是留下来做地下工作的。他精力充沛,不怕死,很有威信。我很想留在尼真帮助他;但雅沙因为我的国籍关系命令我离开。他对我解释说,我还是当游击队员适宜。我在城里会被人认出来,而且立刻会被捕。当雅沙知道我曾和您在一起待过,又知道您将在什么地方时,他乐极了,因为有可能联系党的省委书记了。他甚至想亲自和我一起来会您;但是他父亲和同志们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当时写了封信命令我动身。我领到了武器,和现在为我送这封信给您的小伙子一起来了。

  我没有把巴丘克写给您的信给这儿支队的人看;但是,说不定您也会上这儿来的。那么您可以想到,我已接受您的劝告,远走到省支队去了。在我看来,这儿的人领导得不得当、很软弱。我已见过德寇这样的暴行,使我不能眼看着整个支队只是躲在树林里,或者是每星期来这么一两次小小的袭击。瞎眼的雅沙·巴丘克和共青团员们比这里的领导人做得更多、更勇敢。

  也许这与我无关,我以通信员的资格到远处去了。我本来预备给您写得更详细些,不过我留下这封信,只是为着恐防在波布特连科那里见不到您。那时我将把一切的事情更详细地告诉您。

  再见,费多罗夫同志,只要我在路上不给杀害。

  我问转交信的那个小伙子说:“雅可夫走了好久吗?他在这里和指挥员发生过什么事,吵过架吗?”

  不,看来雅可夫为人向来谨慎沉着,与人无争,他说明有任务到省支队去的。大约在一星期以前走的。

  小伙子说:“我也是从尼真来的。我和雅可夫一起来到这里。但是我更喜欢在城市里,更想和共青团员们在一起。和巴丘克同志在一起工作多有意思!城里人全都知道他,尊敬他。他在战前是位律师……费多罗夫同志,您以为怎样,我可以回到尼真去吗?”

  关于雅可夫·巴丘克这个人,我早在战前就听到党的尼真区委书记格拉西明科讲过。他说,有一天,一个瞎眼的年青人——共青团员和候补党员——到尼真来看他父亲。这个人就是雅可夫·彼特罗维奇·巴丘克。他不久以前在基辅大学法律系毕业,是个优秀声,被派在尼真工作。这位二十二岁的法学家,在半年的实习中,就在城里获得了盛誉。他已成为律师公会的委员。即使那些经验丰富、上了年纪的司法工作者,也都承认巴丘克是位很有才干的辩护人。

  老实说,我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有撤退。在留下来做地下工作的党员中,没有他的名字在内。党的地下省委也没有批准他的候补党员资格。但很可能是共青团省委会让他留在敌后的。我认为这种决定考虑得不够周到。

  我对这件事越想越怀疑。瞎子……甚至假定他有极好的、简直好到绝顶的记忆力……格拉西明科曾经讲过,在法院审理案件的时候,巴丘克可以很流利地引用刑事法典中的任何条纹;对每一案件的细节背得烂熟;出庭时一张纸都不带,却能没有错误第称呼证人们的名字和父名……假如说,他有顶好的听觉和极好的听觉记忆力。瞎子们常常有这种情形。但是只依靠这些论证来领导地下组织,那就……

  我曾想象这个青年瞎子初次遇到德寇的情形。他不是只能听到人家,甚至连对方是怎样的样子也不知道吗?……但是如果人家默不作声地走进房来呢。他怎么知道这是个敌人呢?和雅科夫一起的有他的父亲、妹妹和同志们——他们都在帮助他……祖谢尔在信上说,地下工作者们在夜里开会,要知道巴丘克永远在黑夜里……

  我一面继续思索,一面竭力想象我自己要是做了巴丘克该是怎样。我闭上眼睛。我周围的世界变得多小呀。这个世界只不过我伸手所及的地方而已。对我具有视力的人来说,祖国是多么广大啊。这就是集体农庄的广大无边的田野、河流、海洋、轮船、美丽的图画;那些具有精密复杂车床的工厂、火车、汽车、天空中的飞机……戏院、电影院……光辉灿烂、兴奋动人的‘五一节’大游行……森林、碧绿的草地。

  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这一切我全记得。即使我如果在长久的有视力的生活之后真的瞎了眼,所有看见过的东西还是会保留在我的记忆中的……

  晚上,我叫来了伴着祖谢尔来的那个小伙子:“你很熟悉雅科夫·巴丘克吗?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吧。”

  这个小伙子知道得并不多。

  我问:“你认为瞎子巴丘克真能领导地下组织吗?”

  小伙子几乎带着鄙视的眼光望望我,带着委屈、急躁的口气答道:“您真的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吗?您认为他是个瞎子吗?你一开口问他,他那副黑眼镜就盯着你望,真实话,结果比您费多罗夫同志的眼光要尖锐得多哩!当他用打字机的时候,别人勉勉强强来得及口述,他却打的一个错字也没有。他上街时不用拐棍,您要知道,走倒可快呢!他妹妹切娜和彼得·伊凡诺维奇都讲过,巴丘克在基辅的时候,能在所有的街道上不用拐棍、自由自在地来往!……您知道这位彼得尔·伊凡诺维奇是谁?……当然是雅沙和切娜的父亲啦。他也是地下工作者,但您别以为他知道所有的人。巴丘克把工作安排得连组织的普通成员都只知道自己的部分。比如,我就只和两个村庄有联系。我只参加过一次会议……而且决不是在夜里,而是在黄昏时候开的。那时候天色还不暗。有人通知我,要我去。我走到罗兹·柳克先堡大街,就听到巴丘克住的地方有留声机声和人声:他们在大声地唱着一支乌克兰歌。我甚至认定是走错地方了。原来那里真的在唱歌。窗户开着,里面坐着许多青年人,桌上还放着酒。后来我才知道,这种酒不过是摆个样儿罢了……”

  这些话是小伙子一口气说出来的。后来就不言不语了,我费了很大的力量才叫他继续说下去。

  “巴丘克也和大家一起唱歌吗?”

  “唱,他的嗓音很响亮,是男低音。”

  “这个晚会上跳舞没有?”

  “跳的,有些姑娘还擦着口红呢。但这些都是故意的,好使邻居们以为是真正的晚会。”

  “开会的人多吗?”

  “十二个人。但是一批走了,另一批又来了。”

  “你耽得很久吗?”

  “大概二十分钟。”

  “和巴丘克谈过话吗?”

  “他把我叫到跟前,我们被挡在角落里。他妹妹切娜对我低声说:‘给我的各个伸过手去。’巴丘克和我握手问好,并且说:‘没有劲儿啊。青年的布尔什维克应该紧紧地握手!’他握得那么疼,使我要叫出声来。然后又问:‘你宣过誓吗?’我点了点头,切娜又对我低声说:‘你不应该点头,应该答话,我哥哥看不见。’但是雅巴丘克并没有再问,又提出来这样一个问题:‘你想当游击队员,不害怕森林吗?’我说,想去。‘明天你跟这个人去吧。他的话对你就是法律。明白吗?’我回答他说,明白了,他又握了握我的手,于是我就走了。切娜送我走,甚至到了街上才对我说,我应该在哪里同祖谢尔会面,还说了些其余的事情。”

  “现在巴丘克在干什么,他名义上的职位是什么?”

  “他是盲人劳动组合的主席。这是个做绳索的劳动组合。那儿用大麻和亚麻做缰绳和缆索;但那里不单是瞎子在工作。彼得·伊凡诺维奇是他们的业务主任。这个劳动组合得到德寇司令部的许可,可以雇人。我知道那里有我们几个共青团员在当辅助工人。因为瞎子并不是一切都干得了的。巴丘克故意雇佣自己人……”

  “怎样和德寇司令部交涉好的?再说巴丘克会说德语吗?”

  “他会说德语。切娜也会说,而且写得也好。司令部订购过马具。但是巴丘克不会给他们把这批定货往好里做!”

  “那把马具做声什么样呢?”

  “什么样吗?他们可以把这些马具用硫酸给泡一下。当绳索干干的时候——没什么;但要是一淋了雨——就全部一下子完蛋了。这是我们的一个小伙子告诉我的……他很了解我。费多罗夫同志,请放心,我决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噢,那么你们尼真的地下组织究竟具体做了些什么工作呢?”

  我的交谈者半天没有做声,也许聚精会神在默想给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做个总结吧。

  大概经过一分钟以后才回答说:“费多罗夫同志,我认为您不应该问我这件事。即使我所知道的,也只是从同志们的谈话中听来的。这件事当着游击队员是可以讲的,而当着我们地下工作者就不然。我知道有一架打字机,也许是两架,还知道有一架收音机,因为我所贴的传单都是苏联情报部的最新战报。我还知道,我们有个爆破组,最近还在尼真——基辅铁道区间炸毁了一列火车。我深信这件事是我们的弟兄们安排爆炸的;但是我不能正式向您报告。我只对自己的行动负责,对吗?例如:舒拉·罗波杰茨基,我们的一个组员,我有一次问他这三天上哪儿去了。他回答说,如果我再问他一次,他就要告诉巴丘克了。他说,‘看你是初犯,给你……’啪地打了我一记耳光,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样做是正确的。费多罗夫同志,您认为怎么样呢?”

  “这么说,假如我还要问你什么,你也要打我耳光了?”

  “不,说哪儿话,费多罗夫同志,您究竟是党的省委书记……”

  我和伴随祖谢尔的小伙子的谈话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关于尼真组织的事儿,我从他那儿听到的还不很多。但是我马上就要上省支队去了。那时候雅可夫就会很详细地把一切告诉我。然而即使从我得到的片段报道中,也还给我形成一种印象,就是尼真的共青团地下组织是由一些认真而积极的人领导的。看来,巴丘克本人就是给非常杰出的人。

  在伊雅琴支队的全体会议上,我宣读了雅可夫的信,并且讲了些关于巴丘克的事情。这件事对他们产生了深刻印象。有些支队的领导者,听到“瞎子雅可夫·巴丘克和共青团员们比这里的领导人做得更多、更勇敢”的话时,都觉得不很愉快。

  那时候伊雅琴支队里造成的情况,跟许多支队里一样,是由于人们还没有找到正确的路线。

  焦急的不仅是雅可夫和他的尼真的同志。支队里还有一名红军战士,原是脱逃的战俘,他的名字或者译名(现在记不得了)叫戈洛德。他是个极嘈杂、性急、不顾死活的家伙。

  “敬礼、煮粥和操练,咱们在这里胡搞些什么呀?”他叫嚷说。“就是死,也要死得热闹!我们既然自命为游击队,那么就让我们去拼个死活,闹个痛快!”

  他是极端派的代表。这派人都是些渴望“自由”的小伙子。放荡不羁、勇敢大胆、不顾死活地袭击,然后吃喝玩乐——这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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